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我揮了揮手:「不要胡鬧了,這個地方絕對不能亂動,其實我想要的,是把破損的石碑補上。如果能修復,確保這裡安全,就可以當我們的大本營。」
柳盈香道:「這是最穩妥的主意。」
胖子悻悻然閉嘴,不說話了。
萌萌說:「修復是不太可能的,我們根本不知道它的原理。我覺得缺了一塊石碑沒有大問題,因為每塊石碑都是能單獨起作用的,這就好比在你身上壓了五十多塊巨石,少掉一塊你還是動不了。假設下面有一個魔獸,因為缺了一塊石碑有了喘息的機會,要想積蓄足夠的能力脫困而出,少說幾百年,多則幾千年。我們根本不會在這裡留這麼久。」
大部分人都點頭贊同,杜平說:「我們不是派人探查過整個廢墟了嗎?還帶回了不少東西,研究一下,也許能推測出更多東西來。」
這話也有道理,在這裡再看也看不出花樣來了,於是我們開始往回走。走了一會兒,萌萌靠近了我,低聲道:「我有個想法。」
「哦?」
「帶兵打仗的事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我負責研究這個石碑陣和廢墟,也許能研究出一些來歷。至少我經常待在這裡,有什麼異動可以及時知道。」
也許萌萌已經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沒有把握所以不說,我也沒指望她幫我做其他事,當然可以讓她專門研究這個。我轉頭看了宋玉瓷一眼,她沒表示什麼,於是對萌萌說:「可以是可以,可是誰來給你做伴呢?」
萌萌笑道:「我雖然失去了修為,在一般人面前自保能力還是有的,用不著別人保護我。」
我心裡暗忖:該不會是昨晚她聽到了某種聲響,不想住我的隔壁了吧?
回到地面,我找出上次飛虎隊探查地下世界後畫出來的地圖,巔過來倒過去看了半晌,如看天書。上面儘是大小圓圈和莫名其妙的記號,根本不像是地圖,無奈只能把當時的負責人都招來,叫他們當場口述搜索經過和看到的情況。
綜合全部資料,整個地下空間接近圓形,半徑估計有三公里以上,城市廢墟佔了近一半地區。這片地下空間不是以廢墟王宮為中心,而是以神秘石碑陣為中心,並且四周多處有塌陷的痕跡。這更加證明了我的推測,整個地下空間是為了不被人發現石碑陣而沉入地下,壓在大山底下。最初沉降時,可能有一個半球形或弧形的力場罩住,上面的土石無法落下來,經過千萬年後,頂上的土石結成了新的岩層,力場消失後形成了巨大的穹頂空間。
這個結論太驚人了,是何方神聖具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能力?如果大惡毒鬼王從這個世界開闢就統治到現在,那麼很有可能是他幹的,而我們想要扳倒他,真有點癡人說夢話了。
之後我們查看了搜索隊找回來的東西,損壞的武器、破碎的瓷器、玉石佩飾、殘缺的骨骼等等,有些東西我們根本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沒有一件完整的武器,由此可以推測城市被毀後,居民並沒有死光,經過仔細搜索帶走了所有有價值的東西。即使我們翻遍整個廢墟,挖出所有被埋著的東西,也無法知道石碑陣下封印的是什麼,無助於我們征戰天下,所以我也沒興趣研究了。
我當場做出了佈署,剩下的全體礦工明天開始築城和清理廢墟,原先的洞長、隊長還是當管理,人員進行重組。另外通往地下空間的通道要修整擴大,讓礦車和騎馬的人可以通過,沿途修造伏擊敵人的耳洞、陷坑、千斤閘等。一些現有的礦洞加以修改,鑿出小孔可以往外射箭和戳刺長矛,開鑿逃生用的通道等。
以前支付給礦工的食物是很少的,我不止一次給他們增加,現在要讓他們積極努力築城,又要提高他們的待遇。還有胖子的一萬人現在是吃我的,還要吃好的,我也要開始頭疼這個大家庭的消耗問題了。如果不能弄到大量糧食,大本營修造得再堅固又有什麼用?
