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於是一群人跑回家拿鐵鍬按照吳真人說的挖井,吳真人則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吳真人說:「過會我入定,你們無論看到任何情況,都不能碰我,也不能讓別人來碰我。」
吳真人說完就閉上眼睛,大伙不知道吳真人要幹什麼,可是吳真人說的話沒人敢質疑,因此幾個人就守在吳真人身邊。那天下午,在場的所有人都說能感受到一股暖流將冬日的寒風驅逐,那股暖流正是從吳真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他們從來也沒有想過在冬天的時候站在天寒地凍的外面還能感覺溫暖如春天一般。
吳真人端坐在大院的正中,就像一尊神相一般,鎮守護著王家村的安寧。
那天下午吳真人醒來後,臉色極其慘白,顯得很精神,他向來後並沒有立馬叫停了挖井的人,他說:「不能再挖了,都上來吧。」
大伙不知道發生了事,不過有吳真人在身邊倒也不害怕,井才挖了三米多,但是寬度不小,井底還只是黃泥地,一點水也沒見著,大伙從井裡上來後,吳真人從大傻家找到一截廢棄的鋼筋,他猛然將鋼筋擲向井底,鋼筋深深地插進黃泥中,然後吳真人猛地攥緊掌心向後一提,那根鋼筋就隔空被抽出,一汩透亮的清泉直噴出來。
吳真人的手段是神乎其神,可是他隔空取物的本領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人盡皆知,再者大伙都被找到新井的愉悅所替代,所以就沒有表現得太過驚訝。王家村的村民一個個高興地差點跳起來,他們吃了一輩子老井的水,每回去挑水的時候都要擔驚受怕,甚至連往井裡看都不敢看,如今這口井又寬敞又明亮,井水無比乾淨,沒什麼能比這件事更讓人暢快的了,大伙彷彿是重獲了新生,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正是這口新井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差點要了所有人的命。
母親聽到大傻家鑿出新井的消息,臉上笑開了花,我知道她是不想要我和老井再有任何瓜葛,大傻家在我家前院,走幾步路就可以到達,母親挑水的時候也方便了很多。
如今大傻時常會來找我玩,偶爾母親還會把他留在家裡一起吃飯。
母親開心地拎著水桶往人聲嘈雜的大傻家走去,迎面碰到了往村後走的吳真人,母親向吳真人行了禮後就沒入人群,那時候我剛巧從家門口出來,正聽見從我家旁邊經過的吳真人喃喃自語道:「
「不對,從我入定感受到的風水走向來看,龍尾宅偏了!」
我真人說完,就轉頭看向我家的院子,除此之外,還看到了我。
我依稀記得當初第一次看到吳真人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摸了摸我的掌心,然後他的手顫抖了一下,快速地抽回,吳真人就這樣站在我的對面,他的眼裡露出一種令我畏懼的凶光,我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嘴裡小聲地喚著:「爺爺。」
我的本意實際上是叫一聲吳真人為爺爺,畢竟我還是一個不滿六歲的小孩,他的目光著實凶得可怕,可是沒曾想,爺爺就真的出現在了我的身後,爺爺一隻手將我拎在他的肩膀上,然後掃了一眼吳真人說:「吳真人,有段時間沒見著您了,大冬天的,快進來暖暖手。」
「道觀裡還有些事情,我還要回去忙一忙。」吳真人和爺爺在說話的時候都沒有表現任何不正常的表情,都顯得很自然得體。
我坐在爺爺的肩上一直看著吳真人消失在天際,他始終沒有回頭。
過了沒多久,母親拎著兩桶水從大傻家回來,我回頭看了一眼母親,母親笑著說:「都多大了還坐在你爺爺頭上,趕緊下來。」
我嗯了一聲,搖了搖兩條小腿示意爺爺我要下來,爺爺笑著將我放在地上,我跟爺爺道了聲再見就隨著母親進了家院子。
傍晚的時候母親讓我將炒好的牛肉送一份給爺爺,爺爺家就在我家後面,我在去爺爺家的路上正看見虎子媽神色匆忙地出門,她的臉蠟黃蠟黃,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
