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雷克知道,在這一代,身邊這條河的上游河水可能就是他們在高山草屋向東進發的時候發現的。可是那河流上游的河水非常涼,以至於下去之後身體馬上變僵,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度過這條河,向西南走上兩天就可到達高山海子,那麼這條河的上游肯定是拐向了右面,繞過了高山海子,要不就是扎入了高山海子的地下。
祈平可以自己行走了,婁一龍走在雷克的身邊,手裡的匕首不斷的變換著姿勢,匕首在他的手中就像有了磁性,被他玩得「地溜亂轉」。
「一龍,我發現一個問題,原來我們在河對岸的時候,不管是山谷還是山洞,沒有看見動物和昆蟲,你看現在的草叢中,不僅有昆蟲,還有鳥類,是不是這條河把那個山腹裡散發出來的細菌和其他藥物擋住了?」雷克的發現是個重大問題,要是這裡有昆蟲和鳥類,就一定有動物,那麼,就有可能碰上兇猛的雲豹或者黑熊。所以,他擔心起來。
婁一龍恍然大悟。
「對啊,我說怎麼有點特殊呢?看來我們在河對岸發現的那條大花蛇可能是死的。因為一路上除了植物、樹木,根本就沒有看見鳥類和昆蟲。我們曾經分析,他們是受到藥物的干擾而逃亡了是正確的。」
「那麼,依我看,由於那個山腹魔窟是在這條河流的西面,發生樹木、花草和草籐變異的的現象在這裡沒有發現,是河水阻止了病毒和細菌向河的東岸蔓延。那麼就產生一個問題,細菌和病毒在空氣中可以漂浮,它為什麼不能飄過河去?而西面是我們進來的地方,進來時的路上為什麼沒有見到那種草籐?」雷克的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但是他不敢確定,就徵求一下婁一龍的意見。
「也許,那些病毒是靠動物和人類攜帶,一旦遇到河水就被殺死。也許,河流的上方存在一種未知的場,同樣消滅了試圖通過它上方的細菌和病毒。」
雷克聽婁一龍這樣一說,眼睛一亮,他感覺婁一龍和自己想到了一起。
「有道理,因為山間的溪水中同樣存在好多金屬元素、微量元素。河水流動的時候,會產生一種輻射,只是有的地方輻射大,有的地方輻射小。看來河水的上游一定有很多稀有金屬礦藏。要是這樣的話,我們身上的病毒是否可以用河水淨化?」
婁一龍若有所思,覺得雷克的話有道理,就高興的說:「我們試試!」不過,從他的臉上看不出高興的樣子,因為臉上的肌肉幾乎沒有了,根本就笑不出來。
雷克和他差不多,要不是大家原來在一起,那些人可能早就嚇跑了。因為眼下的雷克和婁一龍根本就不是他們原來的樣子,比木乃伊的相貌好不到哪去。
這邊的山頂,他們誰也沒有走過,看看右面他們曾經走過的河堤,全部被水淹沒,只能看見和這邊相仿的山峰。也許,走到前方的瀑布上面,就不會有這麼大的河水。可是,這裡離瀑布還很遠,估計要明天才能到達。
婁一龍和雷克談論了一會兒,見天空已經完全被濃雲鎖住,山風也漸漸加大,就對雷克說:「看來,我們要搭建草屋了。」
雷克停住腳步,看看頭頂上的黑雲,又問問郭海坪現在幾點。郭海坪看了一下手錶說,時間已是四點鐘。
瞧著天空風雨欲來的架勢,雷克決定搭建草屋,就地宿營。
所有的人都行動起來,當他們搭起幾個草屋之後,豆大的雨點就霹靂而下。緊接著就是暴雨傾盆。
這次暴雨之大,是他們進山以來第一次所遇,簡易的草屋經不起風吹雨打,裡面全都下起了小雨,大家的衣服本來就沒幹,現在又都濕透了。雨的打擊,風的侵襲,叫大家渾身發冷,只好相互依偎進行取暖。即便這樣,還是牙齒直顫,渾身發抖。
大雨不斷,從傍晚一直下到次日凌晨。
雨過之後,大霧籠罩,把美麗的清晨鎖在神秘之中。
沒有陽光的照射,大家穿著濕漉漉的衣服,穿行在大霧之中。樹木、蒿草和籐類仍伴左右。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種無奈和迷茫之中,不知道未來到底是什麼樣子。
又是一個上午的艱難跋涉,他們終於走到了那個瀑布的所在,原來有近20米落差的瀑布,現在已經變成了十來米。
婁一龍知道,在向上遊走不遠還有一個瀑布,那個瀑布前方的對面,就是他們遭遇滑坡的地方,他把這件事情對雷克了。
雷克想想說,我們到那個瀑布的上面去渡河。因為那裡滑坡,水中聚集了很多石土,估計好走一些。
