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她真的是我的姐姐?
本該在16年前為了救我而死的姐姐?
姐姐說:「我感受不到他的氣,弟弟應該已經離開京城了。」
姐姐說著將蒙在臉上的白臉面具拿下來,露出她的面容,她的眼睛如水一樣清澈,像極了母親。
但是她和母親的目光又截然不同。因為她的目光裡深發出某種懾人心寒的冰冷。
爺爺聽到姐姐的話,哼了一聲說:「膽敢請兵王追殺我王家的人,這個成家是怎麼回事?」
姐姐說:「弟弟手上戴著姚家的戒指,殺了成家的人,想要引姚家的人出來。」
爺爺嗯了一聲說:「回頭去把成家的人都殺了,不留活口。」
「知道了。」
「對了,你現在的能力太強,別枉殺無辜。」爺爺又補了一句,他正說話間抖手向姐姐的方向擲出一根銀針。
姐姐身後不遠處的草叢裡,一聲慘叫傳來,那人掙扎了幾下,隨即就沒了動靜。
爺爺問道:「有沒有查到姚家老祖的下落?」
姐姐搖了搖頭說:「姚家的勢力龐大,已經滲透到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我逼問過兩個姚家的小輩,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姚家老祖。」
爺爺沉吟了片刻說:「難道那老傢伙熬了那麼多年死了?也罷。目前我們還不能跟姚家挑明敵對關係,姚家的事情暫且緩緩,余懸樑那邊怎樣?」
姐姐說:「余懸樑一直在尋找長生秘術,他身後的人也一直在催,這兩年來他一直在獵殺有玄門的高手,想要從那些高手的體內找到舍利子,救那個人。」
「這麼說,弘一大師的舍利子也是他偷的?」爺爺問道。
姐姐點了點頭說:「真龍舍利找不到。一顆佛道舍利可以延長那人的壽命三年,他已經列了幾個名山古剎的佛道高手名單以備用,我只知道余懸樑身後那人的權力很大,余懸樑只要不是造反,幾乎可以肆無忌憚做任何事情。」
爺爺點了點頭,沉吟片刻道:「這三年苦了你了。回去吧,免得別人發現。」
爺爺說著就裹緊長袍想要離開,可是姐姐又叫住了他。
「爺爺,你的身體?」
爺爺說:「無妨。只是可惜了你的女帝之命給了王陽那小子。」
姐姐說:「可是你的命相給了我,從此再不能修煉道術,爺爺你的命相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的道氣如此之強,幾乎可以憑虛御風?」
爺爺說:「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的,當年我狠下心以長生秘術將你的命轉生到了你弟弟的身上,可是九五之尊的命只能讓他苟延殘喘,爺爺怎麼能讓你枉死?我的命轉給你之後,本還剩下不到五年的壽命,後來我在跳入老井之前與吳真人大戰了一場,這老頭的功力已經近仙,好在他無心殺我,還助我融合了陰陽令。如今我們爺孫三人的陰燈都已經消失,生死簿上再無名,但這並不是長生,我所得的長生秘術只是上半卷。」
「長生秘術還有下半卷?」姐姐問道。
爺爺說:「當年我得到長生秘術,也以為可以長生不老,後來用它救你的奶奶,卻發現只能延長壽命,並不是長生,後來我長生秘術練成,想要救你的弟弟,這才發現我所得的長生秘術只是殘卷,離開王家村後我走了幾趟崑崙,始終查不到任何關於長生秘術下半卷的線索。」
姐姐有些黯然神傷地說:「我們何時跟姚家動手?」
爺爺說:「姚家與王家的這一盤棋下了600年,到了你這一代,爺爺一定會讓它結束,只是現在姚家的勢力龐大,查不清楚之前貿然動手只會自取滅亡,暗中還有其他勢力作梗,余懸樑這個人又虎視眈眈,恐怕他沒有表面那麼簡單,你暫時還不能去見你爸和你媽,否則他們也會危險,等你弟弟回來再說。」
姐姐點了點頭,然後帶上了白臉面具和帽子,她一把道火燒了地上的屍體,轉身飛離。
我心中思緒萬千,姐姐的身上竟然有爺爺命相,我的命相是姐姐的,怪不得當初我會從她的身上體會到血濃於水的氣息。
