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這次也不例外,郭胖子一聽我要發火了,立馬就慫了,小心翼翼地說:「要,我聽你的話還不成麼,不就是抬個墓碑麼?有什麼可怕的!」
我滿意的笑了笑,在郭胖子肩膀拍了拍,「雖說這行業苦了一點,但絕對有前途的,你想想啊,什麼工作都有可能失業,唯獨咱們這一行不會,哪朝哪代不死人?死人就需要請人抬棺材對不?」
郭胖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好像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我安慰郭胖子幾句,又許諾給他在鄉下找個好姑娘,連哄帶騙的總算把郭胖子忽悠進八仙這個行業,多年後,我問郭胖子後悔走進八仙這行沒,他說,我要感謝九哥帶我入行,哪來的後悔。
隨後,我們租了一輛摩托車直奔鎮子,今天必須要把墓碑買好,連夜加工將字刻好,時間很緊,刻不容緩。
來到鎮子後,已經接近下午兩點,郭胖子說要去銀行看看他爸打錢下來沒,我不好說破就讓他去了,跟他約好在鎮子的一間旅社集合。
第32章玲瓏血碑
我在鎮子溜躂一圈,又問了一些人,才找到一家賣墓碑的店子,這店子算不上多大,三十來個平米,店內都是一些沒有銘刻的平碑,老闆是一名六十多歲的老人,鶴髮童顏的,面相與實際年齡有些格入。(平碑,半成品的墓碑,上面沒有刻字)
老闆見我進去,面色微微一愣,說:「年輕人,有何事?」
「一米七乘五十五,三公分厚,石料是花崗岩,雙龍捧珠的款式,碑框是黑底,上面刻著紅色魏體,四十個字,一共多少錢?」我開門見山的直接說出墓碑的要求。(一米七是碑高,五十五是碑寬,一般的墓碑是一米五乘五十,當然,這是農村普通的墓碑,真正的墓碑後文才會講到,讓大家瞭解什麼是真正墓碑。)
「什麼時候要?」老闆問我。
「明天!」我在店內摸了摸一些平碑,感覺特別滑,有人造加工的痕跡,主家只給這麼多錢,也只能買這種貨色的墓碑,我也沒管那麼多,就說:「時間上來得及不?」
「連夜加班,應該來得急,不過,價錢方面恐怕有點高。」老闆瞥了我一眼,說:「粗略估計下,大概需要2400左右!」
說句實在話,本來可以再講一下價錢,但是,我們這一行是多少就多少,主家給多少就要花多少,這中間的油水不能撈,至於原因麼,我們對於鬼神還是保持幾分尊重,花在鬼神身上的錢不能賺,賺了也會從其它途徑花出去,例如生病之類的。
像一些賣黃紙的店舖,他們的秤絕對是足斤足兩,甚至還會多一些出來,講究的也就是這個道理。
「行,就2400!」我點了點頭,掏出半扎毛爺爺,數了24張給老闆,說:「這戶主家死的有些慘,立的又是血碑,老闆明白我的意思嗎?」
「呵呵,年輕人,我打了三十幾年的墓碑,這些東西都不懂那不是白幹了,行,我給你選塊上好的平碑,保證能平平安安地入蹲。」老闆笑了笑接過錢,向我招了招手,帶我進到另外一個房間。(入蹲即入土)
這房間有些小,約摸幾個平方的樣子,屋內的燈光有些暗,幾塊平碑豎在牆壁,我用手摸了摸,質量比外面那些平碑要好上一些。
「我是你這麼大的時候,最看不起賺死人錢的,沒想到最後還是做起打碑這一行,今天看你小子挺爽快,賣一塊我的私貨給你!」老闆將我帶到一塊平碑前,說:「這塊平碑,我打算留個自己的,有些年頭了,你看看怎樣?」
我瞥了一眼那平碑,顏色泛青,兩旁刻畫兩條真龍,最頂端是一顆圓形的石球,上面用魏體刻著一個『奠』字,整塊墓碑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伸手摸了摸石料,入手的感覺十分平糙,平是整塊石面摸上去特別順,糙是石面細微的顆粒,給人一種真實感。的確是一塊上好的石料,並不像外面那些經過人工處理的平碑特別滑順。
「老闆,這塊平碑的價錢恐怕不止2000吧?」我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呵呵!」老闆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說:「現在賺死人錢的都是老年人了,年輕人沒得幾個願意幹,像你這麼年輕來買墓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若是我沒看錯的話,你應該是八仙吧!」
我點了點頭,問:「您老怎麼看出來的?」
「早些年小老頭也抬過棺材,對八仙這一行也懂得一些,你腳下步伐較沉重,左肩微微下沉,顯然是抬過較重的東西,而你身上有一股清淡的黃紙味,現在又進了小老頭的墓碑店,不是八仙又是什麼?」老闆笑呵呵的解釋道。
我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這老頭不簡單,絕對不是普通賣墓碑的老闆,不想跟他有過多的交談怕被騙,就說:「老闆,我還是買外面的墓碑,裡面的價錢有點貴,主家並沒有給那麼高的價錢!」
「主家給了你多少錢?」老闆笑呵呵的問我。
「一切辦好,4000,平碑以及刻字的預算是2400」我說了一句大實話,意思是我只有這麼多錢,別推銷其它的墓碑了。
「有意思的小傢伙,我既然把這塊墓碑給你看,絕無漲價的可能,我蔣天生不差這點錢!」老闆呵呵一笑,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說:「小劉,叫十幾個人過來抬平碑!」
聽著這話,我愣了,真的愣了,就這麼一塊平碑需要十幾個人來抬出去?太扯了吧?以我的眼光來看,最重也就是600斤左右,我問他:「需要十幾個人來抬?」
「呵呵,年輕人,當年我找到這塊平碑的時候,也是你這種表情。」老闆笑了笑,掏出一盒煙,遞了一根給我,說:「你明天抬的時候就知道了。」
我摸不清這老闆什麼意思,跟他素未謀面,將一塊這麼好的平碑給我,要說沒有圖謀,誰信吶?