果然,在這個瀑布的聲音還沒有完全消失的時候,上面瀑布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大家的心情一陣興奮。尤其是郭海坪、相雨霏和旗雲,因為他們馬上就要走到那個滑坡地段,似乎看到了希望。
理論上講,從那個瀑布渡河之後,通過滑坡地段爬上山頂,在沿山坡而下,就能找到那片草灘,就能找到他們剛剛進來就遇到風暴的山頂。那樣的話,離走出大山的日子就不遠了。
因為看到了希望,大家都有了精神,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瀑布的轟響之聲越來越大。可是,他們看不見,因為濃濃的大霧沒有散去,能見度只有幾十米,遠方的一切都隱藏在未知當中。只有轟鳴的水聲,像來自山外的召喚,喚起他們對生命的憧憬。
瀑布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們的心也越跳越快。終於,他們來到了聲音的左面,向右側下方一望,懸崖之下,一片白色的水帳掛在那裡,奔騰咆哮,飛流而下,氣勢如虹。
第三章 渡河之後
通過瀑布之後,山峰拐向右面,他們又走了幾十米之後,左側的懸崖消失,變成一個向下的陡坡。
格雷斯身上的三角抓勾和相雨霏、旗雲的繩索幫助他們下到了山下河水旁邊。
河水和以前一樣,還在不息的流淌。穿過濃霧,依稀可見對面一塊黃色的滑坡之處,還有流進河中的淤塞物。那些淤塞物將河水的一半堵截,致使河水紛紛從這邊流過。由於河道的狹窄,造成水流更加湍急。水有多深,大家都不知道。
雷克和婁一龍站在水邊,見河水污濁,可能是昨夜的暴雨所致。
「水量比以前大了,流速也加快,不知道深淺。」婁一龍對雷克說。
雷克望望對面的山坡,心生煩悶,20幾天前,他就是在對面的山坡上滑下來的,由此,走進了生死逃亡之路。眼下,那個滑坡就在眼前,它彷彿是一面陰陽山,也像一座黑白橋。這邊是一片朦朧和陌生,那面很熟悉,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光明和坦途?
從前天晚上到現在,雷克始終考慮一個問題,就是眼下的河流再繼續向南走可能就有可能繞到高山海子的邊上,妹所說的河流可能也是這一條。
馬上就能走到自己進山的第一站,雷克的心情說不出是激動、興奮還是惆悵。因為他們離開麵包車進入山裡的時候,也是一路穿行在密林之中,那些樹木高大、茂密,山路到處都是巨石和斷崖,峰谷不斷,走向各異,他們根本就辨不清方向。全部指望那個經緯儀。進來的時候,可以說是毫無目的,走到哪兒算哪兒。出去的時候就不那麼簡單了,不能有絲毫偏差。但是,就目前情況而言,不出偏差那就是奇跡,那也是一種不現實的奢望。
雷克要來格雷斯的三角抓勾,選擇一個相對狹窄、對面有巨石的地方,在手中繞了幾次就將抓勾飛出。他用的力量很大,那只三角抓勾一下就飛到了河流的對岸,落在兩塊大石頭的後面,雷克順手一拉,把三角抓勾拉回,正好掛在兩塊巨石中間,他又用力地試驗幾次,見抓勾掛得極為牢固。
雷克的後面,婁一龍已經將另一條繩索採用活扣的辦法捆在一塊巨石上,兩條繩索對接之後,雷克決定首先過去一次,他脫掉外衣和靴子,放在河邊,拉著繩索就走進河裡。湍急的河水沖到他的身上,他的身體立刻傾斜。他毫無畏懼,繼續向前走去。然而,河水較深,他的雙腳已經夠不到底,懸空的身體立刻被河水捲起,形成傾斜狀態。他手中拉著的繩索也變了形。由於繩索懸空的高度不夠,又具有彈性,被他拉近了水裡。他只有拚命的蹬著雙腳才能維持身體的漂浮,但是過程極為困難。
岸上的人全部屏住呼吸,張大嘴巴,瞪著眼睛,心臟全部上提。
雷克艱難地到了對岸。他站在那裡思考一會兒,又順著繩索回來了。他爬上河岸之後對婁一龍說:「河水很涼,我估計幾個姑娘自己一個人是過不去的,看來還要背她們過河,但是,水流湍急,必須把她們的身上繫上繩索。否則,一旦被河水沖擊面部,她們會脫手。這樣,把另一條繩索展開,你拿著一端先游過去,我把另一端繫在女孩身上,將她背過去。」
婁一龍脫掉身上的外衣和靴子,把雷克和自己的衣服、靴子裝在一個背簍裡,用兩隻寶劍和兩把鋼刀塞住,帶上背簍和繩索就下到河中,雙手抓住那根懸在河面上的繩索,也是很艱難地游了過去。