如果母親當年能知道姐姐沒死,她也就不會終日以淚洗面,時刻擔心我也會像姐姐那樣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裡,死在她的面前。
我心裡既高興又難過,這一切都是姚家人害的,爺爺為了破這個局,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我擦著眼淚,想繼續跟著爺爺,可是這時候,我的呼吸忽然困難起來,一行行小字從我的身體裡飄出來,圍在我的週身,將我撕扯入黑色的空間裡。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在了床上,但是我的身上已經被汗水濕透,我一丁點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為可怕的是,一隻黑貓正站在我的胸口前,這只黑貓非常巨大,身上隱隱有一股死氣,它的眼睛在深夜裡散發幽深而可怖的綠光,忽然,它對我咧起了嘴。
我嚇得心臟砰砰直跳,因為它咧嘴的動作就像是學人在笑。
它忽然伸出尖利爪子開始撓我的脖子,我能感受到皮肉被它抓開,我的脖子疼得要命,但是我動不了。
「小武」我極力想要叫醒離我只有一米遠的另一張床上的安小武。
安小武翻了個身,卻並沒有聽見我的喊叫聲。
「小武救我。」我再次掙扎著,喊了一聲,若是他再不醒來,恐怕我就要死在這隻貓的爪下了。
「嗯」小武懶洋洋地答應了一聲。「嗯?」
安小武猛然起身看向我,正看見那隻大黑貓咬向我的脖子,他大叫一聲,將大黑貓從我的身上打下來,一腳把它踹到門上,黑貓發出淒慘的叫聲,爬起來就像門外衝過去,安小武追到門口,見黑貓從牆頭跳了出去,也就沒再追,他急忙返回屋裡把我扶起來,這才發現我的脖子上被貓抓出幾道深深的血痕,鮮血順著我的脖子流到身上。
「這死貓是怎麼回事啊,怎麼還傷人哪?」安小武被我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把自己床頭的衣服拿來幫我止血。
宋剛、姬子爭和石小雪聽到動靜跑到我的屋裡來,見安小武正扶著我,而另一手拿著衣服則按在我的脖子上,衣服上已經被血染得殷虹,他們大驚失色,問安小武發生了什麼事情。
安小武說:「剛剛有一隻大黑貓,在抓王陽的脖子,我不知道王陽為什麼沒動,我聽到他喊救命才聽見的,再晚點恐怕脖子都被抓爛了!」
石小雪嚇得面色蒼白,捂著嘴眼淚嘩嘩,姬子爭則跑回屋裡拿出藥箱,幫我消毒和止血。
我此時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果然靈魂離肉身不能太遠,哪怕有時光卷軸裡的經文護著我,魂魄回歸肉身也會變得虛弱不堪,姬子爭幫我消完毒後用紗布幫我裹著脖子。
宋剛說:「送去醫院吧,這樣消毒恐怕不乾淨。」
姬子爭走出門將他的姥姥叫醒,王姥姥醒了之後聽說我是被貓抓傷的,罵罵咧咧地罵了幾句那貓是養不熟的畜生。她從一間空置很久的廟房裡面推出來一輛破舊的三輪車,宋剛他們墊著毯子將我放在三輪車後面,拉向附近的鎮上。
由於天冷路滑,廟子村周圍的路又不好走,其他人都在兩旁推著車,就只有我一人躺在車上,看向車後。
我看見王姥姥站在門口目送我們離去,她的眼裡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綠光閃過。
第110章陰雲初現為飯飯打賞一個玉珮加更
宋剛騎在三輪車上帶著我一路顛簸奔向鎮上的醫院,其餘人則掌在兩邊,生怕三輪車翻到路邊的溝裡,我們到了鎮上醫院的時候,只看見一個值班醫生。
那值班醫生只是個實習的醫生。不過好在清理傷口和打狂犬疫苗這兩樣簡單的事情他是會的。
為了防止傷口感染,醫生還給我開了消炎藥,這讓我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從小到大,我還從來沒吃過西藥,小時候生病是爺爺熬草藥給我喝,後來跟師傅學道就沒再生過病,沒想到此時竟然淪落到這般地步。
