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

算一算時間,離我們出禁地已經五天了,而龍組的人,果然便如同我們所預料的那般,完全失去了消息。
第三十九章找麻煩
我們不在,龍組的事就全壓在了天勤身上,地藏也出關了,不過他是唯一一個不跟我們住竹舍的,這裡的所有人似乎都躲著他。
我們第二天起床,孫邈興奮的要跟我們一起做晨課,結果才到山腳,就累的跟狗一樣,癱坐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了,見我們一幫人還生龍活虎的澆菜園子、挖野菜,他氣喘吁吁道:「我去……我以為,在山裡的道士,就跟電視裡放的一樣,沒事兒彈彈琴、吹吹簫、唸唸經,結果、結果你們還一大早爬起來種菜,哎喲我去……不行了。」
我看見他,就想起自己第一次做晨課時候的情形,也差不多,這是一種鍛煉體魄的好辦法,而且這時間段,用玄學的說法,就是陰陽交匯,天地一體的時候,而用現代點的說法來講,就是空氣質量最佳,人體狀態最好的時候,在這個點兒做晨課,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智慧和規矩。
這幾個月下來,我自己也是大變樣,現在跟著天勤等人在這山峰上蹦騰跳躍,還真是小意思。姓孫的本來說要跟我一起做晨課,這會兒也只能坐在一邊歇著,回去的時候,我們拎了一大包野菜,準備中午打湯攤餅,但由於孫邈不太給力,所以回去的時間比平時晚了一個多小時。
晨課,除了譚龜毛和地藏外,所有人都是要參加的,地藏是因為有單獨的晨課,而譚鬼毛是壓根不用。因此,我們回到竹舍,看見在那兒等著的地藏時,都有些意外。
天勤拍了拍身上的泥,走上去詢問,二人交頭接耳片刻,也不知說了什麼,便見天勤臉色變了一下,連連點頭,緊接著轉身就將手裡的野菜遞給了黃連,道:「我去一趟外門,飯菜給我留著。」
我見著情況好像不對勁,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點了點頭,說龍組的人找來了。一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現在立馬明白了,這個龍組,不是進入禁地的龍組,而是龍組的其餘人員。
禁地裡的人已經失聯了,現在來的這幫,應該是來找我們要說法的。
想到此處,我便道:「我也去。」畢竟我當時是親身進入過禁地的,有些話我來說會比較合適。天勤沒有多說,點了點頭,我倆便往外門的纜車處走,孫邈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立馬就跟著來看熱鬧了,由於譚龜毛和無虛在一起,離我們比較遠,就沒帶上他。
我和孫邈跟著不苟言笑的天勤,坐著纜車到了外門,今天遊客不多,遠遠的就看到兩男一女站在外場,一個個神情不善。外門的大師兄,也就是當初給我飛鴿傳書那個中年道人,立刻對我們說道:「就是他們三個,現在怎麼辦?」
天勤對他道:「去忙你的,這裡交給我。」
走到那三人跟前,天勤客氣的請他們在石桌上落座喝茶,但這三人是來找人外加找茬的,因而很不客氣。其中一個留著短鬚,凶神惡煞的中年人,在天勤剛說完話,就跟著一掌拍石桌上,高喊:「他媽的!我們是來喝茶的嗎!」
隊伍中另一個身形消瘦的男人瞟了他一眼,低聲說:「石頭,要有禮數。」說完,衝我們挺客氣的說道:「我們龍組,一周前派了幾個隊員來這兒考察,結果失聯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情況怎麼樣?」
來的路上天勤跟我說過,我和譚刃不在的這幾天,他們沒少關注禁地的情況,只不過不敢往深處去,禁地裡駐紮的那只煉屍,隨著無虛身體的衰弱,用處也不大了,這幾日,他其實也著急上火,但卻不可能再貿貿然的闖進去。
天勤打了個稽首,道:「來的第二日,便進入了禁地,至今沒有傳出什麼音訊。」
這時,那個石頭怒哼一聲:「我問你,穿過禁地,需要多長時間!」
天勤道:「五個小時左右。」
石頭又道;「如今過去了七天,五個人在你們的地盤上失蹤了,你們為什麼不去找!」這事兒到了三子觀後,我跟孫邈是提過的,他可不是個能忍的人,一聽對方這口氣,也跟著一拍石桌,嗓門比石頭更高:「我靠,你們講不講理!請你們來是讓你們幫忙的,不是讓你們來幹什麼考察,來搗亂的!早就提醒過他們,那地方邪門兒,進去了出不來,現在出了事兒,能賴我們嗎!你們是龍組,還是賴皮組啊!」
「你……」這綽號叫石頭的是個急脾氣,被孫邈這麼一番質問,氣的將手往腰間一放,似乎要拿什麼東西,而這時,他旁邊的女人阻止了他。
那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看起來沒怎麼保養,皮膚蠟黃,身材乾瘦,三角眼,大大下垂的眼袋,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只聽她開口,緩緩道:「不要急躁。」她說話的聲音,就跟嗓子受過傷一樣,像一台破了的留聲機,呲拉呲拉的,聽的人耳根子發酸。
