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節

第二十八章威脅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我就覺得大事不妙。
信號屏蔽,這是要封死韓梓桐的聯絡渠道,而且這種大面積的信號封鎖,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出來的,天然呆這邊對此事並不知情,那麼也就是說與黃家無關,如此一來,便只剩下顓瑞了。
韓梓桐原本就是為顓家辦事兒的,現在顓家為什麼會對她下手?
她如今失蹤,是她自己躲起來了,還是被顓家的人給抓走了?
我猛地想起之前撥打韓梓桐手機時,那個男人的笑聲,當時我覺得那笑聲有點兒熟悉,但一直對不上號,但現在一想,那聲音,赫然有些像是顓瑞身邊那個姓鍾的助手。
冷靜,冷靜。
我坐在床上,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首先,韓梓桐在小賣部給我打電話,當時的情況很緊急,她身上應該是沒有手機的,但她卻知道三子觀的電話。
那麼,她是怎麼知道我在三子觀的?
這個其實只要有心,是很容易查到的,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顓家那邊,其實一直有在留意我的動靜,並非像我想像的那樣,對我置之不理。
其次,韓梓桐在小賣部緊急的給我打電話,說明當時正有人在追她,那些人應該就在附近,甚至啟用了屏蔽設備。
最後,韓梓桐發現信號不好,知道跟我說不了太多,就直接掛電話跑了。
與此同時,我試著撥打她的電話,但接電話的卻是顓瑞的助手鍾恭。
鍾恭沒有說話,只是古怪的笑了一下。
他那笑聲是什麼意思?
是猜到韓梓桐聯絡我了?
不好!
我猛地從床上站起來,道:「朔舒!」旁邊床位上的譚龜毛不鹹不淡的說道:「他已經走了。」
我道:「他不能走,我靠!中計了!」
譚刃坐了起來,皺眉道:「什麼意思?」
我道:「韓梓桐還沒有被他們抓住,但顓家的人現在知道韓梓桐找過我,那麼他們肯定已經鎖定我的行蹤了。黃、顓兩家互有眼線,在這樣的情況下,天然呆八成被盯上了,應該說,我們都被盯上了。」
譚刃又不傻,自然明白過來,淡淡道:「他們以為,你知道韓梓桐藏在哪兒。」
我一邊點頭,一邊走到窗口往外看,但沒看見什麼。那幫人追蹤能力太厲害了,我原本還想著,乾脆讓譚刃試著找一找韓梓桐,雖說我們不清楚韓梓桐的生辰八字,但能有個大致方向也行,但現在看來,我們反而不能找她,我們一找到她,顓家的人也就找到她了。
她和顓家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雖然被這事兒壓的心煩意亂,但畢竟折騰了一天半夜,也確實困了,躺在床上,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第二天早上,我們還是決定先去看看監控再說,不過如果沒猜錯,監控八成已經被顓家的人看過了。
不過,當我和譚刃下樓時,就發現事情不太妙了。
樓下的街道邊有很多賣早餐的,最靠近出口的地方,一幫非常惹眼的人,正在那兒吃油條,喝豆漿。他們有多惹眼呢,都是男人,人高馬大,身材勻稱,穿著統一的襯衣西褲,路邊上班的女人,看到這麼一堆精英型男,一個個就差沒撞樹了。
我不禁苦笑一聲,而這時,喝豆漿的鍾恭衝我和譚刃招了招手,說:「要不一起吃?油條還行,不過這個豆漿啊……老闆你買的什麼勾兌粉啊,異味太重了。」
