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迴光返照的力量,我掌心的至陽之火竟然成了通透的紫色,強大的吸力把四鬼瞬間收了過來。
「終究,你們還是不敵我的至陽之火,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他們被我的至陽之火焚燒吞噬,我陰森地笑了笑,心頭有種嗜血的快感。我把他們燒得面目全非後召回了血鳳裡,他們幾個是溟襲的護法,留著還有用。
「娘親,娘親,你受傷了?」
塵兒在急切地喊我,我回過頭,看到沫念和斬風都驚愕地看著我,好像我忽然間變成了ET似得。
我低頭看了一下腹部,一把抽出了短劍,竟然都不覺得疼。「沒事,不疼,咱們去打開棺槨吧。」
我不以為意地走向兵塚,棺槨已經把裡面的骨骸砸了個粉碎。好在我把那些幽魂都煉化了,要不然他們會再受一次粉身碎骨的滋味。
棺槨通體漆黑,透著一股陰寒的氣息,但上面沒有任何道符,很是怪異。
我心情很激動,等把凌梟的屍塊全部收集了,我再去找到《伏魔咒》就能夠復活他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做他的小妻子了……唔,我想得真美。
我把斬風召回死神鐮刀裡,準備用它來撬開這棺槨第一層。
「小主,等一等!」沫念忽然叫住我,面色遲疑。
「怎麼了?」
「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這棺槨像是玄鐵打造,不太像是封印帝尊的棺槨。我在陰間的時候聽說,只有十惡不赦的人才會被葬在玄鐵棺裡。」
「可是,我剛才分明感受到了他的氣息,不會有錯的。」我還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我太想見到凌梟了。
「小主,那我來開棺吧。」沫念想了想,走了上來,觸到玄鐵棺時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眸色恐懼。
「看你嚇得,還是我來吧。」
我笑了笑,走過去把死神鐮刀插進了棺槨的縫隙裡用力一推,沉重的蓋子被我一點點推開了。
但!
「嘶!」
一聲輕不可聞的嘶叫從棺槨裡傳來,緊接著一隻血淋淋的手「啪」地一下伸了出來,我毫不猶豫一刀劈過,誰知道又冒出來一個血淋淋的腦袋。
「小主小心,是血屍!」
沫念大喊一聲想要撲過來,但卻嚇得哆嗦,就連塵兒也惶恐地躲在我身後,想必也是被這血淋淋的傢伙給嚇了。
我眸色一寒,拿起鐮刀又揮了過去,這血屍一躍就跳了出來,那只被我砍掉手的手臂還不斷滴答腥臭的污血。
他抬起兩個血窟窿似的眼睛看我,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根本看不出樣子。我看到這麼血腥的東西也有點噁心,但我身後兩隻鬼都嚇成了那樣,我斷然是不能慫了。
「冤有頭債有主,我跟你無冤無仇的就不要找我了,我只是來拿東西的。」
血屍是沒有魂魄的,所以我的鎖魂術對他根本無用,但我有對付他的好東西。
我把之前從雷傲身上抽的一魂一魄放了出來,拎在血屍面前晃了晃。「看到沒,冤有頭債有主,找他去。」
我手一鬆,雷傲的魂魄飛一樣地飄了出去,他想逃。這血屍愣了一下,也一蹦一跳地追了過去。
我拍拍手,朝身後的塵兒挑了挑眉,「怎麼樣,娘親厲不厲害?」
「厲害,娘親老奸巨猾!」
塵兒屁顛顛地跟上來拉著我的裙擺,一臉滔滔不絕的敬仰。我有點暗爽,再走到棺槨邊,瞧著棺槨裡面還有一個黑色棺材,興許就是凌梟所在的地方。
身邊一股淡淡的溫潤的氣息襲來,我更加確定了這裡面有凌梟身體,令我開心不已。
「塵兒,父皇可能在這裡面哦。」
「真的嗎?那太好了。」
塵兒眼巴巴地看著裡面的棺材,小臉透著期待和急迫。只有沫念有些戒備,走到塵兒身邊緊緊拉著她的小手。
「你們倆退後吧,別又出來什麼血屍。我是至陽之身,什麼都不怕。」我擺擺手讓她們倆後退,自己走上前去。
深吸一口氣,我摸到棺材蓋子的一角用力一掀,只見一道森白的光芒閃過,我身子頓然一緊。
「沫念,帶塵兒走,快!」
「小主……」
「快。」
沫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聽到我冷冷的喝聲時不再逗留,拉著塵兒一溜煙飄走了。
我低下頭,看著那只插進我腹部的手,修長白皙,那明明是我最熟悉的手,那隻手給了我無數溫暖,無數擁抱,他怎麼會插進我的腹部?
殷紅的鮮血順著那五指流出,慢慢地淌了一地。
棺材裡,慢慢支起一個高大魁梧的身軀,那張我日思夜想的臉終於呈現,可我卻好像不認識一樣。
他是那麼凶殘,那麼陰毒,他的眸子裡盛滿了冷漠和無情。我的心在絞痛,破碎,我滿腔的柔情在一點點化為烏有。
「凌梟,這是為什麼?」
第52章:人彘
我這是死了嗎?明明身體裡彷彿烈火在燃燒,可卻又冷得發抖。我在哪裡?地獄還是天堂?
「因為你注定要為我而死!」
我腦海中一直迴盪著這句話,這是我在昏迷前聽到凌梟說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這句話讓我無言以對,因為我曾經那麼信誓旦旦的說過,為了他我願意去死。
只是,想起那只穿透我腹部的手,想起他那凌厲凶殘的眼神,我的甘之如飴為何變得如此不甘心?
