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譚老村長帶著我、孫胖子和楊梟在村子裡面轉來轉去，最後轉到了村中的祠堂。昨天晚上我們也來過這裡，只不過當時走馬觀花，只在裡面轉了一圈，楊梟在祠堂大門上貼了一張鬼符之後，便去了別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章天黑
再次進了祠堂，裡裡外外的仔細看了一遍。我們查看祠堂的時候，老村長在一邊介紹這座祠堂的來歷。
他們這村子裡面的人都是當年逃荒逃到這裡的河南人後裔，本來他們是沒有建造祠堂的習慣，但是入鄉習俗之後，學著他們當地人在這裡建了一座祠堂。和當地廣東人一樣，這座祠堂裡面也是供奉著祖先牌位。
在祠堂裡裡外外轉了一圈之後，我們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就在我們要離開的時候，孫胖子突然轉身看著小山一樣的牌位牆，說道：「老譚村長，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你說你們都是民國時代逃荒逃到這裡來的。算起來也沒有多少年啊，那麼怎麼攢了這麼多的牌位？廣東一些大家族的祠堂我也去過，他們幾百年的傳承，攢下來的牌位和你們這裡也差不多。」
說到這裡，沒等老村長的回答，孫胖子又說到另外一件事上：「這是一件事，還有件事也不太明白，剛才我圍著這裡轉了幾圈，不敢說每個牌位上的名字都看清楚了，不過也看的七七八八了。老譚村長，你是姓譚吧？怎麼我在牌位裡面沒有找到姓譚的先人牌位呢？是我看花眼了嗎？」
「倒不是你看花眼了，這個祠堂和一般的祠堂不一樣。除了我們的先人之外，還供奉著當初一起逃荒的時候，死在路上的河南老鄉」老村長抬頭看了一眼牌位牆，歎了口氣之後，說道：「聽老輩人講，當初一起出來逃難的是五個村子，一共千把來人。但是真正跑到這裡來安家落戶的還不到一百人，其餘的都死在了路上。我們在這裡站穩腳跟之後，把能記住老鄉的名字都記了下來。當地人幫著建了這座祠堂，把這些人都供奉在祠堂裡。」
說到這裡，老村長緩了口氣，隨後繼續說道：「剩下的就是村子裡面這些年故去人的牌位，村子裡面就是我和譚勝利（譚村長）兩家姓譚，譚勝利的老爹還建在。我的先人嘛——」說到這裡，老村長指著最上面的一個牌位說道：「最上面的那個牌位就是了，不過當年寫牌位的硃砂紅漆沒有調好，現在紅漆剝落，你自然就看不清楚了。」
順著老村長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最頂層見到了一個幾乎看不清名字的牌位。可能是怕我們還聽不明白，老村長繼續說道：「我父親是第一任村長，雖然輩分底了點，但還是破例將他的牌位擺在了最上面。」
孫胖子「哦……」了一聲，又圍了牌位牆轉了幾圈，隨後和楊梟對了一下眼神。在楊梟的目光當中沒有發現任何想要看到的東西，這才有些不甘心的跟著老村長從祠堂裡面走了出來，臨出來的時候，孫胖子最後向牌位牆的位置看了一眼，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想明白。
從祠堂裡面出來之後，老村長又帶著我們接連去了村子裡面其餘的幾處所在。只不過除了祠堂之外，剩餘的地方都是村子裡面有錢之後重建的，轉了幾圈之後，還是沒有發現一點和魘沾邊的線索。
差不多到了中午的時候，老村長終於熬不住了，他兒子開車將他送到了村外休息。現在村裡面的人越來越少，除了譚村長和村裡面的幾位小幹部之外，剩餘的村民基本上都離開了村子。
回到『白宮』的時候，正還遇到西門鏈他們和楊軍回來。他們雖說是在村子的外圍走了一圈，但是那裡除了幾家村辦企業之外，再沒有什麼值得看的地方，轉了幾圈之後，他們和我們一樣，一無所獲的回到了這裡。
和大官人他們說了沒有幾句話，譚村長就帶著人來送午飯了。譚村長不敢慢待我們幾個人，送的菜餚雖然不像是黃然請客那樣奢華。但是山珍海味雞鴨魚肉也都齊了，圍著村子走了一上午，早已經是飢腸轆轆了。雖然是這樣，誰也沒敢下筷子去夾菜餚。都記得這一桌子菜餚放了多少的食鹽，當下用筷子沾了一點菜湯，那鹹度基本上就夠下一整碗飯的。
將飯菜擺好之後，譚村長將孫胖子拉到了一邊，小聲耳語了幾句之後，便轉身離開。孫胖子回來之後，看著我們幾個人詢問的眼神，有些無所謂的說道：「老譚說送完飯他們幾個人也就離開這村子了。在天黑下來之前，他會在派人把晚飯送來。」
孫胖子的話音剛落，他的身後就傳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還算你們幾個有點良心，知道等著佛爺我來了再開飯。」說話的時候，上善老和尚從後面的休息室裡面走了出來。見到沒人動菜之後，嘿嘿一笑，直接從孫胖子的手上搶過筷子，當仁不讓在菜盤子裡面扒拉了起來。
老和尚一邊嚼著送到自己的嘴裡的菜餚，一邊吧唧著嘴，自言自語的說道：「還是淡了點，湊合著吃吧……」見到老和尚出現。西門鏈哥仨都是一臉驚訝的表情。雖然事他們三個人事先都沒有見過上善老和尚，但是在孫胖子的眼神之下，西門鏈哥仨都沒有主動說話。都在等著事情結束之後，向著孫胖子打聽這個老和尚的出處。
趁著老和尚全神貫注的對付桌子上面的時候，孫胖子冷不丁說道：「老佛爺，不是我說，村裡面都轉遍了。也沒見到你說那個魘的影子，您老人家再給指條明路，咱們也不用等到晚上了，現在趁著人齊衝過去殺它一個縮手不及。」
老和尚看了孫胖子一眼之後，說道：「剛剛你在魘的面前來來回回的轉了幾圈，面對面都沒有發現它，現在過去也沒什麼用。就這樣吧，給你個面子，有什麼事情等到晚上天黑睡著了你自己去問他吧。」