「您到底啥意思?能給句實在話嗎?小子雖然涉世未深,但也明白無功不受祿,您這是?」我接過老闆的煙,拽在手裡不敢抽,怕煙裡下了迷藥!畢竟我身上揣著4000塊錢的巨資,指不定這小老頭就是打這錢的主意。
「哈哈哈!」老闆將我的神色收入眼底,哈哈大笑,道:「年輕人,別想多了,我並不是平白無故將這塊平碑送給你,有個小小要求,你若能做到,我額外再給你3000,怎樣?」
「您說,小子能做到一定照辦,至於那3000,您留著養老吧!」跟這老闆說話,我感覺真的好累,實在不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
「你先前說主家死的挺慘,立得是血碑,而我這塊平碑有個學名叫玲瓏血碑,與你說的立血碑有些淵源,只要讓這塊玲瓏血碑入蹲,死者生前的怨氣、冤氣、戾氣即刻消散,比那些所謂的道士、和尚念七天七夜的經文更好。」
說完,老闆在我身上打量了一會兒,皺了皺眉頭,又搖了搖頭,說:「我的要求是,明天只能八名八仙抬墓碑,平平安安地入蹲即可,並沒有其它要求,記住,只能八名八仙,多一人出了什麼事,我概不負責。」
聽著這話,我伸手掰了掰那塊墓碑,很沉,抬不動分毫,這是什麼要求,不是瞎扯淡麼?十幾個人才能抬得動的墓碑,讓我們八個人抬,這擺明是不可能的事。
第33章倆極品
「怎樣?八仙小子,敢不敢答應我的要求。」老闆一臉賊笑,「若是嫌棄錢少,我給你在後面加個0,額外給你三萬,我這輩子什麼都缺,就不缺錢。」
瑪德,他後面這話深深地刺激我,我什麼都不缺,就特麼缺錢,我有點心動了,但考慮到那平碑的重量,搖了搖頭,說:「抬不動!」
「不試試怎麼知道,萬一抬動了呢?」說著,老闆掏出三扎嶄新的毛爺爺在我面前揚了揚,「三萬,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你只需要八個人將這塊墓碑入蹲,這些錢就是你的。」
看著毛爺爺那慈祥的面孔,我真的想一把奪過來,活了十八年壓根就沒見過這麼多錢,那種感覺,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村東頭的大廣播,太稀罕了!
「抬不動,我還是買外面的普通墓碑算了。」這種想法在心裡想想就好了,不是我的東西,強求不來。
「我說你小子,咋那麼沒出息?」老闆歎出一口氣,說:「一塊重點的墓碑就將你嚇到了,以後怎麼抬棺材?」
我看了老闆一眼,他這話有些道理,就問:「那塊玲瓏血碑有多重?」
「有緣人來抬這玲瓏血碑也就是一百來斤,無緣人來抬這玲瓏血碑大概有一千八百斤重。」老闆摸了摸玲瓏血碑,眼神中有一絲傷感,讓我看得很詫異。
「行,明天早上我來取碑!」不知是腦抽了還是怎麼回事,看著老闆那眼神,我莫名其妙的就答應下來了,將李哈子的生辰八字以及他後人的名字遞給老闆。
「好小子,只要你將它入蹲,你的人生會因此發生改變。」老闆讚歎一句,朝外罷了罷手,意思很明顯,趕客。
從墓碑店出來後,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渾身都是汗,我怕汗水沾到煞泡,掀了掀衣服看看煞泡的情況,心中舒出一口氣,這些煞泡已經變得很小,裡面那黑麻麻的污水,淡了好多。
隨後,我給老王打了一個電話,問他知不知道墓碑店老闆,他在電話那邊愣了一會兒,說:「那人是一個活神仙,千萬不要得罪他。」
我說了一聲知道了,就把電話掛斷了,不想跟老王提抬玲瓏血碑的事,怕他擔心,便一個人在鎮子上轉了一下,買了一些艾草,打算晚上用艾草洗澡。
買好艾草,就來到跟郭胖子約定好的旅社,那間旅社很好找,是我們鎮子唯一一家旅社,十幾分鐘的時間,就找到那家旅社,還沒進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吵鬧聲,是郭胖子的聲音。
「瑪德,你個瘦猴,老子先訂的房間,你憑什麼搶我的。」
「死肥豬,老子錢多,這房間自然是我的。」
「草,老子一屁股坐死你個瘦猴。」
「來啊,來啊,老子就站在這讓你坐。」
「行,你站那別動,讓你嘗嘗千斤壓頂的感覺。」
我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郭胖子將褲腿倦了起來,正準備朝對面那年輕人衝過去。