我從爺爺家往回走的時候,又看見虎子媽折返回來,她拉著我的手說:「王陽,你看沒看見虎子?他到現在怎麼還沒有回家?」
我被虎子媽突如其來地責問嚇了一跳,手中的盤子險些掉在地上。我搖了搖頭說:「嬸,早晨的時候我跟虎子玩了一會,媽媽喊我回家吃飯我就沒再見到他。」
「你們在哪玩的?」虎子媽焦急問道。
「就在門口。」我努著嘴,示意我們是在旁邊的空地上玩的。
「那你知不知道他現後來去哪了,他沒和你說嗎?」虎子媽的眼中充滿渴求,希望我知道虎子現在人在哪裡。
我搖了搖頭,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顆椰子糖說:「這是虎子早上給我的,這種糖紙我們都沒有,他說就找到了一塊,先給我收藏的。」
虎子是我那時候關係最好的玩伴,我們倆實際上都不喜歡吃糖,但是我們卻都喜歡搜集糖紙,有時候訛著母親買糖只是因為看到了某個好看的糖紙而已,我和虎子各自有一個厚厚的本子,本子裡面夾著各種各樣的糖紙,今天早上虎子說他在桌上的糖果裡發現了這顆糖的糖紙很稀有,就先送給了我,我一直放在口袋裡忘了吃。
虎子媽的眼裡滿是失望和擔憂,她捂著嘴背過身去,像是哭了。
「那我再去找找。」虎子媽說完就匆匆茫茫地向村頭走去,那個方向,正是老井。
回到家以後,父親和母親都已經坐在桌子旁等我,我看得出那一頓飯母親吃得特別高興,她把碟子裡的肉都翻出來夾在我的碗裡,母親說:「多吃點才能長大個兒,你看人家虎子就胖墩墩的。」
母親提到虎子,我想到方才虎子媽慌張的神情,心裡忽然擔心起來,咱們王家村這一屆的小朋友,虎子除了跟我關係好以為也就只會找大傻玩,即便是他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玩,到了傍晚也准該回家。咱們村子常年乾旱根本就沒有河,不像其他村子會淹死小孩,更何況現在是冬天,虎子也不會走遠。
等我們吃完飯母親起身準備收拾碗筷的時候,院子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第018章丟失的虎子
虎子媽進來的時候哭哭啼啼的,已經慌了神。
「他嬸兒,你這是怎麼了?」母親連忙問道。
「虎子,虎子丟了!我,我找了好多地方,老井那裡也看過了,都沒影,不知道跑哪去了…」虎子媽焦急地說話有些語無倫次,她看向我說:「早晨的時候還和陽陽在一起玩的,中午他沒有回來吃飯,我還以為是去工地上找他爸了!」
母親回頭問我說:「陽陽,你知道虎子後來去哪裡了嗎?」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虎子沒跟我講。」
正說話間,虎子爸也從院子外走進來,他的臉色很難看,一把將虎子媽拽到一旁,吼道:「你怎麼看的孩子,現在找不到了來找人家孩子有用什麼?!」
虎子媽捂著臉,蹲在地上哇哇大哭地說:「他都那麼大的孩子了,我還能把他拴在家裡不成?」
「你!」
「老齊,你先別發火,虎子丟了咱家幫你一起找,現在天還不算晚,或許虎子只是跑到哪玩了也說不定。」父親拍了拍虎子他爹安慰道。
父親說完轉過頭問我:「虎子和你平常都到哪裡玩?」
我說:「麥場上,西邊的樹林,還有明顯家。」
「明顯家是哪?」父親不知道我口中的明顯是誰。
「王明顯,大傻!」母親解釋道,大傻常來我家找我玩,我大多數時候都管大傻叫王明顯,因此母親也知道大傻的本名。
「這些地方我都找過了,沒有!」虎子媽說道。
父親看著我又問了一遍:「你仔細想想,還有哪些地方你們去過!」
「還有,還有」我低著頭,兩手擺弄這衣袖,支支吾吾地不敢說話。
「快說!」父親忽然提高了聲音,將我拉到他面前質問。
我小聲地說:「死孩子溝。」
死孩子溝位於王家村東面,在村頭老樹的東南以南,那地方之所以叫死孩子溝是因為文革以前王家村有個舊習,沒滿三歲的孩子夭折或者墮胎的死嬰不能入土,所以王家村若是有小孩夭折了就會扔到那條人跡罕至的溝裡,時間一長,那裡就沒人再敢過去,長此以往荒草瘋長,顯得陰森森的就更沒人敢靠近,有時候經過那裡的人聽到草叢裡的野鶴叫都能嚇得頭皮發麻,可真正讓人害怕的並不是死孩子溝,而是死孩子溝所在的位置,那是咱們王家村祖墳所在的地方,放眼望去成千上萬個墳頭林立,墳裡棺材板上的哭喪棒發了芽破土而出,在一些墳頭上張牙舞爪地生長。
