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那你不是說不管的嗎,卻又出現在此。」老丁隨言大笑,笑聲中滿是欣慰。
蕭傑不自覺的用右手撓了撓鼻頭,以掩飾內心的尷尬:「吃那行飯,做那行事,在這裡我不得不管。」
老丁盯望著蕭傑,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與得色:「常人有事你可以不管,靈界之事你大可不聞,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還是當初那個外冷內熱,心地善良的小男孩。別總是把自己的能力封存起來,當用為仁,善用者高。」
蕭傑不想反駁老丁的話,他似乎早以把自己看透,話語中用意處處,文縐饒舌。
老丁接又說道:「我知道你最怕麻煩,我也不再強求於你,我以把通神之術傳授給小黑,只求把小黑放在你的身邊,任他自由生長,就當是我最後的請求。」
老丁緩緩說著,身體也跟著漸漸緊縮,說到最後身體只剩下原來的十分之一不到,退去了折皺的皮膚,換上了一身的長毛,一條細長的尾巴懸於身後,變成了世人常見的動物,一隻完完全全再普通不過的老黑貓。
「老丁!」
這時一個黑影從老住院的樹旁竄了出來,黝黑的長毛,強健的四肢,銳利的利爪與蕭傑懷中的老丁卓然相反。蕭傑一眼望去就認出了它是數個月前還只會偷偷摸摸等待剩飯的小黑貓,與那時相比它成長了許多,銳氣躍然於臉,兇猛異常。
小黑狂吼一聲,衝了上前,對著蕭傑的手臂就是一口,可臨到半空就被拿了下來。與其說拿,不如說是抓,小黑的速度極快,非一般野貓能比,縱躍之間似箭離弦,可還是慢上了半拍,整個頭被結結實實的給抓在了蕭傑的右手中,完全包合起來,從遠處望見,像人參果樹上掛著一顆曬黑的果子。
「放開我,放開我!」小黑不停的搖擺,撕咬,利爪在蕭傑手臂上劃出一道道駭人的血痕,發出陣陣狂吼。
劇痛之下蕭傑忍不住怒吼道:「再喊我就把你和老丁一塊捏死!」
蕭傑的話起到了極好的作用,小黑又稍微的掙扎了下,就這樣由著蕭傑緊緊的把它的頭握在手中。
見到小黑不再掙扎,蕭傑隨手一甩,把它遠遠的甩到了一邊,不再理會它,轉眼望向了老丁。
老丁大喘了幾口,堅難的撐起身子,對遠處的小黑說:「放心吧,他不會傷害我的,他與你一樣是我見過最好的孩子,以後你要好好的聽他的話,那我走了也就放心了。」
小黑木愣了下,用一種不滿的眼神盯望著蕭傑,一步一步的再次靠近,緩緩的來到了老丁的身邊,先是試探了下,最後就著蕭傑的手臂,依偎在老丁的身旁,不再聲響。
正如老丁說的那樣,蕭傑是個外冷內熱的傢伙,看不得感人的情節,生離死別的悲痛,忍不住把頭抬向了夜空,心卻隨黑夜一起沉墜到了地底,恍惚中感到手臂上一陣溫熱,一串串傷痛的淚水從他手臂滑落到地上。蕭傑知道那是小黑的淚水,從小孤苦的它,老丁就像它的父親一樣,給予它無比的關懷,在小黑心中沒有一個人能夠替代,如今老丁走了,又剩下了它一人。哭得累了,小黑竟在蕭傑的手臂中沉沉睡去,與老丁並排在一起是那麼的安逸可愛。
等小黑睡著,蕭傑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遠處的花圃邊,然後再把老丁的屍體埋在了老住院部中的大榕樹下,其間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生怕把遠處的小黑的吵醒。
