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

鍾恭見此,又道:「你應該還會在北京留一段日子,可以慢慢考慮嘛。不過你可想清楚了,現在你能這麼安安穩穩的生活,是我們顓家遵守約定,如果周玄業出了什麼事,那這個約定,我們還會不會遵守,可就不一定了。」
「你們在威脅我。」
鍾恭嗤笑道:「愚蠢的人才會認為是威脅,聰明的人,會把這個當做機會。跟我們合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們顓家能在北京城屹立百年不倒,不是沒有原因的。是提心吊膽,躲躲藏藏,還是抓住這個機會往上爬,以後你為刀俎,人為魚肉,那可就看你自己了。蘇先生,我送你一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有的時候,該狠的地方,就得狠一點,跟我們合作,你沒有壞處。」
事實上,他這話算是威脅了,就像他自己所說的,他們遵守的是和周玄業之間的約定,如果周玄業死了,這個約定還要不要繼續,那就看他們自己的心思了。
如今他們想讓我加入,無非也就是當一當『治療師』,難到是不難,但這趟水一但踩進去,再出來可就不容易了。再者,一但加入他們,我就和周玄業以及瞌睡蟲成了一個陣營,如此一來,我還有什麼臉見天然呆?
他雖然對我不仁,但我就這麼對他不義嗎?
看著茶几上瞌睡蟲的照片,我猛地意識到,鍾恭拿出照片,應該不止說明身份這麼簡單。而這姓鍾的確實是個聰明人,他看見我的視線後,笑了笑,將那張照片緩緩的撕了,道:「如果犧牲一個人,可以換來兩個助力,何樂而不為。」
我深深吸了口氣,道:「你是說,你們幫朔舒報仇,讓我兩加入你們的陣營?」
鍾恭道:「我這個目地,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我道:「正是因為表現的太明顯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有很多種辦法『拉攏』我,但朔舒可不糊輕易被你們拉攏。如果他不從,你們會不會對他下手,會不會把這個人給解決了。」
鍾恭翹著二郎腿,動作和他的主子如出一轍,狗腿的很。
他道:「這個嘛,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我想要的是一換二,不是一換一。」

第八十章殊途同歸
鍾恭最後這句話直接把我給噎住了,合著最後拉攏天然呆還成了我的事了?那小子雖然智商高,但情商卻是低的不行,一根筋的腦袋,現在因為他母親的事,已經給我槓上了,怎麼拉的回來?
再者,顓家都是幫什麼人?其餘隱藏在暗處的,我不認識就不做猜測,但周玄業和瞌睡蟲是什麼人,我可是一清二楚的,這二人,我原本是避之唯恐不及,現在還讓我加入這個陣營,怎麼可能?
這一瞬間,我發現自己上午還自由自在的,下午就被鍾恭幾句話給帶進了一個坑裡,而且是那種爬都爬不出來的坑。
答應他?跟著他們一起去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我甚至懷疑,周玄業抓人煉屍的事,他們也是清楚的。否則,深圳那個窩點的人是怎麼來的?難不成是周玄業自己培植的勢力?以我對周玄業的瞭解,他並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幹這些,所以那些幫著抓屍源的人,那些訓練有素,行蹤隱秘的人,絕對是有人提供支持的。
這個支持者,目前我想不出來比顓瑞更合適的。
不答應他?那麼就像鍾恭說的,他們和周玄業的約定隨時可以作廢,而作廢之後的結果,實在讓人不寒而慄。我猛地發現,自己似乎沒有退路了。
人生真是艱難到了一定的程度。
就如同鍾恭所說,後退只有死路一條,而前進,則能打開新的局面。
可是擺在我眼前的這條前進的路,卻充滿了黑暗,這意味著,我不僅要跟他們合作,幹一些違心的事,甚至我也得默認周玄業抓人煉屍的事情。
但轉念一想,我就平靜了下來。
如今周玄業被譚刃給弄走了,是生是死很難說,如果周玄業真被清理了,那麼我現在所思考的一切,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因為他一死,那個所謂的約定,估摸著顓家是不會遵守的,而我這塊唐僧肉,他們所使用的方法,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客氣了。
只有在周玄業活著的時候,我才有思考這個問題的價值。
於是我只能說道:「讓我考慮考慮。」
「這是一件大事,當然要考慮,不過在離開北京之前,希望你能給我們答案。」我點了點頭打算離開,但起身時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鍾恭說,黃天和顓家,以前是井水不犯河水,而最近卻在一個所謂的利益點上起了衝突,那麼這個利益點是什麼?這兩家人都和j組織有關聯,難道這個利益點,也和j組織有關?
