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鐵軍讓我們在屋裡找找,有沒有這倆人的手機。
我和大嘴幾乎來了一遍地毯式的搜索。卻一無所獲。
在得知妲己出事後,這都多長時間了,我還是沒太緩過來,這時候還莫名其妙的喘粗氣。
我們仨又聚在一塊,我無奈兼無助的看著鐵軍,不知道接下來咋辦了。
鐵軍也皺眉頭,顯然陷入困境了。那個線人探頭往裡看,發現我們仨就乾巴巴站著,他想了想,咳嗽一聲。
我們仨都扭頭看他。他指了指自己的腳,跟鐵軍說,「頭兒啊,要不試試這個?」
我有點莫名其妙,心說試腳?這有啥貓膩?大嘴還損了這線人一句,「兄弟,你有腳氣麼?」
其實我倆平時是接觸過線人,不過也只是聯繫他們輔助破案,對他們本身情況瞭解很少。
鐵軍比我們都懂,拿出一副突然明白的樣子,又立刻給張峰打了個電話。
通話期間他沒迴避,當我們面說讓張峰查一查肥鵝的GPS。
我有些懂了,猜這些線人的腳跟附近,一定植入什麼GPS裝置了,我冷不丁還想起曲靖監獄了,那個只有重刑犯服役的地方,為了防止他們逃跑,也都在腳跟裡安了GPS。
我不考慮這麼做對線人是不是很殘忍?反正有了這個後手,很快的,張峰用短信的形式發來一個地址,也就是聯繫不上的那個叫肥鵝的線人的所在地。
我看著地址,就在漠州水庫附近。我心裡一沉。土邊撲血。
我們仨急忙下樓,開車往這地址趕去。
剛到了郊區,鐵軍就讓我和大嘴機靈點,這次我們都帶了槍,我倆還把槍都拿到手裡。
這樣剛來到一片林子邊緣,我們離得老遠就看到路邊停了一輛比亞迪的轎車,鐵軍認得車牌,說是肥鵝開的。
我們把車開到比亞迪旁,一起下車。我發現比亞迪駕駛位的車門是大開的,但車沒熄火,馬達還在運轉著。
我不知道這情況持續多久了。鐵軍先鑽到車裡看了看,跟我倆說,「裡面沒有血跡,也沒有打鬥痕跡。」
鐵軍的意思,我們仨分工,我和大嘴在周圍轉悠轉悠,看能發現肥鵝不?他則去找找附近的車胎痕和腳印之類的。
我看著旁邊的林子,心說這可有的找了,而且我和大嘴還不敢貿然喊肥鵝。
我以為這次很可能是忙活一番卻一無所獲呢,誰知道深入林子沒到五十米,我就看到一片灌木叢裡伸出一隻腳來。很明顯有人躺在灌木叢中。
我舉著槍,一點點靠近,還對不遠處的大嘴提醒一句。
等湊近了,我看到這是名男子,身板子很壯,不過面衝下,看不到長啥樣。
我輕聲念叨句,「肥鵝?」他不回答,我又輕輕用腳尖蹭了他幾下,還沒動靜。我又把槍放回腰間,蹲下後,一把將他翻過來。
我沒想到他臉能這麼嚇人,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我嚇得一激靈。
他整個臉都深紅色,尤其嘴唇,都有點黑紫的感覺。他還半睜著眼睛,五官有些扭曲。
這明顯是窒息死亡的,問題是他脖子上沒有勒痕,四周也沒打鬥的痕跡。
這時大嘴剛跑過來,看到這一幕後,他罵了句臥槽啊,又問了句,「這哥們是不是有啥心臟病,突然發作了?」
我心說自己也不是法醫,怎麼斷定?我四下看了看,沒發現鐵軍,就又給鐵軍打個電話。
等鐵軍趕來後,他看著死去的肥鵝,一臉沉沉著。他還對著肥鵝的臉使勁壓了一下,我發現那紅色並沒褪去。
鐵軍跟我倆說,「肥鵝身子很健康,一起找找他死亡的原因。」
我們仨忙活起來。我摸著他的脖頸,又壓了壓胸骨,都沒異常。大嘴想的奇葩,竟捏了捏肥鵝的小蠶蛹,檢查下蛋蛋。
鐵軍一直沒急著動手,他就這麼看著我倆忙活著,一邊默默想著。
最後我和大嘴都放棄了,而且我倆一致認為,這人的死因不明。但鐵軍對這種回答不滿意,他指了指肥鵝的腦瓜,又伸手摸了過去。
他摸得很細,幾乎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逐步排查,還跟我倆說,「檢查屍體的腋下和陰毛。」
我不想碰陰毛,畢竟都是老爺們,所以我就搶先下手檢查腋下了。
