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我憋了老大一股火氣,但看著這人的姿勢,一時間不知道掄拳頭好還是腳踹好了,總覺得都施展不開似的。
最後我一發狠,直接一個大跳,坐到了他的身上。
他本來還想站起來呢,被我這麼一坐,又重重趴了回去。
我不停歇,又一頓連環坐。鐵軍這時喊了句,「行了。」
我也就適可而止的一挪身子,從對手身上下來了。對手拿出一副半身不遂的樣子,在地上直哼哼,我估計剛才的呃呃聲,也是他使詐喊出來的,目的是引我倆過來。
鐵軍又特意擼起這人的兩個小臂,我看到左臂上有紋身,似乎是個鷹頭。
鐵軍把紋身擋了一部分,這樣更方便他辨認,最後他一點頭,說就是這圖案。
這表明這人肯定是綁匪之一。我心說這幫人膽兒挺肥的,昨天夜裡就挑釁警方,今天竟設局把我們引過來。我們因此也犧牲了一個老刑警和一個線人。
而且一提到這兒,我氣不打一處來,我想把眼前這綁匪拽的面衝上躺著,再教訓他幾下。
但等真把他翻過來,我看他表情,一時間愣住了。
鐵軍跟我差不多。我還跟鐵軍說,「他咋這樣了?」
第六章綁匪來電
這人表情有點僵,嘴角上翹,還掛著一堆白沫子。
我有點自責,心說剛才光琢磨怎麼揍他了,自己下手還是太重了。但鐵軍有另一種想法。他單腿跪著,又把這人的胸口放在他膝蓋上。讓其仰面朝下。
鐵軍讓我別嫌髒,把這人嘴捏開,看裡面有啥怪異沒有。
我也不是那麼矯情的人,急忙行動起來,但我發現他上下牙咬得挺死的,我費了不小的力氣,甚至都快把他門牙掰斷,才勉強弄出一個空隙。
更多的白沫順著空隙往下溢,我伸進食指,試探的摸了一番。等摸到他後牙床時,我心裡咯登一下。
我扒拉幾次,從他嘴裡拿出一個有小葡萄粒大小,上面還破了一個口子的黑囊。
我想到古代刺客了,據說他們後牙床上都掛著一個毒囊。一旦任務失敗,就咬破毒囊自盡。
鐵軍對黑囊挺感興趣,讓我遞給他看。而且一看他就對這東西有研究。
觀察一番後,他告訴我,這黑囊裡裝的是一種蛇毒,會影響人的神經中樞。這個紋身男一定不僅僅咬破了毒囊,還咬壞了口腔壁。
我頭疼上了,心說順著鐵軍這話往深了琢磨,這紋身男就算能救活,弄不好也是個植物人吧?
但下這結論還太早。而且紋身男也跟綁匪有關,我們能把他救清醒了,再套一套話,這案子至少就破了一多半了。
鐵軍也沒時間等支援了,叫上我一起,騎摩托帶著紋身男去醫院。
我倆為了讓紋身男坐摩托時不摔下去,就前後一起。把他夾在中間了。
鐵軍拿出極限速度,開著摩托出發了。我一方面照顧著紋身男,甚至他一有坐側歪的傾向,我就急忙調整他,另一方面,我也留意紋身男的表情和體征,防止他突然奇跡般清醒,對我倆下毒手啥的。
這一路並沒出啥叉子,只是到市區一個交通崗時,有一個交警看我們車速太快,想攔摩托。鐵軍沒給他機會。我們更沒時間停下來跟這同行解釋啥。
這樣到醫院後,我們聯繫到醫生,讓他們帶著紋身男去了搶救室。
按正常規定,搶救期間我和鐵軍也不能進去。但規矩是人定的,鐵軍趁空去搶救室裡待了一會兒。
我覺得自己去不去的用處不大,就坐在搶救室外面的椅子上。
當然了。鐵軍並沒等太久,最後他先行離去了,讓我守在這裡。
我點頭說行,而且這麼一晃就守了三個小時,等到晚上六點多,另一名警局同事來了。
他還給我帶話,按鐵軍的意思,這裡的事交給他。我直接回警局就行了。
而且他還給我帶了一身新衣服,我趁空換上了。
我也早就餓了,出了醫院後,也實在餓得難耐,正巧有個賣盒飯的小店,我鑽進去狼吞虎嚥一番。
我發現自己效率真快,一頓飯,三分鐘搞定。等結賬時,店老闆看我都呆了。