當蕭傑挖到一半的時候,竟然在大榕樹下挖出了一封老舊的羊皮書信,事後把信拆開來看,不由的讓他為之一驚。
信中清晰寫道:民國二年七月十四日,這天屬陰霾之日,無奈家母病重,離開店舖,夜過城郊,不知被何物跟隨,只聽得其聲幽幽卻不見其影,心中駭然,惶恐之下,慌不擇路,誤入城郊墳場,輾轉半天終不得路。本以為天命至此,卻偶見一小黑貓從墳中竄出,走走停停似對我授意,指我方向,無望之下我緊隨其後才得以脫離幽冥,事後把小黑貓帶回家,家母重病竟不藥而癒,大喜之下決定善養此貓,見之體弱,取名小丁……民國十七年,世道紛亂,為保生計搬離老宅,從此不再見小丁身影,留有此信只為感謝小丁對我一家恩重之情。
掐指算算,從解放前民國二年到今以有一百多年,這信中提及的小丁是否與葬在榕樹下的老丁有何關聯,可時光似箭,人歸塵土,一切都只能靠大家自己猜測評定。
蕭傑搖頭呵呵的笑了笑,打開火機把羊皮書信給點燃,看著它釋放出短暫奪目的火焰後,變成一塊塊碎小的灰沫,在晚風的吹拂下飄向遠方。
「呆傑,我今晚想吃香辣雞腿堡,外加兩份雞翅,一份蝦條,一杯冰可樂。」
「你想得到美,我這個月的錢都花光了,有面給你吃就不錯了,沒事一邊涼快去。」
「哎呀~,你是不是男人,應了的事怎麼能不算話,明明答應了老丁要好好照顧我的,我不管,我今晚一定要吃到肉!!」
「懶得理你,想吃肉自己抓老鼠去。」
「呆傑,竟然這樣對自己兄弟,我恨你,我要把死老鼠放到你冰箱裡,藏到你襪子裡!」
「去吧,去吧,冰箱裡放老鼠又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如果不夠有錢我再多買一台給你放,襪子我還有一堆沒洗的,你隨意用,不要客氣!」
「你太可惡了,我要和你斷絕關係!」
「哎,小美你看那個叫蕭傑的保安又在發神經了,竟然對著一隻貓說話!」
「可不是嗎,還是一隻滿身晦氣的黑貓,我看醫院的保衛部是越來越不牢靠了,什麼怪人都請來。」
第十二章遺失的記憶(一)
夜幕垂下,五光十色的街燈映照路面與飛馳而過的汽車為城市的道路披上一道絢彩,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面。與之相對,最為妖艷的莫過於血的鮮紅,濃烈艷麗。
一道尖亮的笛聲響起,路上的汽車紛紛退讓開來,好奇的人們轉目相望,看著一輛救護車從中飛駛而過,留下了一條長長的白影。
偏遠處的一條公路上,停放著一台出租車,出租車上沒有人,卻將所有的燈打開,似乎要照亮四周的一切。車前蹲坐著一個男人,臉面蒼白,拿煙的手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彷彿世界的末日已經來臨。在他腳下有一潭鮮紅的血液緩緩的湧動,但血的主人並不是他,而是他前方兩米處側躺著的一個女孩,女孩的衣裳完全被血液給浸濕,分外鮮紅,分不出原本的顏色,微微睜開的雙眸蒙上一片淡淡的水霧,努力的眺向遠方,似乎在期盼著什麼。
過了許久一輛救護車姍姍而來,從車上下來了幾個穿著白衣的人,到女孩的身邊檢查了一番,無奈的搖了搖頭,將一塊白布蓋住了女孩的全身,接著把她抬到了車上,又拉響了警笛,消失在濃濃的夜幕中。