很快的,鐵軍喊了句,「有了。」我和大嘴都停手,看著鐵軍。他讓我倆一起湊過去看,他還把屍體的兩片頭髮使勁壓了壓和掰了掰。
我看到,肥鵝的頭皮上有兩個紅點,這倆紅點附近都有點腫。
鐵軍說我們現在沒小尖嘴鑷子,不然夾一夾,很可能把那兩根鋼針拿出來。
我聽得一臉詫異,不過也明白鐵軍啥意思了。我問了句,「你的意思,肥鵝被人拿鋼針戳死了?」
鐵軍點頭,指著這兩個紅點解釋,「一個是承靈穴,髮際上4寸,頭正中線旁開2.25寸,帽在狀腱膜中,布有枕大神經分支和枕動、靜脈分支;另一個叫神庭穴,屬督脈,在頭部,當前髮際正中直上0.5寸,左右額肌之交界處,有額動、靜脈分支。這兩個都是人體要穴,被擊中一個倒沒什麼,還能保命,但兩穴同時被鋼針刺中的話,神仙都救不回來,而且死狀恐怖。」
我意識到,殺死肥鵝的人不簡單。大嘴還猜測,「會不會是海螺屠夫?」
鐵軍搖頭,說海螺屠夫殺人,愛用刀把人內臟挖出來,他不會捨棄強項和嗜好,改為用針的,而且用針就要懂穴位,海螺屠夫那點文化,擺弄不明白這東西。
鐵軍又想到一個人,跟我們提示,「藝術團那個老者,你們還有印象麼?他的點穴功夫似乎很拿手。」
我順著這話往下想,換句話說,藝術團中那幾個溜走的人,他們熬不住,終於開始作案了。而肥鵝死在這裡,很可能是跟蹤菜菜和妲己的車,到這後,慘遭毒手的。
我對肥鵝的死感到惋惜,也更加擔心妲己和菜菜。鐵軍看了看我表情,讓我沉得住氣。
他又給張峰那邊打了電話,讓其派刑警和法醫往這邊趕。不過撂下電話後,鐵軍跟我倆念叨,說這些人過來,很可能就是查查現場,發表不了啥線索,因為按他經驗看,兇手的反偵破能力太強了。
我們也沒守在肥鵝屍體旁邊,又一起出了樹林,鐵軍看著那輛比亞迪,尤其是擋風玻璃上的行車記錄儀,沉默不語。
隨後他把記錄儀拆下來,帶我倆回了警局。
警局裡少了一部分人,都被張峰派到現場去了。我們直奔技術組,趕巧的是,小劉當班。
我們把記錄儀給他,他擺弄一會,電腦上立刻出現畫面了。
我們還把時間定格在今早六點半,這時妲己和菜菜剛下樓。
肥鵝跟其他兩個線人聯繫了一下,就起車緊緊跟在菜菜開的車的後面。我看的很仔細,不過一直沒發現啥怪異。在肥鵝的車剛出小區大門時,鐵軍卻喊了句停。
我和大嘴都一臉不解的看著他,他讓小劉把錄像倒回去一點,又放慢速度播放。
最後畫面定格,按它顯示,在肥鵝車左邊不遠處有個地攤,是賣早餐的。有個女子正喝粥吃著小鹹菜呢。
她還微微側頭,正往肥鵝車這邊看來。
鐵軍指著這女子,嘖嘖幾聲,又問我和大嘴,「認識她不?」
第十八章十點禮物
大嘴先把腦袋往前湊了湊,觀察一番後也最先搖頭。這期間我也在回想著。
說實話,我總覺得這女子眼熟,又不知道具體在哪見過。鐵軍又提醒了一句,「那一晚,那個妓女。」
我一下全聯繫起來了。就是我們剛從四海賓館出來遇到的那個,大嘴還罵她是不是欠操。
我忍不住的直念叨,「想不到啊,竟是她。」
小劉啥事都不知道呢,這時看著我和鐵軍有點怪,但沒多說啥。
我突然意識到,我和鐵軍在這種公共場合談論一個妓女真的好麼?就好像我倆都跟她有一腿似的。土邊撲巴。
但我也懶著解釋,反倒讓小劉把這張圖片打印出來,我想交給刑警隊,讓其下發到各派出所抓人去。
鐵軍又讓小劉接著往下放。我們繼續看了會錄像。
肥鵝的車一直在市區裡開來開去,看路線很正常,是奔向電視台的,但我心裡整個弦兒繃得緊緊的,我有種感覺,再往下看,就知道菜菜的車為啥臨時改變方向了。
誰知道突然地。整個屏幕黑了。不再有任何錄像。
大嘴咦了一聲,又問小劉,「你這設備是不是壞了?」
小劉特意檢查一下,說是正常運轉的。我們都一頭霧水了。正當我要建議小劉把錄像回退,看看黑屏前發生啥了時,黑屏裡傳出一陣笑聲。
這笑聲很沙啞,呵呵呵的。要在大黑天聽,我保準被嚇得一激靈。
我們都沒人說話,靜靜聽著,鐵軍還示意小劉。再大點聲。
