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此時的黑狐狸仰天長嘯,一隻漆黑無比的球體被它從口中吐出來,黑色球體從黑狐狸的嘴裡緩緩飄出,就像是一輪黑色的太陽正冉冉升起。
「這就是狐妖的內丹,竟然如此有如此恐怖的妖力。」李青山看著黑狐狸頭頂緩緩流轉的內丹沉聲說道。
狐妖內丹巨大無比,此時正飄在黑狐狸的頭頂,那內丹上一道道金色的銘文若隱若現,看起來就像是圖騰一般,漆黑無比的狐妖內丹轉動間風雲變色,大風撕扯,天地悲號。
「不要讓它吐丹完成!」不知誰又說了一聲。
黑狐狸將內丹吐在空中吸收日月光華,山石顫動,飛沙走石都向黑狐狸的方向聚集,而許多屍人守護在黑狐狸的身旁,但是它們怎麼可能抵得過現代武器的打擊,在軍隊之中,兩名扛著單兵火箭筒的士兵瞄準了黑狐狸,兩聲震響傳來,兩顆火箭榴彈發射而出,直擊黑狐狸。
這種火箭榴彈專門用以炸毀坦克和重型裝甲車,威力奇大,血肉之身被炸到,就算是龍也得受到傷害!
黑狐狸似乎是察覺到了火箭榴彈的厲害,它轉頭向飛來的導彈發出巨吼之聲,那導彈在空中爆炸,幾名士兵當場被炸死,另一顆火箭榴彈打向黑狐狸的腹部,黑狐狸的尾巴猛然掃去,火箭榴彈爆炸,將黑狐狸轟然炸翻在地。
黑狐狸發出慘嚎,後退上被炸出一個血洞,它踉蹌著爬起來,甩了甩腦袋,想要清醒一些。
槍林彈雨打在黑狐狸的身上,越來越多的人將它圍困,黑狐狸的氣在急速消散,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決絕起來,原本白色圓點的眼眉瘋長起來,它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很多。叼共諷血。
而空中的狐妖內丹,一道道金紋流轉,散發瑰麗而雄奇的光芒。緊接著,狐妖內丹開始急速顫動起來,那些打向黑狐狸的子彈還在半空中就被反彈回去,一時間不知打死了多少人。在黑狐內丹之上,一股恐怖而濃郁的氣息猶如觸手一般伸出來,裹在黑狐狸的身上,黑狐狸踉蹌著爬起來,他忽然從山坳上衝向了我們。
我們看見黑狐狸瘋狂地朝這裡衝來,它所過之所砂石翻滾,草木盡皆成灰,它的整個身體都被一股詭異的黑氣包裹在其中,只能看見兩隻發綠的眼睛照耀如鬼燈,盯著我們。
眾人後退,不知道黑狐狸要幹什麼,忽然,黑狐狸的內丹上的黑芒照耀在我們身上,所有人再也無法動彈,黑狐狸望著站在不遠處的爺爺,嘴裡發出嗚嗚的警告聲,它頭頂巨大的內丹依然流轉著黑色妖氣,而我手中的石小雪卻忽然飄了起來,被內丹上的妖氣托起,升上夜空。
我掙扎著想要動,可是卻絲毫無法動彈,在黑狐狸巨大的頭顱面前,我渺小如兔。
石小雪被黑氣托起,她緩緩從我的手上飛離,衣袂飄飛,身上星光點點,那妖丹在我的眼前將她緩緩吞進去,直到她蜷縮在妖丹裡,沉睡如嬰兒。
狂風驟起,黑狐狸鯨吸牛飲周山的光和氣,將內丹緩緩吞入腹中。
內丹消失之後,天光放晴,砂石不動,大風止息,黑狐狸拖著重傷垂死的身體向遠處跑去,大家這才恢復行動自由,我看著黑狐狸跑走的方向,不顧一切地追過去。
而此時,一群屍人被姚家弟子和余懸樑的軍隊全部殺死,無數的飛禽走獸沒了黑狐狸的控制四散飛逃。
宋剛和姬子爭看著我遠去的背影不知道是追還是不追,胡萬方說:「大家先隨我走吧,一會姚家和余懸樑就要追來了。」
於是大家都點頭同意,隨著胡萬方迅速遠離老爺嶺的地界。
我一路追趕黑狐狸像是瘋了一般,我不知道黑狐狸到底想要幹什麼,它是要救小雪還是把她當成了藥?我想起了不久前黑狐狸看著石小雪的眼神很不尋常,它甚至允許石小雪靠近它,撫摸它。
黑狐狸的內丹一出,天地失色,沙飛石走,小雪已經沒了生命氣息,陰燈之上也沒了火,黑狐狸到底想要幹什麼?我踏著山澗,越過河流,掠過草原,一路追著那個逐漸消失在我眼前的黑狐狸,心中不知是焦急,還是失落。
我覺得,也許我再也見不到小雪了。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後來我再也看不見黑狐狸的蹤影,可是我依然不停地奔跑。
我從金霞鋪滿的傍晚,跑到星河燦爛的午夜,跑到大日出升的清晨,直到黑夜再次降臨,我不知疲倦,也不知所以。我想讓自己停下來,可是只要停下來我的腦海裡就看到她站在我的面前,為我擋那孤獨飛來的刀。
