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種種疑惑,就這麼堵在人心裡不上不下,但偏偏又不能問,別提多憋屈了。我這會兒看不見,渾身上下不是這裡痛,就是那裡痛,只能靠唐琳琳扶著走。雖然是白天,但這會兒我眼前是一片黑暗,沉默中,就只能聽到眾人的腳步聲,時不時的,周玄業跟譚刃會商議一下路線,他們擔心羽門的人不會善罷甘休,為了防止對方再派人追上來,商議著繞過這個山頭,趕緊離開。此刻我們肯定是不能按照原路返回了,但繞過這個山頭,對面還是山,根據我們之前看過的地圖,那邊山頭,應該南邊的仙魚庫。江西這地方,是道教的發源地,仙神文化,底蘊濃厚,從這些地名就可以體現出來。仙魚庫?這名字還挺古怪的,周玄業和譚刃計算得出,仙魚庫是除了飛劍潭以外,離我們最近的有人煙存在的地方,到達仙魚庫,我們才算是安全。從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要到達仙魚庫,至少的兩天**,也就是說,馬不停蹄的走,最快也得明天下午才能到。這個過程中,所能發生的變故實在太多了,最怕的就是羽門的人會追上來。跋山涉水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到了晚間時,我開始發燒。沒辦法,這地方衛生條件太差,我身上的外傷本來就多,這麼折騰,八成是傷口發炎了。夜間時分,眾人找了個地方紮營,周玄業給我處理完傷口,思考片刻說情況不容樂觀,決定今晚不休息,連夜趕路,如此一來,明天中午左右,我們便可以到達仙魚庫。唐琳琳也是個很能吃苦的,聞言二話沒說,匆匆吃了些東西,眾人就重新開拔。對於我來說,周圍的一切是沒有任何變化的,反正都是黑暗,也已經適應了。但周玄業等人得用眼睛找路,所以速度比白天慢了很多。我發燒太嚴重,基本動不了,譚刃和周玄業便輪流背一陣子,我覺得挺過意不去的,偶爾就讓唐琳琳扶著我走,四人有多狼狽就不必說了。整個過程我頭腦比較混沌,除了累和困,就沒有什麼別的感覺。也不知多久,我感覺到背著我的周玄業停了下來,他將我放下,座靠到一棵樹邊上,緊接著,便聽周玄業說:「奇怪,那裡怎麼有光?」唐琳琳道:「好像有個木屋,這地方還有人?」譚刃道:「難道是守林員?」唐琳琳道:「不清楚,咱們去看看,沒準兒裡面有藥呢?」她說話有些氣短的感覺,顯然是過於疲憊。我清醒了一些,開口道:「去看看吧,我不要緊,如果有人的話,大家正好可以休息半夜。」「天天你醒了?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唐琳琳問了一句。事實上我頭痛的要命,意識都是一陣一陣的,似乎比之前更嚴重了,但這種時候也不想讓眾人擔憂,便道:「好多了。」唐琳琳鬆了口氣,道:「那太好了,我們去那邊看看吧,我好渴啊。」周玄業兩人估計也是疲憊,也沒拒絕,唐琳琳扶著我,開始朝著他們嘴裡所說的那個木屋而去。須臾,木屋似乎到了,我聽到周玄業叫門:「有人嗎?」片刻後,傳來吱呀一聲的開門聲,緊接著是一個老人家的聲音:「你們是……?」唐琳琳小聲嘀咕道:「怎麼是個老爺爺啊。」周玄業顯然也覺得奇怪,他道:「這位大爺,我們是進山旅遊的,結果遇到野獸,東西都丟了,能不能留我們住一晚。」「哦哦,當然可以,快進來、快進來。」我雖然看不見,但聽聲音,這老人家挺好說話的。進了屋子後,唐琳琳扶著我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只聽那老爺子道:「你們身上都有傷啊,這個小伙子傷的真重,上藥了嗎?」周玄業道:「藥品都丟了,只剩下一點兒,勉強處理了一些。」老爺子就說他這兒有藥,都是自己采的草藥,常年在深山裡活動,難免刮刮蹭蹭,跌跌撞撞受些傷。這老爺子挺熱情的,說著話,就去弄乾草藥,說幫我處理傷口,順道還在木屋外生火燒起了水。