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我有放棄的意思了,跟大嘴說,「要不咱哥倆下去歇一會,吃個飯啥的?」
大嘴更狠,說最好再喝點酒,藉著酒勁,或許這麼瘋一把,能有意外發現呢。
我沒反駁他,打心裡覺得,我哥倆在這麼高的地方找東西,還敢喝酒?萬一摔下去怎麼辦?
我叫著他一起下了天台,本來我們想坐電梯的,誰知道這時電梯不好用了,門口電子屏上顯示一個怪異符號。
大嘴認得,說這電梯正在維修呢,或許是例行檢查的時間到了。
但我有個疑問,檢查電梯也該在正常工作時間才對,難道維修工都不休息嗎?
我拿手機給守在門口的同事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什麼情況?不過響了十聲,沒人接聽。
我更加迷糊了。大嘴看我愣愣發呆,他累的打了個哈欠,說別想了,電梯不能用,咱哥倆走樓梯不就得了?
他還當先帶頭。我跟在他後面。這麼走了一會兒,我突然來了頓悟,還猛地拽了一把大嘴。大嘴差點一個踉蹌摔下去,他扭頭看我。
這一刻,我猜到贖金在哪了,甚至興奮之下,說話都不利索了。我跟他強調,「井、井……」
在漠州的土話裡,井是罵人話,因為這字橫看豎看都是二。
大嘴冷不丁誤會了,以為我罵他呢,他還急了,反駁說,「圈兒,你才井呢,你、你、你還是個四,除了二還是二!」
我沒閒工夫跟他胡扯,又補充說,「井道!你想想,電梯井道能不能藏贖金?」
大嘴稍微一愣,也回過味來。
我想的是,綁匪帶傷進了電梯,在乘坐期間,把電梯頂蓋卸下來,又把贖金順著頂蓋拋出去,這樣贖金就順著落到電梯井道最底下了。
這也能解釋的通,為啥警方收不到跟蹤器的信號了。因為憑電梯井道的格局和材料,估計就算X光,也很難穿透。
而話說回來,現在電梯在維修,這代表什麼?我懷疑是綁匪派人過來了,藉機要把錢拿走。
我沒想到我哥倆能這麼巧,再次攤上跟綁匪正面交鋒,但我們不怕這個,一起掏出槍,飛快的跑樓梯。
我也沒再給守門那組同事打電話了,因為我隱隱覺得,他們或許都被綁匪收拾了。
我倆每跑下一個樓層,都會留一下電梯的動向。這樣當來到四樓時,我看電梯動了,按電子板顯示,它還正往上升呢。
我心說這是什麼個情況?綁匪拿完錢又想上來把我和大嘴解決了?
我和大嘴只是互相看了看,並沒多說啥。我還果斷的湊到電梯門口,對著電子板摁了一下。
我倆又一起退後,把槍舉起來。我眼睜睜看著,電子板上的數字變到四,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
我倆都知道綁匪的厲害,尤其他們還有液態炸彈,這一刻,我倆又一同退一步。
但整個電梯裡別說綁匪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我搞不懂這裡面的貓膩,而且眼瞅著電梯門要再次合上,我伸手把它擋住了。亞畝亞號。
我往裡面看,也因為針對性很強,我很快發現這電梯的頂部有鬆動的跡象,甚至頂板縫隙處還掛著半截草葉子。
這高層外面就有草坪,我猜有人的鞋上帶著草葉子,他往上爬時,疏忽之下留了這個蜘絲馬跡。
大嘴問我接下來怎麼辦?尤其指著電梯,說綁匪會不會還在井道中呢?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頂板已經被裝回去了,他躲在井道裡,完不成這舉動。
我跟大嘴商量著,我倆一人坐電梯,一人順著樓梯往下跑,這麼兩頭堵的一起去一樓匯合。
大嘴主動說跑樓梯,我也沒爭啥。等電梯門關上,整個電梯先去了趟頂樓,開始往下運行。
我不知道大嘴那邊啥樣了,更擔心這期間他別遇到綁匪,那樣的話,他身單勢孤太被動。
我也仔細聽著,並沒傳來槍聲,這間接算是一件好事。
等最後電梯停到一樓,門打開的一瞬間,我看到外面站著一個人。我嚇得激靈一下,還把槍舉了起來。
但這人是大嘴。我鬆口氣走出去,之後我倆一起跑出單元門。
我沿著左右兩邊都看看,並沒發現啥維修工的身影,反倒從右邊路上,一瘸一瘸的走過來一個行動不便的大媽。
我想問問這大媽遇沒遇到維修工,這樣也能決定我和大嘴接下來往哪個方向追。
這大媽有點耳背,我問了兩遍,第二次幾乎是吼嗓子說的。大媽啊了一聲,指了指身後方,說你們快追吧,維修的剛走,運氣好就能追到。
我和大嘴撒丫子跑,等轉過一個拐角,我看到一個騎自行車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黃色工作服,車把兒掛了兩個鼓鼓囊囊的大兜子,後座上裝著一個大箱子。
大嘴念叨一句,說幾天不見綁匪咋混的這麼慘了?連個轎車都沒有,改成騎自行車了?
