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你真是猴精……不猴仙！」良久趙子巖才回過神，對猴哥恭敬有加的問道。
「別叫得那麼好聽，我不過是人類口中的猴精，說得難聽些就是妖怪。」猴哥對趙子巖一點好感也沒有，對他冷哼一聲。
「不不不，人能成仙，妖怪一樣能成神，所以這樣叫絕不會錯，只是早叫晚叫的事。」趙子巖毫不在意猴哥對自己的態度如何，如今他可是自己的財神福星，只要有了猴哥，一切都不是問題。
牛二被猴哥扶起來，等倆人說完，憨直的對猴哥開心笑起：「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
「是啊，如果能不理你那多好。」猴哥就是嘴硬，對牛二的心可軟得很，否則妖怪是很少會在人前現身。「我幻化成人形可不代表能幫你從守山大仙那弄來草藥，剩下的只能靠你們自己。」
不管猴哥怎麼說，最少他不再反對，牛二覺得高興，趙子巖也非常開心。
為了能讓牛二順利出宮帶自己去找藥，趙子巖頗費了一番苦心，將上下關節打通，再讓人到皇上面前進言，找這藥非牛二親自出馬不可，加上牛二稍稍旁敲，皇上終於鬆口讓牛二負責幫他尋藥。不過事情沒牛二想的那麼簡單，皇上讓他出宮找藥，同時還派了大隊人馬跟隨，明說保護，實則監視。一行百多人花時近半個月才來到牛二的村子後山。
村子後山似乎只是這片山林的入口，進到裡邊才知道什麼叫深幽寬廣，山中有山，林中有林。牛二帶隊在山林中七轉八彎，時而翻山時而過水，花了差不多整整一天才來到發現靈芝的地方。
讓牛二驚奇的是，山崖上又長出了一顆一樣大的靈芝，似從來沒被人採摘過，依就好好的長在上邊。
此番回來是為了找守山大仙，不管那顆靈芝有多誘人，牛二都沒再理會，讓所有人都順著山面往上爬，按著牛二的記憶，只要爬到山頂就能找到去往守山大仙家的路。
山中無路，大多是懸崖峭壁，所幸隨同前來的人都是習過些武的人，翻山越嶺對他們來說並不算難，可是苦了趙子巖這個學文出生的書生，只一座山嶺就休息了三次，大大減緩了行軍的速度。
「趙大人你這樣可不行啊，就怕天黑也到不了山頂。」隨軍領將名叫於龍，是皇上親點的御前帶刀侍衛，對皇上的忠心程度極佳，官階比趙子巖小一品，但上頭有人，又常伴皇上身邊，心高氣傲得很。之所以催促趙子巖不單有所不滿，還因為山腰上不好紮營，只怕半夜起風不小心把人刮走那就不好，特別是牛二這個醫仙神棍。
於龍暗地裡偷偷叫牛二為醫仙神棍有他的說法，要說牛二的醫術著實不弱，眾多御醫沒能把皇上治好，牛二卻能。可是隨手一張方子上邊全是不可能有的東西，這不是騙子是什麼。至於牛二為什麼這麼做，於龍猜想不外乎是為了陞官發財，其實牛二早就有了根治皇上病症的方法，說來找藥是想造成一種假象，讓皇上知道他為這事付出了多少，越是顯得辛苦，功勞越是高大。
「那走吧。」趙子巖受不了於龍一個勁的催促，為了陞官發財只好強忍著繼續向山上爬。
等爬到山頂，牛二驚訝發現四周空無一物，空蕩蕩只有山風不停吹過。
「怎麼了，牛大人。」於龍來到身邊向牛二問起，人都到了這裡看他還怎麼自圓其謊。
第七卷妖怪們那些事第二十五章守山大仙（七）仙或妖？
「路不見了！」牛二記得山頂後有個石階可以下去，下到下邊是一片樹林，樹林中就是守山大仙家，可是好端端的一條山間小路怎麼就不見了呢。
「牛大人不是開皇上的玩笑吧，要知道欺君可是殺頭的大罪。」
「我沒騙人，這本來就有一條路。」
「路呢？」
於龍不停追問就是要看牛二的笑話，裝神弄鬼也不找個地，還以為幫皇上治了幾天病就有多了不起，害得百多號兄弟跟他一起受這份苦。在這荒山野地，惹毛了一刀將人宰掉，回去覆命說是掉下山崖便可了事，最多也是連降幾級。
明明有的路，如今卻沒有了，讓牛二上那去找，怎麼回答，呆呆的望著山頂的另一面。
趙子巖雖然見過猴哥幻化成人形，到了這會又突然覺得有些不妥，這妖怪的話也能信？早知道不貪圖這一時的富貴，早早跑路還可以享受下安逸的生活。等清醒過來為時已晚，自己的父親和家人都還在皇上的手裡，這趟要是不能成功將藥帶回去，只怕死的不光是他和父親兩人。
