第4節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已經殺了她?」
「你不是神探嗎,怎麼沒有看出來?」宮煦說。
「我起先懷疑與你們有關,但老田卻最終誤導了我,他應該是你們的幫兇。」偵探的職業讓姚啟聖在如此危急時刻仍不忘分析案情。
「姚大神探,你自作聰明的毛病依然沒有改變。」宮煦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色。「如果老田爺爺是我們幫兇的話,以他的脾氣是斷然不會把你抓到這兒來的。」
「你們為什麼要殺李小姐?」
「她害死了我們的媽媽。」宮弈一臉委屈。「我想媽媽。」
「事情不是這樣的,你的母親死於意外!」姚啟聖極力支撐著自己瀕臨崩潰邊緣的精神。
「別狡辯了,那天晚上老田爺爺和那壞女人的爭吵我們聽的一清二楚。是她勾引了我的爸爸然後害死了我的媽媽!」宮煦眼神凶狠,繼而作沉思的神態:「今天你在餐桌上說的話不錯,那女人的身份證和戶口簿都是我們拿的。」
「我們原本想作出李小姐逃跑的假象,可沒等我們準備完畢,你就迫不及待的來了。」宮弈接過哥哥的話茬。
「原來是這樣,你們像對付我這樣,把李小姐直接在床上打暈,然後拖到這裡來殺掉?」
「你終於聰明了一回。」宮煦走到姚啟聖面前,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靨:「我讓宮弈在我母親的房間裡開槍,是故意讓小趙哥哥誤導你去一個根本不是案發現場的地方,你果然上當了。」「
「但你們卻在那裡突然出現,豈不是加重自身的嫌疑?」
「沒有對手的將軍早晚會對戰爭感到厭惡的,我們只是想玩的刺激一點而已」宮煦優雅的打了個哈欠,忽然臉色嚴肅起來。「破獲『遊艇謀殺案』的姚啟聖先生——如果這真是你做的話,我們判定你死罪,我們要為我們的親人報仇。」
姚啟聖看著他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親人?」
宮煦點點頭。「你害死了這世上除了母親外和我們最親近的人!」
「等等,」姚啟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頂多只能跪在地上。「可他(她)是兇手啊,殺人是要償命的,這是法律,與我無關啊!」
「你的判斷是錯的,人不是他(她)殺的。」宮煦說完扭頭看了宮弈一眼,兩人互相點了點頭,雙雙離開了地窖。
姚啟聖能聽到酒窖上方兩個孩子悄悄地對話聲,先是商量,繼而爭論,最後達成了協議。
在此期間,姚啟聖試圖把兩條腿掙脫出來,但是不可能。銹跡斑斑的鐵環死死的釘在地下,紋絲不動。
一會兒,兩兄弟回來了,宮煦手上多了一支黑珵珵的獵槍。
事情發展到此,完全超出了姚啟聖的想像,他怒吼著:「你們在犯罪,快住手!」
宮弈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姚啟聖不要嚷嚷。
宮煦把獵槍對準了姚啟聖的心臟位置,在摳動扳機前,他發狠地說:「給我死去的親人報仇!」

豪華遊艇謀殺案
第一章 一件大事
有一件大事將要發生,或者更確切的說,整件事情的準備過程就十分誇張,這件大事就是張氏家族舉行的一年一度的豪華遊艇牌友會。牌友會由張氏家族族長——海市金融巨頭張廷江主辦。這個家族近幾年來幾乎壟斷了海市及其周邊地區的所有紡織行業,成為這個城市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推動器。有人曾開玩笑的說,張家金庫裡的存款比海市所有銀行裡的錢加起來還要多。該家族每年都會按照慣例邀請幾位海市的知名人士參與該會,這是一種難得的榮譽,能夠有幸被邀參與該會的人則一輩子都可以以此為傲。
實際上,張廷江也只不過是禮節性的出面主辦一下,但這已經讓還是的社會精英們笑逐顏開了。因為海市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與張氏家族聯繫在一起,便可以意味著與會者會得到金錢和榮譽雙方面的巨大豐收了。與之相比,海市舊日的豪門望族——宮家,在宮家少夫人何美娟死後,已經很久沒有舉辦過聲勢如此浩大的集會了。即使在舉辦規模空前浩大的今年,宮家也只是派出了一個遠親作為家族與會的代表。
