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聊了兩個小時左右,我進了主臥室休息,柳盈香進了另一個臥室。威力幫的人沒什麼動靜,硬拚沒人是我的對手,就算殺了我他們也逃不過法律制裁,量他們也不敢再生事了。
果然一夜平靜無事,第二天我帶著柳盈香大搖大擺走出臥龍酒店,門外已經有數以百計的人在迎接我,包括了陸三元、金無雙和許多帶槍的警察。
陸三元拉著我直搖頭:「我說兄弟你也太頑皮了,自家那麼寬敞不睡,要什麼檔次的酒店都有,偏要跑到別人酒店去睡,這不讓南宮權操碎了心嗎!」
金無雙不甘示弱,拉住了我另一邊手:「聽說你是一個人進去的,怎麼兩個人出來?不會是把南宮權的女兒給拐來了吧?」
眾人轟然大笑,並且有許多人豎起中指朝向酒店那邊,囂張得意之極。
警察們見沒他們的事了,收隊走人。金無雙和陸三元搶著要送我回去,眾人擁著我上了車,長得看不見尾的車隊浩浩蕩蕩往聚賢大廈前進。
金無雙和陸三元因為爭奪金輝大廈鬧得有些尷尬,但對我卻特別巴結。雖說我已經答應把金輝大廈送給他們了,產權還是我的,隨時可以再收回來,或者送給他們當中的一個,他們當然要巴結我。到了聚賢大廈他們卻沒有跟我一起進去,說還有事要忙,各自帶人走了。
乘電梯到了頂層,如晶如瑩迎過來,瞟了柳盈香幾眼,表情很不自然,排斥的味道非常明顯。柳盈香主動跟她們打招呼,拉著她們的手噓寒問暖——御姐的魅力一下就打敗了小蘿莉。
我沒理會她們,走向臥室推門進去。裡面的窗簾拉上了,沒有開燈,光線幽暗,有一個男人背對著我坐在椅子上。
我吃了一驚,怎麼會有人坐在我房間裡面?那人緩緩轉過身來,一時之間我分不清楚是八大元老之一的左陽,還是我的准岳父宋啟陽,不由愣住了。兩秒鐘後我反應過來,老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一定是左陽,可是左陽也不該一個人出現在我的房間啊!
左陽示意我把門關上,等我關上後他面帶微笑點著頭:「你做得不錯。」
我驚疑不定,小心翼翼地問:「您是指哪一方面?」
左陽道:「各方面都不錯。我今天來,第一件事是要任命你為情義幫第三個副幫主。」
我並不是太吃驚,拱手道:「願竭盡所能效勞。」
「看樣子你早就猜到了?」
「不,看到您出現在這兒,再想到之前您說的以惡制惡,以殺止殺的方針,剛剛才猜到。」
左陽道:「我成立情義幫,目的就是為了以惡制惡,以殺止殺,消耗邪惡力量,這是使整個世界達到平衡的重要手段。所以你不是在為我效勞,是為了全世界人民效勞。」
我忍不住問:「為什麼不使用教化的手段來引導惡人向善?」
左陽遲疑了一下:「有很多原因,主要原因是教化的效果需要經年累月才能見效,這裡的人口流動性很大,大部分是住幾年或更短時間就離開了,長住十年以上的人很少,說白了這裡只是一個中轉站。」
原來如此,誰會在火車站或汽車站裡面辦學堂、開講坐呢?能維持正常秩序就不錯了。我有很多疑問,已經忍了很久,難得這個機會趕緊問:「這裡死了的人是消失了,還是到什麼地方去了?」
「被『吞噬』的情況是消失了,一般的死亡則是加速離開,該去哪裡的還是去哪裡。」
我想到了老狐狸等人死後,能量被吸進照妖燈的情況,「吞噬」指的應該是這一類情況。
左陽接著說:「直接的殺戮也不是辦法,每個人心中都有惡念、邪念,當善良和正義集中在一些人身上體現時,戾氣必定在另一部分人身上集中體現,除非把所有人殺光,否則永遠會有邪惡。善與惡就像陰與陽、黑與白,是對立又統一的,所以我不是要你殺光壞人,而是『制惡』、『止殺』,平衡才是硬道理。」
我點頭表示明白,左陽說:「第二件事是關於你的獎勵,只要你做得好,就可以在這裡長期居住,包括接你的愛人來這裡定居。在能力和權力範圍內,我會盡量照顧,但不能百分百保證安全,這個同時需要你的努力。」
我興奮得差點跳了起來,這不正是我努力的目標嗎?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有了左陽這一句話,我和玉瓷簡直比美國總統還安全。
我問:「陸三元和金無雙的情況跟我一樣嗎?」
「不,每個人的能力和情況不同,該做的也不同。你的事情不需要對他們說,幫會中的事情你覺得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你不需要得到我的許可,我也不會插手,除非有特殊任務我才會找你。」
這倒是不錯,有個元老罩著我,自由自在做我的黑幫老大,玉瓷也可以跟我長相廝守,前途無限美好,我真的要否極泰來了!