每年的清明和大年時候,爺爺都會領著我去祖墳那裡祭拜,除了太爺爺和太奶奶,爺爺從來也沒有拜過其他任何人,他領著我讓我給祖宗墳上一一磕頭,我每磕一個頭爺爺都會說一句話,並且告訴我墳裡埋的人是誰,那時候年紀很小,我忘了爺爺說的是什麼,除此以外還有一個矮矮的小小的墳,爺爺唯獨沒在這座墳面前講話,爺爺每年都會讓我給它磕頭,那時我不知道墳裡面埋的是誰,也沒有問,後來我才知道,墳裡面埋的是我的姐姐。
而我和虎子之所以會去死孩子溝玩耍,是因為我們有一次放學路過那裡的時候,看到了一隻受傷的白鶴,它瘸著一條腿,像是被人下了夾子,我和虎子用鉛筆刀從圍巾上割下一截布條幫白鶴包紮好傷口就將它放生,沒想到第二天路過那裡的時候竟然又發現了它,白鶴一開始對我們還很見生,看到我們還會跑,但是次數多了也就沒再怕我們,而它之所以沒有飛走是因為它在荒草裡下了窩蛋,後來我和虎子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家裡人接送上學的,沒再去過,等我們再去的時候,白鶴已經沒了蹤影,那窩蛋也沒了蹤影,我們在白鶴的窩裡並沒有找到蛋殼。
父親聽說我們去過死孩子溝,並沒有急著訓斥我,而是對虎子爸說:「老齊,我和你去死孩子溝找虎子,讓虎子媽和文秀去你工作的工地上再看看,也可能是小孩好奇爬到樓上玩去了。」
「嗯,那就這樣,我們快走。」虎子爸點了點頭。
父親推出他的大梁車和虎子爸匆匆出了門,臨走的時候父親還瞪了我一眼說:「在家好好呆著,回來我再收拾你!」
母親則叮囑了我一番,讓我在家看電視不要出去,然後和虎子媽一同去了鎮上的工地。
那天我害怕極了,我將家裡所有的燈都拉亮,電視的聲音也開得老大,不知不覺就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父親和母親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總之第二天他們又匆匆地爬起來,母親也將我叫起來,煮了些玉米粥,粥上熱著昨天晚上的饅頭,她讓我自己盛飯,要我小心一點別燙著手,然後和父親一起出了門。
晌午的時候,王家村的人都加入了尋找虎子的隊伍,王家村一共就那麼大點地方,又沒個溝和河的,一個小孩子能藏到哪裡去?大伙想到如今王家村外圍還有不少陌生人在那裡搭著帳篷住,村外的還有不少深深淺淺的坑,於是一個個村民都拿著鐵掀和鋤頭氣勢洶洶地去掃蕩了一圈,可是仍然沒有看到虎子的身影。
如今老井的井口已經被青石板封住了,一個大人也不一定抬得開,更何況是一個小孩子。
可是虎子爸仍然不甘心,非要抬起老井上的青石板看看井裡,這麼一抬不要緊,竟然真在井裡發現了人,不過卻並不是虎子,而是三個已經泡爛的的屍體,從他們的穿著來看,是幾天前我在夢裡看到的被什麼東西拖進井裡的人。
警察在井邊撈了一早上都沒有撈到什麼東西,如今竟然又漂了上來,這三具屍體上滿是傷痕,有一個半邊臉都沒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啃得一樣。
劉全接到報案帶著一群警察趕到王家村,大伙都跟虎子爸說讓他也報個案,虎子很可能是被人販子拐走了,可是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忽然說了一句:「昨天請吳真人的時候,吳真人說過咱們村有孩子要夭折。」
旁邊的人想要摀住那人的嘴已經來不及了,虎子的爸媽聽到這消息如遭雷殛,吳真人那是什麼人,打小王家村的孩子就是聽著吳真人的故事長大的,都說他「鐵口直斷,分文不取」這鐵口直斷的下一句本應該是「一卦千金」的,放在民國時期,道士給達官貴人看相能說個八九不離十就稱得上是大相士了,而吳真人已經將卜卦之道修煉到極致,一眼看到的事情就隨口說出,根本不是什麼大事情,所以聽過他的傳聞的人對於他的讖語向來是十分篤信,哪怕吳真人他自己也說過天有天規,人有人命,萬物既定,瞬息萬變,也就是說他講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會發生,可一個活神仙的話幾時能假一次?
