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可,現在這情況,她們不但沒有鳴炮,而且全是空手,就連花圈,禮花這些喪事最基本的東西都沒有。
我覺得非常奇怪,正準備上前開口詢問原因,那王希拚命朝打了幾個眼神,我不知道他是啥意思,就走了過去。
剛走到王希面前,他身後的幾名婦女,一把抓住我手臂,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煽了下來,火辣辣的痛,罵道:「哪裡來的小鬼子,屍體沒找著就算了,辦個屁衣冠塚,耽誤老娘時間。」
我一把摀住挨打的臉,瞥了她一眼,這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皮膚黝黑,體形略微有些胖,一看就是務農的婦女。
「大姐,咱們不是說好了麼?你咋還這樣?」王誠才朝我歉意的笑了笑,一把拉住那婦女。

第256章空棺(21)
「說好什麼了?老娘還有那麼多工作要干,偏偏被逼來參加這破衣冠塚。」那婦人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大姐,話也不是這樣說的,雖然沒找著老母親的遺體,但,這衣冠塚也算是老母親的喪事,您這樣刁難不好吧?」王誠才在一旁勸道。
「呵呵。」她冷笑一聲,說:「那老東西生前把錢財全部給了你,完全不顧我們幾姐妹的死活,她不拿我們當女兒,我們又何必拿她當母親,你要記住一件事,她是你一個人的母親,若不是你承諾給我們一人五百,老娘才不會參加這破喪事。」
聽到這裡,我特麼也顧不上臉上火辣辣的痛,瑪德,世間怎會有如此女兒,自己母親仙逝,不來參加喪事就算了。竟然還問自己弟弟要錢才來參加喪事,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就算死者將錢財悉數給了王誠才,難道她們忘了死者十月懷胎?難道她們忘了死者對她們小時候的養育之恩。
古有賣身葬母,現在卻是有好處才來喪事,錢財對於她們來說,難道已經超過父母的養育之恩?君子立於世間,最不能忘懷,莫過於父母的養育之恩。
想到這裡,我心中的怒火越燒越盛,上前幾步,走到那中年婦女身前,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煽了下去,說:「這一巴掌是替你母親煽的。」
說完,我又是一個耳光煽在她另一邊臉上,「這一巴掌是替你弟弟煽的。」
「這一巴掌是替天下孝子煽的。」
我一連煽了她三個耳光,那婦人好似被我煽懵了,愣了好幾秒鐘,忽然尖叫一聲,「草你大爺的,你一外人地竟然敢煽老娘,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說著,她朝我猛地衝了過來,一把拽著我衣領,我體形偏瘦,她用力一舉,就將我提了起來,罵道:「****崽子,老娘今天閹了你。」
我笑了笑,也沒反抗,任由她提著,就說:「你這種不孝之人,枉在世上活一回,早晚會遭到報應。」
「你個****崽子,還得瑟上了。」她臉色一沉,揚手就要打我。
「大姑,你鬧夠了沒?」王希一把抓住她揚起的手,怒道:「我尊敬您,叫您一聲大姑,希望您老自尊。」
王希這話好似將那婦人的怒火給點燃了,她一把將我摔在地面,痛的很,不愧是經常幹農活的婦人,力氣就是大。
「王希,你tm算個什麼東西,老娘稀罕你叫大姑?」那婦人怒視著王希。
「沒大沒小,長輩說話,何時輪到你這小輩插話。」那婦人旁邊一位中年男子開口了,這人體形較瘦,國字臉。
他這一開口,整個場面變得熱鬧起來,紛紛指責王希一家人私吞死者的錢財,眼瞧就要掐起來了。
「鬧夠了沒?」我有些火了,朝著他們怒吼一聲:「今天是死者開路的時間,你們一大清早在這吵什麼吵,還要不要辦喪事了。」
頓時,他們都看向我,大概靜了三秒鐘的樣子,也不知道那婦人咋回事,又朝我衝了過來,嘴裡罵罵咧咧,「我們的家事,哪裡輪到你這外人插嘴。」看那架勢是想打我。
我特麼火氣大得很,先前被她提著,我忍了,現在又來,瑪德,真當我好欺負,獨手肯定打不過她,這也沒辦法,體型跟體力差距太明顯。
當即,我從身旁撈起一條木凳,照著她腦袋就準備砸下去,哪裡曉得,木凳才到半空中,那婦人身子一軟,倒在地面,有氣無力地說:「哎呦呦,痛死老娘了,趕緊送我去醫院,我要驗傷,我要醫藥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
這一變化,讓我愣在哪,我敢發誓的說,那木凳絕對沒有碰到她,瑪德,這是赤果果地敲詐。
「死猴子,你tm愣在那幹嗎?你媳婦被人打成這樣,趕緊報警啊!」那婦人躺在地面,朝著體形偏瘦的中年男子吼了一句,聲音特別宏亮。
「好叻,我這就報警。」那中年男子笑一聲,拿出手機就準備報警。
瑪德,遇到這種人,我特麼也是醉了,看他們這動作熟練的很,想必,以前沒少幹這事。
「大姑父,你敢!」王希一把奪過那人手機,摔在地面,面色憤怒至極,五官都快扭曲到一塊,怒聲道:「你們這群畜生,給老子滾,麻利地滾,奶奶的喪事,不需要你們這群畜生參加。」