有大量糧食的地方只有大城市,現在敵人有了防備,怎樣才能攻破呢?這件事愁得我坐立不安,茶飯不思。車追命向我提了一個建議,可以用我們倉庫裡面的金銀珠寶古玩玉器向丙寅侯的敵人買糧,可以暫解燃眉之急。
距離我們最近的丙寅侯的敵對勢力只有壬戌侯,雖說近,直線距離也有四百里左右,很多地方還是崇山峻嶺無法翻越,要跟他交易沒那麼容易。況且人家是一方諸侯,我們是叛賊,壬戌侯未必會把我們當一回事。
我覺得應該先送些禮物給壬戌侯表示友好,順便探探對方的立場和態度。想來想去,最適合這個工作的是胖子,他能說會道,還能耍潑使賴,外交大臣捨他其誰?可是這小子忙著整編他的軍隊,一心想著去搶劫,說什麼都不肯當外交大臣。最後還是車追命主動請纓,帶了兩百個騎兵和一份厚禮出發了。
車追命帶走的兩百個騎兵,大多是以前我從火爐城帶來的新兵團,現在算是車追命的親兵了,幾乎都在跟著他。送給壬戌侯的禮物就是以前從面米分袋裡掏出來的贓物的一部分,加上從通明城搶來的一些東西,我們留著不能當飯吃,送出去也許能換來飯吃。
讓車追命這樣寡言少語整天冷著臉的人去搞外交,我想一想就苦笑搖頭,但我實在找不出有能力又有魄力,可以獨擋一面的人了。其實就算胖子肯去,我還是不放心,搞砸的可能性極高。
胖子給他的軍團取名「飛狐隊」,只訓練了三天就帶著去了冶煉場,柳盈香也跟他走了。我敢說飛狐隊這個「狐」字,絕對是為了照顧柳盈香取的。另外帶走有還有我答應給他的軍糧,以及兩百套裝備和一百匹戰馬。
對這件事我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他把人帶走了,吃的問題我壓力減輕了許多;憂的是這個傢伙膽大包天,任性妄為,這一去誰知道會惹出什麼大禍來?才訓練了三天的礦工怎能上戰場,只要遇到幾百個敵人的正規軍就全報銷了。
礦場開始築城,加上修建通道和防禦工事,清理廢墟,我忙得不可開交,轉眼就過了五六天。
這一天我接到百里九來信,他在信中大倒苦水。原來胖子的兵四處打家劫舍,任何過往的商隊都不放過,甚至連冶煉場居民、工匠的糧食都被搶光偷光。另外還有一個問題,這幾天有大量奴隸和流浪漢來到治煉場,要求加入我的軍隊,百里九很頭痛,收了這些人沒糧吃,沒裝備穿,不能形成戰鬥力;不收這些人,他們賴在附近不走,人數越來越多遲早出問題。要不是百里九派人嚴守通往礦場的道理,這些人早已湧向礦場了。
我脫不開身,只好寫了一封信叫百里九轉交胖子,叫他收斂一點不要太過份了。至於來投靠的奴隸,在沒有辦法弄到更多軍糧以前,我不能收,只能加強防備,防止他們鬧事。
過了兩天百里九又來信,說胖子把我的信撕了,他的話胖子根本不聽,雙方兵馬已經起了好幾次衝突,冶煉場秩序大亂,我要是再不去,他忍無可忍就不會再忍了。
我頭大如斗,百里九屬下全是以前礦場守衛,胖子屬下全是礦工,曾經是水火不容的兩個階級。現在礦工有了胖子撐腰,人數又佔了絕對優勢,不找百里九的人麻煩才叫怪了,要不是百里九克制,恐怕早已大打出手。
看來我必須去冶煉場一趟了。
第190章蟻軍
我把監督築城的重任交給了宰安,還有萌萌的安全也著落在他身上,帶著五百飛虎隊預備役離開了礦場。飛虎隊預備役是從訓練中淘汰下來的,但基本在接受同步訓練,已經具有了一定戰鬥力。三千正式編製還要繼續訓練,同時肩負著礦區安全的重任,不能輕易調離。
同去的還有宋玉瓷、杜平和二十名親衛。宋玉瓷穿上了她自己改造的皮甲和面具,就連雙手都戴上了布手套,全身不露一點肌膚,既可防太陽暴曬,又可以防色狼毒眼。別人雖然還能從體形上看出她是女的,但完全沒有曲線可言,自然也就不會圍觀和胡思亂想,避免造成麻煩。
到了冶煉場外,只見到處是三五成群的奴隸、流浪漢,看不到一個站崗和巡邏的守衛。再往裡走,遇到一些橫衝直撞的人,穿著亂七八糟的衣服和鎧甲,一個個凶相畢露,與我以前電影中看到的土匪沒什麼兩樣。