天勤不是個怕事的人,他估計對孫邈剛才的那一番質問還挺滿意的,等他們爭完了才道:「禁地凶險莫測,出發前,我們也做了勸阻,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至於進入禁地找人,這不是我們能做到的,希望三位,不要強人所難。」頓了頓,他又道:「我們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求生不求死,希望幾位諒解。」
那中年女人盯著天勤,緩緩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五個成員,是故意求死嗎?」
我覺得這三人未免太過咄咄逼人,忍不住皺了皺眉,道:「土地是國家的,不是我們的,要動土也不是我們說了算,只不過我們發現異常,自然要往上面匯報。如果禁地動土,真出了事,難不成上面的人還會來找我們這些出家人的麻煩?這位大姐,你們這次來是要人的,人進了禁地,失蹤了,你們進去找人也好,或者就此放棄也好,這是你們的事,可別拿我們撒氣。」
那中年女人冷笑了一下,繼續用那種嘶啞難聽的調子,說道;「拿你撒氣……又怎麼了?」
孫邈怒了,道:「大眼袋的老女人,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你知道小爺我是誰嗎?」
那種年女人一聽前面幾個字,臉色頓時就黑了,猛的盯著孫邈看,那眼神別提多古怪了,孫邈被她看的有些發毛,動了動嘴,似乎想說什麼,誰知便在此時,他突然大叫一聲,整個人跳了起來,我定睛一看,發現這小子身上竟然起火了。
火是從他肩頭的衣服著的,直接燒到了頭髮上,天勤大驚,順手將孫邈提起來,直接往旁邊的池子裡一扔,火到是滅了,不過孫邈那小子,也整個人成了落湯雞,頭上的頭髮被燒的長短不一,焦糊一片,別提多狼狽了。
我大驚,盯著中年女人道;「是你幹的,你會用火!」我早就聽周玄業等人說過,龍組中的人,都是一批大腦精神力很強,生物磁場牛逼的人,有一些匪夷所思的特異功能,但我沒想到,這女人可以直接放火!
這太不可思議了,難怪她會這麼牛逼哄哄的。
我說完,對方只是冷冷的扯了下嘴角,用嘶啞難聽的聲音說道:「小懲大誡。」
孫邈從池子裡爬起來,這次規矩了,一句話也沒吭。
自己的朋友被人這麼整,說不憤怒是不可能的,但我們現在所處的階層和實力,已經不是可以靠打架去解決的了,於是我深深吸了口氣,道:「三位,談事情咱們就心平氣和的談,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報警?」那個叫石頭的好像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一樣。
我冷冷道:「沒錯,警察來了,你們也燒嗎?我只聽說龍組是個特殊的組織,沒聽說他們有特權可以殺人放火。來明的,你們佔不到便宜,來暗的……你以為我們三子觀的人,真的就天天在唸經嗎?」
第四十章預知
我這麼一說,石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輕蔑之情頓時收斂了起來,並且看了看坐著的中年男人一眼,說道:「法眼……」
這中年男人的代號叫法眼?難道他的特異功能,也和眼睛有關?這讓我想起了看人一眼,就把紅毛給放倒的飛柳。難怪龍組這幫人牛氣哄哄的,他們確實有牛的本錢。
那個叫法眼的消瘦男人聞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也不知是什麼意思,緩緩起身道:「小兄弟說的是,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不過我這兩位朋友都是急脾氣,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望見諒。」
孫邈估計覺得憋屈,聞言還想說什麼,但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估計是怕剩下點毛再被直接燒沒了,因而沒敢開口,一臉的鬱悶。
我笑了笑,示意無妨,內心實際上把這幫人的祖宗挨個兒問候了一遍。
此時,硝煙落定,天勤便沉聲道:「三位這次來,是有什麼打算?」
法眼沉吟道:「我們打算去禁地找人。」
天勤臉上的肌肉瞬間就繃緊了,沉聲道:「他們五個人去,都沒有一個人回來。」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你們就三個人而已,別去找死了。
法眼聞言,看了天勤一眼,道:「人多人少,並不能決定什麼。」
這到是實話,莫非這三人,有什麼依仗?