這笑聲過後,有個啞嗓說話了,它問我們,「知道我是誰麼?」頓了頓後,它又說,「我就是讓你們小漠州警方頭疼的兇手,好像你們還給我起了個外號。叫海螺屠夫?這外號我很喜歡,受用了。」
雖然我們沒跟海螺屠夫面對面的交談,但我還是聽得心裡砰砰跳。
海螺屠夫繼續說,「我是個很愛殺戮的人,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原本我想在小漠州多殺個三五十人。尤其那些偷情男女,他們壞透了,該死!我把他們腎臟全割了,讓他們變鬼也沒法風流!但……計劃不如變化快,老大給我發話,我不得不停手了。要跟他一起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我相信我的老大是誰,你們再清楚不過,而且條子們,我們跟你們之間的賬,這次也得好好算一算了吧?」
小劉聽得直皺眉,他當然不懂海螺屠夫背後的秘密。
海螺屠夫並不想跟我們長篇大論,又告訴我們,下午一點整,會給我們送一個禮物,之後就停止說話,黑屏也徹底靜了下來。
我明顯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感,甚至我們完全被土匪牽著鼻子走了。
鐵軍讓小劉把錄音再重複播了一邊,剛才聽時,他臉色不咋正常,這次聽完,他反倒變得很自然了。
他站起來,默默離開了。
小劉看著我倆,那意思還要再放一遍不,我和大嘴不想聽了,跟小劉隨意說幾句,也一同離開了。
我們又走到鐵軍辦公室,問下一步啥計劃。鐵軍對我倆擺手,說讓他靜靜,另外,這期間我們也不用幹啥了,就一個字,等!
這種等很熬人,而且時間過得很慢,讓人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上午十一點多鐘,肥鵝的屍體被運回來了,現在妲己不再,警局派另一個法醫進行屍檢和解剖。
我本來都和大嘴去解剖室看一看了,但也不知道咋了,看著這個法醫,我總會想到妲己。
這個法醫正想辦法把肥鵝腦頂的鋼針拿出來,按說這是很關鍵的凶器,我應該親眼瞧一瞧,但我沒那個心情,一轉身出去了。
我隨便在後院找個空地坐下來,連續點了兩根煙,一口接一口的吸著。
在煙快吸完的時候,大嘴跑出來了。他看到我腳下的煙頭了,看我還要吸第三根,他把我強行攔住了。
大嘴用手跟我比劃,說那鋼針有火柴棍那麼粗,半寸長,材質很特殊,很可能是兵工廠才能生產出來的。
他這是在跟我討論案情呢,也想藉機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卻還是心不在焉的聽著。
大嘴最後沒招了,一屁股坐在我身邊說,「兄弟,此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當初趙曉彤還是我女朋友時,我天天也煩的厲害。」
我心說這能一樣麼?妲己又沒殺人,那個趙曉彤是個連環殺手。但我又一琢磨,對當時的大嘴來說,一方面失戀了,一方面又得抓他女朋友歸案,這也確實夠折磨得了。
大嘴又鼓勵我幾句,最後我不想大嘴太擔心我,就強行的裝著讓自己好過一些。
一晃吃完中午飯,我眼瞅著快到一點了。我跟大嘴一起來到警局門口,這時我倆都帶著槍。
我想等那份禮物,甚至還想著,海螺屠夫會不會露面?我不知道他露面的話會是什麼後果?
自打當警察後,我都被告誡著,遇事不能亂開槍,今天卻是頭一次,我隱隱有遇到匪徒就開槍的衝動。
這樣過了有半個多鐘頭,警局門口來往的車輛不少,還有兩輛是開到警局裡的,但沒有海螺屠夫,也沒有那份禮物。
我又看了看時間,已經一點半了。我扭了扭有了發僵的身體,還看大嘴一眼。大嘴跟我狀態差不多,他更是罵咧了幾句。
我心說是不是海螺屠夫逗我們呢?就跟小學生那句放學你別走的話一樣,他無形給我們造成很大壓力,其實他根本就沒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