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到了公司,申明浩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兩樣,看見藍曉,依然是熱情關照,工作上也是認真指點,甚至還把藍曉翹班時落下的工作給補上了。這反而讓藍曉越發的不好開口。好不容易挪到休息時間,辦公室裡只剩下她和申明浩兩人。
斟酌了半天,藍曉才道:「申總監,今天去我家吧。」
申明浩正在收拾文件,聞言頓時受寵若驚:「你說真的?」
藍曉點點頭,心裡有些發虛,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把實情告訴他。申明浩臉上的喜悅漸漸退去,許久才擠出一絲笑意:「我知道了,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藍曉不忍道:「申總監,不用勉強的,你若是不想去就不要去了。」
「沒關係,只是喝一下酒而已,更何況,」申明浩苦笑了一下,「他畢竟救過我的命。」
藍曉瞬間沉默了下來。
下班時間剛到,兩人便一起坐車回家。
這是申明浩第一次來藍曉的家,雖然來的方式與自己想像中的有些差距,但還是擋不住心底的歡喜。
藍曉是個對生活有些講究的人,住的地方雖說不是怎樣的繁華富貴,但綠草清風,卻是別有一番的清雅韻味。
到了門口,藍曉掏出鑰匙開門,首先看見的就是伏在鞋櫃旁的渺渺,以及架子上擺著的米酒。
聽見門聲,白夜從裡間走出來:「又見面了,申先生。」
看見白夜,申明浩顯然怔了一下,但他還是勉強招呼道:「你也來了。」
白夜走上前,也不多說,直接道:「所有的事情,想必藍曉已經都跟你說過了。」
「沒錯。」
「那就好。」白夜拿起米酒遞到申明浩面前,「現在請你先喝一口。」
申明浩並不接酒,而是抬起頭直視著白夜。目光頗為咄咄逼人。
白夜一怔:「怎麼?」
「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申明浩接過酒瓶,放在手中掂量:「我可以喝酒,但以後的事情,我要全部參與。」
藍曉見狀急道:「申總監,這些事情太危險了,而且本來就與你無關,你沒必要摻和進來!」
申明浩不看她,只是定定地望著白夜,等著他的答覆。
白夜閉上眼睛,一會兒睜開道:「好,我答應。」
「白夜!」藍曉氣結。
白夜竭力忽視藍曉殺死人的目光,對申明浩道:「請你快一點,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申明浩旋開酒瓶蓋子,仰頭灌了一口。
有時候,你不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邪門的事,長期的商場應酬,申明浩對自己的酒量還是很有自信的,不敢說千杯不醉,也是差不離的。可這小小的米酒一下肚,他立刻感受到一股惡寒從心底直竄上來,胃裡翻江倒海,慌忙找到衛生間,張口便吐了出來。
藍曉驚訝地睜大眼。
白夜輕歎了一聲:「果然是最糟糕的設想。」
申明浩吐完出來,啞著嗓子問道:「什麼糟糕的設想,有千古怨靈嗎?」
「申兄果然聰明,只怕這次真的是千古怨靈呢!」
「什麼?!」藍曉被嚇住了。
申明浩卻是反問:「我幾時成了你申兄?」
白夜笑道:「都是夥伴嘛,這樣稱呼也沒什麼。」
申明浩「哼」了一聲,問道:「你剛剛說千古怨靈是什麼意思?」
「米酒是很特殊的靈介質,越是強大的靈體人的感覺越是強烈,依照申兄剛才的反應來看,這些靈體的力量一定相當強大,而力量強大的靈體,通常情況下只有怨靈。」
「等等,」藍曉打斷道,「你剛剛說『這些』靈體,難道還不止一個嗎?!」
白夜露出一臉的敬佩:「二位真不愧是工作搭檔,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
藍曉絲毫沒有為這樣的讚美而感到高興,她的臉都有些發白了。
申明浩還算是比較鎮靜,他問道:「這些怨靈是怎麼來的?」
白夜不回答,卻是反問了一句:「藍曉,你知道我今天上午做什麼了嗎?」
藍曉看著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該不會去樓上了吧?」
第二十九章借屍還魂
白夜眼中毫不掩飾的激賞:「我確實是去了樓上。」
儘管心裡已經想到,但乍然聽到,藍曉還是一驚:「你去樓上幹什麼?!」
白夜聳聳肩,微微一笑道:「樓上水管漏水,我上去看看總不為過吧。」
藍曉心裡不由佩服,水管漏水?這人還真是會編借口!