不等天勤開口,法眼便道:「我那幾位隊員,臨行前告知過我們,找了貴觀中的兩位道長帶隊,不知那兩位道長的情況如何?也在禁地中?」
我頓時一噎,因為這話不太好說,我和譚刃回來了,他們的人卻失聯了,設身處地,換個角度想一想,我要是遇到這樣的事,心裡也十有**會懷疑對方搗鬼了。
但事已至此,該說的還是得說,當即我便出面,將在那禁地中的遭遇以及後來意見不合,分道揚鑣的事給這三人說道了一番,這三人聽完,那個叫石頭的爆脾氣又道:「他媽的,蒙誰呢!啊,你們就安安全全的回來了!我們的人怎麼著也比你們倆厲害吧,他們就這麼沒了?」
我道:「正是因為我和師兄的實力,不及龍組的五位,所以我們才不敢冒險,果斷撤退。」
石頭瞪眼:「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龍組的人是自以為是,所以自找的?」
我看向他,道:「如果你是來找茬兒的,那我也不用開口了,反正我說什麼你都會挑刺兒。」
這三人中,法眼看樣子是威望比較高的,他掃了石頭一眼,那刺頭就不吭聲了,緊接著法眼便道;「你說你經歷了很多個精神世界,能不能將每個世界的情況給我說一說?」
看樣子,這人應該已經有了些什麼想法,我們並沒有與龍組為敵的打算,只要他們不找茬,我們當然得配合,當下苦笑道:「說實話,到現在,我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那個精神世界裡。」頓了頓,我便將在那精神世界裡的遭遇、轉折省去了一些不可言說的東西,其餘的都細細跟法眼講了。
他聽完後,道:「你醒來後才發現,其實並沒有深入過禁地?也就是說,你是在剛進入禁地時,就被某種力量拉入了精神世界?」
我道:「如果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是的。」
法眼突然笑了一下,消瘦的臉上顴骨高高凸起,如同是一隻骷髏頭在笑一樣,緊接著他道:「原來如此。」看他的模樣,倒像是對禁地的情況已經參破了一樣,眾人不由得都好奇的看向他。
那石頭道:「法眼,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法眼道:「他們所說的陰煞之氣,也就是咱們內部說的負磁場,這東西強到一定的程度,會干擾人的神經系統,即便裡面什麼都沒有,正常人在裡面待久了,也會發瘋。」
石頭大驚,道:「這都五天了,那玄蟒他們會不會……」
法眼搖頭,道:「其餘人我不敢說,哈士奇肯定沒事,他是薩滿巫師,就算保護不了其餘人,但保護他自己不受負能量的干擾是沒問題的。」說到此處,法眼突然看向我,道:「有興趣加入我們嗎?」
我以為他說的是要去禁地找人,於是我立馬道:「能力有限,我就不加入了。」
法眼笑了笑,道:「我說的是,加入我們龍組。」
此話一出,別說我們,連他那邊的石頭和那個中年女人都懵了。
加入龍組?
我?
