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花衣娘娘接著說道:「我就是那件花毛衣。」
什麼?
我們瞪大眼珠子,這身前的半老徐娘竟然是稀有的兵之靈?一件法物,竟然能幻化人態?想想也是,難怪同有兵之靈的死亡筆記在對方現身時蠢蠢欲動,可能是兵靈間的感應。
「滅門之後呢?」
徐花妍唏噓的問道:「你怎麼出現在這,還害人性命?」
我們並沒有妄想收服對方,懸殊的實力差距足以讓人望而止步。
「正道、邪道的法物不能通用,因此那百煉門主尋到隱匿於此的魏忠賢,求他把我進行污化。」花衣娘娘憤怒的道:「我被放在東坡樓的暗道中,那裡是魏忠賢老窩的出入口,屍氣無時無刻不洗刷著我的本體,由於我靈力強盛,污化進度較為緩慢,過了這麼多年,現在只剩百分之一的本心沒被侵蝕了,倘若再過三天,我將淪為一件至陰的邪物!」
我瞭然的道:「莫非你想自救?」
「是的,根據之前屍類描述,魏忠賢老窩有道機關,封著能洗滌邪性的聖泉。」花衣娘娘放低了姿態,她無奈的道:「我不想晴織女的一番苦心為邪道所用。前幾天,新一代的百煉門主,拆血,送來一隻高等屍傀,二人達成協議,拆血讓屍傀服飾魏忠賢半個月,到時候等我徹底污化時,讓屍傀穿上返回覆命。」
拆血……屍傀……服飾……
我意識到不對勁,心臟撲通猛跳,「這屍傀是不是眉清目秀、鵝蛋臉、手上戴了枚變形的戒指?」
「是的。」花衣娘娘疑惑道:「怎麼,你認識?」
我體內所有器官一疼,拆血先生真的要強化小雯!
「聶初,別慌,先聽聽她如何講的。」徐花妍握住我手臂,示意我冷靜。
「哦?關係不賴?」花衣娘娘感慨的說:「這屍傀蠻有性格的,很討厭魏忠賢老窩如潮般的屍氣,這老太監還想讓她侍寢呢。她就想離開了,把魏忠賢老窩攪個天翻地覆,不過閣樓內的出口被封,她只能通過這洗墨池下的通道從下往上打,挑翻了二十多具中等屍類,幾乎把魏忠賢的手下全滅了,即將打穿洗墨池底的時候,魏忠賢把她暴打了一翻,屍傀寧毀不屈。」
她指著裂縫石壁的劃痕,「你們看,這堅硬的磐石都是這屍傀抓的,戒指還嵌在那,唉……」
一定是小雯的軀體意識,為了我而反抗魏忠賢的!
我心中泛著感動,嗓子顫抖的問道:「然後呢?」
「屍傀被打的遍體鱗傷,被魏忠賢抓回老窩綁了起來。」花衣娘娘心有餘悸的道:「我在出口聽得真切,連番施用毒打,那拳腳和鞭子聲,聽得我心窩打顫,但魏忠賢最終也沒能讓屍傀屈服於他。魏忠賢沒便宜占,礙於與百煉門的交情又不好毀了屍傀,只好退而求次讓她當丫鬟,套上宮女服飾,到陰涼的風景地遊玩,一玩就是一天,傍晚才回來。」
寧疏影難以理解的道:「為什麼魏忠賢對屍傀有強烈的佔有慾?」
「魏忠賢當年沒死,逃過一劫,接著修煉屍道,漸漸升為高等屍類。」花衣娘娘解釋的說:「漫長的歲月中,他搞過不少女殭屍、行屍,基本上一次就玩壞,所以對於硬度高和耐久強的屍傀女,可謂垂涎三尺。百煉門提供過一些屍傀女,玩了幾年就壞。這次不同,一來是高等屍傀女,二來姿色可人,三來軀殼記憶還沒被磨滅,因為魏忠賢佔有人妻的事在生前可沒少做呢。」
「該死的老閹狗!」這一席話猶如一撮火苗,把我這爆炸桶瞬間點燃了,我攥住拳頭,恨不得把魏忠賢生撕了!
秦鬼冥低聲問道:「魏忠賢不是太監嗎?怎麼對女的……」
「難道滿足獸慾的方式只有一種?」花衣娘娘頗為人性化的反問。
我們啞口無言,所幸小雯極力反抗,才沒讓老閹狗得手。
「花衣娘娘,你只被縛住手腳,卻並不影響行動,為何不逃呢?」徐花妍警惕的打量對方。
「這是我的本體,被有反靈力的金屬鎖住,不能幻化法物形態,也不能離開東坡樓方圓百米,否則就被魏忠賢感應到了。」花衣娘娘晃動手上織的毛衣,「昨天我聽來封閉景區的人說有幾個什麼夜部的特殊調查員接手案件,我意識到這也許是徹底污化前唯一的機會,就趁魏忠賢不在,做了一件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事……」
第0063章:風雨欲來!