經過了三年的工作,蕭傑也成為了院內的一名老員工,至少對於保衛部的人來說,能在此待上三年著實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若非生活所迫,誰又願來此日夜苦熬,而領取僅能維持生活的薪水。所以不論蕭傑的行為再怪,只要沒有大錯,院方領導還是很樂意他繼續待下去。
待的時間長了,認識的人也就多了,就連醫院門外的出租車司機們也與蕭傑成為了好友,每次遇見多少都要叨上幾句,因為保安們有權不讓他們把車停在醫院大門外,而把他們趕到更遠些的路邊,為了方便攬客,提高收入,和醫院內的保安搞好關係是很有必要的事。
人民醫院是市內最好的醫院,位置正處市中心,人流量極大,白日裡門庭若市,擺放出租車的人相對的也就多了起來。因為出租車太多,不能將所有的司機名字一一記清,只好順著他們的車牌號叫喊,時間一長大家也就習慣了這種叫法。
平日閒時,出租車司機們大多圍聚在醫院門口聊天,因為他們得看著自己的車子,時刻等候有人坐車,甚少會進到院內。但醫院保衛也是一份煩悶的工作,等院領導不在時,院內的一些保安們都會跑出去與院門外的司機聊天,從他們口中得知各種各樣有趣的事情,打發寂寥的時間,小韋便是其中的一員。每當小韋從院外回來,都可收絡到不少有趣的小道消息,回到崗亭又能聚上一幫人對他口中的新聞品頭論足,無聊至極。
今天小韋依如往昔般的從院門外探風回來,看他的樣子似乎又收絡到了些有趣的事,神色興奮異常,快步的走到蕭傑跟前,向後叫道:「快些,你怎麼和只烏龜似的!」
蕭傑順著他的身後看去,見一位出租車司機慢慢的跟來,其間不時的回望院外,生怕錯過了要坐車的客人,漏掉一單生意,卻又被小韋不住叫著,臉上滿是無奈。
蕭傑記不得他的名字,只知道大家都管他叫作3373,與小韋一樣,3373也是院門外出了名的八卦王,大到國際政治,小到路邊傳聞,沒有他不談論的話題,這倆人撞到一塊,就像老姑婆遇上了小媳婦,說長道短,永遠也講不完。如果給自由轉行,相信他能成為一名出色的記者。
小韋站定了身子,故作神秘的對蕭傑說:「聽到件趣事,包傑哥你喜歡!」
能讓蕭傑好奇喜歡的事不多,小韋雖這麼說,在他看來不外乎又是一些荒堂的小道新聞,諸如小姨勾引姐夫,富豪慘遭情婦毒手,全都不值一哂。聽得多了也就淡了,打了個哈欠問道:「什麼事?」
「靈異事件!」小韋眉頭一揚得意的說了出來。
「哦!」蕭傑用極其平淡語調的應了聲,沒有顯示出更大的興趣。因為小韋口中的靈異事件,大多都是沒有邊際的事情,說得玄之又玄,毫無半點依據可言。後來細細想想,正因如此,此類話題才特別受到人們的關愛。
小韋滿以為這類話題能引起蕭傑的注意,沒想到只是個淡淡的回應,挫敗的神情立刻映在他的臉上,非常不滿的嚷道:「傑哥你倒底是不是人啊,怎麼好像全世界的事都提不起你的興致,我保證今天的故事絕對不同,非一般小道消息,而是真人真事,有憑有據,精彩至極,不信你問3373。」
小韋邊說邊擺動著手臂,想以此加大後文的吸引力,看著他興奮的勁兒,蕭傑也不想再潑他冷水,若真有此事,聽聽倒也無妨。
小韋說完一把扯過了剛剛跟上的3373,對他使了個眼色:「你來說,往精彩裡的講。」
被小韋強拉硬扯,3373只好向蕭傑打了個招呼,緩緩道:「這事我也是聽來的,但事裡的人我卻認識,他和我們是同一個公司的司機,上兩個月出了次車禍,怎個人就變得神神顛顛的,連班也不能正常上了。」
蕭傑微微一懍,揮了揮手示意他快些說下去。