「大侄子,讓我們滾也行,這手機錢跟你大姑的醫藥費要賠給我們吧?」那男子不怒反笑。
「你…你…你。」王誠才在一旁被氣的不輕,伸手顫抖地指著那一群人。
「你…你什麼你,只准你獨吞老人家的錢財,不准我們發點小財?」那中年男子笑呵呵地看著王誠才。
眼瞧整個場面又要混亂起來,最後,王誠才一怒,在王希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便走到我面前,攔在我身前,說:「今天,我王誠才把話撂在這,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呵呵,小舅子,你的命不值錢,你只要把老人家生前插花賺的錢,給我們分一些,其它事情都好商量。不然的話,今天這喪事恐怕不好辦啊!」那中年男子走到堂屋左側,坐了下去,隨後又朝他身後那些人揮了揮手,意思是讓他們都坐下來。
看到這一幕,我特麼連腸子都悔青了,本以為把死者的嫡親叫來,借助她們與死者的血緣關係,能壓制『弗肖外婆』,哪裡曉得,這些所謂的嫡親,壓根不是人,不對,簡直是豬狗不如。
我伸手拉了拉王誠才,就問他怎麼回事,他回過頭,瞥了我一眼,歉意的笑了笑,說:「我這些姐姐,姐夫都是一群鄉村騙子,農閒的時候,專門在外面碰瓷,敲詐,勒索。」
我愣了愣,難怪先前讓他去請這些人,他有些不情願,搗鼓半天,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在那些人臉上一一掃過,想給郎高打個電話,問他在邵陽有沒有熟人,但是,想起他只是咱們鎮子的所長,應該沒這麼本事,便放棄這個念頭。

第257章空棺(22)
說句心裡話,對於眼前這群人,我真不知道怎樣將他們趕走,倘若打架的話,我們這邊的人太少,肯定幹不過,倘若賠錢的話,擱誰身上也不服氣。
整個場面就這樣僵持下來,天邊的太陽漸漸露出毛毛尖,初升陽光羞澀的只散發出淡淡的金黃,淡得難以察覺,照在堂屋上,宛如一縷縷光輝撒在上面。
相比這羞澀的陽光,堂屋外那群人,卻如此不知廉恥,甚至可以說,只要有錢,賣兒賣女也是可以的。有時候,不得不說一句,一樣米養百種人,那王誠才跟這些人一奶同胞下來,吃一樣的米長大,差別卻是如此之大。
「老叔子,馬上到開路的吉時了,若是再這樣僵持下去,死者恐怕會怪罪下來。」我朝王誠才輕聲說了一句。
他點了點頭,說:「嗯,再等等,王希馬上就叫人來了。」
那中年男子好似聽到我們的對話,朝我們這邊瞥了一眼,面色沉了沉,走到躺在地面的婦人身邊,說:「媳婦,他們叫人了,咋辦?」
「怕屁,他們叫人,無非是村子的一些村民,老娘是這村子嫁出去的女兒,他們不敢把我怎樣,你們放心坐在那就行,今天,必須賺到錢,不然,那老東西送出去,咱們一分錢也撈不著。」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大,好似一點也不擔心我們聽到,說完,挑釁的看了我們一眼,意思是很明顯,必須賠錢。
大概又過了七八分鐘時間,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我抬眼朝外面看去,王希領著十來個村民過來了,他們手裡拿著鋤頭、耙子。
「我看誰狗膽包天,敢來蠟樹村鬧事,不想活了是吧?」站在王希身旁是一年近六旬的男人,這人身著一套深灰色的外套,濃眉、大耳。
「村長,您來了,這群人來我母親靈堂鬧事。」王誠才朝那人喊了一聲。
那人在那些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將目光停在地面那婦人身上,眉頭一皺,朝身後那些人揮了揮手,意思是圍起來,就說:「王大花,你是咱們蠟樹村的閨女,現在咋變成這樣,也不怕丟了你祖宗的臉?」
「王村長,話可不是您這樣說的,我好歹也是母親的親生女兒。哪有人死了,女兒分不到一分錢的道理,就算告到法院,我也占理。」那婦人看到村民們手中的鋤頭、耙子,態度沒有先前囂張,語氣也緩和不少。
王村長沉默一會兒,在王誠才身上瞥了一眼,說:「王老太太的錢財是她個人財產,她有權給誰,也有權不給誰,你們這些做女兒的,沒權干涉吧?」
「呵呵。」那王大花冷笑一聲,就說:「嘴長在你們身上,隨你們這麼說,今天這個錢,老娘要定了,若是王誠才不願拿錢財出來,就讓九指小子賠醫藥費給我,不要多了,兩萬,給我,立馬走人。」她伸手指向我。
聽他這麼一說,我苦笑一聲,低頭看了看左手,經過幾天的修養,那斷指上的紗布已經讓我坼了,沒想到讓那王大花看了出來,更沒想到多了一個外號,九指。
我抬起頭,正好與那王村長的眼光相觸,我衝他笑了笑,也沒說話。
他朝我點了點頭,就對王大花說:「我聽王希說,那年輕人是外地人,本來打算去曲陽,在路上被王希請了過來,他沒有嫌棄喪事費用少,盡心盡力替你母親辦喪事,你倒好,不感恩他就算了,還要敲詐他,你還有良心?你還配做我蠟樹村的閨女?」
王村長越說越怒,朝那些村民揮了揮手,說:「把這群不肖子孫給老子趕了出去,以後看到她們來蠟樹村,亂棍打走。」