北方的天涼。安小武生怕我們有人會感冒,乾脆就到鎮上的藥房買了一大堆的藥。
我們從鎮上回去的時候天色麻麻亮,快回到廟子村時要路過一片蒿草地,這些蒿草普遍都長得過人高,我不知道老爺嶺附近的蒿草為什麼會長得這麼高,我記得小時候在江蘇山東一帶看到的蒿草最高也不過半人高而已。
經過這些蒿草的時候,蒿草叢會發出簌簌的聲響,成片成片的,而且蒿草擺動的幅度很大,根本不可能是老鼠長蟲之類的小東西能夠弄出的動靜,安小武等人生怕再衝出來個什麼野貓野狗的東西咬人,來的時候手裡都撿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防身。
我們到了廟子村的後面,遠遠就看見昨天來的時候那個老太太坐在路邊向太陽初升的地方看,仰著脖子,一動不動。
宋剛又把車子停了下來。小聲說:「要不咱還是回去吧,你看哪有一大早上月亮還沒落盡就坐在門口看太陽的啊,我感覺這老太太有問題。」
宋剛這麼一說大家也都猶豫了,只有姬子爭反對,他說:「我小時候就是在這裡長大的,村子裡的人都很好,你沒看到他們都有影子麼,怎麼可能是鬼?」
「我又沒說是鬼!」宋剛有些惱怒。他回頭看著我說:「陽仔,那個老太太到底有沒有問題?」
我搖了搖頭說:「他身上還有暮氣,是老年人特有的味道,不是鬼。」
我此時雖然不能動用陰陽眼,但是憑自身多年的經驗倒是看出來她沒問題的,我們路過她旁邊的時候。姬子爭跟她打了個招呼,老太太朝我們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看向被山林擋了半邊的太陽。
我坐在三路車上,看著逐漸消失在視線裡的老太太。依舊能看見她頭頂紮著的藍色布條。
回到姬子爭姥姥家後,大家都自覺地將動靜減小一些,以免打擾了老人家睡覺,姬子爭和安小武將我扶到床上後,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屋裡休息。
大概到了中午的時候,石小雪開始敲門叫我們起床,她和王姥姥已經煮好了餃子,讓我們起來吃點餃子暖和暖和身子,幾天前的時候我們還都在氣溫三十度的北京,這一下子到了老爺嶺的下面,氣溫連十度都不到,幾人起來之後,站成一排在太陽底下刷牙,安小武刷完了牙看著我說:「王陽,你刷牙小點力氣,省得腦瓜給搗鼓掉了。」
安小武本來是出於開玩笑的,可是他這麼一說,不由又讓我想起昨晚的事情來,那隻大黑貓為什麼要抓我的脖子?
咱們吃完飯後,我問王姥姥昨晚上那是誰家的貓,怎麼這麼凶?
按理說一般的家禽隨著年齡的增長會逐漸通人性,尤其是貓和狗,那隻大黑貓的鬍子又硬又白,一看就知道是老貓,這樣的貓為什麼無緣無故地會有傷人的舉動?
王姥姥聽了我的描述,像是想起了那只黑貓,他說黑貓以前是只野貓,後來見廟子村的貓多,漸漸和這些貓混了個熟識,也就留了下來,在村子裡已經幾年了,平常看起來也乖順,沒見過它咬人。
我想到小時候王家村的老人們常說貓能通靈,尤其是看到即將死的人時候,就會繞在那人的旁邊不願離去,也許當時我靈魂離體,所以大黑貓以為我死了?
可是它圍在我們旁邊就行,幹什麼非要去抓我的脖子?
我們吃完飯後,來到村頭最空曠的地段,那裡正好是咱們進村時候的必經之路,還沒走到那裡,就遠遠地看見一隻大黑貓蹲在了老太太蹲的板凳上,望著日高中天的太陽。
安小武一看是那只黑貓,從路邊拿起一塊石頭就砸了過去,剛好砸到黑貓的頭頂,黑貓被一石頭砸落下來,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它搖頭晃腦地站起來,見安小武追過來,撒腿就跑,鑽進了旁邊的蒿草叢裡面。
「奶奶個腿兒滴,一個畜生也抓人,小爺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早晚把你皮扒了!」安小武嚷嚷道。
這時候宋剛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欲言又止。
姬子爭見宋剛的臉色難看,就問他怎麼了?