「約莫是大前月的一個晚上,我那同事剛從郊外跑車回來,見路上沒人速度也就快了一些,可沒料到快進市區時撞上了一個女孩,那女孩的身子單薄,像個紙片似的,那經得起他這麼一撞,頓時飛起幾丈高,橫飛出了老遠,才『吧唧』一聲摔了下來,裂成了幾段,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後來我那同事就開始變得神神顛顛的,常常對人大叫『不是我的錯,那是你自找的!』,又說那個女孩死後變成厲鬼要來找他索命,我想八成不假,這人都記著有仇報仇,何況現在是個女鬼,不把你慢慢磨死是不會善罷干休的,於是我們的幾個兄弟湊份,給他找了個道師除魔去妖,但過了幾天沒見他有半絲好轉,反而越發厲害,無奈之下我們只好把他送到了醫院,這不就在這兒的精神科裡。」
3373越說越來勁,會聲會色,好比他親眼所見,完全忘記了工作的事情,一口氣說完還意猶未盡的與小韋評頭論足,唧哩呱啦的說了半天才興興而歸。
聽完3373講的故事,蕭傑沒有再參與他們之後的談論,自個拿起了防暴棍到院內巡邏。邊走邊想,像3373所說厲鬼找人索命雖然不多,但也並非全無,用何種方法達到它們的目的,得看厲鬼的手段而言,方法萬千不是一言半句所能說清,但大多不外是從精神上日夜摧殘目標,讓他們自己走上毀滅的道路。就算有貴人相助也免不了要折損陽壽,福祿退半,總歸不是好事。而索命的厲鬼也得賠上輪迴之運,永世落入阿鼻地獄不得超生。可為了無妄之災找人索命卻是少之又少,機率和中彩票頭獎一樣。
轉眼一周過去,又輪到蕭傑值夜班,上次與3373的談論早已被人置之腦後,換過了許多新的話題。人類就是如此健忘,蕭傑也再所難免。略微的巡完住院部大院和一到五層,來到了住院部六樓,這裡一共分為兩個科室,一邊是與五樓相連的內科另一邊是罕有人至的精神科。之所以罕有人至,那是情理當中,人們對神經病三個字總有著很大的忌諱,甚至談其色變,避而遠之,連蕭傑也很少會來這裡,每次經過大多是勿勿一瞥就草草了事。
與以往不同,今天剛踏上六樓的樓道便感到一股強烈的咒怨,怨氣所產生的波動足以將人的精神推至崩潰,蕭傑心中大震,這得有多深的仇恨包含而成,怨氣慢慢的擴大甚至還將四周的戾氣也吸收到一塊,變成暴虐的氣流。
時間急迫容不得蕭傑多想,用力的推開了六樓樓門,一股暴虐的氣流奪框湧出,像一道洶急的巨浪,迎面將他向外推開,暴虐之氣猛灌入口鼻之中,沒有任何味道,卻可以感到難以忍受的巨惡,彷彿有人把一隻腐爛的青蛙硬塞到自己口中,雙腳如泥潭深陷,每前進一步都堅難無比。
蕭傑不敢有絲毫大意,雙手緊掐訣印,接連做出五行和七政指法,念起道家驅邪經文《咒》,經文聲從口中傳出,吐到口外散發出淡淡的金芒,層層疊疊圈向樓道內,傳到深處只聽見爆鳴聲陣陣,緊接著一個女孩的慘叫聲傳來,樓道內的怨氣立刻隨之消散。
聞聲蕭傑急忙向前衝去,想探個究竟,可還是慢了半步,只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從另一邊的樓道口飄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蕭傑微微一愣停下了腳步,腦中呼的閃過兩個字——劉婷,為什麼會是她,她不是已經離開了嗎,怎麼會再次回到這裡,並變成如今的樣子。
