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對了,他手臂問題大不?」我加了一句。
楊言搖了搖頭,一邊從懷裡掏出紙跟筆,一邊說:「你朋友的手臂有些特殊,已經超出我對經絡的瞭解,暫時只能用溫和的中藥調理,西藥的話,最好別吃,那東西藥性太猛。」
說完,他在紙上唰唰的寫了十幾個字,遞給我。
我看了看那紙,是省城的一家中醫,下面有個名字,叫呂真然。
看到這名字,我愣了愣,在曲陽的時候,替郭胖子治療的那個老中醫好像也姓呂,不知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也沒過多關注,就將那紙條收了起來,朝楊言說了一聲謝謝。
那楊言一聽我說謝謝,立馬扳起臉,說:「九哥,還拿我當你兄弟不?」
聽著這話,我也不好說什麼,就衝他笑了笑,跟他又聊了一會兒,大概聊到中午的時候,楊言說,他明天出國要回去準備東西,我也沒留他。
待楊言走後,我們三人又聊了一會兒,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下午三點,我們走出餐館,出門的時候,我看到那老闆的臉色都綠了,這也沒辦法,我們在餐館大概花了七八十塊錢,卻坐了大半天,擱哪家餐館,老闆也是這臉色。
出門後,我們跟郎高道了一個別,正準備回家,郎高叫住我們,說:「陳八仙,等等。」
我停下腳步,疑惑地問:「郎所長,還有事?」
他點了點頭,說:「先前你朋友送來一個病人,估計活不久了,假如他死了,我打算讓你辦他的喪事。」
我愣了愣,疑惑地問:「長毛說還能活一兩個月,你這麼急幹嗎?」
「挨!」他歎出一口氣,說:「那人身份有些特殊,家裡又窮的叮噹響,估計沒人願意辦理他的喪事,你就行行好,接下這喪事,到時候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沒錢?」我問了一句實在話。
他搖了搖頭,說:「辦喪事的錢應該有,只是紅包不重,你應該賺不了多少。」
「行,有得賺就行,到時候直接給我打電話。」我會這樣說,也是無奈的很,我是人,需要吃飯、穿衣、交際,還需要孝敬父母,若是喪事不能賺點錢,我的開支怎麼辦?
他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到時候聯繫我,便朝派出所方向走了過去。
隨後,我跟結巴直接回家。路上,我跟結巴說了很多話,大致上是讓他去省城學中醫。哪裡曉得,那結巴死活不去學醫,就認準一個理,我對他有幫助之恩,要留在我身邊。
無奈之下,我也沒再堅持,就打算等楊言從國外回來後,再帶他去省城。
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我接了六單喪事,都是一些老人,喪事還算順利。
值得一提的是,這兩個月時間,因為生活無聊,我迷戀上了聊qq,每天都會跟蘇夢珂在qq扯一會,從她口中我知道,很多關於王木陽的事。
第380章印七(5)
俗話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從蘇夢珂口中知道王木陽的事後,我恨不得找個繩子上吊算了,同樣的十九歲,差別太大。
我六歲還穿著開襠褲,流著鼻涕在上一年級,那王木陽已經開始接觸風水。
我九歲還在耍泥巴,放牛,掏鳥窩,那王木陽已經開始替人找墓穴。
我十二歲小學畢業,還在憧憬著初中的生活,那王木陽已經開始接觸喪事。
我十五歲初中畢業,正打算規劃以後的人生,那王木陽已經加入玄學協會,得到了第一枚抬棺匠的度碟。
我十八歲踏入抬棺匠,那王木陽已經成了北方鼎鼎大名的抬棺匠。
瑪德,這一比,我發現我給王木陽提鞋都不夠資格,當真是一個憂傷的故事。
有人說,人的潛能都是逼出來的,這話一點也沒錯,自從知道王木陽的成長路後,我每天基本上只睡六個小時,沒日沒夜得浸在陰宅秘笈中。
好在我『仙根』還算可以,兩個月時間,將陰宅秘笈的大部分內容已經消化,不敢說堪比頂級地仙,至少比一般的地仙要厲害幾分。
當然,我這個厲害,只是一些理論上的東西,實際操作少的可憐。
生活很無聊,這是我那個兩個月的生活經驗。
轉眼間,已經是2006年五月初。這天,我正浸在陰宅陰宅秘笈,『滴滴』聲響起,是qq消息的聲音。
收起陰宅秘笈,拿起手機看了看,qq上有一條高中同學的消息,內容是:九伢子,最近在哪發財,有沒有合適的工作?