唐琳琳估計是覺得過意不去,便道:」老爺爺,我來幫你。」譚刃不冷不淡的說了句:「今天你怎麼變勤快了。」唐琳琳道:「這老爺子一個人住在這深山老林裡,有點兒不正常,我擔心他會搗鬼,我去看看。」說完,便聽到一陣外出的腳步聲。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了我和周玄業以及譚刃三人。那兩人沒說話,不知在幹什麼,我伸手向四周摸索了一陣,摸到了一個桌子,表面坑坑窪窪,中間幾道細縫,看樣子應該是用木片拼起來的,根據這桌椅,我可以想像,現在所在的這個木屋,應該是屬於那種比較簡陋的屋子。摸了半晌,我發覺周圍很安靜,譚刃和周玄業一點兒動靜都沒發出來,我覺得有些奇怪,便喊了一聲:「老闆?你們在幹什麼?」周玄業道:「有事?」我道:「沒事,你們沒動靜,我還以為出去了。」譚刃道:「瞎子就是麻煩。」周玄業頗為無奈,道:「師兄,天顧都已經這樣了,你就別再落井下石了。」緊接著,周玄業又道:「這屋子有些奇怪,你們聞到沒有,是木頭的香味兒。」他這一提醒,我果然發現,這屋子裡確實浮動著一層木頭的清香。其實這本來就是木屋,裡面的傢俱也都是木製的,有木頭的清香很正常,但這種味道,其實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失。而此刻我們所在的這間屋子裡,清香味兒挺濃的,彷彿這木屋是剛搭建好
不久一樣。剛才那老爺子太過熱情,進來後我們也沒來得及多問他的情況,他就跑出去弄藥了,也不知一個老人家為什麼會住到這深山老林裡來,而且這木屋,還很有可能是新建好不久的。說話間,藥弄好了,老爺子指揮著唐琳琳讓她幫我處理傷口,還送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其實我並不想喝這東西,就算是再沒心沒肺,也不會莫名其妙去喝一個剛認識的人給的藥吧?我推說有些燙,一會兒在喝,周玄業便立刻跟老爺子攀談起來,他這人脾氣溫和,很容易博的人的好感,沒一會兒就跟老爺子天南海北聊開了。老爺子自己說他是剛搬來的護林員,因為這幾年老是有人來偷獵,唐琳琳笑瞇瞇的說道:「老爺子,您都這把年紀了,偷獵的人來了,您管的了嗎?」老爺子直言不諱的說:「管不了,不過我巡山的時候,有護林服,戴著紅袖章,代表國家,做虧心事的人看了,也有害怕的。」唐琳琳道:「那要是遇上不害怕的呢?」老爺子說:「暫時還沒遇到過,要是遇上了,我就當沒看見,老頭子我就圖混一口飯吃。」唐琳琳道:「你沒有兒女嗎?」老爺子說:「有,都死了。」他聲音低沉下去,沒再說話。一時間談話陷入了沉默,唐琳琳語帶歉意,說:「老爺子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問起這個的。」「沒事,這都是命,哦,這裡就我一個人住,**鋪不夠,你們湊合一下,在那裡擠一下吧。」說完,老爺子似乎沒有再往下聊的心情了,周玄業等人道過謝,扶著我走了十來步,讓我坐到地上。地面有些軟,像是鋪了乾草,有一層粗糙的**單,接著便是周玄業他們也睡到了旁邊,看樣子應該是在靠牆的地方給我們臨時弄出來睡覺的地方。這裡擋住了寒風,睡上去又軟又暖和,和我們最近這段日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舒服的讓人想哼哼,所以沒多久,眾人便都睡著了。迷迷糊糊間,我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身上一樣,這種感覺有點兒像鬼壓**,我立刻掙扎起來,但越是掙扎,那股壓力就越重,最後我整個人都徹底清醒了,但睜開眼時,眼前還是一片黑暗,而那種無形的壓力卻越來越大,彷彿被埋進了土裡似的。怎麼回事?