為什麼?
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說服自己死得無怨無悔的理由。
我在痛苦的深淵沉浮,身體好像骨肉剝離一樣疼得撕心裂肺。這難道是上天對我的懲罰,懲罰我太愚蠢太天真了,以至於拉低了世人的智商。
凌梟,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你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讓我為你死的理由。我其實完全可以為你赴湯蹈火,因為我的命是那麼卑賤,我丟在垃圾桶邊狗都不吃的。
一個沒有爹媽疼愛的女孩,一個受盡了世人嘲諷的女孩,她遇到真愛的男人是一定會毫無保留付出的。
我,只是想要一個為你死去的理由。
我為什麼會如此痛不欲生,是誰在我身上戳窟窿嗎?好痛!喉嚨裡像是有烈火在噴湧,我想喝水,誰給我一點水喝?
水,水……
「嘩啦!」
一股凍人心骨的冰水從頭而下,我頓時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眼底所見是一個囚牢,四周都是發霉的木頭,不斷散發著一股腐爛惡臭的味道。青石板的地面生滿了紅色的類似青苔的東西,還不斷往外滲紅紅的液體,是血麼?
我被綁在一根漆黑的玄鐵柱上,冰涼的玄鐵浸透我的肌膚,冷得我瑟瑟發抖。可我體內卻炙熱如火,眉宇間的汗水瀑布似得滾落。
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實在是生不如死。
我的焚魂衣已經破爛得不像樣子,肚皮上的窟窿早已經疼得麻木,只是還在不斷冒血和一股詭異的戾氣。
一個凶神惡煞似得丫頭站在我的面前,手裡拎著一個水桶。我愣了一下,連忙伸出舌頭舔了舔頭髮上滴答而下的水滴,又飢渴地望著她的水桶,裡面還有一丁點的水。
「能,給我一點水喝嗎?」我的聲音好嘶啞,像車輪碾壓砂礫的聲音,特別刺耳。
「想喝水?好啊,給你備著呢。」這丫頭又拎起旁邊另外一隻桶,用力地晃了晃,衝我陰冷地笑。
我兩眼放光地望著她,也不知道我此刻的樣子是多麼可憐,感覺像搖尾乞憐的狗看到了食物一樣。
然而,她拎起水桶又從我腦袋上直接淋下去了,我體內明明像是有烈火在焚燒,但冷水淋下來的時候我卻凍得哆嗦。
她丟掉水桶,湊過來皮笑肉不笑地瞅我。我感受到了她的呼吸,說明她是人。
我沒死?
那麼這是哪裡?是誰囚了我?
「主人說了,讓我好好伺候一下你,一定要讓你充分感受到來自我們的熱忱。」她冷笑道,忽然揚手一耳光給我揮了過來,打得我耳朵「嗡嗡嗡」的。
主人?是凌梟嗎?
我看著這丫頭猙獰的臉孔,難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我犯了什麼忌諱?
「你怎麼不說話?啞巴嗎?」
我冷冷瞄了她一眼,自然是沒話的。對於這樣狗仗人勢的人,我從來都是無言以對。
我現在處於弱勢,她打我我忍著,但別給我翻身的機會,否則我他媽的一定連本帶利還給她。
「賤人,給你臉還不要,我問你話呢。」
她說著反手又是一耳光揮過來,但這一耳光卻沒落在我的臉上,她被一股忽然襲來的陰風震開了,踉蹌幾步一下子撞在牆上,硬生生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滾!」
冷漠低沉的聲音不帶一點情愫,卻是那麼擲地有聲。這丫頭身子一顫,連忙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懾人的戾氣逼近,令人有種無法呼吸的窒息,這是比溟襲還要凶殘的戾氣,我幾乎聞到了氣息中的血腥味。
我垂著頭看著那慢慢走近的雙腳,穿著白色雲紋靴,不沾一點塵埃。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垂於身側,是那只插進我腹部的手。
我竟不敢抬頭,怕看到他的一剎那我就崩潰了。這個男人,硬生生把一隻手刺進了我的腹部,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我都無法接受。
腳在我面前三尺遠的地方頓住,整個囚牢都被他渾身散發的戾氣覆蓋,我快要無法呼吸了,好像有人捏著我的心臟似得。
就這樣,我們對峙了很久,這狹小的空間裡劍拔弩張。我心頭所有的質問在這一刻根本問不出口,我被他震懾了。
「你命很大,這樣都沒死,真不知道把你怎麼辦才好。」許久,涼薄的聲音傳來,冷漠而冰凍。
我心頭一沉,委屈地抬頭,看到了那張明明殘忍陰霾卻又令我魂牽夢縈的臉。如此熟悉而陌生的樣子,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凌梟?
他不再是帝王裝扮,而是一身白色錦袍,頭戴白玉冠,手拿一柄折扇,此模樣玉樹臨風得很。
他的眼神很冷傲,彷彿傲視蒼生唯他獨尊的樣子。他冷冷地看我很久,彷彿在看一隻螻蟻似得不屑。
這一刻我確定,他不是凌梟!
他雖然有著和凌梟一模一樣的臉孔,但氣質卻完全兩樣。他舉止狂妄清高,眉宇間透著一股藏不住的野性。
我和凌梟接觸的日子不多,但他舉手投足間的那股高貴和大氣卻是渾然天成的,所以我確定這傢伙不是他。
「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見我不做聲,用折扇抬起了我的下顎,「你似乎看起來特別不甘心的樣子,你不是說願意為我死嗎?」
「你不是凌梟,休想蠱惑我!」我咬牙切齒地道,恨不能把他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