我原本是打算問的,但轉念一想,現在問這個問題,明顯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便沒再多說。另一頭的鍾恭剛才還說留我吃飯呢,這會兒見我要走,就直接讓我送我出去了。
媽的,越有錢越摳門。
夜間時,我在路邊的餐館裡隨便吃了些東西,便回到酒店休息,鍾恭的話不停在我腦子裡閃現,之前在顓家,被那丫給帶歪了,現在冷靜下來一想,我發現其實這事兒也並不是沒有退路。
按照鍾恭的說法,黃天和顓家的勢力是相差不大的,而且這兩家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在北京城裡扎根很久,他們祖上都和上面有很大的淵源,一代傳一代,關係網複雜,誰也動不了誰。
如果就實力來說,黃天在明面上藥差一些,畢竟他做的勾當,還沒有到大張旗鼓的地步,但相反的,顓家可是有頭有臉,清清白白做生意的。
撇除明面上的差異,暗地裡,顓家其實還吃虧一些。
如此比對起來,我與其加入顓瑞的陣營,跟著周玄業幹些傷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何不加入黃天的陣營?天然呆雖然對我有意見,但這點意見,比起我和周玄業之間的糾葛可差遠了。
再者,天然呆現在這麼不對勁,主要是因為瞌睡蟲還活著,而且他也很難報仇,如果到時候把瞌睡蟲給弄倒了,這小子應該也就不會鑽牛角尖了。
想到此處,我決定安心等韓梓桐那邊的消息,知己知彼,才好下手跟人談判。
如此過了兩天後,韓梓桐還真查出來一些消息,給我了個電話,約我出去見面,只聽電話中她的聲音還挺激動的,說:「有大發現,你趕緊過來。」說著報了個咖啡館的地址,我們開茶樓的最不喜歡咖啡館了,真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回事,咖啡好喝嗎?
到了地兒,發現由於時間關係,這咖啡店幾乎沒人,就我們一桌的客人和服務生,服務生都在櫃檯裡,所以顯得空空蕩蕩的。
剛一坐下,韓梓桐便道:「我以前沒有關注黃天這個人,結果順著往下一查,你猜我查到什麼了?」
我道:「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麼?」
韓梓桐道:「我查到近一年來黃天在j組織的一些動向,他手底下的人,在三個月前,曾經去了一趟四川,與此同時,他所支持的那個研究小組,也在那之後停止了動作,似乎是在等待什麼指示,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動靜。我順著黃天的線往裡查,竟然查到我們小組的支持者了!」
我吃了一驚,道:「你們小組的支持者是黃天?」
韓梓桐搖了搖頭,道:「不是,是顓瑞,他是……」
我打斷她的話,道:「我知道他是誰。」韓梓桐面無表情的看著我,聲音明顯透著詫異,道:「知道?也對,你也跟j組織接觸過,知道也很正常,顓瑞屬於比較高調的那類人。不過我真是太意外了,要知道,這個叫顓瑞的其實非常有名,關於他的花邊新聞很多。」
我嗆了一下,還以為她要說什麼呢,怎麼說著說著扯到這上面去了?我對顓瑞的花邊新聞不感興趣,便道:「除此之外呢?顓瑞是你們小組的支持者,看樣子,他的研究和kb計劃的研究有異曲同工的地方。」
韓梓桐道:「kb計劃,主要是為了研究傳說中的魁拔,這個你應該知道。但是我們小組,主要是在分子結構方面下手,金儺珠裡面的分子結構所產生的效果非常驚人,我們在破解這些物質的密碼。我之所以能順著黃天這條線查到顓瑞頭上去,是因為我發現他們兩人之間有很大的衝突。」