我強忍著怒火再往前走,百里九和胖子各帶了一隊人匆忙來迎,當著我的面他們的兵還是互相瞪眼睛吹鬍子,水火不容的樣子。
在眾人護衛下進了以前冶煉場總管的住處,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有我、宋玉瓷、杜平、胖子、柳盈香和百里九在場。我沉著臉:「胖子,你說說這幾天都做了些什麼?」
胖子大大咧咧道:「當然是搶糧,搶裝備,練兵。我知道有人向你告狀了,你很生氣,可是我的兵要吃飯,要穿裝備啊!我不雁過拔毛,谷糠搾油,怎麼讓他們變成軍隊,誰肯真心跟著我?」
我怒道:「可是你也不能亂來啊,要搶得去搶敵人的,不是搶自己人的,在自家地盤搗亂算什麼本事?再看看你的人,跟流氓土匪一個樣,哪裡像軍隊!」
柳盈香想要說話,卻被胖子阻止了,他一臉嚴肅地問:「老大,我只問你一句,你是要先建設一個新世界,還是要先破壞一個舊世界?」
我還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有深度的話來,不由愣了一下。
胖子接著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要軍紀嚴明的精銳軍隊,但是你要多久才能培養出十萬這樣的軍隊?就算你有了,你養得起嗎?能打得過敵人嗎?敵人有數量比你更多,訓練得更好,更聽話的軍隊!我知道你想要把所有攻打下來的地盤經營好,但是你這巴掌大的地方經營得再好,能跟敵人斗嗎?所以我們要先破壞舊世界,徹底破壞了才能建設新世界。」
他的話正是我面臨的最大困難,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不能贊同:「那你說說沒有紀律,亂七八糟的軍隊怎麼打仗,怎麼指揮?」
胖子露出一種從未在他身上出現過的神態,表現得像個先知或者哲人:「我也是剛想通的,跟敵人一個方向發展,他們已經經營了無數年,我們永遠比不過他們。所以敵人維持的東西,我們就要破壞,比如他們建造堅固的城市,我們就要毀掉城市;比如他們保護權貴的利益,我們就要保護奴隸的利益,總之反其道而行。不是老大你不夠聰明,而是你以前是讀書人,是醫生,你是在秩序之下成長的,骨子裡沒有破壞精神。而我是孤兒,是流浪漢,我才能想到這麼深刻的道理!」
我不得不承認,他想到的確實比我深刻一點,但這些理論似是而非,是行不通的。
胖子接著發表高論:「人在什麼時候最拚命?餓慘了的時候!所以我們不怕人多,不怕沒糧吃,你要高舉大旗,廣發傳單,號召全天下的奴隸反抗和跟隨你。一千萬個餓瘋了的人,可以摧毀一切,然後才能建設新世界,所以要支持他們去搶,我們要搶搶搶搶……」
我眼前一亮,有了打破困境的方法,轉頭問百里九:「附近有多少想要加入我們的人?」
百里九的臉色很難看:「新來的至少有一萬以上,原來就住在這裡的工匠、居民、護衛等有兩萬左右……但是沒有武器裝備,也沒有經過訓練,這些人根本無法指揮,也沒有戰鬥力,總管大人還是不要信胖子的瘋話。」
我在心裡琢磨著,加上胖子的一萬人,這裡就有現成的四萬多人,再稍加收攏很容易就能湊到五萬人。胖子說的沒錯,當人餓瘋了的時候,就是最玩命的時候,五萬飢餓的奴隸不是烏合之眾,而是五萬隻猛虎,就算是拿著木棍也能敲死許多人。當敵人看到我們全是亂七八糟的奴隸時,守城的軍隊很可能會出城迎擊,然後奴隸兵就會讓敵人嘗嘗以飢餓裝備起來的軍隊有多可怕。
我叫百里九拿出地圖來,展開觀看。冶煉場往東南只有雲林峽是個要塞,往北最近的通明城已經被我們洗劫了,再往北騎馬要好幾天才有一個大城。
我正在研究往哪邊動手,一個守衛跑到門口大叫:「報,報……北邊發現大量軍隊在移動。」
百里九急忙問:「有多少人,距離多遠?」
「還不知道具體數量,是我們留在通明城附近的眼線傳來的消息。」