看著這消息,我愣了愣,念高中那會很少有人叫我九伢子,唯有一個人叫過我九伢子,只是,那人高中只念了一周,據說被人騙到南寧搞傳銷去了,一消失就是好幾年,難道真是他?
我回了一句,你是不是黃毅?
很快,qq消息有了回音,他說:「九伢子,還記得我丫,不錯,不虧我當初幫你跟郭胖子打架,怎樣?有沒有工作介紹?」
一看這話,我笑了笑,他說的這事,我還記得,那時,剛上高中,我們在學校搶水洗衣服,跟人打了起來,對方有三人,我們這邊就我跟郭胖子,本來我們快打贏了。
哪裡曉得,這黃毅插了進來,說是幫我們,實則是幫倒忙,結果是,我們被那三人給揍了,就連洗衣服的塑料桶都被人砸了。
說到這裡,肯定有人會問,二打三能贏,三打三能輸?太扯了吧?
事實就是這麼扯,那黃毅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體型偏瘦,大概80斤左右,那三人也陰損的很,專挑好欺負的打,我跟郭胖子肯定不能觀看是不?
接下來的事,可以想像,我們要護著他,身上挨了不少拳頭。
從那後,我跟郭胖子送了他一個外號,小老大,人小,卻大哥范十足。最致命的一點,他跟郭胖子有個通病,好色。
據說,他被騙去南寧搞傳銷,就是在網上認識一個女的,用他的話來說,那女的是他生命中的白雪公主,聊了不到三天,拿著一學期的生活費,直奔南寧,從那後再無消息,qq頭像也是一直是灰色的,沒想到他居然主動聯繫我了。
當即,我連忙問他手機號碼多少。他說,他在網吧,沒手機,就問我在哪。
我把地址告訴他,讓他過來找我。
哪裡曉得,他告訴我,他正在東興鎮百分百網吧,讓我過去找他。
孔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連忙整理一下衣服,揣上錢包,走出房間,結巴沒在家,應該是隨他母親下地幹農活了。
花了十幾分鐘時間,跑到百分百網吧,就見到黃毅正坐在最末端的機子上,一身淡藍色的襯衣,頭髮梳的油蠟發亮,正跟旁邊一妹紙在『交談』。
「小老大!」我朝他叫了一聲。
「九伢子!」他站起身,在那妹紙電腦屏幕瞥了一眼,又在自己電腦搗鼓一番,我若沒有猜錯,那貨應該是加妹紙的qq號。
大概等了兩分鐘時間,他走了過來,我打量了他一下,身高還是以前那樣,一米五,面龐也如以前那般帥氣,只是多了幾分不符合年紀的滄桑,特別是臉色,應該是傳銷時沒吃啥營養品,有些蠟黃。
整體來說,這黃毅坐著時很帥,能迷倒不少女人,站起來,身高是硬傷,能迷倒多少女人,取決於女人對異性的身高要求。
「九伢子!」他抱了我一下,說:「走,哥領你吃飯去。」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跟在他身上朝網吧外面走了出去。
他找了一家還算可以的餐館,在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了下去。
剛落座,我就迫不及待地問他:「這些年幹嗎去了?真搞傳銷去了?」
他面色閃過一絲尷尬,說:「是啊,被那女網友騙到南寧搞了三年傳銷,一分錢沒撈著,反倒把父母五六萬塊錢貼了進去。」
說完,他問服務員要了兩支啤酒,打開,給我倒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一口灌了下去,說:「上個月,那個傳銷窩點被搗毀了,我被遣送回家,本來想在老家附近找份工作,那些老闆嫌棄我搞過傳銷,唉!」
聽著這話,我愣了愣,這也怪不得那些老闆,傳銷在我們這邊就跟那些姑娘做『小姐』一樣,不被人接待。若是誰家子女身陷傳銷,那些親朋好友像防賊一樣防著,生怕自己子女跟那人有所接觸,被騙去搞傳銷。
我拍了拍他肩膀,說:「不提那些掃興的事,對了,你怎麼會在東興鎮?我記得你好像不是我們這邊的人。」
「我一親戚快死了,沒人服侍他,我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就來這邊服侍那親戚。」說著,他猛地灌下一口啤酒,不知是醉了,還是怎樣,在我身上瞥了一眼,淡淡地說:「九伢子,聽說你在東興鎮混的挺好,怎樣?帶我一個?」