老闆娘義正言辭的辯解:「我這是自家磨的,絕對是新鮮豆漿,不是豆漿粉勾兌的。」
鍾恭抹了抹嘴,一行人也不吃了,站起來,呈扇形將我們圍住了,只不過一個個神色帶笑,周圍的人都以為我們是認識的朋友,事實上,這是把我們逃跑的路給封死了。
當然,我也沒有逃跑的意思,這種事兒,跑是沒用的。
我道:「昨天接電話的是你?」
鍾恭笑著點頭。
我又道:「你昨天那笑聲也太滲人了,我還以為韓梓桐讓什麼變態給逮住了。」
鍾恭搓了搓鼻子,道:「是嗎,我只是高興,你說老闆讓我抓人,跟丟了,好不容易線索送上門來,我能不高興嗎?譚先生,這次,要有勞你們了。」
我道:「韓梓桐是打電話向我求救的,你有勞他幹什麼?」
鍾恭道:「如果她把她藏身的地方告訴你了,你現在也不會到這兒來了,所以,真要找人,恐怕還得譚先生出面。」
我道:「那你可錯了,現在這位譚先生是我的手下,他只聽我的,所以你還是得勞煩我。」
鍾恭詫異的看了看我倆,見譚刃沒有反駁,便一臉真誠的說道:「還真看不出來。」
我噎了一下,不想和這人扯皮,再加上周圍人多眼雜,便道:「你不會是打算站在這兒跟我們說話吧?」
鍾恭連忙道:「哎喲,我考慮不周,對面街有個早點茶樓,正宗老北京的豆汁兒,那地方清靜,二位請。」
我一點兒也不想喝豆汁兒。
到了地兒,確實清靜,隨意點了些東西,鍾恭便道:「先吃,吃完飯咱們辦正事兒。」
我試圖掙扎一下,道:「你也知道,韓梓桐根本沒告訴我她在哪兒,你們干擾信號,電話根本聽不清楚。還有啊,你找他也沒有。」我指了指譚龜毛,道:「他找人得有生辰八字。」
鍾恭笑瞇瞇的說道:「我們有。」
我道:「八字是什麼你懂嗎?不止是生日,還有出生的時辰,這種事兒,一般只有父母和醫院知道,醫院過去的資料不正規,鐵定找不著了。」
鍾恭笑了笑,道:「這個不勞你費心,她父母知道。」
我噎了一下,道:「你們要對她父母下手?我操,老人家你們也不放過?」
鍾恭笑了笑,道:「不瞞你說,她父母,正在我們安排的地方做客呢。」
我倒抽一口涼氣,不由得抹了把臉:「這事兒韓梓桐知道嗎?」
鍾恭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道:「不知道,所以,你得把這個消息帶給她,讓她好好琢磨琢磨,是父母重要,還是那個男人重要。」
男人?
韓緒?
我道:「這次的事情,是為了韓緒?你們到底為什麼要抓她?」
鍾恭道:「這你就別問了,你把話帶給她,讓她自己決定。她是高科技人才,讓她為我們辦事,自然是心甘情願的好,我們強行抓來,又有什麼用?」
我冷笑:「你們這讓人心甘情願的方法,我佩服。」
鍾恭笑了笑,道:「所以,我們也不打算抓她,你就把這話告訴她,她現不現身,是她自己的事。對了,八字還要嗎?要的話,我就去找她父母問問。」
我看了譚刃一眼,譚龜毛道:「不用。」
鍾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二位的好消息。」說完就走了,媽的,說請我們吃早點,都不先把賬結了。我被這幫無恥之徒氣的想揍人,哪裡還喝的下什麼北京豆汁兒,便道:「老闆,現在怎麼辦,就順他們的意?」
譚龜毛道:「這是韓梓桐和他們之間的事,不然你還能怎麼樣?」
我有些洩氣,確實,這事兒只能韓梓桐自己做選擇。不過這一招太損了,韓梓桐能為了韓緒離家,但不代表她能為了韓緒不要自己父母的命啊,她是癡情,不是狼心狗肺。
鍾恭的話一帶到,韓梓桐會怎麼選,還用猜嗎?
