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他頓了頓,忽然用手一把捏住了我的下顎,「也絕不會再有九玄這個人,噢,忘記了,你今世叫九九。」
「你把凌梟怎麼了?」
「知道既生瑜何生亮的那句話嗎?他……就是那個多餘的東西。」他冷笑道,眼底駭人掠過一縷血光,那是嗜血的戾氣。
「混蛋,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何要害我?」我狠狠別過頭甩開他的手,怒不可歇地吼道。
我不知道這傢伙是自己鑽進棺材,還是也被封印在棺材裡恰巧被我放了出來,但他和凌梟之間肯定有深仇大恨,他是那個「他」嗎?
我不懂的是,他如此喪心病狂為哪般?
他聽我那義憤填膺的話彷彿很好笑,擰著眉陰森地瞄我許久。忽然伸手扯下了我臉上的紫金面具,在看到我那半張陰陽臉時愣了下。
「原來他早給你打上了鬼契,我說呢,你在六道之外他還找得到你。」他說著我聽不懂的話,露出那很不屑的神情。「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
「你是誰?」
「你還不配知道。」
「既然你不想讓我知道你是誰,那你處心積慮把我擄來做什麼,你又何必冒充凌梟躺在棺材裡暗算我?」
「過了這麼幾百年了,你還是這麼聒噪,越發讓我討厭了,來人!」
「主人!」
「剁去她的四肢,做成人彘!」
「是!」
這混蛋說完又一陣陰風似得飄然而去,明明看起來那麼仙氣的一個鬼,但說出的話卻是如此殘忍狠毒。
人彘!
這名詞是在古代後宮裡衍生出來的,是一種及其慘無人道的酷刑。行刑之人把犯人斬去四肢,挖去眼睛,割去舌頭鼻子等裝進罈子裡丟在茅房,有的用酒浸泡,有的還會用更殘酷的手段折磨。
據說,當年呂後對戚夫人就是這手段。
而這個長得跟凌梟一模一樣的混蛋竟然要把我做成人彘,他這心得有多喪心病狂?
很快,四個鬼侍衛風一樣地飄了進來,個個手裡都拿著一根鐵鏈,一臉殺氣騰騰,這四人眼瞳是紫色,是鬼王級別的鬼。
他們迅速把我從柱頭上解下來,又用鐵鏈把我手腳捆在了一起。我根本無力抵抗,全身虛脫得就要死掉的樣子。
四鬼推搡著把我押了出去,拽著我穿過了一條陰風陣陣的密道,又走了好長一段路才見光明,是燈。
當看到一根根眼熟的水泥柱頭時,我忽然間想起來,這不就是還衡地產的辦公大樓地下室嗎?就是我的公司啊。
原來在我公司所處的地方就是一個陰陽地界,而這下面還另有乾坤。
難道說,杜影當初設計修建這大廈是為了鎮壓陰陽地界下面那混球?還是他有別的動機?
我暗忖的時候,他們已經把我綁在了一張長形的案板上,為何稱之為案板,因為我就是案板上的肉。
我能在短短幾分鐘想到很多事,卻無法逃出生天。就算他們不砍死我,我也會被自己體內那股炙熱的氣息燒死的。
認命,是我此刻唯一的念頭。
我並沒有太過於大悲,有句話不是說得很好麼,當抗拒不了命運的時候,就要學會面對它。而我此刻要面對的,就是被千刀萬剮。
但願,在我被蹂躪致死過後,能見到凌梟……
第53章:反擊
地下室裡很冷,很暗淡,我不知道這是現實中的地下室還是與之平行的那個空間,為何冷得像個冰窖似得。
而我體內卻如烈火在焚燒,好像我一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破爛的焚魂衣已經被汗水和腹部溢出的鮮血浸濕,我聽到血汗水從案板上落下的聲音,忍不住口乾舌燥。
我好喝,想要喝水。
鬼侍已經把我捆綁好,但遲遲沒動手,只是殺氣騰騰地瞪著我,我特別不喜歡他們這樣不友好的樣子。
「你們是要找個黃道吉時把我分屍麼?能來個痛快嗎?」
我不知道死刑犯在行刑之時是什麼樣的心理感受,反正我此刻特別希望他們能乾脆利落一點。
鬼侍之一的傢伙冷冷地瞄了我一眼,「啪」地一聲把一把板斧釘在我腦袋邊,離我耳朵就那麼零點零一公分,嚇得我心頭一顫。
這混蛋,還懂得心理戰呢!
