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

怎麼到哪兒都有人盯著我不放呢?
我這兩天雖然一直在琉璃廠泡著,但大多是在鋪子裡看東西,這裡街巷縱橫,路線複雜,我被那幫人圍堵著很快就迷了路,再跑下去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我於是乾脆停下來了,說道:「等等!」
那幫人慢慢圍過來,周圍還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我道:「各位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剛到北京旅遊,沒招惹幾位吧?」
那夥人中似乎是領頭的一人微微上前,態度看上去還挺有氣度的,衝我點頭,道:「蘇先生,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
我道:「追著我跑了這麼久,你沒有惡意,難不成還是好意?」
對方聳了聳肩,道:「誰讓你突然跑的,你要是不跑,我們就按照正常程序請你去了。」
我道:「那現在你打算用不正常的程序?」
那人搖了搖頭,遞給我一張名片,我看了看,這人叫鍾恭,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助理,看名片來頭似乎不小。
我道:「鍾先生,說說你的目的吧。」
鍾恭道:「我們老闆姓顓,顓瑞顓先生,不知道您聽說過沒有。」
我一聽他這話,手裡的名片差點兒沒給扔了,顓瑞,我能不認識嗎。雖然沒見過,但他可倒騰出不少事,讓我們取天拔養屍珠,把kb計劃的支持者給滅了,將我從j組織的漩渦中拉了出來。與此同時,他和周玄業之間的關係也不簡單,雖然周玄業沒有說出口,但我有種他們倆或許已經是同夥的感覺。

第七十八章找人
不管怎麼說,顓瑞雖然是出於自己的目地伸出援手,但也算是我的恩人了,於是我道:「顓先生找我,不知道有什麼事?」
鍾恭笑了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們是守法的市民,做的也是正經生意,不會把你怎麼樣的,我們可和黃家不一樣。」
我心裡一驚,他提到黃家,看樣子很早就清楚我的行蹤了。
顓瑞手段太厲害,既然他要見我,就算我現在跑了,估計遲早還是得把我給弄過去,只不過到時候,恐怕就沒這麼客氣了。我有些無奈,看了看圍觀的人群,沖那個叫鍾恭的點了點頭,道:「走吧,見一見你們顓先生。」
出了琉璃廠的街道,我們上了一輛路虎,車子一路向西北邊行駛,在一片環境極佳的山嶺區停下,從這個位置,竟然還可以眺望到香山公園。
這邊明顯是富豪區,周邊沒怎麼看到大的居民樓,但一大片開發的山嶺,都是獨門獨棟,佔地面積廣闊的別墅區,門口的崗亭有五六個人在值班,站的筆直,跟軍人一樣,和別處懶散的保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順著山道行駛了十來分鐘才到了地方,我心裡一邊暗想,原以為自己算是有錢人了,這麼一對比,自己算個啥要,人啊,果然不能比,如果一味的往上比,真的是會把自己給活活氣死的。
進了顓家後,主人還沒有回來,鍾恭上了茶水,等了不過二十來分鐘,我便見到了久聞大名的顓瑞。這人相當的有氣勢,神色平靜,沒有我想像中的高高在上之感,但似乎也不是個容易相處的人。
他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上下打量我一眼,旋即道:「周玄業在哪裡。」
這人到是開門見山,我一下子就想通了他找我的用意了,譚刃不知把周玄業引到了什麼地方去,總之我離開深圳的時候,二人是音訊全無了。
這顓瑞果然和周玄業有勾結,二人背地裡也不知是什麼關係,這會兒譚刃要清理門戶,把周玄業弄沒了,他竟然跑來找我要人了。
不過這人一下子就查出我在北京,能迅速定位,光這份兒手段就不簡單,和上面的人肯定也有勾結,這年頭,個人信息,火車、機票,行進路線,賬號登錄,上網鎖定,簡直毫無**,有些手段的人,真的能把你幾點上了一次廁所都給弄得清清楚楚。
弄明白了顓瑞找我來的意思,我裝傻道:「周玄業?恕我直言,您能這麼快就查到我的位置,把我請到這兒來,那您也應該知道,早在半年多以前,我和譚玄事務所的人就分道揚鑣了。」