顧名思義,牌友會被安排在宮家的一艘私人豪華遊艇上舉行。這艘遊艇分為上、下兩層,艇上共有26個房間,其中三分之一是供客人使用的豪華臥室。遊艇的上層有一個空間巨大的舞廳,房間一個又一個的在它的周邊修建起來,將其團團圍住,使它看起來恰似一個小型的足球場。當然,這一切房屋的建築設計和室內裝潢都歸功於海市頂尖設計師貝雄天,當舞廳天花板中央的那盞巨大旋轉吊燈開啟的時候,整個大廳都顯出一派金碧輝煌的貴氣。牌友會的確切地址就在這個大廳內。
當「萬事通」偵探事務所的負責人姚啟聖到達遊艇上的大廳時,他發現張家的大公子張昌輝正仰坐在大廳中央的寬大沙發上高談闊論。他之所以被邀請,還應該感謝這位滿臉脂粉氣的年輕少爺。就在今年,他幫助這位少爺調查出了海市一位權貴與一個富翁遺孀的私情,從而使那位權貴身敗名裂。作為報答,在今年豪華遊艇牌友會舉行的前五天,張家少爺便爽快的向他發出了邀請。
張昌輝今年剛剛從父親張廷江手中接掌過家族企業的主管大權,他為人風流倜儻,順理成章的成了這次聚會的核心人物。他有一個綽號叫「金色喇叭」,他旗下的報紙《迷情追蹤》擅長捕風捉影的發掘一些名人要士的隱私,已成為近幾年海市及其周邊地區最暢銷的娛樂報紙。人們喜歡他的報紙,因而也就十分信任他。據說他的弟弟之所以能夠順利的進入海市市政府擔任要職,張昌輝的作用不可小覷。
那些受惠於張氏家族的大小媒介更是熱衷於對張昌輝在事業上作出的成績進行大肆渲染,它們甚至撰文稱,張昌輝將成為中國的威廉。倫道夫。赫斯特。
此時,張昌輝正在宴請一個女人。姚啟聖進入大廳後,一下子就被這個女人身上的某個特別之處吸引住了。
第二章 神秘的與會者
這個女人身穿著一套深紅色的漂亮套裝,二十多歲的年紀,一頭烏黑的長髮,襯著她那姣好的臉蛋。此時,她正耐心的聽著張昌輝滔滔不絕的發表一些天馬行空的言論,說日本此次的地震是由於日本政府在北海道東北部的一些小城鎮裡秘密搞核試驗,結果核彈庫爆炸造成的,而這個秘密就連日本總統菅直人都不知道。這個女人饒有趣味的聽著,從她那一臉平靜的表情來看,很難說她是相信了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還是早已識破了謊言。
姚啟聖專注的盯著那女人的紅色套裝,套裝緊緊地裹在她的身上,顯然是有些緊了,彷彿稍不留神就會被裹在它裡面的身體撐破。
今年獲邀參加牌會的人共有六個,都在各自的行業有著很高的知名度。在姚啟聖進入大廳後不久,其餘三個人都陸陸續續地趕到了。張昌輝不愧是個擅長演說的報業專家,他極其誇張的站起身來與各個與會者一一寒暄了一番,顯得那麼精明而伶俐。之後,他繼續對著那個穿紅色套裝的漂亮女士大放厥詞,從特洛伊的存在到日本捕鯨的合法性問題,像作報告一樣。
姚啟聖一言不發的盯著張昌輝,很驚訝他這樣的胡編亂造之詞竟然還會有人聽得下去。對張昌輝的這些說法,他根本就不相信,他在生活中遇到太多這種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富家子弟了。事實上,他根本就不理會張昌輝的大話,而是集中精力在「贏三張」這種簡單而無趣的牌類遊戲上。對於他這樣一個以查案為生的偵探來說,這種小把戲自然不在話下。他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局勢,自己手中的一對老K外加一張紅心Q應該有收盤的機會,他做出理直氣壯的樣子,不斷的往上加碼,果不其然,在輪換了三圈過後,沒人再敢去跟了,姚啟聖順利的贏下了這一輪。他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起來,他覺得打這種牌就像自己辦案一樣:三分之二是運氣,三分之一是冒險。而偵探小說中那些所謂的機智推理純粹是不切實際的花架子,他靠的是自己的直覺,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
另一個參加牌會的是一個老太太,滿頭的銀髮,臉上的皺紋卻很少,像極了四十多歲的年紀。穿著十分講究,顯出一副傲人的貴氣。此刻,她正咬牙切齒地說著自己受夠了這個愚蠢的遊戲,原因無非是她原本手中有一對更大的A,最後卻被姚啟聖唬住了,沒敢再往上加碼。可這個愚蠢的遊戲的遊戲也有一個愚蠢的規則——與會者必須參賽三小時,中途不准退場!