我緊接著想到了一個問題:「我未婚妻宋玉瓷還在人間活著,怎麼才能讓她來這裡?」左陽反問:「你是捨不得她在人間的軀體麼?」
我有些老臉發紅,我現在已經很情楚死亡只是一種生活方式結束,並不是人的終結,但生死的觀點還是根植於心中,讓玉瓷「去死」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左陽道:「人間的事我不便插手,不過可以給你一些建議。等幫會內的事情穩定下來了,你可以找些民間奇人異士,讓你未婚妻魂魄離體引到這裡來。只要肉身沒有損毀,有必要的時候還是可以回去的,比如說把肉身急速冰凍起來保存。」
我大喜過望,同時暗罵自己愚蠢,這麼簡單的辦法居然沒有想到!
第114章失魂落魄
我對左陽非常感激,甚至有一種錯覺,他就是宋玉瓷的父親宋啟陽,否則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如果沒有他的關照和承諾,我付出十倍的努力,也未必有這麼好的結果。
左陽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我出去,我雖然還有些疑問,也不敢多說,恭敬後退。到了門外關好門,我很疑惑,除了這個門沒有別的出口了,左陽是怎麼進去的,又要怎麼離開?難道他真的是半神之體,可以隨心所欲空間跳躍?
柳盈香和如晶如瑩還在客廳裡說話,看到我出來才停下來,柳盈香問:「裡面是誰?」
我還沒有回答,如瑩搶著說:「沒有人。」
柳盈香笑道:「小妹子,要學會察顏觀色,主人進去一會兒出來,表情和心情就完全不同了,裡面怎麼可能沒有人?」
如晶也不服氣:「就是沒有人,也許是打了個電話呢!」
「呵呵,你沒看到主人輕手輕腳關門,謹慎而恭敬,打電話要這樣麼?」
我在心中暗讚,心細如髮,觀察入微,假以時日她一定會是我的得力助手。如晶和如瑩不服氣,跑過來要開門,被我攔住了:「裡面確實有人。」
兩人很驚訝:「是誰?」「不可能啊,沒有人進去過!」
我聳了聳肩:「不要管這個了,去拿些早餐來,我餓了。」
兩人還是孩子心性,突然一起往前衝,猛地推開了門。裡面的椅子上已經沒有人,再進去看其他地方包括洗手間,哪裡有一個人影?我驚詫不已,有一種精神錯亂的感覺,莫非剛才裡面真的沒人,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如晶如瑩開始有些得意,覺得自己贏了,接著又有些不高興,認為我和柳盈香合夥騙她們。我說是開玩笑,於是就雨過天晴了,吃早餐去。
我恨不得立即回人間把玉瓷接過來,但情義幫的事情不能丟下,這是我獲得獎勵的基礎,要是出了大亂子,什麼都別想了。人間一日,這裡就是七天,我要是回去三五天,這裡就全亂了。
冷靜下來之後,我想到了更多問題。老宋夫婦只有一個女兒,玉瓷「死了」,他們依靠誰去?想當初他們連把玉瓷嫁給我都很勉強,怎會同意讓玉瓷去死?我也有父母即將老邁,無依無靠,我也不能丟下他們。這些問題是無法調和的,所以事情沒有我原先想的那麼簡單,最多只能讓玉瓷來陰陽界待幾年,然後要回去探親,然後再回來,這就是要一次又一次「殺」了她,好像很殘忍。
因為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情義幫的事情也還沒有完全理順,我就沒有急著走了。接下來一個星期左右,我幾乎都在忙於管理情義幫的事情,人員組編,責任劃分,修改完善幫規等等。另外還有正道的應籌,我現在可是頂著好幾個董事長、總經理、榮譽主席之類的名頭,每天簽字都得花我好多時間。
對此萌萌的意見很大,因為這樣我練功的時間太少了,而且在城裡采氣的效率很低,她希望我能再回北郊去安心練功。但就現在看來,這個是不太可能的,這裡的事情忙完了,我也得回去跟玉瓷商量一下,看她的意思怎麼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空閒的時間。還好采氣效率不高,我祭煉滅魂劍卻從來沒有停止過,沒有練功的時候,丹田內陰陽二氣也會繞著滅魂劍緩緩轉動。