但這麼填飽肚子,我一時間舒服不少。
回到警局時,大嘴正等著我呢。別看我倆這才多久沒見,卻有如隔三秋的感覺。
我問大嘴咋樣了?尤其跟他分開後,他都幹啥了。
大嘴指著自己雙腿,說累的都哆嗦,又說他跟那名老刑警一起往山區外面走了好久,才遇到援軍。他本想先回警局,沒想到又被援軍帶回那個山洞,協助偵查一番。而且援軍準備的很充分,帶著毒氣彈和噴火器,把剩餘那些老鼠都消滅了。
我看大嘴說到這時,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估計滅鼠的場面,肯定很噁心。
大嘴又說,等把整個山洞偵查完後,警方並沒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更別說找到人質和綁匪了。但老趙的屍體被發現,也運回來了。
我突然想看看老趙的屍體,大嘴勸我免了吧,按他形容,老趙只剩下一點骨頭了,甚至家屬趕到時,尤其老趙的媳婦,沒等咋哭呢,就硬生生嚇抽過去了。
我心裡挺堵得慌的。不過我能有啥法子?只能把這件事臨時放到一邊。
我問大嘴鐵軍在哪?大嘴看了看表,說約好了七點整一起開會,現在還有十分鐘。亞扔廣技。
我倆找地方抽了根煙,就一同去會議室等著了。
這次會議,參會人員除了有我倆、鐵軍和楊鑫之外,還有四名刑警。
我們聚在一起,討論一下案情。不過截至到目前,我們根本沒啥好計劃,唯一有戲挖到消息的紋身男,還沒脫離危險呢。
我聽著這四個刑警的匯報,一度哈氣連連。
但在會議後期,楊鑫電話響了,他本來出去接的電話,卻很快衝了回來,跟我們說,「綁匪給王明仁打電話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我們一起看著楊鑫,想知道通話具體內容。
楊鑫讓我們稍等,他又找個技術警過來。這技術警還帶了一套設備,連接好之後,竟立刻播放了王明仁跟綁匪的通話內容。
我們靜靜聽著。我猜綁匪的語氣,一聽肯定是個老爺們。沒想到卻是個童音,通話剛開始,這童音就咯咯笑了一通。
我很不習慣,但也因此聯想到一件事。我聽同事說過,有個叫魔音的手機軟件,能改變通話者的語氣。
很明顯,綁匪耍滑,就用了這種技術。
之後綁匪很不客氣,把王明仁罵了一頓,說他敢報警,膽子真不小,而且他們一個兄弟還落到警方手裡了,這賬怎麼算?
王明仁本來有點結結巴巴,但守著他的兩個便衣,一定實時給他指導了。他漸漸穩住了,跟綁匪繞過這話題,問贖金多少,怎麼釋放人質?
綁匪說這次他們損失慘重,獅子大開口,要兩千零一萬的贖金,讓王明仁兩天內準備好,並交給他們同夥,讓同夥帶回來就行。
我聽到這,心裡有兩個疑問,一是這贖金怎麼有零有整的?二是憑紋身男的狀態,能不能清醒都是個問題,還怎麼帶贖金離開?
針對第二個問題,便衣也想到了,甚至又指導王明仁跟綁匪溝通一番。
但王明仁也沒實打實說出紋身男的真實情況,只告訴綁匪,他重傷昏迷,剛剛脫離危險期,需要一段時間的調整。
之後王明仁也在贖金上跟綁匪討價還價一番。我承認自己還是經驗不足,也頭次知道,綁架案的贖金也是可以講價的。
最後綁匪讓了一步,讓王明仁轉告警方,小心點照顧他們的兄弟,少一根毫毛,他們就撕票,另外也把贖金金額調整為一千零一萬,說兩天後會再次打電話告訴我們交易地點。
王明仁又追問交易地點在哪?
綁匪掛電話前嘻嘻笑了,說或許是哪個咖啡廳吧。
我們聽完一時間沒人說話,各自琢磨著。
鐵軍的表情最為古怪,過了一會兒,他先開口跟楊鑫說,「這案子弄不好真是許家兄弟做的。」
楊鑫認可的點點頭。
我一時間懵了,心說鐵軍說這話,有啥依據?