但是我們現在,卻不得不擔當這個傳話筒。
我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剛才幹嘛不找鍾恭要八字兒,那樣不省事兒些嗎?」
譚龜毛道:「如果你是韓梓桐的父母,你會把女兒的八字告訴那幫明顯不懷好意的人嗎?」
我想了想,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第二十九章陳宅
譚刃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回答,道:「我以為你會肯定的說不會。」
我道:「我看網絡,看電視,看報紙,看周圍的人,父母對於兒女,似乎都心甘情願的付出,父母的愛,好像都是無私的。可是老闆,你忘了我是在什麼地方長大的嗎?」
譚刃沉默了一下。
我接著道:「我在福利院裡,有很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那些哥哥和弟弟們,因為身體有病,因為殘疾,給家裡帶來負擔,不能給父母創造價值,所以被扔了;那些姐姐妹妹們,因為傳統觀念覺得女兒要去別人家,不能給自己養老,沒有價值,也被扔了;你知道福利院有多少人嗎?你知道還有多少孩子,連進福利院的機會都沒有,就因為沒有價值死了嗎?當然,福利院裡還有一種人,他們是因為父母出了意外,沒有親朋願意接手才被送進來的,那樣的人,其實是福利院所有人羨慕的對象,因為他們至少擁有過。」
「所以,哪裡有什麼無私呢?」
譚刃不鹹不淡道:「當然有,不過,這個看運氣,運氣好的人,生下來就健康、聰明;運氣不好的人,生下來就疾病、弱智;你們那幫人,運氣從頭到腳就不好,上輩子造孽太多了。」
我囧了一下,對譚刃最後一句話深表贊同,我上輩子肯定是幹什麼缺德事了。
「所以,老闆,我不知道韓梓桐的父母會怎麼做,畢竟當年是她不孝在先,和韓緒一走就那麼多年。我雖然敬佩她對韓緒的情義,但是我要養個女兒,就扔下我和她媽兩個老人家不管,跟個男人跑了,我會氣死的。這麼多年了,韓梓桐干的這事兒,於韓緒是有情有義,於那老兩口而言,是白眼狼,是不孝,恐怕心都涼透了,你說,他們會怎麼做呢?」
譚刃想了想,道:「他們還是不會說。」
我有些意外,道:「我不信。」
譚龜毛慢悠悠的說道:「我信。」
我覺得不理解,道:「為什麼這麼肯定?」
譚刃想了想,道:「我從小身患重病,那個年代很窮,沒錢看病,我的父母就把我送去了道觀,希望神仙能救我。」我第一次聽譚刃說起他的身世,不由精神大振。
「然後呢?」
譚刃道:「道醫很有一套,師父把我治好了,我就和師父在一起修行。」接著就不說話了。
我道:「沒啦?」
譚刃看了我一眼,道:「那個時候觀裡很破,外面大雨,屋內小雨,也沒有香火,但是經常會有一對衣著破爛的夫妻,隔三差五就會來添香油錢,有時候是錢,有時候是吃的。」
我有些回過味兒來,猜測道:「那對夫妻,是你的父母嗎?」
譚刃點了點頭,我道:「後來呢?」
譚龜毛道:「後來他們老死了,但死的前一年,還是經常會來添香油。」頓了頓,譚刃道:「我這一生,沒有給他們創造過任何價值和利益。」說著,譚龜毛閉上了眼,似乎在養神,但放在桌上的手指卻輕輕的敲擊起來,我瞭解譚刃,這是他回憶時的小動作。
我失神了片刻,道:「看樣子,真的是我運氣不好。如此說來,你剛才不要八字的決定是正確的。」
譚刃嗯了一聲。
我端起豆汁兒,道:「這味兒真怪,吃吧,吃完幹活兒。」
我倆吃完東西,譚刃直接用筷子沾了水,在桌面排了個盤,測算了一下大致方位。這個方位很籠統,靠近出京的郊區,那一片位置很大,要找起一個人來並非易事,那邊不屬於居民區,國道邊上都是荒地,並不是一個適合藏人的地方,如果不是對譚刃的推算能力有信心,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弄錯了。
接著,我們二人便打車去了郊外,在靠邊的地方停車,下車時我問那司機師傅;「您知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一個叫什麼大院的?」
韓梓桐當時跟我通話,這是我唯一聽的比較清楚的兩個字,或許和她的下落有關。
司機想了想,搖頭,說:「不知道,這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大院,出京的荒地,不准搞建築。怎麼,你們是要找什麼地方?那你們可能走錯了。」
無奈,我只得問道:「我看著附近沒什麼人,最近的人家在哪兒知道嗎?」
司機指了指回頭的地方,道:「往前走十分鐘,那兒有個小賣部,你們去那兒打聽打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見拐彎處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平方,看著近,但繞過去確實得十多分鐘。這小賣部一看就屬於那種不規範的,建在路邊,一般給長途的司機賣賣水和麵包一類的。
我和譚刃徒步走過去時,才發現裡面看店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家,穿著簡樸,正在著一架已經過時很久的迷你黑白電視,一見著我們,連忙起來招呼,一看就屬於經濟比較窘迫的。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