我們都緊張起來,這批人馬一定是丙寅侯派來討伐我們的,有備而來,數量肯定不少。我的三千飛虎隊還沒到上戰場的時候,無法跟敵人硬拚,那麼只能用奴隸軍人海戰術了。
我望向胖子:「由你出面,收編所有願意加入的人!」
胖子大喜:「好勒,包在我身上!」
百里九欲言又止,擴充軍隊還有一點機會,不擴充軍隊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他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了。他下令哨兵再探,務必弄清敵人數量和具體位置,敵人逼近的事不許洩漏。我補充了一條,嚴密關注雲林峽的動靜,防止戊辰侯的兵馬夾擊我們。
胖子去興沖沖去徵召新兵了,我與百里九等人繼續討論各種方案,包括這一戰如果失敗,接下去該怎麼辦,因為礦場的防線還沒有建成。
幾個小時後,更詳細的情報傳來了,敵人數量估計是一萬,各兵種都有,在通明城集結,沒有再繼續前進。敵人沒有急著前進的原因,可能是還有後援,也可能是糧草沒有運到,或者是遠程而來不瞭解我們情況。
我敢肯定,三五天之內敵人一定會殺過來。五萬沒有經過訓練缺少裝備的奴隸兵,絕對不是一萬正規軍對手,如果敵人還有後援,我們就更加沒有一點機會了。
第二天中午,去當外交官的車追命回來了,帶來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壬戌侯同意暗中賣糧給我們,甚至白送糧草和裝備給我們都可以,前題是我們要先證明自己的能力。壬戌侯只會支持能對丙寅侯造成沉重打擊的人,不會隨便把糧草和裝備送給成不了氣候的流寇。也就是說我們要再打幾個漂亮的勝仗,才能得到壬戌侯的真正支持。
這麼一來我的壓力更大了,這一仗只許勝不許敗啊!
如果等敵人殺過來,我們的奴隸兵團驚慌失措,不戰自潰,所以我們必須主動出擊。我與幾個主要將領商量之後,決定全體出動繞過通明城殺向敵人後方,清壁堅野,讓敵人主力得不到補給。如果敵人兵馬出動,數量少就圍而殲之,數量多就立即分散逃走。我們沒有戰馬和裝備,卻也有一個優勢,分散了往樹林、山地一鑽,敵人不可能大量殺傷我們。如果敵人敢分散了追趕,我們人多的優勢就會顯示出來,反過來把他們圍殲。
就這樣,我們匆匆忙忙帶著四五萬雜牌軍出發了,因為有一大半是剛征招的,有些是自發跟我們走的,連具體多少人都不知道,只是估計在四萬到五萬之間。除了我的五百飛虎隊預備役,百里九的一千多守衛,車追命兩百人是可以指揮的,其他兵馬根本沒辦法指揮,連各層指揮官都沒有。但是每一個人都明白我們的戰術:看到的所有村鎮和車隊都搶光、燒光、殺光,遇到敵人的時候,數量少就圍住往死裡打,誰搶到的東西歸誰;看到很多敵人就馬上分散逃跑,往戰馬到不了的地方跑,等敵人分散了再殺過去…
冶煉場的倉庫已經被清空,卻也只是讓大部分人帶上一天的食物,逼著所有人必須去搶,不搶就要挨餓。在出發前動員會上,胖子又一次聲嘶力竭地吼:「想要吃的,那就去搶!死一次沒什麼大不了,過一天又是一條好漢,搶到了就是你的,你吃飽了,敵人就得餓死。敵人身上的武器和鎧甲,是我們挖的礦石,我們煉的鋼鐵打造的,本來就是屬於我們的東西,都要搶回來……」
我本來是不想帶宋玉瓷同去的,但她非常堅決,無論如何不肯與我分開。其實我也害怕與她分別,會再一次天南地北,生離死別,那麼我們寧可死在一起。所以我帶上了她,我的所有親衛負責保護她。
漫山遍野都是人,沒有隊列可言,亂糟糟如失了巢穴的蟻群。大部分人手裡拿的是生產工具,身上沒有完整的衣服。但是他們鬥志昂揚,我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歡呼聲如潮水,他們堅信我能帶領他們打勝戰。
說真的,我有點羞愧,他們這麼信任我,我其實是把他們當炮灰用啊!