我插話問了一句。楊鑫解釋,「咱們一直懷疑,許家兄弟跟98年的連環搶劫案有關,而98劫案中,這幫劫匪最大的特點是,走人前,都在搶劫現場留下點東西,要麼是一百塊錢,要麼是一小塊金條。後來抓住劫匪審問,他們說,之所以這麼做,是想圖個『萬里挑一』的名頭,證明他們的厲害與特殊。」
我聯繫起來了,這次綁匪要的贖金,也有一萬塊的零頭,會不會也有萬里挑一的說法呢?
但話說回來,我們也不能因此就把許家兄弟帶到警局審問吧?
我們又商量一會兒,鐵軍擺擺手,那意思許家兄弟的事先放在一邊。我們先把精力放在咖啡廳上。
雖說我們咬不准綁匪這話是真是假,但既然他們提到咖啡廳了,在這兩天時間內,我們就得從這方面下手做準備,最好能在交易現場,把綁匪派來的人抓個現行。
只是對整個衛海市而言,咖啡廳多了去了,按楊鑫的說法,少說得有個幾十家。
如果只調動警員,我們沒那麼大的能力去兼顧到每個咖啡廳。最後楊鑫不得不動用當地的線人組織,讓他們配合警方完成這場艱巨的任務。
當然了,我和大嘴也被安排活兒了,主要負責經濟開發區的咖啡廳。
接下來我倆對經濟開發區做了調查,有六家咖啡廳,楊鑫還給我倆撥了六個線人。
我哥倆又按一對一的原則,給他們指定了各自負責的咖啡廳。
這樣一晃到了兩天後,警方一大早就待命著,我和大嘴更是開了一輛私家車,在經濟開發區中心地帶隨便找個地方停靠著。
我和大嘴都挺熬得,甚至每個半個小時,我都拿出手機看看時間。
但時間一點點流逝,一晃到了晚上。我正跟大嘴吐槽呢,說綁匪不是涮咱們玩呢吧?
車內無線電響了,是調度得。而且這種通話,所有人都能聽到。
他告訴我們,綁匪有消息了,讓王明仁帶好贖金,去上島咖啡廳,找一個穿黑夾克和牛仔褲的男子。
我本來還琢磨呢,這次哪個咖啡廳中招了?但沒想到真這麼巧,上島咖啡廳不僅在經濟開發區,還離我倆現在的位置不遠。
大嘴喊了句開工,就立刻開車往那裡趕去……
第七章鬥智鬥勇
我們到咖啡廳門口時,我也給早就守在裡面的線人去個電話。
按線人說的,這裡面確實有一名穿黑夾克的男子,而且到目前為止,他並沒出現啥怪異舉動。
撂下電話後,我又問大嘴。「我倆先去咖啡廳?還是等一等王明仁呢?」
大嘴偏向於前者。我倆停好車,溜躂的走進去。而且剛進門時,就有一個服務員迎上來。
我趁空掃了一眼,那名黑夾克男正獨自坐在一個角落裡,周圍全是空桌,他一邊喝咖啡一邊玩著手機。
我和大嘴很想接近他,問題是我怕這麼做了,容易引起黑夾克男的警惕。我和大嘴最後被服務員領著,坐到中央一個桌子旁,而且這桌子的角度好,我倆稍微一側頭,就能觀察黑夾克男。
我倆意思一下的點了兩杯咖啡。等服務員離開後,我又留意夾克男。
我有個疑問,跟大嘴說起悄悄話。「嘴哥,你看這爺們的啤酒肚,簡直跟懷孕五六個月的孕婦沒啥區別了,這德行適合當綁匪嗎?」
大嘴倒沒覺得有啥,還反問我,「肚子大咋了?你不知道游泳好的人裡面,肚子大的有都是嗎?」
我心說這能一樣嗎,肚子大的,漂在水裡也能當「魚鰾」用,甚至增大浮力,但跑起來,肚子越大越累贅。
當然了,這就是扯閒嗑,我也沒太較真。
過了一刻鐘吧,王明仁來了。其實我並沒見過王明仁本人,只看過他的照片。也不知道跟綁架案有關沒?他本人比照片要憔悴很多。
他還拎著一個鼓囊囊的旅行包。估計就是贖金了。我一時間打心裡還想著,這一千零一萬的現金,果然夠扎眼,得用這麼大的包才裝得下。
《死刑白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