顓瑞冷冷道:「但是據我所知,最近一個多月,你和那個叫譚刃的一直都有聯繫。」
我道:「是啊,譚老闆面冷心熱,人挺不錯的,所以我們還有交集。」
顓瑞道:「既然如此,他和周玄業一起失蹤的事情,你難道不清楚?」
我心裡咯登一下,面上不動聲色,繼續裝傻;「我最近確實聯繫不上譚刃,他應該是接了什麼活兒。既然你跟周玄業認識,那你應該知道,他們經常一出活就是十天半個月,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顓瑞緩緩翹起了二郎腿,目光沉穩的盯著我,似乎在思考我說話的真實性。這種時候當然不能心虛,於是我直直的和他對視,盡量讓自己顯得坦蕩一些。
事實上,譚刃雖然沒有告訴我他去了哪裡,但我也可以猜測到,他既然說要清理門戶,十有**,是把周玄業弄回三子觀了,至於他用的是什麼方法,是騙是拐,還是用強,那我就不知道了。
其實對於這件事兒,我心裡並不好受,這三年多來,周玄業就跟我的家人差不多,如今我們三人分道揚鑣,譚刃和周玄業甚至到了要清理門戶的局面,任誰也不會覺得好過。
顓瑞這會兒急急忙忙的找周玄業,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須臾,他收回了目光,欠身道:「我知道了,麻煩跑這一趟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道:「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
一旁跟木頭樁子似的站著的鍾恭笑了一下,道:「從這兒,走到能打車的地方,也得走二十多分鐘,而且這個點外面也不好打車。」
我囧了一下,乾笑道;「那行。」
誰知,就在我快要走出門口時,已經走到二樓,也正上樓的顓瑞突然道:「等一下。」我心中一緊,回頭一看,只見顓瑞又從樓梯口下來,並且對鍾恭使了個眼色,鍾恭於是笑了笑,堵住門口,衝我做了個請回的手勢,說道:「現在都六點了,這個時候送客人出門,實在是不禮貌,是我疏忽了,蘇先生不要見怪,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這他媽的變臉也太快了,剛才還一副問完了,沒你啥事,趕緊滾的態度,現在又要請我吃飯?鬼才相信他是真要留我吃飯,這姓顓的都要上樓了,這是想到什麼了,把我給攔下來?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我在心裡一邊兒問候顓瑞的十八代祖宗,無奈的坐回沙發上,道:「顓先生,我是個粗人,有什麼話你直說,用不著拐彎抹角。」
顓瑞笑了一下,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手裡頭有一份kb計劃的資料,我記得,你當時是試驗品之一?」舊事重提,而且那段舊事還相當的棘手,我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你想幹什麼?」
顓瑞道:「別那麼緊張,我只是想招攬你。」
「招攬我?」
他道:「你應該知道,我也是一名支持者,我手下正有兩個計劃在進行,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以後不會有人敢找你的麻煩。」
我深深吸了口氣,好不容易從這趟渾水裡出來,我怎麼可能再沾上?於是我道:「顓先生,現在除了你,並沒有人找我的麻煩。」
顓瑞有些驚訝的看著我,道:「說的這麼直接,你還真有膽量。我既然邀請你,自然是有好處的,不會空手套白狼,金錢還是美女,都不會少了你的,最重要的是,我手裡有你想知道的信息。」
我心裡正吐槽,說自己對金錢美女不感興趣,就算感興趣,那也要自己掙,可不想在譚刃手下討飯吃,而且討的還是昧良心的那口飯。我蘇天顧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輩,但現在也算奔小康了,犯不著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顓瑞支持的是什麼研究,但根據kb計劃的小組行事來看,好不到哪兒去就對了。
但我沒想到,他會說出最後一句話。
我想知道的信息?