第191章擋千軍
走到半路,探馬報告前方發現小股敵軍,我急忙下令百里九帶騎兵迎擊。不料敵人還沒等我們的騎兵殺到,已經調頭逃跑了,大概是來探路的,發現漫山遍野都是我們的人,嚇破膽了。
第二天下午快接近通明城時,約有一兩千敵人在前方開闊地帶擺開了陣勢。這已經算是大股敵兵了,硬拚我們傷不起,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殺過去,無組織無紀律奴隸兵已經漫山遍野衝殺過去了。
人多能壯膽,我們是敵人的幾十倍,並且這些人對我有盲目信任,以為自己是無敵的、必勝,毫不畏懼,氣勢如虹。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嚴陣以待的敵人居然害怕了,迅速後撤,調頭逃跑了。
奴隸兵見敵人不戰而逃,更是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往前衝。我怕敵人是在誘敵,可是這些人根本沒辦法指揮,只能由著他們往前跑,一直追到了通明城外。城頭上的敵人開始射箭,箭矢如雨下,這才止住了奴隸兵。
胖子帶著一些人過來找我,一臉興奮的樣子:「老大,我們攻城吧,一個人丟一塊石頭,就能鋪一條路通上城頭!」
我搖了搖頭,城牆即高又堅固,城頭上密密麻麻全是敵人,我們大部分沒有護甲和盾牌,根本無法接近。如果一個人丟一塊石頭就能登上城頭,古人打仗還要帶雲梯、撞車之類的攻城器械做什麼?人類歷史上說「投鞭斷流」的人,結果八十萬人馬敗給八萬人,永垂不舉了,我才五萬蟻軍,怎敢狂妄到「投石淹城」?
「攻城必定全軍覆沒於此,敵人不跟我們野戰,就是希望我們攻城。盡可能傳達我的命令,按原計劃行事,殺向敵人後方。通明城本來是空城,我敢肯定他們的糧草輜重還在後面,他們要是被我們劫了糧草就要餓肚子,所以必定會出兵追殺我們。敵人想要多殺傷我們,就要兵力分散,等到他們分散,就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胖子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於是派了幾十人騎馬分散開大叫:「城裡面沒有東西搶,敵人的糧車就在前面的路上,快去搶啊!」
絕大部分人都是長期挨餓的,現在身上也沒東西吃了,一聽前面有吃的,立即一窩蜂往前跑。
我們的人還沒有全部繞過通明城,通明城北面城門就有大量敵人騎兵湧出了,滯後的奴隸兵立即亂糟糟的四散奔逃。這些人雖然沒有經過訓練,逃命本事卻不比正規軍差,最傻的人也知道往人少的地方跑才不會被敵人追趕,這一散就像是一把芝麻撒到了亂石堆裡。
敵兵追殺了幾里,只射殺一些跑得慢的老弱病殘。他們見奴隸兵完全沒有反擊能力,亂到這個程度也不可能再有效指揮了,放心大膽分兵追殺。開始時他們至少是以百人為一隊,後來再度分散,隨處可見二十人的小隊。
分散的奴隸兵開始反擊了,有的突然從樹後跳出一棍把敵人砸倒,有的站在山坡上、山崖上往敵人丟石頭,有的甩出繩套把敵人從戰馬上扯下來……哪裡有小股的敵人,很快附近就有大量奴隸兵聚攏過來,以非常規的戰鬥方式把敵人打倒,搶走一切。這裡除了大路外,很少有平坦的地方,進了亂石堆、山溝溝騎兵跑不動,想逃都沒那麼容易,走到哪裡都遇到伏擊。
這是一個無限大,沒有任何規律可循的戰場,混亂到了無法形容。面對這樣的對手,正規軍還不如看家護院的護衛隊管用,他們平時練習的戰陣和戰法完全不管用了,身上的鎧甲反而成了累贅。
從通明城出來的騎兵可能有兩千人,追殺我們約十里,殺了我們上千人。但接下去就變成我們追殺他們了,反殺四五里,等敵人發覺不妙緊急收兵時,已經被我們切斷後路層層包圍。可惜我們還是無法與他們正面戰鬥,損失了一兩千人還是攔不住他們,被他們逃回城去了。