又過了幾天,幫會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叫周雄安排我去一次人間,周雄爽快答應了,並且完全免費。我不能讓大眾知道我離開了這個世界,僅限於安然、刑龍等七八個人知道,幫會中的事情需要他們代我處理。
本來我是想要讓柳盈香幫我處理一些事情的,不料她知道我要回去,堅持要跟我走。她想回去看看肉身是否還在,如果還在就找機會逃離胡家,如果已經毀了也就完全死心了,順便還可以打探一下胡家現在的情況。
我覺得她的話也有道理,於是同意了,開始準備出發。照妖燈在人間也是實體的,我們兩個都是靈體不方便攜帶,而且回到人間她是貨正價實的狐妖,照妖燈會對她造成傷害,所以我決定不帶,交由周雄暫時保管。
出發的那天晚上,我感覺有些心神不寧,頭暈耳鳴,似乎有人在很遠的地方叫我的名字。我集中精神認真去聽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一放鬆下來精神就有些恍惚,腦海中有一種嗡嗡聲像是在響,總感覺有在叫:趙銘志……趙銘志……趙銘志……
難道是太忙碌,神經衰弱出現幻覺了?這不應該啊,我神氣充足,百病不生,不可能神經衰弱,也沒有發燒。莫非是玉瓷感應到我要回去了,是她在呼喚我?
上了車後,頭暈和疲睏渴睡的感覺越來越嚴重,我有些昏昏沉沉的,連時間過了多久都不知道。我懷疑自己是要生病了,但馬上要去人間,這個世界的病應該不會帶到人間,麻煩周雄一次不容易,還是堅持一下。
「主人,你不舒服嗎?」柳盈香的聲音傳來,像是在耳邊,又像是很遙遠。
「嗯……有些頭暈和頭痛,可能要感冒了。」
有一隻柔膩冰涼的手按到了我額頭上:「哎呀,發燒了。」
「沒事,回到人間就沒事。」
柳盈香有些疑惑:「怎麼會這樣呢,你修為深厚,不可能感冒啊!還有哪裡不舒服?」
我覺得全身都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精神恍惚甚至忘了回答。柳盈香又問了一次,我才說:「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叫我,心神不寧恍恍惚惚……」
「奇怪,怎麼感覺像是掉了魂啊?」
我好像聽到了柳盈香在唸咒語,接著扣住了我左手脈門,並在我額頭拍了一下,但並沒有什麼特別效果。她叫我不要回去,但我堅持不肯,回去的慾望特別強烈,就是死我也要回去。
後來我還聽到了柳盈香和周雄的聲音,但他們說了什麼我已經不知道,就像一個人發愣的時候,知道有東西從眼前閃過去,卻分不清是什麼東西。之前那種似有似無的叫喚聲,現在開始變得非常清晰,而且是我唯一能辨識的東西,就像打雷一樣驚心魂魄,以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把我拉扯過去。
黑暗中我看到了一盞燈,無邊黑暗中只有這一盞燈,感覺是那麼的溫暖和明亮。但我卻感到了極度不安和恐懼,為什麼會有這一盞燈?為什麼會這麼黑暗?也許這是陷阱的誘餌,我要是走過去就會被某種東西吞噬。
這種本能的危機感,讓我停止了直接跑過去的衝動,接著我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古幡,高有幾百米,閃閃發光,上面寫有我的名字。這是怎麼回事,誰把我的名字寫在這種古怪的東西上面?
萌萌的聲音不知從哪兒傳來:「小心,有人在用邪法害你!」
邪法?我心中一震,猛地清醒了一些,那一盞燈和古幡突然變小了,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間古舊木屋的大堂,看起來像是舊祠堂。正堂中設有一個香案,燈籠和古幡都插在供桌上,其實燈籠很小,古幡還沒半米高。有一個身穿長袍,披頭散髮的人一手持劍,一手搖著銅鈴正在叫我的名字。左邊有一個年輕人在敲著小鑼,右邊有一個斷手的老婆婆……
狐妖的姥姥!