「快,把魂甕放在這邊,罈子放在那邊,把鹽灑一層在罈子地下,對對對,酒準備好,等會她要死不活時就倒酒下去。」
我正糾結著,一旁傳來一個打雞血似得聲音,我用眼底餘光瞥過去,就是那個給我耳光的丫頭,正命幾個鬼將抱著魂甕和酒罈子招搖過市般走過來。
我一看到她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丫頭的心思怎麼如此歹毒,果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他們把魂甕放在了離我不遠的地方,這像橢圓形陶瓷的玩意通體凝白,但魂甕口卻在冒血紅霧氣,我估計這是準備裝我魂魄的。至於那裝身體的罈子就要次得多了,應該就是普通黏土鍛燒而成的。
他們放下罈子後,就把一袋袋鹽均勻地倒在了裡面,他們是要醃製我?一想到過年時做醃肉的情景,我想想都心裡發楚。
這貌不驚人的丫頭,心腸是如此歹毒,你丫最好祈禱能一次性把我弄死,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你們準備好了嗎?」她把罈子弄好後,傲嬌地瞥向了那四鬼,盛氣凌人的樣子真讓人受不了。
「時刻準備著!」鬼侍不約而同地應道,對這丫頭還頗為恭敬。
「那還杵著做什麼?我趕時間,要回去伺候主人更衣沐浴。」她說這話的時候得意得不得了,我看著都牙酸。
我輕歎一聲,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我從沒想到十八歲會是一個劫數,就這麼短短一兩個月時間,我經歷了一個女人一輩子走的路。愛過,癡過,我無怨無悔了。
凌梟,你等我,我很快就來找你了!
「時辰已到,擺陣放蠱!」
擺陣放蠱?
我聽到這詭異的四字時慌忙又掀開了眸子,看到鬼侍們拿著血符貼在我四周的柱頭上,血符一出,那懾人的血霧就迅速從四周瀰漫而來,整個就罩在我的頭頂。
緊接著魂甕裡面慢悠悠地爬出來了一隻碩大的屍蹩。通體泛紅,渾身冒著一股戾氣,它嗖地一下竄進了血霧中,瞪著兩顆凶殘的綠豆眼俯瞰我。
這是什麼玩意?鬼蠱?
這用來做什麼?難不成把我做成人彘了還要給我下蠱?這他媽的也太惡毒了吧?
我頓時一股惡氣油然而生,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你們那五臟六腑是屎做的吧?做人這麼噁心?你們弄死我就罷了,還他媽的變著花樣來,真當我上面沒人啊?」
「主人說了,要讓你生得憋屈,死得窩囊,我們不能不照辦。你們還不動手,我已經等不及了。」
那丫頭冷冷地冒出一句令我怒火中燒的話,本就如烈焰焚燒的體內更加洶湧澎湃起來,好像有一股莫名的戾氣在穿透我身體各個細胞,是洪荒之力壓不住了麼?