「牛二，你不妨問下猴哥，看看他是否知道？」趙子巖多讀了些書，腦子就是比牛二好使，一語切中重點。
趙子巖的話點醒了牛二，對一直蹲在自己肩上的猴哥小聲央求道：「猴哥，你就幫幫子巖的忙吧，反正來到這裡我們有很多機會離開。」
既然把人帶到這，猴哥也不想再瞞著牛二什麼，至從能幻後成人形後，他已漸漸習慣人類的語言，不一定要變成人才能說人話，指著山岸中的靈芝說：「那顆靈芝就是入仙山的鑰匙，你把他拔了就可以找到進山的路。」
原來靈芝就是入山的鑰匙，難怪會拔不壞，牛二樂呵呵的把方法告訴給於龍聽。
於龍聽後勃然大怒，真是把自個的兄弟拿來當猴耍，不過現在還是不翻臉的時候，等確認了牛二的話純屬瞎造，自然有皇上懲治他，反正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牛二都逃不了一死。隨即讓幾個兄弟放下繩索，順著山壁爬到靈芝處。
長在山壁上的靈芝很快就被於龍的部下摘下，隨著靈芝離開山壁，整座大山微微晃動，四周瀰漫起濃濃的煙幕，彷彿有人在山間燒了一把大火引得滿山塵煙四起。
面對此景於龍滿面愕然，暗暗心驚，難不成牛二說的都是真的。
濃霧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一會之間，滿山的濃霧就消去無蹤，原本光凸凸的山頂忽然多出一條路來，隨路而下走過一片樹林，樹林後竟是一座田園小院。
院前坐著一位老人，老人眉目清然，神采亦亦，望著突然到來的一大群人沒有絲毫的詫意，待眾人來到院前，老人開口說道：「你怎麼把這麼多外人都帶進來了。」
於龍眾人都以為老人是對牛二說話，誰知道一直蹲在牛二肩上的猴子突然跳到地上，晃身一變，變成小孩模樣，蹦著去到老人跟前，嘻嘻笑道：「我怕你寂寞，所以給帶了一群人來。」
「胡說，明明是想幫人求藥。」老人微怒，伸手在猴哥頭上輕輕一敲。
「你都知道了，那還問我。」猴哥被老人責罵，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這位老人就是教牛二醫術的守山大仙，牛二曾經問過他名字，但守山大仙沒有回答，只是讓牛二一直叫他老師。等牛二學滿下山，依然沒弄清大仙叫什麼。
「小生趙子巖見過山神大人。」趙子巖見到守山大仙立刻跪拜，敬畏神情遠比見到皇上時還重。皇上雖貴為九五之尊，統管一國，卻是凡人一個。這位大仙就不同，豈是凡人能比，反掌之間能移山倒海，對他的敬意自然不能少。其實守山大仙有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都是其次，重要的是他能給自己帶來利益，令人望不可及的利益。
「你這小子倒是懂事，別老磕頭了，起來好好說話吧。」守山大仙對趙子巖意外的客氣，讓趙子巖心中大喜，急忙站起身子。
於龍望著猴子變成的人，又望著道骨仙風的守山大仙，只覺得渾身發毛，無法接受的忽然拔出腰間佩劍，對著守山大仙質問道：「你是什麼妖怪，竟然敢在這裡裝神弄鬼。」
誰知守山大仙沒有反駁，反而向於龍贊起：「哦，年輕人不簡單啊，都幾百年了，沒人能一眼看得出我原本是精怪。」
守山大仙的直言不諱讓牛二和趙子巖萬分驚異。
妖怪和仙神之別相差萬里，是一種貶義的存在，趙子巖暗忖豈不是拜錯了對象，這看似溫善的老人如果真是妖怪，那又該怎麼辦。轉念一想，仙也罷，妖也罷，只要能幫到自己就行。見於龍對守山大仙不敬立刻對他罵道：「你一介武夫懂什麼，人能修仙，妖怎麼又不能。」
於龍的目光如何暫且不論，他最受不了別人這樣罵他，因為他不喜歡讀書，唯獨對武學樂而不疲。此番任務本就心不甘，情不願，一路奔波之苦不說，到了這裡還要受趙子巖的指責，額上青筋根根暴起，對身後的兄弟大叫：「兄弟把這些裝神弄鬼的傢伙都給我拿下。」
作為這幫侍衛的頭，於龍的話就是軍令，在軍中違軍令者必斬，身後百多號人想也沒想，紛紛拿出武器，大喊著衝向守山大仙和牛二幾人。