想著那隻老閹狗正在強迫屍傀狀態的小雯與之遊山玩水……我不由得怒火攻心,卻也懂得憤怒解決不了一切,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所做的是不是和王應全還有學生身上的花毛衣有關聯?」
「喚一具新的屍類上來,我純淨的本體很少。只好抽離了部分污化的本體織了件毛衣,套在他身上並對其控制,下山尋你們,再拿他做祭物啟動洗墨池。」花衣娘娘話鋒一變,她鬱悶的說:「結果中途出了變故,我那污化靈體織的毛衣雖然遵從著我的意志。卻脫離了掌控。還好誤打誤撞引起你們的注意,於是就有了後邊的事情,直到那件花毛衣果然充滿邪性,找了一個新的祭物,直到它回歸我本體,我這才得知期間發生的所有。」
「好吧,致無辜學生死亡的事不能怪你。」徐花妍的眸子充滿了問號,她詢問道:「按你所說,魏忠賢出入自有通道,直接引導我們進入不就行了,為何偏要拿祭物開啟洗墨池?」
花衣娘娘解釋道:「那條便捷通道充斥著恐怕的屍氣,活人近了基本一個死。」
「洗墨池是備用的通道啊?之前我觀通道內屍氣淡就以為對方不在,的確欠考慮了。」寧疏影眼神狡猾的看著對方,他嘴角勾著壞笑。「只能走這充滿樵殼螂的石階了。花衣娘娘,我們今天若是讓你重新恢復為正道法物,怎麼報答呢?身為兵之靈,又是無主之物……萬一再被百煉門的拆血抓到,恐怕要重蹈覆轍了。」
我和秦鬼冥對視了一眼。這傢伙想趁火打劫。
「可惡……」花衣娘娘抿住嘴唇,權衡完利弊,她露出釋然的神色,掃視著我們夜部的四人,最終把視線放在了徐花妍的身上,「算了,與其殺了你們也難逃淪為邪物的下場,不如等洗滌掉我的污垢,我是花衣,只適於女性,就認主於這位女子吧。」
「呵呵,恐怕你是到時候想過河拆橋!」寧疏影眼光火辣的道:「現在你不是有沒被污染的部分嗎?雖然少的可憐,但還是能認主的,所以先讓我們了卻後患。再抄魏大太監的老窩。你想不違背初心的機會只有一次,最好速度快點,拖晚了他可就回來了。」
「你……!」花衣娘娘臉一紅,似乎被戳破了心思,她氣場釋放,壓的我們喘不過氣來,寧疏影也是在賭,賭對了,徐花妍就獲得一件稀有的兵之靈,夜部整體實力自然提升一個階。花衣娘娘漸漸壓制住心頭的怒火,她垂下頭說:「我同意先認主,不過要她立誓,不許利用主人身份讓我做歪門邪道的勾當,否則形神俱滅。」
徐花妍歡呼雀躍的發完誓,今天這一趟她撿了個大便宜,要知道,已知存世有兵之靈的法物全天下也沒多少件!
認主儀式很簡單,徐花妍把指尖探向花衣娘娘純淨的部位,根據對方指示,念了幾句就完事了,並無想像中的滴血認主。
「提醒你們一句,認主讓我的純淨本體又少了一大半,現在只能撐到天黑了。」花衣娘娘心急火燎的道:「如果那時沒把我泡入聖泉水,妍兒將一同被污化。」
我驚呼的說:「你擺了我們一道?」
「算不上,互利的而已。」花衣娘娘收起毛衣和針,她笑了笑,「這是本命認主,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她共享了心神。妍兒死了,我將一同毀滅,反之,我徹底被污化了,她一樣淪為邪師,這也是為何兵之靈存世如此少的緣故,大部分隨著本命主人消亡了。但我淨化之後,對妍兒的益處將超乎你們的想像。」
這一口一個妍兒叫的真親切,換句話說,我們雙方已然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由於花衣娘娘的出現,耽擱了半個來小時,我、寧疏影、徐花妍決定動身,為了小雯,為了徐花妍,為了寧疏影的病,還有什麼理由不入閹狗老窩?
「我為了隊友。」秦鬼冥雖然陰陽怪氣,但為人挺仗義,他沒半點猶豫。
點燃了火把,我們仨男的雙手各持一隻,把徐花妍護在中間,花衣娘娘倒不用採取防護,屎殼螂的近親樵殼螂敢啃她?