韓梓桐最後這句話太令我激動了,如果是在兩天以前,我聽到這話恐怕不會有多大反應,但現在她這麼一說,意義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黃天和顓瑞之間的利益衝突點,正是我想要知道的。
我立刻問他,這個衝突是什麼。
韓梓桐理了理自己的頭髮,似乎在組織語言,緊接著,她才跟我說起了接下來的事。
其實這個所謂的衝突,更多的是韓梓桐結合所知信息而得出來的推測。當我聽完她的推測以後,不得不佩服她的腦子,因為她的這些推測合情合理,與現實結合的非常緊密,解開了我心中的一個巨大的疑惑。
根據韓梓桐的說法,她在他們小組,其實屬於邊緣人物,唯一比較特別的,大概就是她曾經大膽的盜走過實驗品,所以比起其他邊緣人物,她所得到的關注要多一些,自然,打聽到的東西也就多一些。
她們所在的小組,目前的研究代號是:js,js小組中曾經在三個月前派出過一批人手,恰好也是去四川。不過韓梓桐級別不夠,因此當時雖然知道,但那批人去四川幹什麼,卻並不知情。
後來那批人似乎是出了什麼事,只回來了一半的人,那次之後,上面就傳來指示,要求可以暫緩研究進度,也是因為如此,韓梓桐才緩了口氣回了北京,否則這會兒,沒準兒還在金沙洞待著呢。
韓梓桐這次一查,才發現,她們所派出去的小組,和黃天派出去的隊伍,幾乎是前後腳出發,而且都是去四川,並且回來的時間點也差不多。
除此之外,韓梓桐還發現,黃天所支持的小組,和js小組在研究和資源方面,近兩個月時不時的就會發生摩擦。
我道:「黃天支持的小組,現在是在搞哪方面的研究?」
韓梓桐道:「具體不清楚,但根據弄到的一些共享資料來看,大體的研究方向相同,但具體目標不一樣,我們現在主攻金沙祭遺址,他們那邊就不清楚了。」
我覺得有些奇怪,道:「j組織雖然分為不同的支持者,但畢竟是一個整體,如果幾個小組的研究方向相同,那不是一種資源浪費嗎?」
韓梓桐微微搖頭,道:「殊途同歸,其實很多研究,做到最後,你會發現其實都是互相關聯的,只不過出發點不同而已,就好像從不同的區域發力,但打的都是一個點,所以不存在什麼資源浪費的問題。」
我不由得沉思起來,四川?那地方有什麼?
第八十一章陣營選擇
一邊的韓梓桐見我一直沒開口,便問我:「想什麼?」顓瑞的事情有些複雜,我也不便跟她多說,便搖了搖頭,道:「你能打聽打聽四川那邊的情況嗎?」
韓梓桐搖頭,道:「這件事我也很好奇,那批人跟我們是聯動小組,但畢竟不是我們組的人,而且我等級不夠,更多的打聽不出來了。怎麼?你對這事兒有興趣?」
如果不是這事兒同時牽扯到兩方陣營,鬼才對它有興趣,韓梓桐幫我打探這麼多,我也不欲再把她拉進來,便搖了搖頭,轉移話題,喝了會兒咖啡,便分手道別。
回到酒店後,我試著撥打譚刃的電話。此刻我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如果非要選擇一個陣營,那麼我必須得弄清楚周玄業的情況才行。
他如果死了,恐怕我必須得跟著顓瑞混,如果沒死,我到輕鬆了。清理門戶是譚刃說出來的,我當時也沒有反對,沒成想現在,竟然發現還不能就這麼讓周玄業死了。
說實話,在聽到顓瑞說起那個合作約定時,我內心其實是很複雜的,周玄業實在是個複雜的人,即便此時此刻,我知道了他所有的目地,卻也無法準確的說出這個人的行事風格。
他為什麼會跟顓瑞有這個約定呢?如果當時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撕破臉,而他也需要把我這具身體給保護好,那到說的過去。可我們翻臉已經半年多了,周玄業和顓瑞之間,竟然還在遵守著這個約定。
這說明什麼?