六個人中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姚啟聖從張昌輝剛才無聊的寒暄中得知,她是一個何氏富翁的獨生女,像張昌輝一樣,她也是代替別人來參加牌會的。女孩看上去身體有些虛弱,她不時的把頭倚在那個紅衣女人的身上,顯得倆人那麼親密。此時她正無聊的看了看手中的牌,想都沒想就直接選擇放棄。姚啟聖發現她藍色的T恤上印滿著粗口的英文,翻譯成中文的意思就是:「看什麼?賤人!」
一個叫盧雪琪的女歌手穿著暴露的露臍裝,她單手撐著頭靠在面前的牌桌上,不時的搔首弄姿,企圖吸引眾人的目光。姚啟聖很奇怪她為什麼會被邀請,如果他記得沒錯,這位過氣女歌手當紅應該是六年以前的事,從那以後她已經整過三次容,臉上的刀口不計其數。此時,她正說著今年的「華語榜中榜」最受歡迎歌曲獎有可能是她的《再來一次》,她的經紀人堅持要她托關係來這個牌局露臉,因為今晚有些大人物會對她的事業有所幫助。據說張昌輝正在垂涎的那個紅衣女子就是華納唱片公司的王牌音樂製作人。對於盧雪琪來說,她可是個值得巴結的人。至少,如果能讓她為自己製作一張新專輯的話,那麼自己就離歌唱事業的東山再起不遠了。
可以看得出來,在座的所有人,除了姚啟聖,都沒有在這場牌類遊戲上花多少心思。時間一分一秒的慢慢過去,他們各懷心事的忍耐著漫長的等待給自己神經帶來的煎熬。
終於,晚餐的時間快到了,遊艇的廚師長宣佈三十分鐘之內飯菜就準備好了。
第三章 紅衣女子之死
牌局終於散了,張昌輝熱情的邀請姚啟聖趁晚餐之前的空隙隨自己到遊艇的各個角落四處轉轉。他追求的那個紅衣女子此時已經上了遊艇頂層的房間梳洗,準備一會兒開始的晚飯了。張昌輝帶著姚啟聖一處接一處的轉著,滔滔不絕地讚美著遊艇的設計是多麼的匠心獨運。那語調中飽滿的熱情與羨慕,彷彿他是在參觀別人家的遊艇。
與兩人隨行的還有那個頭髮雪白的老太太,她顯然受夠了張昌輝那種浮誇且洋洋自得的語調,幾次粗暴的打斷他對這艘遊艇的讚美。老太太還說,《迷情追蹤》那張報紙就像是偷挖別人家廁所垃圾的變態分子,並且,它近期刊載的那件美國著名運動員吸食大麻的事情,只會誤導更多的青少年走上這條不歸路。姚啟聖厭煩了這些無用的爭辯,他借口肚子不舒服,迅速走開了。
二十多分鐘後,姚啟聖覺得晚飯的時間差不多到了,便走出了房間。這時他發現張昌輝和那個銀髮老太太正走在自己的前面,他們的爭論已經結束,但彼此看對方的神情依然火藥味十足。等眾人來到遊艇頂層的餐廳就座完畢時,姚啟聖覺得自己快被飢餓謀殺了。他急切的盼望著能有一頓豐盛的晚餐拯救自己。晚餐終於上桌,果然沒讓姚啟聖失望,那誘人的佛跳牆和雞湯川海蚌是姚啟聖最喜歡的菜餚佳品,此外,荔枝肉、一品戈抱蠣、太平燕等都是當地的名菜。看來,張氏家族在招待客人方面還是很捨得下本錢的。
姚啟聖真想立馬揮動筷子、刀叉目中無人的大快朵頤,他太餓了。然而理智告訴他,他還必須等,等一個人——那個穿紅衣的女子也就是那個王牌音樂製作人還沒有來。
盧雪琪暗自得意,她覺得自己的時機終於來了。她站起身來對眾人主動請纓,「我去找她吧,她磨磨蹭蹭的架勢倒真像是個王牌!」她一步三搖的走出餐廳,說著俏皮話。