四鬼得令,分別站在了我手足旁邊,高舉著那寒光閃爍的斧頭。
我在想,這斧頭一下來,我有生之年就算是廢物了,即便不死也是個半身不遂,以後當鬼都沒信心了。
「血符咒!」
四鬼一聲厲嘯,週遭的血符忽然發出一道強熾的血光把我罩住,我彷彿被禁錮了一樣無法動彈了。
頓然,四把斧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我劈了下來,我絕望地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啊……」
「砰!」
血鳳中忽然竄出一縷寒光,我那霸氣的死神鐮刀以橫掃千軍之勢擋住了那四隻板斧,還震退了那四個鬼侍。
緊接著斬風化為人形,拿起鐮刀劈斷了栓在我身上的鐵鏈,風騷地站在了我面前。「主人,讓你受驚了!」
我咬著牙揚起手在鐮刀上抹了一下,揮掌把血灑向了四周的血符。
「天罡五行,破陣!」當身上的血光散去之時,我一躍而起,指著那一臉驚愕的丫頭怒吼。「斬風,劈了那狗仗人勢的丫頭,往死裡砍!」
我說了,別給我喘息翻身的機會,否則我絕不放過。我不是個惡毒的人,但也絕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斬風眸色一寒,揚起鐮刀就撲了過去。死神鐮刀本就是凶器,此刻被斬風舞得虎虎生風,這地下室全身懾人的戾氣。
那丫頭嚇得到處亂竄,幾個鬼將護在她面前想保護她,卻被斬風一刀就劈得化為一縷青煙了,他毫不客氣地吸了那青煙,縱身又朝那丫頭飛撲過去。
「先別弄死她!」
我看他要下殺手,慌忙阻止道,我都還沒報仇呢。
於是斬風收起鐮刀,一手扣住了那丫頭的脖子。我一個箭步衝過去,毫不猶豫兩耳光給她揮了上去。
「這兩巴掌還給你,還有兩巴掌是我送你的!」
儘管我身體虛脫到不行,但這四耳光還是夠這丫頭喝一壺的。緊接著我咬破指頭點在眉心,迅速打了個結印。
「天罡五行,鎖魂!」
我似乎還沒有鎖過活人的魂魄,這是第一個。看到她的魂魄硬生生被我從她身體扯了出來,我有種嗜血的快感。
四個鬼侍緩過來時臉色陡變,頓時揚起板斧朝我撲了過來。我自然是打不過他們,在斧頭劈來的瞬間一下子鑽入了案板下面。
「砰啪!」
案板不堪重負應聲而碎,我一個翻身想逃出去,但因為腿軟腳下一滑,直挺挺地摔在了四鬼面前,還悲劇的臉先著地。
頓然,四隻板斧又同時朝我劈下來,我竟無處可逃。
斬風又揮起鐮刀飛撲而來,但這次四鬼有了準備,板斧轉了方向又朝他劈了過來。我灰溜溜地剛要爬起來,卻見得血霧中那屍蹩正張牙舞爪地怒視我。
「噗!」它一張嘴,噴出的竟然是無數泛著黑色戾氣的小屍蹩,落到地上如螞蟻似得到處亂鑽。
這屍蹩不認人,鋪天蓋地湧來時,一路的東西都化為殘骸,我指的是那個仗勢欺人的丫頭。
因為被我鎖了魂,她整個人就傻不愣登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屍蹩爬過後,她就剩下了一具骨骸,我懺悔了一秒鐘。
「斬風,歸位!」
我不能再耗下去了,先不說斬風是無法以一敵四個鬼王的,單就那一地洶湧的屍蹩也無法抵抗。
三十六計跑為上計!
我召回他,咬著牙忍著全身洶湧澎湃的戾氣飛衝著朝地下室的電梯口跑去。
然而,我還沒跑多遠,就瞧見了一道血紅的背影在等我,他身邊陰風陣陣,掀起他的衣袍如血浪般蕩漾。
「溟襲,你這算是黃雀在後麼?」
我走投無路了,後面有成群結隊的屍蹩,前面有個冷漠妖孽的溟襲。這一次,注定我要嗝屁麼?
四個鬼侍又一下子躥到我的身後,可能是被斬風逼得有些狼狽,都現原形了,竟是四個死士。都一身夜行衣,但渾身卻鮮血淋漓,四人胸口都有一個漆黑的冒血的窟窿,好像心被剜掉了。
溟襲轉過身來,還是那麼冷傲絕世的樣子,一頭白髮隨著陰風蕩漾,其實這畫面很唯美,只是太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