我看到那把長矛穿過她的胸膛,卻無可奈何。
我看到大雪茫茫,心中無比失落,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雪。
雪地裡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我終於疲倦地倒了下來,陷入昏睡。
第143章長白山雪猿
我在恍惚中,感覺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將我扛在肩上,帶著我往某個方向走,他踩在雪地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我要去找小雪。」我又累又餓,對著那個扛著我的人小聲說道。
可是那人並沒有理我。像是沒聽見一樣,我努力睜開眼睛,嚇得寒毛直豎,因為我看到這人的身上全是白色的毛,而他的腳大如蒲扇。
我嚇得不敢動彈,只能看見他的背後,他比人要高大很多,毛髮卻出奇的柔軟和溫暖,我忽然想起了雪山上的傳說,這是一隻雪猿。或者雪人?
我如今已經沒了半點力氣,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他是要吃我嗎?
可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還沒有找到黑狐狸將小雪帶到了哪裡,我才剛和爺爺相認,爺孫倆還沒有坐在一起好好談談,還有安小武在狐妖墓裡面消失生死不知。此時的大傻、宋剛和姬子爭他們一定正在找我。
我都沒來得及跟師傅和母親告別。
我突然發現自己有太多無奈,面對姚家的普通弟子我都難以戰勝,面對余懸樑的軍隊我更加是渺小如塵,還有當黑狐狸將小雪從我的懷裡奪走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好沒用。
很小的時候,我一直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其他村子的小朋友會不會也像我一樣,整天提心吊膽的,擔心老樹,擔心老井,擔心自己的死亡。
後來我隨師傅在後山的太陰觀學道,當我看見自己可以讓紙鶴飛翔的時候,有那麼一刻,我覺得將來這個世界就是任我翱翔的。我想幹嘛就可以幹嘛,我將會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所以看出我想法的師傅,才會勸我,不要把自己當成俯視眾生的神。
現在我再想起師傅的勸慰,才忽然發現,師傅是不想傷害我內心小小的驕傲和自滿,他知道我心善,知道我從小所受的苦楚,所以才沒有打擊我,他實際上是想告訴我,哪怕我學成了道術。依然是芸芸眾生之一,依然渺小如塵,就像當年數千的紅衛兵將他和孔德成堵在太陰觀的道觀門前。
現在我終於知道,我只是一個小道士,一個根本不瞭解這個世界的凶險與未知的小道士。
我忽然想起鷹眼楊死去的那天晚上所說的話。
這是一個你們未知的世界,你看到的都只是表象而已,你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都在日夜苦練,等待著未來某一天的到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在飢寒交迫中醒了過來,我此時正躺在一處露天的山洞裡,天光從山洞的頂端照下來,我看見在我的不遠處有一堆燒得很旺的火,而那堆火的上面正架著一口大鍋。
而在大鍋的背面,我隱約看見了半個巨大的身影,它盤坐在那裡,樣子像極了人。
忽然,那身影伸著腦袋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我立馬閉著眼睛裝睡。
我能感覺到他此時正在起身,輕微的顫動聲傳來,腳步越發接近。
我在猶豫要不要爬起來就跑,或者是用調集我現在身體裡殘存的道氣對它一擊必殺,可是我卻忽然感覺到了它的身上隱約有一種強大到駭人的氣,略含一絲暴戾,我猶豫了,我知道,我若出手就必死無疑。
我微微睜開眼皮,從縫隙裡向那身影瞅了一眼,我嚇得差點叫出了聲,因為我看見了一張通紅而可怖的臉,這是一隻巨大的雪猿!