宋剛猶豫了一說:「首先,我得問問咱們這裡有沒有屬虎的人?」
我們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
宋剛說:「我小時聽老人說,貓長大了之後通靈,尤其是普通的家貓,如果它在生小貓崽的當天,沒有屬虎的人看著,那麼生完貓崽子七天之內就不能再有屬虎的人看見小貓崽,否則它就會把小貓的頭給截了。」
「截了?」石小雪聽到宋剛這麼說差點叫了出來。
「什麼叫截了?」安小武問道。
姬子爭說:「就是把頭給截斷了。」
宋剛點了點頭說:「小時候我問過我奶奶,為什麼會這樣,我奶奶說她也不知道,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禁忌,老貓生小貓崽的時候,要麼找個屬虎的人在旁邊看著,要麼七天內就不能給屬虎的人看著,否則小貓就被老貓分屍,可是我不知道王陽這是怎麼回事,但是他肯定是想截了王陽的頭。」豆巨台血。
「難道是那隻大黑貓通了人性,不想殺自己的孩子,所以去殺王陽?」安小武猜疑道。
姬子爭說:「關鍵王陽根本就不是屬虎,你說的傳言多半跟王陽的這件事情無關。」
我們幾人正說著,遠遠瞧見廟子村後頭那個頭頂紮著藍色布條的老太太慢悠悠地走過來,姬子爭看到她過來,連忙跑過去去攙扶,老太太坐在板凳上後,朝我們笑了笑,然後就一直仰著脖子看太陽,任憑我們問她什麼都不說話。
姬子爭說以前他很小的時候他姥爺曾經帶著他去附近的山裡打過獵,後來鎮上來了一幫警察收繳打獵的工具,他姥爺玩了幾十年的老獵槍有了感情,那已經是最後一把了,不想交出來,就帶著他到村頭不遠處的山窩窩邊埋了起來,讓他長大後一定來挖出來。
大家都覺得挺好玩,就準備去把獵槍挖出來,可是這時候,坐在身後的老太太卻忽然喊了一句姬子爭的名字。
我們都回頭看向老太太,老太太目不轉睛地望向太陽,手上的動作卻是在召喚我們過去。
姬子爭猶豫了一下向老太太走去,附耳在老太太的面前,老太太忽然看了我們一眼,我們都嚇了一跳,想要讓姬子爭趕緊遠離,但是老太太並沒有像我們想像中的那樣去咬姬子爭,而是趴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之後又看向太陽,一動不動。
姬子爭皺著眉頭,示意我們離開,安小武問他那老太太說了什麼。
姬子爭說:「她讓我們快點離開。」
除了安小武沒心沒肺的覺得有意思外,所有人心頭都籠罩了一層陰雲,我們扛著鐵鍬跟著姬子爭去了村頭不遠處的山窩窩邊,姬子爭根據他小時候模糊的記憶找到了他當年和姥爺一起埋槍的地方,那裡不知是死了什麼野貓野狗,氣味兒聞起來有些讓人作嘔。
我們在土裡挖出來了一個鑲著鐵邊的樟木盒子,盒子打開後裡面是一桿被羊皮裹著的獵槍,這獵槍是滑膛式的單管槍,看起來完好無損,時間過了這麼久,雖裹得嚴實,但地底濕氣重,槍管和裡面的彈鏜多少有些生銹。
宋剛沒摸過槍,他說他打小就特喜歡看戰爭片,就從姬子爭的手裡端過獵槍好奇地把玩起來。
宋剛端著槍走到山窩窩上,可是當他看向山窩窩下面的時候,忽然嚇得鬼哭狼嚎,扔了手裡的獵槍連滾帶爬地向我們跑來。
我們面面相覷地看了一眼,攥著鐵鍬走到他剛剛站的地方。
我們看到了山窩窩裡成片成片的貓狗的屍體。
第111章詭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