我拿火把晃了下,滿地密密麻麻的樵殼螂「噗啦、噗啦……」狼狽的集體移向一旁,騰出來點空地,當然,地上還有不少死的蟲屍。我們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踏入下行石階,期間樵殼螂蠢蠢欲動的望著我們,它們黑亮的眼睛透著貪婪,把我們周圍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圍的水洩不通。
「不行,我有點眼暈。」秦鬼冥暈乎乎的說道,「密集恐懼症犯了。」
徐花妍接過他手中的火把,主動護在那一角。我們這個火把三角陣形走了約有半小時,空氣質量越來越差,從起初的微臭到臭不可聞!要是常年待在這,就是不被魏忠賢搞死,也要被熏出鼻癌來……
可算到了底,讓我疑惑的是,樵殼螂們竟然不敢離開石階分毫。
我握住紫劫,狠狠的扣向倒數第一個石階,撈下來七八十隻樵殼螂,沒想到它們觸碰在地時,就化為烏黑的氣霧消散了!
「小上師你夠無聊的。」花衣娘娘翻了個白眼說:「其實魏忠賢還是挺愛乾淨的,因此蟲類敢越雷池半步就死。」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扭過身子和同事們忍住發霉屍體般的惡臭,往前方移動。通道兩側掛著長明燈,為了節省資源,我們把火把熄滅。
抵達了橫向通道的盡頭,擋在我們眼前的是兩扇木雕的大門,不過門板有著觸目驚心的裂縫,還被人拿別的木頭釘補過。
秦鬼冥剛要伸手去推,花衣娘娘及時攔住,「這門早被屍氣同化,小心感染。你們一塊用元力把它震開。」
寧疏影和徐花妍釋放真元,我只感受到一道氣浪四散開來,「砰!」木門被打開,頃刻間我們快被前方的珠光寶氣晃瞎了眼睛,形形色色的金銀玉器躲在地上,體積約有十立方米,我們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如此陣仗,這魏忠賢成屍了也不忘記斂財啊!
「老閹狗回來前,我們又拿不走,別看了,繼續走吧。」秦鬼冥只隨手撿了顆夜明珠放在兜裡,珠寶很難被屍氣同化,因此接觸了沒有事,否則盜墓的土夫子們早死了。
震開第二道木門時,迎面襲來一隻臭熏的拳頭,是屍類!寧疏影側動脖子擋開,接著手臂揮動,用飛刀扎入對方脖頸,接著將其絆倒,他一隻腳踩住對方後背。秦鬼冥果斷的抽出利刃,硬生生的把這只屍類的腦袋切掉!
血噴了一地。
這只低級屍類掙扎了幾下就沒了動靜,我們把它翻過來,竟然是方曉琳的第二個炮友,該有槍的地方光禿禿的,秦鬼冥打了個激靈道:「連蛋一塊被閹了?」
「聽說那老太監有食用人蛋的癖好,這是生前就有的惡性,為了延年益壽之類的。」寧疏影一腳把這屍類軀體踢向旁邊。
徐花妍詢問道:「花衣娘娘,前邊還有其餘屍類嗎?」
「沒了,穿過花毛衣的新屍跟著去了,現在完全的空穴。」花衣娘娘頗有深意的看向我,「得感謝那只屍傀,把魏忠賢的走狗們全滅了。」
「嗯……」莊序投號。
我閉上眼,想到屍傀狀態的小雯在這為了不屈服於老閹狗而大殺四方的情景,我連呼吸都覺得痛。
「花衣娘娘,我忽然回過味來,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寧疏影警覺的道:「如果單純的空穴,你大可自己下來解開封印淨化,卻寧可本命認主也要拉我們一塊!」
對啊!我們心臟咯登一抖,之前都沒想到!
花衣娘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這時,徐花妍的手機響了,江無流打來的,環境很清靜,所以我們聽得一清二楚,他十萬火急的催道:「小妍,快,馬上跟他們全回來,離東坡樓越遠越好。」
「為什麼?」徐花妍有點莫名其妙。
「晴天驟然變陰,漫天烏雲,黑壓壓的一片,是雷雨欲來之兆!」江無流急的嗓子都啞了,他一驚一乍的道:「斷命老人打來電話也說變了卦象,那只紫眼太監此刻極有可能正在回巢的途中……」
第0064章:棺封聖泉
徐花妍驚的手機掉落在地,她急忙撿起,一邊開機一邊道:「現在怎麼辦?」
魏忠賢即將回巢的消息猶如一道噩耗蔓延在眾人心頭!