有沒有搞錯。
石頭道:「法眼,你開什麼玩笑,讓這小子加入龍組?」
那中年女人也皺著眉,看了我一眼,聲音嘶啞的說道:「法眼,你為什麼這麼做?」
法眼看了中年女人一眼,說:「火雲,人體的潛力是無窮的,你還記得,自己為什麼突然可以控火嗎?」原來那中年女人的代號叫火雲。她聽法眼這麼一說,像是回憶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整個人瞬間陰冷極了,緊接著又看了我一眼,道:「你是說……他也有……特異功能?」
我?特異功能?別逗了,我是金肌玉骨,但也是屬於等著被人吃的,像那種控火一類的特異功能,我絕對沒有。
然而,法眼卻是對火雲點了點頭。
孫邈不由得繞到我跟前,看我跟看猴子一眼,瞪大眼道:「特異功能……嘶,你有特異功能?」
隨著法眼的點頭,石頭和火雲看我的眼神頓時就變了,我不由納悶,道:「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沒有什麼特異功能。」
法眼卻是笑了一下,道:「你剛才跟我講的話裡,有一點很奇怪,你說哈士奇是薩滿巫師?」
我點了點頭。
他又道:「哈士奇確實是薩滿巫師,但他並沒有告訴過你,你在精神世界裡,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頓時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和譚刃討論過這個問題,當時譚刃說了句話,他說,我在精神世界裡,很有可能看到了未來的某一部分。
比如飛柳掉進那個大坑裡,比如哈士奇的身份。
在那個精神世界發生的事情,後來都兌現了,所以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某個精神世界裡輪迴著。但此刻,法眼的意思很明顯,他和譚刃的看法很像,我不是在精神世界,而是,我在精神世界裡,看到了未來。
也就是說,法眼指的特異功能,是我能預知未來。
我操,這太不可思議了。
人一生的命運,真的是定好的嗎?
如果人的命運是握在自己手裡,那麼為什麼還有預知這種事情?
如果每個人的命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那我們的努力、掙扎,還有什麼意義?
一時間,我們六人都陷入了沉默,火雲似乎是在回憶什麼,臉上的神情很不好,只有法眼看起來很高興。
片刻後,他正色道:「願意接受我的提議嗎?」
我道;「我並不覺得我擁有什麼……預知未來的能力,所以你這個提議,還是算了。」
法眼道:「人的大腦,有百分九十五的區域,終其一生都在沉睡,我們人類,只開發了腦域的百分之五,就成為了地球的主宰。特異功能,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有些人天生就有,而有些人經過後天的刺激,也會被激發出來。你的大腦,剛剛接受過激烈的刺激,所以現在的反應還不明白,再過不久,你就會相信我所說的話。在這件事情上,火雲是很有經驗的。」
我不由得看向那個中年女人,她神色比之前要友善多了,衝我點了一下頭。
接著,我們沒有再提加入龍組的話題,但法眼希望我和譚刃能再次帶隊,帶他們進入禁地尋人。
對於這一點,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那鬼地方,這輩子我也不想再去第二次了,但法眼承諾道:「我保證,那些負能量,這一次,不會再對你造成任何影響,我們是有備而來的。」
讓我意外的是,天勤直接就拒絕了:「既然三位是有備而來,那麼多這兩個人,或者少這兩個人,想來也並不會有什麼影響,我這小師弟前段時間從禁地出來,心神受創,目前還在休養中,不能涉險,三位要尋人,還請自便。」這話說的不卑不亢,但袒護之意非常堅定,讓我不由得相當感動。
第四十一章再入禁地
回到霜降峰時,我很鬱悶,因為天勤的袒護並沒有效果,法眼三人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他用一個理由就把我給說服了,他道:「我們進去找人,找到人就離開,這裡的情況我們會向上級反映,保證停止施工,而且這地方生態環境保護的非常好,我們還可以將它申請列為重點保護區。」
兩個糖衣炮彈下來,頓時把我給砸懵了,前一個還好說,畢竟情況擺在這裡,龍組也不可能由著那幫商人亂來,可後面這個保護區意義就重大了。
這相當於一張通行證,有了這張證,這片區域就相當於獨立起來,雖然不能成為私有制,但三子觀在這片地頭,就是說一不二了,就跟武當山那些名觀差不多了,以後那些官商再怎麼勾結,也不敢來這兒分蛋糕。
我有些心動,但天勤不同意,他說我的性命比保護區這三個字更重要,修行之人,求生不求死。
說不感動是假的,畢竟我進入三子觀不過幾個月,而這麼大的利益擺在眼前,天勤卻眼都不眨的一口拒絕,連孫邈都豎起了大拇指,說:「你這師門,不錯啊,哎,你師父要不要再收個關門弟子,考慮考慮我。」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