我大吃一驚,眼前的東西突然都消失了,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片荒野,遠近有幾處墳頭,有些墳頭上還擺放著大量花圈,地上撒著紙錢。
柳盈香的聲音響起:「終於回到人間了!」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是靈體之身,確實回到人間了,但分不清是在哪個位置。我還是感覺心神不寧,精神恍惚,感覺身體要不受控制地向一個方向飄去。
萌萌很緊張地說:「可能老妖婆請了一個很厲害的人,強行拘你的魂魄,所以你變得昏昏沉沉的。幸好你有不錯的修為,意志堅定,突然回到了人間情況也改變了,他的法術沒有成功。但只要他發現你回到人間,改變方法,還是能把你強行抓去,理論上從人間召魂拘鬼比從陰間抓人更容易得多。」
我有些慌了,居然有人可以遠程直接要我的命,我的什麼功夫都用不上了。現在我回去是不行的,無異於自尋死路;不回去也是不行的,敵人改變方法,更容易就能把我抓走。
「必須立即找到敵人施法的地點,毀了法壇!」萌萌說。
「可是我不知道他們的法壇設在哪裡啊!」我的心完全亂了,剛才的印像只是一閃而過,沒有任何地理位置特徵。
柳盈香又在問:「主人,你感覺好一些了嗎?」
「非常糟糕,胡家那個什麼姥姥請了人用邪法害我,正在施法,必須立即找到他們施法的地點,中斷他們施法,可是我不知道是在哪裡。你曾是胡家的人,知道他們的老巢在哪裡嗎?」
柳盈香也有些慌了:「胡家有好多處藏身點,一個一個找過去的話,要很多時間啊!剛才我就沉得奇怪,感覺你像丟了魂一樣,沒想到真是有人在害你。怎麼辦?怎麼辦?」
萌萌也沒有好主意,我還是受到邪法的影響,心慌意亂就更沒有主意了。
第115章慘劇
紛亂了一會兒,我想到了一個方法:「敵人應該是在這個方向,越靠近我的感覺就會越清晰,只要往這邊找去,應該能到的。」
萌萌立即反對:「不行,你越靠近,施法的人就越容易發現你。」
柳盈香也反對:「你不能去,敵人一定有特別的手段可以殺你,要是發現了你就完了!」
我很焦急和無奈:「那還能怎麼辦?」
柳迎香問:「主人,你說的那家祠堂有什麼明顯特徵?」
我沒有看到建築的外觀,只看到裡面的大堂,當時如夢似幻,除了燈籠、古幡和人外,實在沒有多注意其他東西。不過努力回憶,似乎大廳內有兩排巨大的石柱,供桌旁邊有一個比人還高的石碑。我說:「那個地方看起來很破舊但很寬大,以前應該是很氣派的,現在大部分東西都缺失了,只有兩排石柱和供桌旁邊一塊比人還高的大石碑顯得有些氣勢……
柳盈香問:「石碑是不是有一個贔屭托著?」
「沒注意到,可能有吧。」
「我知道是在哪裡了,我去阻止他們!」
我急忙說:「不行!不說施法那個人的能力,就連姥姥也能輕易就殺了你,你阻止不了他們的。」
「也許姥姥還沒有發現我背叛,不會一見面就殺我。我的肉身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我先找回肉身再去,趁他們沒防備突然出手毀了法壇是有可能的。」
我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太危險了!」
柳盈香堅決地說:「我必須去!我的命是你給的,而且是兩次,現在多活一天我都是賺了,死也沒什麼大不了。再說他們害死了你,接著就會來抓我,救你就等於是救我自己。他們施法是針對你的,如果設了什麼陷阱埋伏也是針對靈體,對我沒什麼效果,我突然出手成功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因為蘇紫衿的事,我一直耿耿於性,怎肯再讓別人為了救我而死?這時萌萌說:「讓她去吧,確實只有她有機會救你,不論你當她是僕人還是情義幫成員,都有理由讓她去。她與蘇紫衿是不同的,你不可能把每一個人當成蘇紫衿。
我無言以對,她跟蘇紫衿確實是不同的,她只是一個自願跟隨我的孤妖,不久之前我們還是敵人,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但我要是隨便就「放棄」一個人去為我拚命,那麼我與把她當成炮灰的狐妖也沒有太大區別,我還是值得她誓死追隨的人嗎?
萌萌道:「當然有區別,一個是被迫的,一個是自願的。任何博弈都會有棄子,能讓小卒心甘情願去死就是一個好統帥,現在你也是統率千軍萬馬的人了,不能這麼心軟,不能太重感情。」
我只是略一猶豫,柳盈香已經丟下一句「保重」飛奔而去,追趕也來不及了。
萌萌道:「我們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柳盈香身上,還要再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