我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術,根本動不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氣。誰能救救我!此刻,我彷彿被孤立起來,周圍似乎沒有任何人發現我的異樣,我甚至能感覺到,周玄業就躺在我旁邊,手臂挨著手臂,睡的很死。難道我就要這麼被活活憋死?明天早上周玄業一起來,就會發現旁邊躺了一具僵硬的屍體?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便在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時,我突然覺得渾身發癢,那種癢就像是有很多小蟲子從肉裡面在往外爬一樣,癢的人抓心撓肝的,也就在這一瞬間,我耳朵裡聽見了一聲怪叫,沒等我反應過來那聲音是什麼,周圍的壓力頓時就鬆了,空氣大口大口的隨著呼吸灌了進來。與此同時,我感覺到身邊的周玄業猛地翻身而起,大叫道:「快跑!」下一刻,我整個人就被他順手往肩上一扛,天旋地轉的。我幾乎要罵娘了。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身上那種奇癢的感覺,也在瞬間消失了,我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麻袋,被周玄業扛著,也不知在往什麼地方跑。除此之外,還有唐琳琳和譚刃的罵娘聲,也跟著跑路。而我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發什麼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絕對和剛才的古怪情形有關。
...
第六十七章山精
我被周玄業扛著,肩膀抵在胃上顛簸,別提多痛苦了,差點兒沒顛的我吐出了。
足足跑了十多分鐘左右,周玄業才停了下來,順勢將我往地上一放,也沒說話,只是不停的喘著粗氣。只聽唐琳琳斷斷續續道:「呼……差、差點兒就憋死了,我們、我們明明是在木屋裡,怎麼一醒過來,是、是在山洞裡……」
譚刃喘息道:「那老頭子不是人!」
唐琳琳道:「不是人是什麼?」
周玄業道:「很可能是什麼山精,羽門本來就擅長和山精打交道,他們所駐紮的地方,往往很多這種東西。」
唐琳琳道:「山精……它、它為什麼要害我們?咱們差點兒被活埋了!」
我聽到這兒才明白過來,合著是被那老頭給陰了,我們進去的原來不是什麼木屋,而是個山洞?如果晚出來一步,還差點兒被活埋?周玄業歎息道:「天顧又救了我們一命。」
「我?」他這話讓我有些錯愕,我什麼時候救他們了?
譚刃的一句話讓我知道了緣由:「剛才狐仙出來過,把那東西嚇跑了。」我想起自己之前渾身發癢,以及後來聽到的一聲怪叫,頓時明白過來,下意識的在自己手上一摸。不摸不知道,這一摸,我才發現自己的手臂毛茸茸的,長出了一層淺淺的毛,雖說看不見,但光是想到自己渾身是毛的場景,我都覺得頭皮發麻。
驚懼之下,我立刻去摸自己的臉,這一摸,我幾乎要哭了,因為臉上也有毛。
「周哥,你剛才為什麼要把我扛出來,我都這樣了,你讓我死了算了。」我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唐琳琳道:「天天,以後咱們種族不同,我不能再愛你了,不過有點兒可惜……」
可惜?
可惜什麼?
不等我發問,這女人在我屁股上摸了一把,說:「你都長狐狸毛了,怎麼沒長狐狸尾巴?我知道了,你肯定把尾巴藏起來了,是不是藏在褲子裡,給我看看嘛……」她想來扒我褲子,憤怒之下,我用自己唯一能動的手摀住屁股,一腳準備把她踹開,但踹歪了,踹到了一棵樹上,腳趾頭和大樹來了個親密接觸,疼的我往地上一倒,眼淚直流。
人生,還有比我更悲慘的嗎?