那雪猿的臉離我的臉只有咫尺距離,它的眼睛發出淺藍色的光芒,我嚇得一動也不敢動,我不知道它有沒有察覺到我醒來,我的心跳跳得很快,若是修煉有成的高手,一眼就知道我醒了,可是它只是一隻猿,它看得出來嗎?
雪猿將我拎起來,「吱吱」地叫了一聲,一股腥氣鋪面而來,我依然不敢動。
我感覺到雪猿將我拎到了燒火的大鍋旁邊,下方傳來樹枝辟啪的聲響,突然,雪猿拎著我的衣領就開始脫!
臥槽?!這是要把我放進鍋裡煮了?
我勒緊我的褲子掙扎起來,我一拳砸在雪猿的腦袋上,雪猿對我的醒來似乎並不詫異,對我的攻擊也毫不在意,繼續要脫我的衣服。我雖然這時候沒了力氣,但是拳上卻附著了一絲道氣,即便是一頭牛被我打到也爬不起來,可是這雪猿卻一點事情也沒有。
「放開我!」我大喊了一聲,然後又在雪猿的腦瓜上捶了兩拳。
雪猿似乎對我的態度有些惱了,它拎著我的衣襟張口大吼了一聲,我看見它上下顎上分別有兩顆巨大的獠牙和一排整齊的尖牙,再朝前一分就能將我的頭吞進去。
我愣愣地看著它,它也愣愣地看著我。
嗖!
我猛然抬起雙手,從外衣上縮了下來,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後直接朝洞外衝了出去,身後的雪猿發出猴急的叫聲,向我做了個回來的動作,我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就一腳踩空。我這才知道為什麼洞外呼呼的風聲如此之大,原來這個雪猿的洞是在一處雪峰的封頂,我筆直地從封頂墜了下去,一頭栽在深雪裡。
等我迷迷糊糊地再次醒來的時候,只感覺渾身滾燙,身邊傳來咕咕聲,這種咕咕聲我小時候時常聽到,就是母親燉魚給我吃的時候那種美妙的聲音。
我看見我的衣服被扒了扔在山洞的一邊,而那只雪猿正在大鍋下面添火。叼估估圾。
我終究還是被它煮了!
我哇哇大叫,扒著大鍋想要爬出來,正在拾掇柴火的雪猿努著嘴巴看了我一眼,然後從身邊拿起一根有我胳膊粗細的棍子把我杵進鍋裡。
我只好翻身從大鍋的另一面往外爬,此時我已經沒多少害怕了,只感覺陣陣屈辱。
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隻螃蟹。
這只雪猿的耐心明顯很足,我不知道一隻猿猴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耐心的,它又從另一面把我杵了進去。
「你想怎麼樣?」我站在大鍋裡面望著居高臨下的雪猿怒問。
「吱吱。」雪猿只回答了這麼一句。
「你到底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我又問道。
「吱吱。」
「這麼說,你是聽得懂我的話了?」我問道。
「吱吱。」
「那好,現在我爬出來,你不要用棍子來杵我!」我指著雪猿警告它。
這一次,雪猿沒說話,而是低頭搗鼓起大鍋下面的樹枝,我嘗試著往鍋外爬,因為這鍋裡的水都要成沸水了,再不出去我就真熟了。雪猿抬頭看了我一眼,從鍋底抽出一根老粗的、帶著火星的樹幹就要來杵我,我立馬縮回了鍋裡。
我氣得想罵人,我扶在大鍋邊上說:「雪猿吃人我是聽過的,我沒聽過有雪猿煮人的,你要麼放了我,要麼就把我生吃了!就問你敢不敢!」
正燒火的雪猿忽然抬起頭,眼巴巴地看向我,眼裡閃爍著別樣的光芒,他點了點頭,呲著一口白牙,然後伸手把我提了出來。
「別別別,開個玩笑啊大哥。」我一面說著一面把雪猿的腦袋推到一邊,可是雪猿張嘴就要咬我的大腿,我急忙喊道:「猿兄!」
雪猿聽到我的叫喊,已經咬在我大腿上的嘴巴忽然停了下來,它似乎對「猿兄」這個稱呼有極大的反應,他將我扔在一塊破獸皮上面,然後從旁邊又拿來一塊極大的獸皮幫我擦乾身上的水。
我哭了,我一個大男人,何曾如此受人擺佈,更何況它根本不是人。
雪猿幫我擦完身子,然後將床單鋪開,把我整個蓋在下面,我不明白它這是要做什麼,只好大聲哭起來,可是過了半晌也不見它再有動作,也沒有聲音。
這裡是長白山的雪峰之一,山上寒冷無比,它將獸皮蓋在我身上是給我御寒?