「老東西,你敢。」那王大花從地面站了起來,伸手指著王村長額頭,怒罵道:「老東西,給你面子叫聲王村長,不給你面子,你tm就一糟老頭,一個個小小的村長,也敢在我們面前囂張,當真是吃了豹子膽。」
說完,她朝她男人瞥了一眼,說:「給派出所打電話,就說,蠟樹村發生大規模鬥毆,我們被人這群刁民圍毆致殘。」
她這話一出,在場村民們臉色變了變,瑪德,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都快逆天了。
「趕出村子。」王村長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那王大花在我們身上盯了一會兒,伸手指著王村長,惡狠狠地說:「王誠發、王誠才,還有那九指小子,老娘會讓你們後悔的。」
就在她話音落地那瞬間,我感覺背後一涼,堂屋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壓抑,讓我們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我心頭一愣,氣氛怎麼變了,也沒理會那王大花的威脅,就朝棺材內看去,就是這麼一眼,我愣住了,渾身猛地顫抖起來,手心的冷汗不停往外冒。
只見棺材上空盤旋著一隻拳頭大的飛娥子,那飛娥子渾身通黑,腳下抓著小紙人,顫著翅膀,正朝堂屋外飛去。
瑪德,怎麼會這樣,那小紙人我放在七套衣物下面,咋被飛娥子給弄了出來,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一個箭步來到棺材前,就看到棺材內的衣物被掀開一道口子,小紙人不見了,就連先前放入棺材內的那塊肉也不見了。
難道…這飛娥子是那塊肉變得?
我愣了一下,在農村對於死者的傳說很多,有人說飛娥子是死者變得,也有人說飛娥子是死者鬼魂變得,還有人說飛娥子是陰間的使者,專門針對陽間那些不孝之人。
類似這樣的傳說,有很多,眾說紛紜,但是,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這些只是傳說,不可能存在。
可,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奇怪,令人匪夷所思,至少,眼前這種情況就符合農村的傳說,要讓我說那飛娥子哪來的,我肯定說不出來,非要我解釋的話,我選擇相信農村的傳說,事實是不是這樣,我心裡沒底。
堂屋外那些人好似也看到飛娥子,一個個也沒在乎,反倒是王希父子倆,愣在那,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問我:「咋回事?」

第258章空棺(23)
我楞在原地,壓根沒心情理會王希父子的問題,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飛娥子。
那王希見我沒有說話,走了過來,在我肩膀拍了一下,問:「九哥,這是咋回事啊?」
我還是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盯著那飛娥子。他愣了一愣,用力晃了晃我身體,說:「九哥,你倒是說話啊,為什麼壓在棺材底下的小紙人會飛了出來。」
我回頭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跟他解釋,就說:「把堂屋外的人清出去,把大門關上,倘若讓這飛娥子跑了出去,搞不好會發生大事。」
說完,我從八仙桌撈了一些黃紙、清香,將清香插在棺材前頭,再將黃紙對折,點燃,朝著那飛娥子扔了過去。
也不知道咋回事,那飛娥子撲騰著翅膀,停在半空中,一對小眼珠死死地盯著我。
說句實在話,被這飛娥子一盯,我心裡有些發毛,忽然我猛地想起青玄子說的,『弗肖外婆』復活會引發一場瘟疫,難道眼前這東西就是瘟疫的源頭?
想到這裡,我手頭上的黃紙扔的更勤,好些黃紙,沒來及點燃就扔,奈何,飛娥子停在半空中,黃紙又輕,壓根扔不了那麼高。
不知不覺,我已經扔了三十來張黃紙,堂屋外那些人也被清的差不多,唯有那王大花跟她男人還在外面跟王希理論什麼。
就在這時,那飛娥子好似發瘋一般,朝著堂屋外猛地竄了出去。
一見這情況,我暗叫一聲不好,一個箭步來到大門處,正準備關上大門,那飛娥子『唰』的一聲,飛了出去,照著王大花身上就撲了過去。
霎時,那王大花大叫,罵道:「該死的畜生,連你也敢欺負老娘。」
說著,她從地面撈起一根拇指大的竹杖,照著飛娥子就打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每打一下,都被那飛娥子躲開,竹杖撲在王大花自己身上,好幾處已經青了,足見她手頭上的力氣不少。
那王大花,好似被這飛娥子徹底惹怒了,也顧不上自身的疼痛,怒罵一聲,手頭的竹杖越打越快。
《抬棺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