申明浩道:「你看見了什麼沒有?」
「還能看見什麼,無非就是日常的生活家居罷了。」
申明浩冷笑一聲:「還以為你能有什麼好發現!」
「好發現或許是沒有,壞發現卻是有的。」
「什麼壞發現?」藍曉忍不住插嘴問道。
「一個新婚家庭,本應是喜氣洋洋的,可他們家卻給人一種異樣的壓抑感。」
申明浩不屑地道:「若是兩個人之間本來就關係不好,被逼結婚,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喜氣洋洋的感覺,這樣的例子現在比比皆是。」
白夜笑了笑:「申兄說的也有可能,不過這樣一來便無法解釋兒子與母親鬧翻一事了。而且,我所說的壓抑感,不是指兩人間的關係,而是整個屋子,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怎麼說?」
白夜看了兩人一眼,緩緩道:「就是指屋子沒有一絲生氣,好像裡面沒有活人一樣。」
「沒有活人?」兩人俱是一驚。
「活人與死人最大的區別就是生機,就好比你身處與黑暗中,有一個活人在身邊,即使他不說話、不動作,你也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氣息與存在。而如果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在身邊,你就無法感覺到了。」
藍曉感到毛孔有些發涼。
申明浩沉聲道:「難道你的意思是樓上的人已經死了?」
白夜看他一眼:「今天我去樓上,準確地說只見到了那位新郎。」
「那新娘呢?」
「新娘一直待在臥室裡,其間我只聽到她說過幾句話,都是一些招呼客人的尋常話,沒聽出有什麼特別。」
「死掉的人還有閒心招呼客人?」
白夜還未答話,藍曉已經接道:「即是招呼客人,為何不出來見面?」
白夜道:「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新娘沒出來,新郎竟也沒作解釋,一副木訥的樣子。」
「也許人家性格就是如此,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藍曉道:「不會的,我雖然跟他們一家不太熟,但他們都是十分溫文懂禮的人,那位新郎還是位法學系的碩士,怎麼看也不像個木訥的人!」
申明浩兩次被駁,臉上不禁有些掛不住。他乾咳一聲,也不再發問。
白夜點頭道:「新郎會如此,大抵是受了身上死氣的影響。」
「死氣?!」藍曉叫了起來,「這麼說他果然已經死了!」
「沒有,」白夜這次卻是搖了搖頭,「雖然他身上的死氣很重,但我可以肯定他還活著。」
藍曉一愣:「為什麼?」
「死人的死氣是從身體之內發出來的,而那位新郎身上的死氣只浮動在他週身上下,很顯然是從別處沾染來的。」
申明浩與藍曉對望了一眼,申明浩道:「這個『別處』估計多半是他家吧。」
藍曉也道:「新郎除了上班時間外,其餘時間幾乎都在家,而單位那麼密集的地方,若是有死人恐怕很容易就會被發現,那麼……」
「只能是在家裡。」白夜微笑著篤定道。
「是那位新娘……」藍曉呼吸有些急促,「她死了……」
「她雖然一直閉門未出,但那樣濃烈的死氣,還是瞞不過渺渺的鼻子。」
「可是,」申明浩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如果她已經死了,又怎麼還能動?!」
白夜臉色肅穆,輕緩地突出了四個字:「借屍還魂。」
在場的兩人顯然對這個名詞都不陌生,不由面面相覷:「借屍還魂?」
「你是說有人借了新娘子的屍體?」藍曉努力地理解著其中的意思,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白夜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人死後會靈魂離體,也就是你們通常所說的靈魂出竅,失去靈魂的軀體就如同電車失去了電一樣,不再具備任何生理機能,自然也就不能再動。可是,如果人死後,靈魂依然存在於身體內,那麼這具身體依然受體內靈魂的操控。」
「可是,靈魂怎麼還會存在於身體中?」申明浩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這就說明,有人用了某種方式,把一個魂體封在了新娘的體內。」
兩人怔了半晌,申明浩方吸了口氣道:「你這說法也太駭人了,靈魂被封在體內,豈不是不死也不活。」
白夜難得的沉默了下來。
見氣氛有些沉悶,申明浩又道:「我們新郎新娘的叫,難道人家沒有名字嗎?」
說著轉頭看著藍曉。
藍曉有些尷尬的別過眼:「我記得新郎好像是叫何碩,新娘我不知道,只聽別人叫過她何太太。」
申明浩聞言不禁苦笑,他早知道藍曉為人淡漠,沒想到淡漠到這地步,連自己的鄰居叫什麼都不知道。
「何太太叫王婉真,是福州人。」白夜界面道。
申明浩斜瞄他,口氣中不無揶揄:「去人家一趟,連人家老家是哪兒的都問出來了,你還真是不簡單。」
白夜不理他話中的譏諷,繼續道:「他們是大學時認識的,然後談戀愛一直到現在結婚,沒出過什麼大的問題……」他的話尚未講完,就聽見身上一陣音樂鈴聲響起。白夜只得頓住話頭,伸手掏出了手機。
「喂。」白夜只講了這一句,就聽見裡面一陣嘈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