我小心翼翼地將獸皮掀開,朝外面看了一眼,雪猿竟然不見了!
而在我的腳邊,正放著幾支熱氣滾滾的雪參,這種雪參我曾經在爺爺的藥房裡看過,他將雪參放在藥房儲藥櫃的最上面一層,以前我生病的時候,爺爺就會切下一小片雪參放在藥裡燉一會然後讓我喝下去,每次喝完我都覺得全身發燙,像是著火一般。
雪參又叫紅毛陽參,玉人參,草本植物,形似蟲草,只有在高寒地區的沃土裡才能生長出來,集高山雪水滋潤,吮日月之精華,服食雪參可以滋陰補陽,延年益壽,最關鍵的是,它可以補氣,以前隨師傅修道的時候師傅每次會熬一些參湯給我喝,說是補氣,但是咱們鎮上買不到真的雪參,只能用普通的山參代替。
雪參作為現在的常用中藥材之一,它的價格並不算多貴,一般家庭都可以用得起,但是雪參是長不大的,通常來說能吃的部分都是拇指大小,而眼下的雪參大如蓮藕,怎麼看都不像是真的,這麼大的雪參,這雪猿直接就煮給我吃了,就不怕我撐死麼?
眼下我已經幾天沒吃東西,餓得頭腦昏花,只好拿起雪參狼吞虎嚥地吃起來,雪參的味道很甜,不同於其它參種,眼下我餓極了,所以幾隻雪參很快被我掃蕩一空。
吃完雪參沒多久,我就覺得渾身開始發燙,連忙跑到火堆旁邊將衣服穿在身上。
這時候,我的眼角忽然瞥見旁邊的洞壁上竟然有一道平整的縫隙,我狐疑地走上前,輕輕推了一下,才發現這竟然是一道石門。
第144章陳十三的筆記
我的眼角瞥見旁邊的洞壁上有一道平整的縫隙,我狐疑地走上前,輕輕推了一下,才發現這是一道石門。
我輕輕地推開石門,看到了一個打掃得整潔乾淨的房間。
房間之內一塵不染。牆壁的兩頭各擺著一張床,在床的中間有一個年代老舊的桌子,這桌子的表面一丁點的漆都沒有,桌子上擺著一些老舊的物件,一件似乎是僧人的納衣,一件是斗笠,在那桌上還有一本破舊的筆記。
這長白上的雪峰之上以前還住著人的嗎?我心生疑惑。
我拿起那本筆記,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一個名字,陳十三。
緊接著。下面就是這個叫陳十三的人寫的筆記。
5月18日,我從昏迷中醒來,看到一隻巨大的雪猿正在生火,而在那火堆上,有一口沸水汩汩翻騰的大鍋,那雪猿似乎是知道我醒來,便把我拎過去,我本來想要裝死再趁機逃走,可是他將我拎過去就扔在了沸水翻騰的大鍋裡,我害怕極了。猛然從大鍋裡跳出來,然後從身後拔出我的小黑驢(洋槍)打在了雪猿的頭上,令我驚駭的是,他的頭上除了一個子彈的印,竟然一點都沒受傷。
我曾聽說在幾百年前長白山上存在著一種力大無窮的雪域魔猿,它們聰明無比,壽命極長,天生擁有非比尋常的能力,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這種雪猿滅絕了,難道我眼前的是一隻雪域魔猿?
那雪猿見我用槍打了他的腦袋,遂大怒,朝我怒吼一聲,聲如洪鐘震得我不得不捂上耳朵,它一聲怒吼向我奔來,我知道即便是我再開槍也是必死無疑。因此我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一陣拳風將我的鼻樑打得生疼,我睜開眼睛,看到雪猿的拳頭停在我的面前,它朝我吱吱地叫了一聲,臉色很是不滿。
接著,雪猿扔下兩隻人參,轉身出了山洞,我摸著自己生疼的鼻子,手上都是鮮血,它的拳風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我此時餓得要命,我的隊伍在探索雪妖冰宮的時候遇到了冰魄殭屍王,我們手中的武器不是屍王的對手,只能一路逃亡。後來為了躲避屍王,我的夥伴阿飛只好引發雪崩搏一搏運氣,我們都被埋在雪地裡。
《陰陽師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