雷克喊來祈平,要把繩索繫在她的身上,祈平說:「我一個人能夠過去。」祈平說完就欲走進河中,雷克忙叫住祈平:「祈平小姐,為了防止萬一,把繩子繫在你的腰上。」
祈平在腰中繫上繩索,然後就走入河中,沒有想到,她順利地過去了。
由於繩索很長,繫在祈平腰間的是伸縮的中間一段,而這一端還攥在雷克的手中。所以,她過去之後解下繩索,雷克才把繩索拉了回來。
相雨霏、旗雲和丹花也沒有讓雷克背,按照祈平的辦法全部過去了,只有妹是雷克背過去的。
最後,郭海坪和格雷斯也都順利度過了河。
所有人的衣服又全部被河水打濕。為了防止感冒,他們只能不停地在河邊跳動,以便血液循環加快,暖和身體。
雷克和婁一龍見自己的身體並未因河水沖洗而改變,不免有些失望。
又經歷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大家從滑坡地帶爬上了山頂。
他們對這個地方太熟悉了。這就是十幾天前雷克掉下去的地方。幾個人站到山頂上,望著那片滑坡,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惆悵。經過十幾天驚心動魄的逃亡,又回到了大家最初分開的地方。從身後的山坡上走下去,再從對面的草灘爬上去,就是他們曾經的宿營之地,就是他們被風暴捲走之地。可是回到那裡之後,該向那個方向走啊?
眾人不再理會那逶迤迴旋、lang花飛濺的河流。收好僅有的裝備,帶著滿身濕漉,穿行於樹叢之中,爬上山頂,又向山下走去。他們來到了林木和草灘的邊緣。郭海坪仍在惦記他們十幾天前丟失的裝備包,希望能夠找到。
婁一龍的一句話讓他心涼半截。
「找到也是沒有用了,如果不被雨水浸泡,恐怕電量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旗雲突然插嘴:「但是,指南針還是可以用的。」
「對啊,我怎麼糊塗了,其他的東西不能用,指南針還是能用的。」婁一龍為自己的思想混亂而感到不安和苦惱。
「不過,就怕找不到。」旗雲說出了大家都在擔心的問題。
雷克心裡清楚,那幾樣東西已經找不會來了。
果然被雷克說中,草灘的面積很大,他們忘記了那天滾落的地方,也根本無法找到那幾個裝備包。帶著滿臉的無奈,帶著無限的憂傷,他們通過草灘,爬上了山巔。
記得是從西面而來,就向西面而去吧。
大家決定向西進發的時候,雷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從路程和方位上看,正西的方向極有可能是他們居住的高山草屋,然後就是那個恐怖的山谷。可是6月16日他們五個人就是從西面過來的,進來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發現那個山谷,難道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迷山了?按照這樣的想法,再往西南走不遠就會找到那個被衝垮的山中石林,找到那個草屋的殘骸,從那個地方拐向西南,走上一天就可到達那個高山海子。如果沿著身後的河流向上走,就應該是那條奇寒無比的河流。但是,那個河流應該是這條河流的上游,可是,那裡的水為什麼那麼涼?還有,到了那段奇涼的河水邊上,就是碰見變形的陰風粒子團的地方,在繼續向西,就能找到那處斷崖和隱蔽的山洞,原來這一段時間都是在這個方圓十幾公里的地方轉悠。
雷克有了這樣的判斷之後,仍然決定和大家走走看。但是,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預感,那就是只有走到高山海子的西面,才有可能走出大山。
幾個人稍作整理之後,又沒入叢林之中,向西進發。
然而,原本6月16日是用了七八個小時從山底爬上來的。現在,他們卻在峰谷之間,在樹林之間走了三天,發覺總是圍著一個地方轉,根本就沒有找到他們曾經看見的山間石林和草屋等。更為奇怪的是,偶爾還有那種魔幻風影伴隨。大家都知道,那個曾經攪得他們心神不寧的魔幻風影是安娜的化身,可是安娜已經離去,化作無形。這種風影為什麼又重新出現,難道是藍色幽靈復活?他們想到這裡,不僅倒吸一口冷氣。看來,山腹是被毀掉了,可是,隱藏在裡面的東西不一定被全部消滅。也許,它們原先被禁錮在什麼地方,那個山腹一毀,反而給他們一個逃出的機會。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麻煩就大了。無奈之下,在第三天的下午,也就是7月11日,他們停了下來。不準備再進行徒勞的奔逃。