「你瞎說什麼!」村長指責說話的那人,實際上,當聽到虎子丟了一夜的消息後昨天去請吳真人的王家村村民都是第一時間想到了吳真人的話,王家村有小孩要夭折。
可是誰也不想說出這樣的話,畢竟吳真人沒有說是誰,更何況孩子只是丟了,吳真人當時是問有沒有誰家孩子生了重病什麼的,大伙都想給虎子的爸媽一些希望,可是話又說回來,吳真人算到了王家村會有小孩夭折已經算是神乎其神了,再算出誰家小孩怎麼個死法,那就完全可以提前通知一聲幫他改命了,這似乎也太誇張了點。
「唉,大人死一堆,現在小孩也要死。」劉全歎了口氣說。
「你他媽說誰小孩要死!」虎子爸忽然暴怒起來,指著劉全罵道。
第019章孟老太
「怎麼著,別人能說我就不能說,老神仙都這麼說了,還能有假?!」劉全哼了一聲反駁道。
「好了老齊,吳真人也沒有具體說是誰,不然的話咱們也能提前預防一下了,現在下結論還早,說不定真是人販子拐跑了,或者是被遠處村子裡的人抱回家養了,咱們再找找。」父親安慰道。
村長這時候也說道:「警察同志,吳真人畢竟也沒說是誰,孩子丟了您看看也幫忙找一下。」
「孩子丟了你們自己村的人都找不到,我們這些外人怎麼找?自家孩子都看不好,做的什麼家長。」劉全仍然對先前虎子爸對他的不敬而惱怒,他說完話就讓手下兄弟們準備傢伙撈井裡的屍體。
村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說道:「對了,昨個吳真人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一直盯著孟老太家的宅子,還問我們關於孟老太家的事情,他們家你們誰去找了嗎?」
「哎喲,村長,孟老太都瘋了那麼多年了,誰敢去她家啊,如今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的咧!」一個村民說道。
「三天前我還看到她磨刀的咧,那天我趕集回來見她在村後的大橋邊上磨刀,看到我還主動打了招呼,我問她磨刀幹什麼,她說準備殺隻羊,完後她還說她老頭子要回來了。」另一個村民說道。
「那還等什麼,咱們現在就到她家看看。」村長拍了拍虎子他爸,帶頭走向村後的孟老太家。
孟老太家位於咱們村的最後一排,且是獨門獨戶,整排就她一家,二十年前文革結束那晚,身心疲憊的孟老太回了趟娘家,沒成想第二天清早回來就看見一家老小掛在了房樑上,從此以後孟老太就時而瘋癲時而正常。
那時候農村醫改還沒有落實,村裡有人家生孩子還會找她去接生,但是有一次她抱著剛出生的嬰孩偏說那是他的小孫子,嬰孩剛出生特別脆弱,孟老太又是處於瘋癲的時候,嬰孩的家人生怕孟老太發狂傷害到嬰孩,也就沒人敢上前搶,直等到孟老太累得睡著了嬰孩的家人才從她手中把孩子搶回去,可憐孩子的臍帶還沒剪斷,接到手裡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
從那以後就再也沒人敢找孟老太給接生,但是孟老太精神正常的時候倒是傳授給村裡新的產婆不少接生的經驗。
整整二十年間,孟老太家周圍的荒草沒人打理,如今瘋長的荒草都已經比人還高,她家的院牆上還爬滿了各種各樣的籐蔓,好在現在是冬天,若是到了春夏季節,籐蔓會將她們家整個覆蓋住,夏天的時候抓金蟬的人從來都不敢走他家經過,哪怕是看到他家旁邊的樹上有金蟬也沒人敢去捏,因為有一次,兩個膽大的人結伴去他家旁邊的樹林捉金蟬,結果被嚇得鬼哭狼嚎,回家當天晚上就發了燒。