我也有點犯懵,但我倆不管這些,又一頓猛衝。離近後,大嘴喊了句,讓他高舉雙手下車。
他本來沒留意我倆,被大嘴這一嗓子一弄,他回頭看了看。大嘴很敏感,立刻把槍舉起來,問他,「沒聽到我的話嗎?」
這人嚇壞了,都忘了自己騎車了,這就要逃。結果這麼一弄,他直接從車上摔下來了。
不得不說,他還挺皮實的,沒摔出啥毛病,迅速爬起來後,舉著雙手,結結巴巴的說,「兩位大哥,我就一修馬桶的,沒錢!」
我和大嘴一愣。這時自行車也倒在地上了,我還往前湊了湊,翻了翻那倆兜子和箱子。
我看的清清楚楚,這裡面有小型的管道疏通機,還有馬桶抽子等等,而且這些工具都很髒,也很臭,隱隱飄過來一股屎尿味。
我被弄得直熏鼻子。我知道我和大嘴弄岔了,那大媽也一定誤會了,以為我倆要找維修馬桶的呢。
我氣得不知道說啥好了。大嘴解釋一句,說我們是警察,正出警破案呢。
師傅點點頭,不過還有些驚魂未定。
稍微緩了幾秒鐘,我又開口問這師傅,「剛剛見過修電梯的維修工沒?」
師傅木訥的說有,又指著一個方向,說他好像拎著一兜子設備,奔著北門去的。
我和大嘴撇下老師傅,再次嗖嗖追。
當我倆剛衝到北門門口時,我發現有一輛小貨車正起車呢,它車身上寫著電梯維修的字眼。
到目前為止,我不確定這司機是不是我們要找的綁匪,但我四下一看,也沒其他可疑人員了。
小貨車當我倆面開了過去,經過我們時,司機還特意扭頭看了一眼,對我們露出一絲冷笑。
大嘴喊了句追,而且我倆的私家車就在不遠處停著,我倆就又急忙往那裡趕。
看大嘴的意思,這就上車打火,可我被潛意識影響,總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第十三章匪窩
我喊了一嗓子,還把大嘴拽住了。大嘴追匪心切,冷不丁還跟我急眼了,說等啥呢?再不追那「維修工」就逃遠了。
我沒理大嘴的脾氣,反倒指著我們的車,提醒說。「剛才那人表情不對,萬一使壞給咱們車上綁了炸彈呢?」
大嘴反應過來了,臉一沉。
我倆都拿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架勢,又是撅屁股又是趴著的,找起來。
大嘴負責車前半部分,他挺有效率,最後還跟我說,「沒啥異常。」亞邊樂技。
我也有點懷疑,心說難不成自己多想了?但這時,我又湊到一個後輪旁邊,打量幾眼後,發現不對勁了。
後輪的前方,頂著輪胎的地方被放了一個小玻璃瓶。我沒帶手電,就把手機拿出來。藉著屏幕光照一照。
這玻璃瓶裡面裝著淡黃色的液體,瓶蓋挺特殊,厚實不說,其中似乎藏著什麼貓膩,還稍微露出一小根線頭來。
我猜這就是液態炸彈了。我急忙喊大嘴過來看。
大嘴看完明顯愣了一下。罵了句,「他娘的啊。」
隨後他又建議,「咱們上車,我先倒車,把它避過去不就得了?」
我覺得不妥當,又說,「除了這裡,誰知道別的地方還有沒有炸彈?比如排氣筒。」
大嘴這就要湊過去看。他也一定領會錯我的意思了。
我把他拽住,說這車咱們沒法開了。我讓他等一等,又給鐵軍去了個電話。