「天天,別哭了,我不看你尾巴了。」唐琳琳語帶歉意。
我道:「別理我,我想靜靜。」
「別生氣了,我用我的貞操補償你。」
我道:「你滾,我不想見到你,更不想見到你的貞操。」
譚刃這時開口了,不冷不熱的說道:「都給我閉嘴。先離開這裡再說,那個老山精,不知道還會不會跟上來。」四人不過休息了幾個小時,還差點兒送了命,又要開始趕路,簡直倒霉到姥姥家。
但我們沒走多久,譚刃所猜測的情況就發生了。我雖然沒有看到是怎麼個情況,但周圍那種很明顯的卷地風給人一種非常不好的暗示。
卷地風,就是那種打著旋兒的風,民間將這種風叫做『妖風』或者『鬼風』,據說有這種風,一般都是有不乾淨的東西出現了。有些看似荒誕的說法,能流傳下來,其實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以前也並不相信,但自從養了小安之後,我發現它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會帶出卷地的陰風。
這會兒時間已經是黎明,小鬼這時候是出不來的,這突如其來的卷地風,使得眾人頓時停下了腳步。
我覺得有些不妙,這會兒扶著我的是周玄業,我側頭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沉聲道:「它來了。」
這個它,顯然就是指之前那個『老頭』。
我有些緊張,道:「我身上有狐仙,它應該不敢亂來吧。」話音剛落,寂靜的山林裡,突然出來了兩聲大叫;「啊,救命……妖怪,妖怪!」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沒等我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唐琳琳便喝道:「喂,你們兩個是幹嘛的!」
譚刃不鹹不淡的說了句:「看那打扮,明顯是打獵的。」
說話間,那兩個男人似乎跑到了我們跟前,被譚刃給攔下了。兩人中,其中一個人只會不停的叫有妖怪之類的話,聽上去像是受到過驚嚇,而另一個人則語帶驚恐,結結巴巴的問我們:「你、你們……你們是、是幹什麼的!快離開這裡……有、有妖怪追上來了!」
「妖怪?」唐琳琳道:「什麼妖怪?是不是個老頭子?」
那人道:「是、是個老頭子,不……是個穿山甲,長著一顆人頭,它、它在追我們。」
長了人頭的穿山甲?
這人說完,就自言自語:「該往哪兒跑,該往哪兒跑……你們、你們……我們一起走,人多力量大!對!人多力量大!」這人自言自語,越到最後,似乎越堅定了自己的話,八成是被嚇的不行,這會兒看到我們四個同類,就把我們當成依靠了。
譚刃卻道:「你們愛往哪兒跑就往哪兒跑,滾,別跟著我們!」
「你!」那人似乎沒料到,聲音凶悍起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們……」話音未落,譚刃便打斷了他,語氣中帶著譏諷:「你是誰,關我屁事?」說完,八成是對周玄業兩人使了什麼眼色,周玄業二話不說,就扶著我,繞過那兩人繼續往前走。
而此時,那陣卷地風也越來越強,風中隱隱約約帶著一股腥臊氣,而我們走的越遠,那卷地風就越弱,反倒是之前那兩個人,彷彿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竟然又大叫起來,即使隔的很遠,我也聽的一清二楚。
我覺得有些不妥,道:「老闆,他們是怎麼回事?和我們一樣遇到山精了?」
譚刃淡淡道:「恐怕和我們遇到的還是同一隻,那兩人印堂發黑,今日注定有血光之災,我們管不了。」
唐琳琳道:「那山精好像沒有追咱們了。」
周玄業道:「有了新目標,自然就放棄我們了,而且它吃了狐仙的虧,輕易也不敢招惹我們。」
我覺得有些奇怪,道:「那個老山精,盯上那兩個人了?」
周玄業嗯了一聲,道:「穿山甲是不出世的,這老精不僅出世,還出來害人,有些奇怪。」