事實上我想知道的很多,但大多數我都已經放棄追根究底了,因為那將要付出的代價太大,那些秘密,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我不打算跳進去。
如果說,撇除那些信息,目前我最想知道的,當然就是天然呆的事情。
我頓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你說的信息,是什麼?」
顓瑞笑了笑,沒開口,而是給鍾恭使了個眼色。
這姓鍾的應該是顓瑞的心腹,而且非常懂得揣摩人心,很顯然,他是顓瑞手裡的一把手,因為顓瑞打了個眼色後,他便上前一步,接過了話頭,笑呵呵的說道:「您這次來北京,不就是為了朔先生嗎?」
我心頭一跳,心說果然是指天然呆的事,這顓瑞也太厲害了,怎麼什麼事都清楚?轉念一想,周玄業現如今就在他身邊做事,以顓瑞的手段,肯定早在跟周玄業合作之時,就將我們事務所的各個關係網調查的清清楚楚了。
天然呆在黃天手下,而我一到北京就住進了黃府,他們猜不到原因才怪。
於是我道:「是,就是為了他,不過事情已經瞭解了,你還想說什麼?」
鍾恭笑了笑,道:「蘇先生,防備心不用這麼重,我們若想害你,你還能活到現在?我們做的是正經生意,跟你們傅家不一樣,跟黃天也不一樣,所以你不用擔心太多。」他隨口這一說,卻顯然是將我的關係網給摸透了,我忍不住皺眉,壓下心中冒起來的火氣,沉聲道;「有話直說吧。」
鍾恭還是那副彬彬有禮的模樣,笑著說道:「這就對了嘛。黃天也是支持者之一,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
鍾恭道:「看樣子,是那位癡情的韓小姐告訴你的。」
我渾身的肌肉不由得一緊,有些憋不住了,道;「你們是屬雷達的?哼,看樣子,我的關係網,我接觸過什麼人,你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估計,打我來北京城的第一天,你們就開始跟蹤我了吧?」說著,我看向顓瑞,道:「顓先生,有什麼衝我來,不要對別人下手,尤其是女人。」
顓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沒有正面回答我這句話,但他這種態度意味著什麼,卻是很明顯了。
鍾恭臉上的笑意沉了下來,道:「蘇先生,作為客人,你這麼對主人說話,是不是太失禮了。」
呵,合著這姓鍾的還真是忠心耿耿,見不得我對他主子不敬。媽的,這什麼世道,一幫惡人,反而跟我講禮儀,講規矩,一個個裝的人模狗樣的,真是讓人窩火。
第七十九章陣營
「沒錯,我是為了朔舒而來,你想說什麼?」我轉移了話題,打算看看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鍾恭笑了笑,道:「這才對,好好說話,和氣生財嘛。黃天是是支持者之一,以往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最近,我們在一個利益點上起了些衝突。朔先生是替黃天辦事的,所以但爭鬥起來,他首當其衝。」
我臉色沉了下,表情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周玄業早就知道朔舒的事情了?」
鍾恭點了點頭,說當然。
我道:「不過朔舒對我似乎有些不滿,我這次來北京,也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你現在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鍾恭道:「難道你就不好奇,他為什麼會幫黃天?」
我想了想,道:「很久之前,黃天就曾經想拉攏他,現在他投靠黃天,也順其自然。」
鍾恭嗤笑了一下,道:「拿著個理由安慰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點兒?蘇先生,對於朔舒,你應該比我們瞭解,連我們都不相信的事情,你會信嗎?我也不賣關子,就實話跟你說了,也算是我們的誠意。」說著,他正色道:「據我所知,他之所以投靠黃天,是為了一個人。」
我道:「誰?」
鍾恭摸出了一張照片給我,這照片明顯是偷拍的,有些模糊,但即便如此,我還是認了出來,這人竟然是那個瞌睡蟲!這王八蛋,真是應了那一句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同樣是被困在遺跡底下,天然呆的母親死了,他居然活著出來了。
最主要的是,照片上的瞌睡蟲還是當初的模樣,並沒有變得白髮蒼蒼,他能平安的下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在我們走後,他不僅成功脫困,並且自己也拿到了一枚遺跡碎片!