似乎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周玄業確實又幫了我一次,要麼就是他還沒有死心。
難道唐毅只是個幌子?周玄業的目標其實依舊是我?他把煉製屍王的『容器』,從之前的死死看牢,變成現在的放養了?我越想越遠,腦子裡亂哄哄一團,不得不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才把如同野馬般狂奔的思緒拉了回來。
譚刃的電話如預料中的一樣沒有打通,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清理門戶,也該有結果了吧?怎麼會耽誤這麼久呢?莫非他們還在三子觀?
當天晚上,我接到了孫邈的電話,問我有沒有結果了,什麼時候回去,我心知顓家的事情不解決,自己恐怕不會那麼順利的回到深圳,便說還要再等一陣子。
孫邈聞言聲音有些奇怪,似乎欲言又止一樣,最後說道:「我這次在外面耽誤的也有些久,你知道,我在天津還有兩家鋪子,我得回去看著,既然你還要在北京逗留,那我就不等你了。」
他這麼說我也不意外,便說好,正要掛電話時,姓孫的突然道:「等等……那個,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雖然人沒在我對面,但他這支支吾吾的舉動,透過電話傳過來,顯得很不對勁,我下意識的壓低聲音道:「有什麼事讓你這麼為難?」在我映像中,這小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孫邈道:「還記得你上次跟我說那什麼j組織嗎?我一時沒忍住,直接找黃天問了……你知道的,我跟黃天關係不錯,他把我帶到那個研究小組了。」
我道:「然後呢?」
孫邈道:「我在裡面看到了一些東西,很不好的東西,還有你那個朋友,他也有參與其中。總之你記住一句話就好了,跟你這個朋友劃清關係吧,不要再來往了。」
我不由得沉聲道;「孫邈,你能說清楚一些嗎?你在那個小組裡看到了什麼東西?那個小組在幹什麼?」
孫邈剛要說話,電話突然嗶的響了一聲,緊接著便傳來一個有些不太正經的聲音,插話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想找死?」這明顯是黃天的聲音。
電話裡孫邈頓時大叫:「我操!你是怎麼把電話給插進來的?」
黃天道:「因為你現在是在用我家的電話。」
孫邈道:「媽的,你小子居然搞監聽,太他媽無恥了!」
黃天道:「我是在監聽,只是我家,你以為這裡的電話是誰都能打的?」
我聽著這二人在電話裡吵架,一時無語,而黃天沒說兩句,便強行把孫邈那邊的線給掐斷了,變成了我和他的雙向通話。
「蘇天顧,我送你一句話,不該知道的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我道;「黃大帥,我剛才只是隨口一問,不要多心。」
黃天道:「這樣最好。」說完,他似乎打算掛電話,我叫住了他:「黃天!我想投靠你。」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黃天詫異的說道:「投靠我?你難道是想藉機摸到j組織裡去?」
「我對那些雖然好奇,但比起自己的命來,那些都是小事。你們做什麼研究,有什麼目地與我無關,我只是想找個靠山而已。」
黃天笑了笑,道;「顓家不就是你的靠山嗎?」
果然,這姓黃的其實什麼都知道。
見面的時候一副第一次見不認識的模樣,事實上,作為勢力最大的支持者之一,我的資料和底細,他恐怕早知道了,更何況還有天然呆給他提供消息?
不過,他既然知道顓瑞的事,看樣子顓瑞所謂的庇護也是真的。
我道:「我跟顓家的人不和,確切的說,是跟周玄業不和。如果可以選擇,我自然不會選擇顓瑞。」
黃天嘴裡嘶了一聲,道:「那個姓周的,據我所知挺有本事的,哼,三個月前,他可是讓我損失慘重啊。」
我心中一動,道:「三個月前,他也去四川了?」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