他們醒來的時候說看到孟老太家的院牆上直挺挺地站著一個人,那身影絕對不是孟老太,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能看清他穿著雪白的白大褂,王家村的人誰都知道孟老太的男人生前是村裡藥房的醫生,而他最常穿的就是白大褂,據說他上吊死的時候白大褂都沒有脫。
不過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堵在孟老太家門口倒也不怎麼害怕,村長到了孟老太家門口輕輕地捏起門環拍了兩下,孟老太家的大門是舊時大戶人家的鐵門,大門兩旁還有兩隻守門石獅子,如今都已經被荒草覆蓋,顏色也已經發黑,上面鋪著一層泥沙,完全沒有生氣。
村長叩了幾次門見裡面沒有動靜,就趴在門縫上往裡面瞧,誰知這麼一瞧不要緊,險些把他的老命都嚇沒了。
在那門裡面,正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看,村長被嚇得跌倒在地,臉色蒼白,心急如焚的虎子爸上前就要把門踹開,可是孟老太家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出來的人穿戴整齊,上身是老舊的壽衣,她弓著腰看向王家村的村民,這人正是孟老太。
「我的媽呀,你,你這是要嚇死我哪!」村長心有餘悸地呵斥孟老太。
孟老太瞅了村長一眼,忽然咧開嘴笑著說:「是小濤啊。」
村長緩了口氣說:「孟嬸兒,咱村裡面丟了個孩子,叫虎子,你看見他沒有哪?」
「看見啦,晾衣繩上掛著哪,小肥羊!」孟老太咧著嘴,露出所剩不多的幾顆牙,笑容無比詭異,突然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她手上有血!」
大伙看向孟老太,果然發現孟老太縮再袖子裡的手上沾滿了血!
虎子爸瘋了一樣把孟老太推開,然後衝進了孟老太家裡,在孟老太家的晾衣繩上,正掛著一隻麻袋,麻袋鼓鼓的,上面滲了一層血,地上也是一灘血泊。
王家村的村民也走進來,拉住正全身顫抖的虎子爸,村長從後面急匆匆走來說:「小齊,先不要激動,我聞著有股子羊騷味兒,八成不是虎子的!」
虎子爸聽到村長這樣說,一咬牙猛地把掛在晾衣繩上的麻袋揭開,露出一隻已經被剝了皮的死羊羔。
大伙都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虎子爸的肩膀,虎子爸向院子裡掃了一圈,正看見在孟老太家的大院裡正有只大鍋在煮著什麼東西,他走過去深呼了一口氣,慢慢地打開鍋蓋,鍋裡是已經煮沸了的水。
孟老太從門旁爬起來,嘴裡哼哼唧唧地叫喚著:「造孽啊,一群人欺負我個可憐人哪!」
村長聳了聳肩上的大衣,扶了一把孟老太說:「孟嬸兒,你也不能怪小齊哪,人家丟了娃,你非說晾衣繩上掛著虎子,他能不急嘛!」
孟老太說:「小濤,你是被他們這些壞種給帶壞嘍,你小時候你娘的奶沒水,家裡又沒有糧,要不是我餵了你幾個月的奶,你早就餓死嘍,哪還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