在場的每個人都吃驚於餐桌上那些琳琅滿目的瓷器和昂貴的銀餐具。姚啟聖發現,自己的名字已經被工工整整的繡在了桌布上,這使他對自己的偵探事業不由得生出了幾分自豪感——如果不是自己料事如神,常常獨身勇探虎穴,毫無疑問,他是不會被邀請到這裡來的。如果晚餐後還有時間的話,他倒挺樂意與眾人分享自己驚心動魄的探案經歷以及怎樣運用聰明才智將兇犯繩之以法的絕世手段。
突然,樓上傳來一聲尖叫,把姚啟聖所有關於晚餐和先前那些洋洋自得的想法徹底的打斷了。多年的經驗告訴他,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那個過氣的女歌手出現在眾人面前大聲的抽泣著,彷彿正在賣力的為自己新歌的MV作著表演。然而,這一切都太真實了,姚啟聖敢斷言即使是鞏俐抑或陳沖這樣的國際性巨星在場,也斷然發揮不到如此惟妙惟肖的境界的。
「她死了」盧雪琪大聲的叫喊著,「她被人謀殺了!」
第四章 兇案現場
作為遊艇的合法繼承人,張昌輝得知情況後立即報了警。然而,海邊的暴雨天氣也像這突如其來的謀殺案一樣,猛地就向毫無防備的人們襲來了。暴雨來了,警察得至少等到雨停後才能趕到。在此之前,姚啟聖理所當然的控制了案發現場。
案發現場就在紅衣女子的房間,姚啟聖仔細搜索著現場的每一個角落,他相信接觸既留痕跡,既然兇手來過現場,那麼他在無意當中肯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果不其然,經過一番仔細的勘察,一些白色的頭髮被找了出來。這顯然不可能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所能擁有的,姚啟聖把頭發放進了袋子裡,然後一臉狐疑的望向那個長有銀白色頭髮的老太太。她正和其他人一樣,站在走廊,帶著震驚的神情向房間裡觀望。不過,他們什麼也看不到。
紅衣女子的屍體仰臥在浴缸裡,一條草青色的浴巾鬆垮的搭在她那沒有血色的裸體上,好像死前正準備洗澡。她的頭被死死地拴在掛衣物的鋼纖上,雙手無力的搭在浴缸兩邊的沿上。脖子被鋼纖勒出了一個整齊而狹長的傷口,脖子周圍條條鮮紅的痕跡表明,血曾從傷口裡源源不斷地滲出來,襯著那張眼珠暴突、舌頭伸長的扭曲嘴臉,顯得那麼的猙獰與恐怖。可憐的姑娘,生前那麼美麗,死後卻變成如此狼狽的模樣。姚啟聖盡量不讓別人看到屍體。在警察到來之前,他是不會讓現場有所改變的。
姚啟聖環顧著房間的四周,一本翻開的日記正靜靜的躺在桌上,上面寫著一句未完待續的話:「我得趕緊離開這鬼地方!」難道是死者此前已經發現了某些不對頭的地方?日記旁邊的半塊奶油麵包顯示了死者在寫日記的時候還在吃著東西。但奇怪的是,現場顯然已經被人翻過了,姚啟聖發現死者梳妝台的抽屜敞開著,衣物被亂七八糟的扔在地上。難道是發生了劫案?姚啟聖皺著眉頭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又走到屍體旁看了幾眼。之後,他便一聲不吭的鎖上了房間的門。