我當時雖然沒有下水,但那湖底有多危險,卻是可以想像的,天然呆也曾經給我口述過下面的情況,當時拿到一塊遺跡碎片,都已經耗費了眾人的心血,瞌睡蟲又是如何在我們走後,一個人拿到另一枚遺跡碎片的?
我的第一反應是有人幫他,但那地方並沒有別人,那個人或許是天然呆的母親?
可是,天然呆的母親,一心想保護自己的兒子,她明知道瞌睡蟲要對天然呆不利,又怎麼會去幫瞌睡蟲拿遺跡碎片呢?思來想去,絕不可能是天然呆的母親在幫他,這其中肯定還發生了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盯著這張照片,我問他:「從哪兒弄來的?」
鍾恭道;「這個人,以前是在幫我們的一個對頭做事,不過現在那個對頭倒台了,他現在在為我們做事。」
我挑了挑眉,道:「這種人你們也收?」
鍾恭笑了笑,道:「各取所需,我們是商人,還是那句老話,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
我緩緩的接了他的話頭,覺得自己的心中有些沉重:「只有永遠的利益。」
鍾恭道:「這個人很有能力,對我們的用處也很大,你那個姓朔的朋友,其實不過是想對付他而已,只不過現在,這個人在我們的庇護之下,你的朋友沒有辦法下手,所以,他必須也要有一個和我們實力相等的助力。」
這一瞬間,我立刻明白過來天然呆跟著黃天的用意了,因為瞌睡蟲找了顓家當靠山,天然呆報仇無望。
而現在,周玄業也站在了顓家的陣營中,如此一來,周玄業其實也和天然呆是對立的,甚至周玄業和瞌睡蟲成了一夥了。世事如棋局局新,利益這個東西,果然是操控人心的利器,它可以讓朋友變成仇人,讓仇人變成隊友。
我道:「那我呢?我對你們有什麼用,為什麼想拉攏我?」
鍾恭笑了笑,道:「我們如果溫和一點,那就是拉攏;如果粗暴一點,說我們綁架也可以。kb計劃資料中的試驗品,其中一個是你,你的血肉有什麼效果,我們清楚的很,我們需要借用你的力量。」
我冷笑:「原來是為了這個,周玄業坑起我來,還真是不遺餘力。」
鍾恭又是笑了一聲,道:「這你可就冤枉他了。」
冤枉?事實都擺在眼前了,我還能冤枉他?我沒吭聲,示意他往下說,鍾恭於是歎了口氣,道:「j組織就如同一張大網,各個節點都有交集。kb計劃的支持者下台以後,那些研究資料,很多有心人都暗地裡弄了一份兒。能沾手這些的,都是些有權有勢的大人物,要想查出試驗品,特別是你這種身家清白的試驗品來歷,簡直易如反掌。這事兒根本不需要周玄業來坑你,背後盯著你這塊肥肉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我一愣,事實上我以為這件事情隨著kb計劃倒台已經解決了。
鍾恭一眼看出了我的想法,道:「這件事情確實已經解決了,這是當初我們跟周玄業合作的條件之一,由我們出手把這事兒壓著。我們顓家一天還在這北京城混,就沒人敢對你下手。當然,如果哪天我們顓家倒了,那想對你下手的人,可就多了。」
他又道:「所以啊,你該感謝周玄業才是。保你,是他和我們之間的合作條件之一,你現在這麼說他,作為合作夥伴,我可得替他說句良心話。怎麼樣,願意加入我們嗎?」
我當然不願意再趟這灘昏睡,但鍾恭剛才所說的事情,卻將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態再次給攪渾了,一時間,卻也說不出立刻拒絕的話。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