守山大仙或許不怕這些手持兵刃的莽撞武夫，但牛二和趙子巖不同，面對著百多號人的瘋狂喊殺怎能不怕。趙子巖害怕的直接躲到守山大仙身後，瑟瑟發抖。牛二則大步擋在守山大仙前邊，張手想保護身後的人。
「哎~~。」
守山大仙輕輕一歎，抬手，手中憑空多出一把拂塵，拂塵隨之一轉在牛二面前幻化出一層淡黃色的光影。
光影不大但具有一股吸力，將於龍眾人一下盡數吸進光影中，在牛二眼皮底下全都不見。
第七卷妖怪們那些事第二十六章守山大仙（八）再回故里
牛二雖然很害怕這幫人會傷到守山大仙和趙子巖，但又不忍心這麼多人一下間全都死於異處，急忙轉身向守山大仙問道：「老師，他們人呢？」
守山大仙呵呵笑道：「放心吧，我把他們全都送下山了。」
「送下山啦？」牛二很難想像一大群人怎麼能一下全都被送往山下。
「不相信我嗎？」守山大仙反問。
牛二急忙搖手：「不不不，我當然相信老師說的話，只是這太，太不可思議。」
守山大仙也不強求牛二能馬上接受所見到的一切，倒是牛二下山多年純良的本性一直沒變，讓他十分高興，讓牛二及剛剛恍過神的趙子巖一同進到院中屋內。
屋子不算大，連同前廳只有四個房間，當中擺設和原來一樣沒有變化，牛二見著有一種親切感。趙子巖的目的不在這，只是稍稍的瞟上幾眼，但裝出一付可憐的樣子，向守山大仙哀求道：「山神大人，請救小人全家一命。」
來時守山大仙早已用讀心術得知牛二和趙子巖來此的目的，知道趙子巖樣貌彬彬有禮，其實暗懷鬼胎，不過沒有將他點破。在守山大仙看來正因為有各式各樣的，人類才能發展到今天，所以他從不在意那個人是什麼樣，要做什麼事。不就是人類的皇帝想重振雄風嗎，這點小事他還是辦得到的，對著空氣張手一抓，竟抓出一株靈芝，遞給趙子巖。
「你把這個交給人類皇上，要煎要煮隨便他，吃了過後便可恢復雄性陽剛。」
趙子巖小心翼翼接過靈芝，心中喜不自禁，這回全家小命算是保住了，而且陞官發財也不是問題。好不容易碰到這種機會，他豈能輕易放過，張口又說：「大仙既然有此慈愛之心，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回京輔佐皇上，拯救萬民，以大仙之能必定可以成為古往今來最偉大的國師。」
守山大仙饒有心意的看了眼趙子巖，笑而不答，轉對牛二問道：「你還要回皇宮？」
「不，打死我也不去了，我想繼續去當游醫。」不管皇上是否有心要殺自己，牛二總不能犯這個險吧，再說了呆在皇宮只能為皇上一人看病，說得好聽是太醫，說得不好聽是坐牢，最少對牛二而言。還不如和前以一樣四處游醫，替百姓治病，逍遙自在的強。
「那你呢，你這個小惹禍精？」守山大仙轉問猴哥。
「我想繼續跟著牛二。」猴哥想也沒想馬上回答。
「哈哈哈哈。」守山大仙開懷大笑「人各有志，心中所求不同，我也該換個地方住了。」
「老師你要走嗎？這全都怪我。」牛二心裡明白，守山大仙沒殺於龍，等他回去後一定會將此事大肆渲染，再派大批人馬來，只怕那時滿山生靈都不得安寧。
「傻孩子，這一切都是天命，冥冥中自有注定。再說我這把老骨也該動一動了，趁著飛昇之前再去看一看這片河川大山。」
「飛昇，難道老師是說自己大限將至！」牛二呆愣的望著守山大仙，神情中有一絲傷心不捨。
「笨蛋，守山大仙是要成仙了，真正的仙人！」猴哥非常清楚飛昇是什麼意思，一隻妖怪要修練成仙所付出的努力遠要比人類多多少倍，如今守山大仙大道有成應該替他高興才是。
「真正的仙人……那太好了老師！」牛二自個喃喃的念了幾次，恍然大悟，露出開心的笑容，只要守山大仙不用死，成仙成佛都無所謂。
趙子巖暗暗思量，仙人代表什麼，那是無所不能的存在，既然入到寶山怎能空手而回，神情再變，俯身向守山大仙渴求道：「請大仙收我為徒！」
面對趙子巖的請求，守山大仙依就不答，揮手一擺，一圈光影罩向牛二三人，臨空叫道：「好自為知之吧，記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光影罩下，只是轉瞬之間，等牛二三個回過神來人已在山下村邊。
「這……這是……」趙子巖赫赫發愣。