第五章 四個嫌疑人(1)
窗外的天氣依舊電閃雷鳴,大雨敲打在遊艇的甲板上,發出「鐺鐺」的清脆響聲,狂風吹起的巨浪猛烈的拍打著船舷,使遊艇不停的左右搖晃,彷彿預示著這將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看來,這雨要下到明天早上了。姚啟聖這樣想著,轉身下了樓。在警察到來之前,他有充分的時間調查這裡的每一個人,為此,他想趁著人們對事件的記憶還鮮活的時候與每個人面談一下。
大廳裡面熙熙攘攘,滿是憂心忡忡的人們。姚啟聖面無表情的掃視著這裡的每一個人,然後,他找到了自己首先想要詢問的對象。
盧雪琪
當姚啟聖一手護著抽泣不止的盧雪琪離開大廳的時候,他發現張昌輝正用滿含憤怒地目光盯著自己。對此,他完全沒有理會。
審問室設在餐廳,當兩人面對面坐定的時候,這位過氣女歌手仍在抽著鼻子。姚啟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示以安慰和鼓勵。他見過太多女人哭,甚至呼天搶地的都有,然而,怎麼說呢,這並不能就此證明她與此案無關。
「盧小姐,我很同情你的處境,你受到了驚嚇。但是,無論以一個偵探的立場還是以一個朋友的立場,我都希望你能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早點找到線索將兇手繩之以法,不是你我都樂意見到的麼?」
或許是姚啟聖的話起了作用,盧雪琪開始漸漸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抽泣聲,斷斷續續地講述起自己看見的一切:「我走上樓來找她,敲了幾聲門沒人應,於是,我就自己開門進去了。我走進房間,喊她的名字,仍然沒人答應。我很慌,因為抽屜被打開著,衣服全散在地上。然後然後我走進浴室,就就看見」驚恐的神色出現在盧雪琪的臉上,她再次痛哭失聲起來。
「喔,好的,可憐的女士。」姚啟聖小心的安慰著,以他數年的偵探經驗判斷,他覺得這個女人的眼淚是真的。在盧雪琪當紅的年代,姚啟聖剛剛工作不久,還保留著學生時代起對她的那份迷戀,他曾在報紙和網站上讀過有關她的大量新聞,十分客觀地說,她不是一個虛偽的女子,裝不出這麼多驚恐的眼淚。
「除此之外,你就沒有什麼別的發現了嗎?」姚啟聖在盧雪琪將要走出餐廳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問道。
盧雪琪回頭看著他,在記憶裡搜尋著。
「喔,對了。」她好像想起了些什麼,「那個瘦小的女孩剛才問我有沒有見過那個紅衣女人的耳釘,她說,那耳釘非常漂亮!」
何凱麗
在見何凱麗之前,姚啟聖先是打了一通電話,緊接著又去了一次案發現場,他想證實一件事情。在自己的設想得到證實後,他「審訊」了那個年齡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的名字叫何凱麗,是北方集團總裁何守義的獨生女兒。當何凱麗在餐桌前坐定的一霎那,姚啟聖就暗中的告訴自己:這個小姑娘可不好對付!