回到崗亭,小韋已不在那裡,正好騰得清靜讓蕭傑能好好的思索問題,苦思半天依就不得結果,一個個疑點就像滿天驚雷接連而至,使他坐立難安。第一、劉婷為什麼會再次變成怨魂,難道是自己的咒法失效。第二、就算如此劉婷也不該出現在醫院內,因為她生前對醫院是那麼的熱愛。第三、劉婷是個新魂,靈力低弱,受到全力放出的咒竟還能抽身而退。第四、如果剛才所見到的不是劉婷,那會是誰,難道劉婷的魂魄已被別的惡靈吞噬,轉幻化成她的樣子,為害陽間?蕭傑越想越驚,不論如何都不希望是最後一條,回想起劉婷那專注、認真的倩影,心中不由的擔心。
那一天蕭傑失眠了,苦熬了一夜,回到家中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直至晚上,勿勿的洗漱過後帶著小黑又來到了醫院。
「幹嘛非要我跟來,你自己找不就行了嗎,動來動去害得我一天沒睡好,我要告你,告你虐待動物,非法奴役童工!」前夜裡小黑自個出去玩了一晚,回到家中本想飽食一頓,再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充分的享受它的貓生。卻因為蕭傑的原故,直鬧到傍晚才呼呼睡去,可沒睡多久又從床上被拎了起來。
蕭傑從沒管教過小孩,更不懂如何去教導一隻小貓,所以對小黑完全是採用放任的教法,總之它還是個孩子,愛吵愛鬧那是它的天性,只要不亂惹事,蕭傑也懶得去管它。
「別鬧了,你多少也該運動運動,再這樣下去我看你遲早會變成一隻豬。」蕭傑把小黑往崗亭邊一扔,坐到了椅子上。
小黑反身一躍,跳到蕭傑的腿上,用後腿撓了下耳朵,懶洋洋的念道:「運動是一碼事,幫你也行,你得請我吃香蔥雞腿堡,外加一包龍頭魚當零食。」
懶得與小黑再爭鬧,蕭傑又把它扔到了一旁:「龍頭魚可以,漢堡就沒有,再吃下去月底我們又得喝粥了,不行的話你自個回去,龍頭魚都沒你的份。」
小黑用怨恨的眼神瞟了蕭傑一眼,又自洋得意的拍胸脯說道:「行,誰叫我心懷仁義,對兄弟從來都是義不容辭。」
「那太謝謝了!」蕭傑雙手抱拳,將語氣加得極重。
第十三章遺失的記憶(二)
剛過半夜,天空又掛滿了璀璨的明珠,點點星輝與月光灑落地面,是那麼的安祥合,漫步其下身心也跟著舒緩開來。
蕭傑一路走著,將五觀六感開放到最大限度,圍著醫院巡了幾圈依就無果,不光是咒怨之氣,就連劉婷的靈息都感覺不到。心不由的跟著往下沉,禁不住越發擔心,如果真是惡靈作祟,那這只惡靈的能力也太過可怕,能在自己的身邊來去自若,又查覺不到丁點蛛絲馬跡,要再次遇上必定凶險萬分。
在希望漸渺的時候,蕭傑突然見到小黑洋洋得意的從遠處跑來,邊跑邊大叫道:「馬上給我買包龍頭魚,要最大包的!」
聽見小黑的話,蕭傑心中的大石為之一緩:「知道了,知道了,先帶我去找人,回頭馬上給你買!」說著便催促它趕往劉婷的落腳處。
醫院的範圍雖大,在小黑的引領下順著屋簷牆壁疾行,沒消多久就來到了醫院後院的一片平房前,走到最後一間時小黑將身子一收,從牆角邊的一個破洞鑽了進去。
蕭傑縱然有強於常人的本事,可面對這碗口般大小的洞口卻毫無辦法,心急之下運足了氣力,對著牆面就是一拳,在牆上轟出了一個半人高的大洞,立刻揚起滿屋的塵煙。
「你是不是吃得太飽了有力沒地使,萬一傷到我朋友,我和你沒完!」小黑破口大罵,用粉紅的肉掌扇開身前的塵霧。
蕭傑定眼望去,只見屋內的牆角處倦縮著一隻土黃色的母貓和一群悚悚發抖的小貓,用懼怕的眼神齊刷刷的望著他。而它們的身後正躺著倆個微弱的靈體,散發著暗淡的靈光。