「唉!」我歎了一口氣,說:「好個p,跟父母鬧點意見,不好意思回家,連住宿也沒得,這段時間一直在朋友住著,至於工作,說出來會讓你笑話。」
「什麼工作?」他疑惑地問。
「八仙,專門抬棺材,偶爾也會接喪事。」說完這話,我心裡苦澀的很,哪個人不希望自己有一份體面的工作,說出讓人羨慕。可,我這工作,說出去就是個笑話。
那黃毅好似一點也不在意,笑道:「這職業好啊,我們村子有個人專門辦喪事,今年在家蓋了三層小洋樓。」
說著,他一把摟住我肩頭,「我決定了,懶得出去受那些人的異樣眼光,跟你當八仙算了。」
第381章印七(6)
我一愣,在他身上瞥了一眼,尷尬的笑了笑,說:「小老大,不是我埋汰你,你這身高,恐怕不適合當八仙。」
我說的是實話,抬棺材需要力氣跟身高,這黃毅身高一米五,跟我們抬棺材的話,估計龍架挨不到他肩頭,到時候,只使上力氣的只有七名八仙,會招來別人閒話。
他愣了愣,說:「用手舉著棺材可行?」
「舉著?你知道一口棺材多重麼?最輕的都有三百六十斤左右,你確定你能舉得起來?」我懷疑地問了一句。
他點了點頭,說:「九伢子,不是哥吹牛,在傳銷那三年,我天天鍛煉身體,力氣比常人要大的多。」
說哇,他站起身,順手撈起一把椅子,朝空中拋了上去,一個轉身,單手接住那椅子,說:「怎樣?夠不夠資格當八仙。」
我沒有說話,這手臂的力氣是夠,要說拒絕他,有點於心不忍,畢竟,他現在正在低落期,迫切需要一份工作。要說答應吧,別人用肩膀抬棺材,他卻用手舉,有些說不過去。
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我決定打算讓他試試,就問他:「你現在住在哪?有沒有聯繫方式?」
他歡笑一聲,說:「遛馬村,你打我舅舅的電話可以找到我,他的號碼是1380xxx。」
我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就點了一些菜,跟他喝了幾杯啤酒。飯後,他叫過服務員說是埋單,我眼尖的看到他錢包只有一張百元大鈔,這頓飯菜大概需要九十來塊錢。
看到這裡,我苦笑一聲,這黃毅還是那樣,身上有一百塊錢,能花一百塊請朋友吃飯,絕對不會考慮明天拿什麼生活。總之一句話,這人對朋友可以說是兩肋插刀,對自己的生活卻是得過且過。
用句不好聽的話來形容就是,打腫臉沖胖子,用好聽的話就是,非常愛面子。
對此,我也是醉的很,就搶在他前面將飯錢給了,又領著他去結巴家轉了一圈。期間,我考慮過讓他去找郭胖子,反正郭胖子正打算開公司,需要人手,讓他去,郭胖子絕對會同意。
但是,黃毅死活不同意,說是搞過傳銷的人去公司上班,會給郭胖子帶去不少麻煩。
他這麼一說,我也不好說什麼,就跟他隨意的扯了一些學校的事,下午五點多的樣子,他離開了。臨別時,他讓我有活的時候,一定記得給他電話。
待他走後,我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正準備研究會陰宅秘笈,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郎高。
接通電話,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郎高先開口了,他聲音有些急促,說:「陳八仙,那人快死了,你這幾天最好去守著那人。」
「哪裡?」我問。
「遛馬村!」他說。
一聽這話,我愣了愣,那黃毅好像在遛馬村,難道他服侍的親人就是郎所長說的那人?這也太巧了吧?
壓下心頭的疑惑,我向郎高打聽那人的情況。他告訴我,那人姓沈,單名一個軍,今年三十三歲,以前在省城混黑的,好似混的還不錯,是個小頭目。因為得罪人,被人用西瓜刀砍斷四肢,育有一女兒,今年九歲。
至於他媳婦,有人說在省城被人先jian後殺,也有人說他媳婦跑了,事實怎樣,誰也搞不清楚,就知道沈軍在家養傷的這段時間,唯有他女兒陪在身邊,媳婦沒回來過。
聽完郎高的講述,我想了一會兒,就說:「喪事費用怎麼算?」
他笑罵一句,說:「少不了你的錢,他存折上還有四千塊錢,村裡湊了二千,一共六千塊錢,足夠辦喪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