何凱麗一聲不響的低頭看著桌面,並不去看姚啟聖向她投來的友善目光,一副活在自己世界裡的樣子。
「你與死者的好像很好?」姚啟聖問。
「不,先生」她的聲音很小,頭依然看著桌面。「我不認識她。」
「可有人說你曾問過她有關死者身上珠寶的事。」
「我沒有問過任何人,絕對沒有!」說完這句話,她忽然抬起頭,眼裡滿是倔強的神情。
「小姐,我想讓你明白,我破過一些案子,實際上曾經有16個殺人狂魔在我的手中落網。你該知道,隱瞞一些事情對你來說並沒有好處!」姚啟聖企圖用恐嚇的方式逼她就範。
何凱麗卻不再說話了,重新把頭又埋了下去。
姚啟聖這時注意到她的頭部一側有道明顯的傷痕。
第六章 四個嫌疑人(2)
范太太
當姚啟聖要求那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進餐廳和自己談一談的時候,老婦人臉上驚訝的神情彷彿受了極大的侮辱。姚啟聖瞭解到,這位老太太是億萬富翁范啟豪的遺孀,擁有數以億計的身家,而在她和范啟豪結婚之前,還只不過是海市圖書館的一個普通管理員。姚啟聖找到她時,她正站在大廳的人群中大聲的質詢著遊艇的保安人員,「為什麼在你們的晝夜不斷的安保下竟然會讓兇手如此輕易的草菅人命?」,她理直氣壯地宣稱,保安應對此件謀殺案負主要責任。姚啟聖還細心的發現,她原先整齊的頭發現在已經變得有些雜亂,就像被人扯了幾把似的。
在范太太的屁股還沒有沾到椅子上之前,她就首先對姚啟聖發動了攻勢:「我真的很詫異,姚先生。你好像沒有什麼資格審訊我。我甚至都懶得去問,因為你連最起碼的警官證件都沒有!這不是在查某個太太的貓丟了或是哪個不知羞恥的蕩婦與幾個男人上過床,先生,現在是人死了!這裡發生了兇殺案,而這事情只有公安才能處理!人命關天的事情,我可想不到一個善於挖人隱私的私家偵探能有什麼作為,難道是嘲笑我們的公安民警沒用了嗎?」
「我希望你冷靜一點,范太太。」姚啟聖感到如坐針氈,他不自然的調整了一下先前的坐姿,忽然意識到,自己後背處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濕透了,乾咳了幾聲,他繼續說道:「因為暴風雨的緣故,現在警察還沒法趕到。而我身為一個偵探,只不過想盡一點綿薄之力罷了,我希望您能理解。」
「喔?那你現在有什麼發現嗎?」范太太一臉嘲諷的神情,訕訕地說。
「呃,這個我發現死者的首飾不見了,我猜測是有人見財起意,被死者發現後,因此而勒死了死者。」姚啟聖說著邊說著邊用一種挑戰的眼光看向范太太。「而且兇手極有可能就在我們參與牌局的五個人之中!」
「是嗎?」范太太一臉揶揄的神情幾乎讓姚啟聖惱羞成怒。「要說見財起意,你是我們幾個人當中唯一一個不那麼有錢的,你見到那些價值連城的珠寶後貪慾頓生,難道這不符合邏輯嗎?今晚我剛進大廳的時候,就發現你盯住那女人不放,會不會是因為她拒絕了你的示好,你就惱羞成怒動用了武力?你們這些跟蹤成狂的私家偵探往往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不到半個小時,范太太便轉身離開了。與其說是姚啟聖放她走的,倒不如說是范太太放過了姚啟聖。臨走前,她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彷彿怕它隨時從自己的頭上掉下來似的。

張昌輝
如果姚啟聖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不去招惹像張昌輝這樣的富家子弟。當姚啟聖再次下樓的時候,張昌輝主動叫住他:「姚大神探,真高興在這個時候你能幫上忙。」他禮節性的向姚啟聖伸出了手,「其他人都與你談完了,該輪到我了吧。」
「如果你願意的話。」姚啟聖說話時盯著張昌輝左邊袖子上的一塊污跡,看上去像奶油。
「當然願意!能協助你破案是我的榮幸,這也是每個合法公民應該做的。」張昌輝笑容滿面的回答,語氣中蘊含著對姚啟聖斷案能力的肯定。
兩人走上了樓上的餐廳,餐廳裡此時空無一人,這個紈褲子弟突然耍起了威風。
「他媽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張昌輝怒氣沖沖的姚啟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自然的翹起了二郎腿。「我命令你,姚偵探。快快動動你聰明的大腦,在警察到來之前,把案子給我破了!我可不想讓這件事傳出去影響了我家族的聲譽。你都瞧見了,這雨一停,警察還有那些該死的記者就會馬上蜂擁而至。你是知道他們的,為了刺激報紙的銷量,他們往往不擇手段,什麼事情都編造的出來。我不能讓這件事情傳出去,堅決不能!」
姚啟聖一直面帶微笑的聽著,彷彿像是一個聽信徒自我懺悔的牧師。最後他說:「我想我可以幫你破案,但前提是你得積極地配合我才行。」
《謎案追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