其中一人正是蕭傑要找的劉婷,可以明顯的瞧出她身負有傷,臉色蒼白如紙,遠要比死靈的灰白還要來得恐怖,身子捲縮成團,微微顫抖。另一個靈體蕭傑從未見過,靈光似有又無,只是久久一閃,綻開極小的光芒又瞬間消去,若非這裡光線昏黑,根本不可能察覺到她的存在,可卻散發出一股極強的怨氣,與那天遇上的同出一撤,使得蕭傑不由的暗暗大驚。
「哦——我明白了,原來她們是被你打傷的,難怪會帶有你的氣息,而你做了壞事後受不住良心的譴責,才會拜託我幫你,我猜的沒錯吧!」小黑臉上滿是好奇與得意的望著蕭傑。
「我沒你那麼無聊。」蕭傑懶得理會小黑,拉過了劉婷倆人與她們盤坐在屋子正中,默念起一長串的靈訣,掌心釋放出耀眼的光芒,緩緩的送入倆人體內。
「呆子,竟然自損真元,強行使用這麼強大的靈術。」小黑斜望蕭傑一眼,又繼續用前爪刷理它的毛髮。
正如小黑所說,渡靈術是一種極為高深的靈術,施術者得以自身的靈氣作為引子,吸引來四周零散的靈氣,將它們轉由施術者的體內傳送到目標身上,完成對靈體的治療重建。如果四周聚集來的靈氣不足,施術者就得損耗自身的靈氣作為增補,若萬非得以絕不會有人使用。而醫院四周的靈氣委實太少,遠不足以同時救治兩個瀕臨寂滅的靈體,剩餘不足的地方只有蕭傑苦苦拚死支援。
只是半盞燈油的時間,蕭傑的臉色已是一片慘白,靈氣從他手中慢慢渡過,每一秒都過得無比艱難,劉婷倆人就像一台巨大的吸塵器,似要將蕭傑的五臟六腹完全抽空,全身靈氣也被這股巨大的力量給拉扯到極限,越過了他所能承受的臨界點。
過了許久劉婷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微微睜開雙眸驚望向蕭傑:「蕭傑……我……」
「以後再說——」蕭傑用眼神示意劉婷停下,因為他已無力動彈,差點連呼吸的氣力也消弭殆盡,話音剛落「撲通」一聲向後倒下,便暈厥過去。
「太棒了,呆傑終於倒下了!」小黑幸災樂禍的大跳起來,用力的揮動著雙臂。
「這該怎麼辦!」劉婷急忙緊張的抱住蕭傑。
「沒事,沒事,把他拖回家去,餵他吃些小強老鼠粥。」
「小強老鼠粥?」劉婷猛的回過神來,用驚恐萬狀眼神的望向一旁手舞足蹈的小黑,自己雖然已是鬼魂之軀,但一時間還很難接受動物會說話的事實。
「請問你是……」
「我叫小黑,是這呆傑的監護人加領導!」小黑用力的拍打著胸脯,肯定的點著頭「那次他出事我不是用這種方法把他治好,你放心吧!」
「真的……」
「這還有假,光看我這神俊的外表就知道了!」小黑像人一樣直立起身子,將眉一挑,鼓起兩隻細小的貓臂,向劉婷展現它那傲人的身姿「如何,很厲害吧!」
劉婷從來沒想過一隻小貓竟然能像人一樣嬌縱自得,呆呆的望著小黑老半天才微微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就請小黑老師教我小強老鼠粥的做法吧。」
小黑很得意的「喵嗯」了一聲,讓劉婷帶上昏厥中的蕭傑,縱身一躍,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
等蕭傑醒來時,驚然的發現已躺在自己家中,小黑緊伏在他身上沉沉睡著,傳來呼呼的鼻息聲。
蕭傑用勁的晃動了下頭部,希望自己能清醒得更快些,究竟小黑是如何把自己弄回家的時候,這時忽然聽到劉婷那雲雀般的聲音傳來。
「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