大略估計,敵人傷亡一千出頭,我們傷亡超過三千。我們損失幾千人無關痛癢,這些人甚至不能算是兵,而敵人損失一千多騎兵卻是巨大的損失,再來兩次他們的騎兵就全部完蛋了。
我站在一處矮山上看著全局變化,百里九帶著他的一千多守衛在我旁邊待命,還有五百飛虎隊預備役也在附近待命,這是我們的主要戰鬥力量。胖子帶著他的一萬正式飛狐兵和車追命繼續往前走,去搶可能存在的糧車,包括搶光、燒光沿途村鎮補給點。
敵人的主將應該也站在高處看著發生的這些事,或者通過迅雕偵察,知道整個戰局的變化,那麼他會做什麼應變?如果後方真有他們的運糧車,他們必須派出騎兵沿著大路去接應,我要切斷這一股敵軍,否則胖子和車追命就搶不到糧了。
太陽已經偏西,隱約可見通明城北門附近有大量反光閃動,他們在調動軍隊。我給百里九指了一個地方:「你的人轉移到那處山腳下,聽到號角聲殺向大路,切斷敵軍中部。」
百里九有些擔憂:「為什麼攻擊他們中部,這樣很容易被他們兩面夾擊,我這些人不擅長馬戰,裝備又差,很快就會被吃掉。」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放心,我會親自帶人迎擊他們前部,他們前部顧不上夾擊你。如果敵軍太強,不必與他們硬拚,擾亂他們的隊形就可以。我猜他們這次不敢再分散追擊,所以你們只要分散開跑出他們的射程外就沒事了。」
百里九領命帶人開始轉移,不一會兒通明城北門再次打開,整齊的騎兵湧出城外,在城外排兵佈陣。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們迫不及待地出兵去救糧車了。現在只要殺散這一隊人,通明城內的敵人就孤立無援,無糧可吃,最聰明的做法是整體撤退,那麼我們的威脅就解除了。
我帶著五百飛虎隊預備役出發了,宋玉瓷和柳盈香留在山頂上,杜平帶著親衛隊保護她們。
我們衝向大路,剛好截住了敵人前頭部隊,號角聲吹響,通知埋伏的百里九出擊殺向敵人中部。
這一次敵人沒有混亂,也沒有後撤,反而結陣向我們包抄過來。我暗叫不妙,敵人可能不是去救糧車,而是引誘我現身。
有大量奴隸兵跟著我們殺過來,人數眾多卻不頂用,根本擋不住敵人騎兵衝擊,反而阻擋了我們撤退。
我面臨艱難的選擇,往前衝我們是拿雞蛋碰石頭,沒有勝利的可能;往後退來不及分散逃跑,還是被屠殺的結果,這裡將屍積如山血流成河。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我帶著少數騎兵現在就開始突圍,但這樣一來我戰無不勝的名聲全完了,以後沒人會再跟隨我,跟著我的人也沒有勇氣面對敵人。
其實面對這樣的情況,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往前衝。我拔出了火精劍,大吼一聲「殺」,一馬當先向前殺去。
密集的正規軍究竟有多可怕?距離他們還有四五十米遠,強勁的箭矢如飛蝗射來。我以劍撥打,護住了身體卻護不住馬,沒衝出多遠馬就中了好幾支箭趴下了。我被巨大的慣性向前拋出,穿了鎧甲行動不夠靈活,摔倒在地連打了幾個滾,身上被幾支箭射中。還好鎧甲防護效果不錯,雖然有的地方被射穿了,受傷不嚴重。
同一時間,飛虎隊預備役至少倒下了三四十人。
我才剛剛站穩,敵人的騎兵已經黑壓壓衝撞過來。人、馬都有護甲,狂奔加速後氣勢驚人,迎面撞來的衝擊氣勢已令人膽寒。騎士手中的長矛後端夾在腋下,只須對準目標,靠戰馬的衝擊力就足以把人挑飛。
我冷靜地站在原地,退一步側身,疾刺而來的長矛幾乎貼著我的護心鏡擦過。我的火精劍順著他的長矛下方掃過,鋒利的劍刃和強烈的劍氣,把騎士連人帶甲攔腰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