「花衣娘娘,你瞞的事情就是這個?」寧疏影眼神猶如閃電般射向這半老徐娘,「害的我連紫眼老太監的巢穴都沒來得及搜。」
「不、不是。」來華系亡。
花衣娘娘也被弄得極為慌亂。她平復下來,垂低腦袋解釋道:「我之前沒敢坦白的事,與魏忠賢臨時返回無關,而是開啟聖泉封印的條件。」
「條件很難?」我皺起眉毛,現在時間所剩無幾,但不能只顧逃跑就讓徐花妍一同污化,在此之前要淨化花衣娘娘。形勢已然迫在眉睫!
「聖泉是被一口棺材封印的。」花衣娘娘有點心虛的道:「解開它,唯有讓一個男性躺入其中,棺材蓋封閉的時候,聖泉封印打開。但是,這口棺材一旦合上蓋子,就只有魏忠賢能打開。換句話說,你們之間,要犧牲一個……」
秦鬼冥登時怒了,他直接衝上前扼住對方脖子,「你tm不早說,坑的徐花妍本命認主,才露出狐狸嘴臉!真是好算計啊!」
花衣娘娘攤了攤手,她跟沒事人一樣的說:「認主是你們讓的,我可沒主動說。」
怎麼辦?
她說的解封條件,對於我們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再降下冰雹!
緊張的氣氛中我們能清楚的聽見彼此呼吸聲。沉默了數秒,徐花妍大無畏的意絕道:「算了,我們走!即使我不久之後要變為邪師,心神邪化,我也要在這之前,自裁捍衛正道之心!」
花衣娘娘怕了,她驚恐不安說:「妍兒,不要!」
「兵之靈,離開這時。趁你沒有完全污化,與我一同消逝吧。」徐花妍斬釘截鐵的道:「作為你知情不報的代價!」
想不到她還有如此氣概,不禁讓我們仨刮目相看,但身為男人,又怎能為了苟且活命而眼睜睜的看著女子犧牲?我們夜部成員朝夕相處,患難與共,雖然小吵小鬧不斷。但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不是簡單的同事關係,就像擰成的一股繩。
寧疏影和秦鬼冥默契的朝我打了一個手勢,有花衣娘娘擋住,徐花妍看不見。我領會了他們的意思,竟然和我想到了一塊,我鬼鬼祟祟的繞到徐花妍旁邊,一邊探手摸向胸口,一邊道:「花妍小妹妹,你憑擁有兵之靈的法物,活下來對正道的意義更大!」
「不!」徐花妍意識到不好,卻為時已晚,我悄然捏住死亡筆記拍向她後腦勺!筆記本內的兵之靈也與我心有靈犀,因此拿捏的恰到好處,把力道控制在讓她剛好昏倒的程度!
鐐銬震動,花衣娘娘上前扶住主人,她狐疑盯著我的筆記本,「感覺不會有錯,難道說……」
「閉嘴!」我對她已經到了厭惡的地步,懶得浪費時間,直接問道:「聖泉所在何處?」
花衣娘娘沒有自討沒趣,她攔腰抱住徐花妍,「跟我來。」
我們加快腳步,衝向屍氣環繞的老窩腹地,空間大極了,幾乎把凌雲山的這一峰下方挖空,花了五分鐘,我們跑到了老窩的東側,立著兩塊雕刻著古老生物的大石頭,中間約有一米寬的縫隙間,放了口大棺材。
我抬起頭,棺材蓋立於棺材的前端。
「這口聖泉是上古時期伏羲和女娃挖的,能淨化一切邪性。過了數千年前,聖泉剩的不多了,但我肯定它能把我污化的部分洗掉。」花衣娘娘介紹的說:「魏忠賢把它封了也是畏懼於聖泉逸散出的淨化之力。」
「嗯……」寧疏影看著我和秦鬼冥,「咱們仨誰來躺入棺材?」
「石頭剪子布,挑到誰就是誰咯。」秦鬼冥瞇著小眼睛無所謂的說道。
「一、二、三!」我們仨猜了五次拳,第一次全石頭,第二次全布,第三次全剪子,第四次……第五次!竟然都默契的一樣,看來這個行不通了。
「不玩了,時間緊迫。」秦鬼冥邁動腳步走向棺材,「我來好啦,你們快點把花衣洗完,帶著徐花妍離開。」
寧疏影想搶先一步跳入棺材。
我先是拿死亡筆記把寧疏影拍翻在地,接著探手繞過秦鬼冥的脖子,抓住他下巴,「寧二貨牽掛太多了,你也一樣。」說完,我握住紫劫躍過他身側,進入了這口陰邪無比的棺材!
《死亡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