這年輕人,很瘦,用骨瘦如柴來形容不足為過,一頭金黃色的頭髮特別耀眼,左耳打了一個耳垂,上面吊著一顆價錢不菲的鑽石,面色較為清秀,身上一套五顏六色的乞丐裝。
擦,鑽石掉耳朵上,真tm是人才,我叫住郭胖子,問:「怎麼回事?」
「九哥,你來了啊,這傢伙搶我們的房間。」郭胖子走到我身旁,伸手指向那年輕人。
「具體怎麼回事?」我問郭胖子。
他說:「我在銀行取完錢,就給這家旅社打電話訂了一個房間,然後在網吧聊了一會兒qq,來到這旅社的時候,這瘦猴用雙倍價錢把我們訂的房間搶了過去。」
「死肥豬,你罵誰瘦猴?」那年輕人衝上來就準備動手。
郭胖子一聽,「來啊,看老子揍你丫個萬紫千紅不?」
「行了,別吵了,找老闆說理去!」我拉開即將打起來的兩人,朝旅社前台走去,問:「老闆,開店得講誠信吧!都是一個鎮子的人,你這樣做生意以後誰敢上門?難道我訂了房間,睡到半夜,有人出雙倍價錢,你也要將我們叫起來?」
那年輕人把目光看向我,說:「你這人咋說話?老闆開旅社為了啥?還不是為了賺錢,你這樣說,就是斷老闆的財路,有你這麼做人的麼?」
說完,那年輕人朝老闆看去,說:「老闆,你說對不對?」
「對,對,對!」老闆連忙點了點頭。
「草,你說什麼,欠揍是不是,信不信老子砸了你這家旅社。」郭胖子聽著這話,擂起拳頭就朝老闆砸了過去。
「幾位小兄弟,能不能聽我說一句話,就一句!」老闆將身子退了退,避開郭胖子的拳頭。
「說!」
「說!」
郭胖子跟那年輕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我站在一旁有些愣了,這倆極品上輩子絕對是一對離異的夫妻,這輩子找彼此報仇來了。
「我這旅社還有很多房間,你們沒有必要爭吵。」老闆一臉哭相。
「草,不早說!」
「草,不早說!」
兩人的聲音又同時響起,其默契程度,當真讓人咋舌。
「兩位爺,你們一來就開罵了,哪有給我機會開口啊!」老闆快哭了。
鬧了半天,原來是個誤會,我向老闆說了一聲抱歉,掏出身份證讓他開一間最便宜的房間。
老闆說好,接過我的身份證,在本子上記下我的身份證號碼以及名字,我眼尖的發現,我名字上面那個名字,心中一愣,擦,不會這麼巧吧,怎麼是這傢伙。
我抬頭朝那年輕人看去,眼神中儘是不可思議,看了老半天,不像缺錢的人丫,光他耳朵上那一坨鑽石,普通家庭一輩子都買不起啊!
「小子,看什麼,老子是直男,對你沒xing趣!」那年輕人語氣很沖。
「我看你哪裡直了,根本就是一彎男。」郭胖子在一旁嘀咕道。
「草,死肥豬你說什麼?」那年輕人一聽這話又火了。
眼瞧兩個人又要掐起來了,我連忙拉開倆人,看向那年輕人,問:「你叫陳天男?去李村抬墓碑的?」
第34章字跡
那年輕人鬆開郭胖子的衣領,詫異的看著我,問:「你是誰?怎麼知道我要去李村抬墓碑?」
我在那年輕人身上打量一眼,瘦成這樣,真的可以抬墓碑嗎?不會被墓碑壓死吧?
那年輕人見我沒有說話,又問:「喂,那誰,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李村抬墓碑?」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是上午給你打電話的陳八仙,這位是郭胖子。」
「哎呀,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來來來,抽根煙,極品芙蓉王。」陳天男臉色當真如翻書一般,連忙從口袋掏出一包好煙,遞了一根給我,猶豫了一下,給郭胖子也遞了一根。
「誰稀罕這破煙!」郭胖子接過煙,扔在地面,用腳踩了踩,以此發洩心中的不滿。
「行了,郭胖子,別小家子氣了,以後都是自家人。」我在郭胖子肩膀上拍了一下,向陳天男歉意的笑了笑,說:「郭胖子這人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人還是很好相處的。」
隨後,我們三人聊了一會兒,就去了我開的房間,因為先前那一幕,郭胖子跟陳天男不搭調,老是唱對台戲,我夾在中間真特麼鬱悶的死,無奈之下,只好任由他們倆互掐,我去洗手間用艾草洗了一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