這是大家沒有想到的結果。本以為到了這裡,憑著記憶和感覺,就一定能夠找到出路,然而又被陷在其中。這個神秘的山谷裡到底還隱藏著什麼秘密呢?明明白白是向西走,可是走來走去就轉了向,時而出現的陽光也不能給他們調整和把握方向,真是鬼迷心竅了。
雷克想起了6月24日在草屋分別的時候,他不希望走回山腹,他認為山腹裡的危險太大。果然,他們在山腹裡遭到了輻射。但是,能夠在無意間將山腹破壞也是一件好事。否則,那山腹裡的化學藥物和細菌藥物要是被什麼人帶到山外的話,將產生不可預知的災難。
第四章 已故的悲情
儘管成功逃出山腹,又回到他們起初休息的山巔,但是,還沒有脫離山谷的羈絆,還沒有看見走出大山的希望。想像得很好,按著一個方向一直向前,可是,不是遇到什麼阻隔就是轉向、繞圈,是什麼東西干擾大腦,還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覺。看來,還要走高山海子那條路。
大家為了是身體保持良好的狀態,不至於倒下去,就極力尋找山洞。但是沒有找到山洞,只好選擇一個山坡之處,在幾顆大樹旁邊搭建草屋,傍晚時分,草屋搭建完畢。
雷克看看婁一龍虛幻的上半身,心中充滿了一種淒涼和悲哀,他的目光與婁一龍婁一龍對視的時候,也知道了婁一龍的心態,因為,自己和婁一龍一樣,已經全無人形,肌肉的下陷,皮膚的乾癟,在加上身形的虛幻,不僅形同木乃伊,而且比木乃伊還要恐怖,大家在這三天的時間裡,都不敢正眼看他倆。要不是曾經是朋友,曾經一起逃亡,曾經相互關照,相互幫助,甚至相互愛慕,非遠離他倆不可。因為,沒有人願意看見兩個形同木乃伊的人。
旗雲、丹花和妹看見了雷克和婁一龍病情的惡化,簡直心如刀絞。她們甚至想代替他倆去承受那份痛苦。但是,那是辦不到的,她們只能把歎息強行壓迫放在腹中,任憑心中的血液滴落到靈魂的脈搏上。從未有過的空虛、失落和絕望幾乎湮滅了她們的身體和靈魂。
郭海坪和相雨霏也極為痛苦,眼下,他倆似乎並不想這怎樣活著出去,而是怎樣讓雷克和婁一龍復原。他們的心也同樣在滴血。
格雷斯坐在草屋的前面,眼睛無神的注視遠方。他在心底裡湧出一個想法,他要解救雷克和婁一龍。
祈平獨自一人站在遠方,她在回憶自己的過去,她似乎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但是,眼下想不起來。「你們一定要找到『幽靈隧道』,只有『幽靈隧道』才能解除雷克和婁一龍的病痛。」安娜的話又迴響在她的耳旁。
「幽靈隧道——幽靈隧道——」祈平自言自語的叨咕著,突然,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副奇怪的景象……
那是她接受穆哈德隱形基因之前的一幕。
穆哈德早就秘密準備好一隻木箱,他把木箱藏在他的床鋪下面,然後開始精心地準備藥物。對於祈平來講,能夠和穆哈德說話的時間不多了。此時此刻,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僅悵然淚下。也許,這輩子不會有和父母見面的機會了。她在做著最後的準備,他首先在心裡向父母做了一番道別,也對他們進行了祝福,然後就坐在那裡,看著穆哈德忙來忙去。望著穆哈德的背影,她有一種衝動,她想對著穆哈德喊一聲「爸爸」。因為他的愛就是慈祥和溫厚的父愛,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也是一個偉大的人。
「祈平,你是一個極具正義感的青年,你的青春發出了耀眼的光忙,你為世界和平做出了你的貢獻,現在你我都身陷囹圄。也許,無法阻擋侵略者的陰謀,也無法澆滅戰爭的火焰。但是,你選擇隱去也是一個明知之舉,不能親手消滅那些惡魔,留下生命向後人講述侵略者的罪行,警示後人,牢記歷史,也是另一種功德。我為你的大義凜然而感動,也為你的視死如歸而感動,我為你驕傲,為你自豪。請讓我叫你一聲女兒,請接受我的祝福。」穆哈德說完之後,從他的眼鏡背後留下兩行熱淚。