那老山精究竟為什麼害人,我們也不得而知了,但只要它不來禍害我們就行了,說白了,這深山老林,正常人是不會來的,來的,大多也是偷偷伐木或者打獵的,真要遇上那老山精,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我們繼續趕路,這一走,便直到太陽出山,周玄業找了個高地探路,說已經能眺望到城鎮了,再堅持四五個小時,就能進城鎮歇腳。山溝的路我雖然看不見,但一般都是很難走的,再加上遠離了羽門,氣溫驟降,周圍的溫度冷的我們四個不停打噴嚏,甚至到最後,我還感覺到了雪。
我問他們是不是下雪了,唐琳琳說:「沒下雪,是地上的積雪,這天氣變化也太快了,從春天一下子進入到冬天了,羽門那個什麼牝牡元膽珠真是太牛逼了,連季節都可以改變,可惜了,那麼好的寶貝,要是能落在咱們手裡就好了。」
我心中一動,道:「落在你手裡?你有什麼用?」
唐琳琳道:「這樣我養的花以後再也不會養死了。」
我道:「你可真有理想和抱負。」
「過獎。」她道:「你呢?如果寶貝在你手裡,你想用它幹什麼?」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這事兒不是如果,那寶貝本來就在我手裡,而我也確實在糾結該拿它怎麼辦。是自己吃了,還是完成江璽的遺願?如果是在之前,我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會找周玄業他們商量,但江璽臨終時的話,卻時不時的浮現在我腦海裡。
他讓我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周玄業二人,他說,周玄業兩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如果江璽是在挑撥離間的話,那麼他挑撥的太成功了。
我現在根本找不到商量的人,只能一個人在心底糾結。
周玄業接過了唐琳琳的話頭,道:「懷璧其罪,那東西如果放在身上,羽門的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有些寶物,還是不要現世的好,否則只會引來無窮爭端。」
第六十八章反目
我聽著周玄業的話,在心裡默默的說:你說的那個不能現世的寶貝,現在就在我身上藏著呢。
等等……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羽門的人一但知道牝牡元膽珠落到了江璽的手裡,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那一路走來,留下的痕跡太多了,羽門的人只要有心,絕對可以找到江璽的埋骨地。
屆時,他們在江璽身上找不到牝牡元膽珠,自然而然的就知道珠子落到了我們手裡。這牝牡元膽珠對羽門來說極其重要,他們必然不會輕易放棄,只怕會出動全力搜查我們的下落。
該死的,當初我被羽門的人抓了,身上的東西,除了小安的神位外,都被搜刮一空,裡面還有我的證件,他們要想調查到我的消息,簡直是易如反掌。
我立刻意識到,這件事情根本瞞不下去,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扶著我的周玄業愣了一下,道:「嗯?怎麼不走了?」
我張了張嘴,腦子裡混亂一片,內心做著天人交戰。這事兒我不能瞞著周玄業他們,否則等羽門的人找上門,一切就晚了。可這時候說出來,那我之前藏著掖著那些心思,不全都暴露了?
說真的,事情發展到這兒,我有些騎虎難下,因此周玄業問我這話時,我下意識的說道:「沒事……有點累,呵呵呵呵……」伴隨著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假的乾笑聲,我的內心幾乎要崩潰。
冷靜,冷靜。
或許,羽門的人並不一定會找到江璽的屍體?他們八成會以為是江璽帶著牝牡元膽珠跑了?
我試圖用這個猜測來安慰自己,但很快我就不得不將它推翻,因為這個猜測發生的幾率太小了。江璽受了重傷,留了那麼多血,除非是傻子才找不到他的屍體!