這時那輛小貨車已經走遠了。大嘴望著遠處,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而我的電話也很快接通了。
我把情況跟鐵軍說了,其實這一刻,我心裡也急壞了,如果再不抓到維修工。那一千萬贖金肯定打水漂了。
但鐵軍想的比我周全,不僅不著急,還提醒我說,「你倆現在打車回警局,別忘了還有跟蹤器,既然贖金從井道裡拿出來了,跟蹤器一定又有信號了。」
我心裡一喜,心說自己咋把這茬忘了呢。
撂下電話,我讓大嘴攔出租去,我趁空又在小區附近轉悠一下。其實我是想找點路障欄啥的,把我們的車圍起來,不然哪個傻乎乎的哥們湊近了。別意外引爆炸彈喪命。
但這小區附近真是太「窮」了,我什麼都沒找到。
大嘴最後指揮出租車開過來找我,我不得已又上了車。
我給110打個電話,說明下情況,希望能調派幾個民警過來協助一下。接線員很痛苦的應了下來,不過出租車司機臉色不怎麼好了。
想想也是。一聽我是警察,又說炸彈什麼的,換做誰都有心理負擔。
這一路無話,等我和大嘴到警局後,又去會議室跟鐵軍匯合了,這裡還坐著楊鑫和其他幾名刑警,而最怪的,是一個坐在角落裡悶不吭聲的男子。
他坐的板板正正,背著一個長條背包。就憑這坐姿,我懷疑他是不是軍人。
但我沒多問啥。鐵軍招呼我倆都坐下。還主動說,「跟蹤器有反應了,現在還在移動中,咱們等一等,一旦技術組那邊確定匪窩在哪了,咱們就立刻出擊。」
我和大嘴都點點頭,而且我也看出來,這會議室裡坐著的,就是這次出擊的人手。
楊鑫給我們介紹了一番,等說到那名悶男時,楊鑫告訴我和大嘴,這是從附近武警部隊申請調來的一個狙擊手。
我和大嘴一愣,我冷不丁想不明白,我們找狙擊手幹什麼?
鐵軍多解釋一句,「說按目前掌握到的消息,匪徒善用液態炸彈,這讓人防不勝防,一會一旦有正面衝突,很容易造成人員傷亡,但我們要提前安排個狙擊手,把操控炸彈的悍匪事先擊斃,這事就好辦多了。」
我暗讚,心說這法子真高。不過順帶著,我又想起老鼠了。
我問鐵軍,「匪徒裡一定有奇人善於驅趕老鼠,這又怎麼破?」
這次是楊鑫回答的,他還哈哈笑了,說那次咱們消滅了少說成百上千的老鼠,匪徒哪有那麼大的精力和能力,不可能還有老鼠出現了。
我一想也對,尤其養那麼多老鼠,需要一筆不小的費用,那幫匪徒哪有資金周轉?不可能說搶劫來的贖金就是為了養老鼠吧?
我們繼續等起來,這期間偶爾聊天,或者吸煙啥的。氣氛倒是不咋冷,不過我心情就截然相反了。
大約過了一個鐘頭,楊鑫電話響了,是技術組的電話,告訴我們,跟蹤器停下有一段時間了,還把那個位置發了過來。
會議室裡有一張很全的衛海地圖,楊鑫把它拿出來,平鋪在桌子上後,我們把那位置找了出來。
我們都很詫異,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小區或居民區,它位於整個衛海偏北的郊區,還在一條火車道旁邊。
我總覺得這不像是匪窩,也這麼提了一句。
他們表情都很嚴肅,大嘴又突然來了一句,說不管那麼多了,咱們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