「守山大仙不想再見我們了唄。」猴哥淡淡一句，跳到牛二肩頭。
牛二當初也是被這麼趕出來的，再次被趕就沒有那麼驚訝。守山大仙對自己那麼好，自己還老給他找麻煩，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對著大山連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向趙子巖說：「那我們也走了，回去你和皇上說聲，我能力淺薄不敢在呆在皇宮伺候他。你也要好好保重，如果可以的話早點辭官歸故里，以免與君常伴終日惶恐。」
趙子巖心知無法再見到守山大仙，除了歎惜別無他法，臨別之時向牛二問道：「如果以後我有事，該到那找你。」
猴哥急忙扯了一把牛二的頭髮，意思不讓他說。誰知牛二還是嘴快了一些：「就來這吧，我多少都要回村子一趟的。」
告別趙子巖，牛二和猴哥又過上了游醫的生活，靠著精湛的醫術，一路多收富人錢財，轉身救助貧困百姓，深受窮苦大眾的愛戴，不知不覺間得了個綽號叫猴仙，因為他總帶著一隻猴兒。
趙子巖回到皇宮，把守山大仙給的靈芝獻上，果真把皇上的病根全都治好。皇上大喜之下封趙子巖為右侍郎，官居二品，為中央六部的副長官，再賞黃金千兩，豪宅一座，一時間風光無限，令人羨慕。
於龍此時也回到了京城，因尋藥護衛有功，特加官一級，從五品帶刀侍衛升到四品。但與趙子巖有了隔閡，沒到一年就被趙子巖用手段調離京城，分配到邊遠南方的行省任職，還美其名曰，說只有於龍才能力鎮守南關。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牛二把中國長江以南幾乎都轉了個遍，一路行醫遊玩逍遙不已，轉完一圈又回到了故鄉村中。
牛二剛回到家，屁股還沒坐曖，就從門外走進一人，對著牛二恭敬的說道：「牛大夫是吧，行省都司大人有請。」
第七卷妖怪們那些事第二十七章守山大仙（九）牛二的死
都司是行省中最大的武官，牛二想不通他找自己幹嘛，難不成是為了看病，隨之問起：「都司大人找我有什麼事？」
「這個小的不知道，都司大人只說了，右侍郎趙大人想和牛大夫敘敘舊。」
「右侍郎趙大人，是不是叫趙子巖？」
「正是。」
原來如此，時隔三年，趙子巖的官越當越大了，牛二得知也替他感到高興，既然是朋友相邀那就一定要去，讓來人帶路，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來到行省都司府。
牛二來到都司府在偏廳等了許久都沒人出來迎接，心想是不是趙子巖和都司大人在商談要事所以暫時沒空。與牛二相反，猴哥隱隱覺得有些不妥，有一股危機感襲上心頭，好心提醒讓牛二小心提防，可惜牛二沒當成一回事，他不相信趙子巖會害他。這時突然從偏廳外撒進一張大網，把措不及防的倆人網在中央，隨著網子一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牛二和猴哥面前。
「牛大人，別來無恙啊！」
「於大人，你不是應該在皇上身邊嗎？」牛二回過神，發生來人是御前侍衛於龍。
「哈哈哈哈，托牛大人的福，我現在成了這邊遠小省的都司，不過好在山高皇帝遠倒也自在逍遙。」
於龍狂聲大笑，笑聲帶著一絲苦澀的恨意。要不是牛二和趙子巖，他也不會落到這個地場，幾年的苦楚恨意在見到牛二的這一刻迸發出來。
「你就是都司大人，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哈哈哈哈。」於龍繼續大笑，慢慢走到牛二身邊，低聲道：「把這事做完我又可以回京城了！」
「這事，是什麼事？」牛二從於龍的笑臉中感覺到一份危險。
於龍將聲音壓得更低，湊到牛二耳邊：「把你的人頭帶回去給皇上。」
「皇上！皇上為什麼非要殺我不可，他的命可是我救的！？」牛二為自己憤憤不平，沒想到時隔三年，皇上的身體早已康復，天下稍稍平穩了些，可皇上仍對此事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