祈平聽到穆哈德的這番語重心長的話,激動地喊了一聲「爸爸——」就撲到穆哈德的懷裡,也是淚流滿面。一位來自亞洲,一位來自歐洲,本來素不相識的兩個人親如骨肉,因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心願,阻止戰爭,消滅邪惡,逃出魔窟。他們的身上都流動著正義的鮮血。十幾歲年齡差的兩個人,就這樣在殘酷的戰爭歲月裡成為父女。然而,要不了多久,他們將做永訣。這是侵略者的罪孽,這是戰爭的罪惡。
兩個人流盡了痛苦的淚,也流出了幸福的淚。戰爭是殘酷的,但是,善良的人們之間的感情是真摯的,這種感情可以融化冰河、融化金石、燒盡戰爭的罪惡。
兩個人堅毅的眼光相互對望一陣之後,穆哈德打開了那個由皂莢木製作的木箱。祈平脫掉身上的衣服,從容地倒了進去,閉上眼睛,耳邊想起了穆哈德嗚咽的聲音:「祈平小姐,我的好女兒,你不後悔?」
「雖然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永遠記住你的正義、你的愛,我不後悔!」祈平沒有睜開眼睛,非常鎮定地回答,聲音裡充滿了視死如歸的鏗鏘。
「這種藥品實驗還沒有完全過關,不知道將來你是否會醒來。假設你醒來之後,也不知道你會發生什麼特殊的狀況。但是,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就成全你,假如因為藥物的連鎖反應致使你出現其他問題,我活著還是死了都接受你的詛咒,讓你的靈魂得以慰籍。」穆哈德說完就將那種隱形基因注射到祈平的動脈。
祈平只感覺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一種奇妙的變化,甚至也漸漸變得模糊,當穆哈德蓋上那個箱子的蓋板時又說了一句話:「祈平,我忘了一件事情,不知道你還能聽見不,我把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可以讓你找到……」祈平失去了知覺,穆哈德最後的那句話,她只聽到一半。
祈平想到這裡,心裡猛地一驚,穆哈德想告訴我什麼?看來他說的那件非常重要的東西一定和我有關,否則就不會說「我忘了一件事情」,那麼,那個重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祈平的思緒停在這裡,久久品味那句話的意思。
由於眼下別無他法,雷克又想起了十幾天前埋在心底的心願。他來到格雷斯的身邊,坐在草地上,伸手解下他頭上那條紅色絲帶,攥在手裡,目光注視遠方,輕輕地說了一句:「格雷斯先生,你還記得我們在那個山頂草屋說的話嗎?你講完你和鮑斯被岩羊解救之後,我建議把後面的經歷留下,為我留下一個期待。現在,那種期待真正的到來了,我還想聽聽你和鮑斯被岩羊解救之後的故事。」
格雷斯在雷克看不見表情的臉上品出了他的內心世界,他滿懷惆悵地講述了被岩羊解救之後的事情。
第五章 一個空空的房架
第二年的春天,鮑斯和格雷斯被岩羊救了之後,兄弟兩個決定尋找一個安全一點的山洞,就收好隨身物品繼續在茫茫大山之中漫無邊際地走著。然而,運氣還是不好。他倆又在山裡風餐露宿了幾個月,才來到一處高山。在高山上向下攀援的時候,看見了上下兩個峭壁和峭壁中間的平地。
最為驚奇的是,在那塊平地上有一個類似草房的框架。那個框架的周圍都是石頭砌成,上面是幾道木質三角形支架豎立在石牆上面,非常牢固。
兄弟兩個頗為不解,但同時也心花怒放。沒有山洞,有一個比較堅固的,能夠遮風擋雨的草屋也足可以給人十分的安全感。同時,他們還有一種聯想,就是這裡可能已經接近山區的邊緣了,否則誰會在荒無人煙的山裡搭建這樣一個草房呢?兩個人急忙奔到那個石屋的框架裡面,想尋找有人居住的蛛絲馬跡。但是,除了那個空空的圍牆和上面的房架,他們沒有找到人類留下的任何遺跡。估計這個殘垣斷壁已經荒廢了幾十年。但是,能夠保存得如此完好,真是個奇跡。尤其是那個房梁和柵欄竟然不枯不腐,依然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