伴隨著一路的糾結,我們總算到達了仙魚庫,我現在渾身都是毛,實在是沒法見人,因此在接近仙魚庫時,幾人便將我偽裝了一番,戴上了手套,譚刃給絕,直接先走一步,買了個刮鬍刀,將我臉上的毛全給剃了,緊接著,一行人才就近找了家招待所。
這裡是小地方,沒有什麼大酒店,招待所規格很小,眾人要了三間房,由於我看不見,需要人照顧,便跟周玄業住一間,譚刃那個龜毛,自然是不會紆尊降貴來伺候我的。
譚刃去買了兩身新衣服帶回來,幾人匆匆洗漱,吃了些東西,周玄業便對我說:「天顧,你這傷得去醫院,但你身上得毛……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我憋了很久憋出四個字:「我自己來。」由於眼睛看不見,我摸索著剃了相當長的時間,後背那些地方自己夠不到,自然只能找周玄業幫忙,一番折騰下來,唐琳琳感歎道:「我有種到了**物美容店的感覺,到處都是狗毛。」我循著聲音的方向給了她一腳,將她踹遠了,這次沒踢歪。
緊接著,便到了附近的衛生醫院,醫生一看見我都差點兒沒嚇傻了,嘴裡念叨著,行醫幾十年,第一次見到我這麼頑強的病人,手斷了、眼瞎了、渾身是傷,竟然還能自己走進醫院而不是被抬進來。
在譚刃等人的對比下,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只弱雞,被這醫生一說,我發現自己其實還是挺牛逼的,這要換一個人,還真的被抬進來。
重新接了骨打了石膏,一番痛苦折磨自然不必說,一切收拾妥當已經是晚上了,我們四人身上都有傷,乾脆在醫院住院了,這醫院感覺比那味道奇怪的招待所要好一點兒。
直到此時,眾人才能安心睡覺。
**無話,第二天早上,我正吊著鹽水瓶時,周玄業和譚刃對唐琳琳說了句話:「你先出去。」
這話讓我不由一愣,心說:把唐琳琳支出去幹什麼?
唐琳琳顯然也不樂意,道:「幹嘛呀,我和天天聊人生呢。」
周玄業噓了一聲,道:「他明明在睡覺。」事實上我確實是閉著眼睛的,但我根本沒睡著,因為我在糾結牝牡元膽珠的事情。此刻,那珠子被我揣在新衣服的內兜裡。
唐琳琳哼了一聲,嘀咕道:「你們兩個,古古怪怪的。」說完,就下了病**,緊接著我聽到了開關門的聲音。我心裡打了個突,繼續裝睡,想看看這二人把唐琳琳支開是打算幹什麼。
片刻後,我聽到二人展開了一段很奇怪的對話。
譚刃:「什麼時候動手?」他聲音挺低的,看樣子是不想吵醒我。
動手?動什麼手?我有些不安起來,但強迫自己不要露出異樣。
周玄業:「現在不行,回深圳再說。」
譚刃道:「他活不了了。」我直覺,譚刃嘴裡的他,應該是指我。
我本來就被活煉了一次,狐仙也已經醒了大半,兩個難題湊到了一起,我自己心裡清楚,現在是活一天賺一天而已。
周玄業歎了口氣:「該死,我覺得他有事情瞞著我們。」
譚刃直言不諱道:「江璽的死有蹊蹺,他沒有說實話。」
我心裡一驚,心說原來譚刃兩人早就在懷疑我了,裝的也太像了,我竟然還以為自己瞞過去了。
周玄業道:「那小鬼被他收了,現在我沒辦法把它弄出來,否則可以問它。」
譚刃道:「之前他右手總喜歡收起來,我懷疑他藏了什麼東西。」
「師兄,沒想到你觀察的這麼細緻。」
譚刃道:「去搜一下,這小子,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緊接著,我感覺到有人靠近,很顯然**邊站了一個人。我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最終,在周玄業將手伸過來時,我不得不睜開了眼睛。雖然還是一片黑暗,但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問個清楚了。
「周哥,老闆……你們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話問出口,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的厲害,胸口堵著的那團氣,憋在心裡不上不下,彷彿將嗓子眼都堵住了。
譚刃的聲音帶著不滿:「裝睡。」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