老和尚的話說完之後，我們幾個人都不敢再去問什麼。好容易將這一頓飯對付他去之後，老和尚起身，隨後又是慢悠悠的走出了『白宮』。
午飯之後，我們再次出來之後，村裡面就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好在上午在村裡面走了幾圈，就算不用嚮導，也不至於會在村子裡面迷路。有了上善老和尚的提醒之後，孫胖子帶著我們這些人，將上午走過的地方再次走了一遍。不過結果和上午也一樣，依舊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在村子裡面轉了一下午，就在太陽有了西下的徵兆時，譚村長已經派人送來了完晚飯，將飯菜擺在桌子上面之後，送飯菜的兩個人轉身向著門外就跑。就好像跑慢了一步就要把命丟在這裡一樣。
吃晚飯的時候，上善老和尚再次出現。陪著他吃完了之後，外面的天色差不多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老和尚用他的破袈裟擦了擦嘴巴，隨後說道：「差不多了，你們該睡覺就睡覺，該做夢就做夢，有什麼事情。就在夢裡結束吧……」上善老和尚不管，現在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這個時候，老和尚突然從他的破袈裟裡面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瓶身上只有三個字——安眠藥。老和尚將安眠藥放在了桌子上面，說道：「剛才在外面撿了這麼一個小東西，要是你們睡不著的話，吃兩片這個，保證你們一覺到天亮。」
孫胖子看著上善老和尚，笑嘻嘻的說道：「老佛爺，不是我說，你不一起睡個覺嗎？」
老和尚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佛爺我要是也睡了的話，差不多就是你們的噩夢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夢中
老和尚說完之後，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從桌子上拿起來那個玻璃瓶的安眠藥。拿在手上看了半晌之後，說道：「不是我說，老佛爺，這瓶藥你是從哪裡淘換來的？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玻璃瓶的藥，安眠藥仨字還是人手寫上去的。嗯——上面怎麼連個保質期都沒有？」
「你管什麼時候的藥，吃不死你就行了。」老和尚從孫胖子的手上搶過了那瓶安眠藥，看了我們幾個人一眼之後，繼續說道：「難得佛爺我大發慈悲，現在什麼都替你們想到了，那就別客氣，該睡就睡，睡不著就去吃藥。」
我們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後，心裡面都覺得有些不托底，就連一向畏懼老和尚的楊梟，現在都開始猶豫起來。孫胖子更是打了個哈哈，說道：「老佛爺，不是我說，其實我來就是多餘的。你看你們，就連大官人他們哥仨都有本事自保。我去只是給你們添麻煩，這樣，你們睡你們的，怎麼也要有人在這裡看著吧。我辛苦點，在這裡看著你們……」孫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和尚突然一抬手，「啪！」的一聲，一巴掌實實惠惠的打在孫胖子的臉上。
孫胖子哼都沒哼，直接倒在了地上。本來我還以為他是被打暈了，想要過去查看的時候，楊梟突然走到桌子旁邊，直接倒了小半瓶的安眠藥，他也不用水送服，抻著脖子將這十幾片的安眠藥生嚥了下去。隨後坐在牆角依靠著牆壁，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老楊睡著了沒有。
看著楊梟吃了小半瓶的安眠藥之後，楊軍猶豫了一下，隨後也走了過來，學著楊梟的樣子，也倒出來十幾顆安眠藥，一仰脖灌了下去。吃了藥之後的楊軍走到了楊梟的對面，他找了張椅子，半躺半坐在椅子上，兩隻腳支在桌子上，閉上了眼睛開始醞釀睡意。
現在這場合緊張兮兮的，不吃藥誰能睡著？西門鏈哥仨相互看了一眼，老莫和熊萬毅以大官人馬首是詹。西門鏈長出了一口氣，也到了老和尚身邊，拿起藥瓶來到了一小把，想了一下之後，又將一半倒回了藥瓶當中。隨後又走到了熊萬毅和老莫的身邊，三個人默不作聲的一起將這七八顆安眠藥吞了下去，然後各自去找舒服一點的地方醞釀睡意。下午在孫胖子嘴裡知道了老和尚的來歷，開始西門鏈哥仨本來還以為孫胖子胡說八道，但是現在看到了二楊都沒有二話之後，他們三個這樣的小角色更沒有打退堂鼓的理由。
現在還站在地上的，除了老和尚就是我了，我衝著上善和尚苦笑了一聲之後，伸手就要去拿他身邊的那瓶安眠藥。不過冷不防老和尚搶先一步將藥瓶搶了過去，就在我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上善嘿嘿一笑，看著我說道：「你就不用這個了，反正也是睡覺，佛爺我倒是有個更好的法子……」
說話的時候，他的身子突然向著我撞了過來。本來我的心裡已經有了防備，無奈老和尚的速度實在太快「彭！」的一聲之後，我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暈暈乎乎再睜眼的時候，還是在剛才的休息室裡。但是上善老和尚還有孫胖子他們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目力所及的位置都是濃濃的霧氣。在我面前有一個迷迷糊糊的人影在慢悠悠的走動，想到上一次做夢的景象，我對著人影大聲喊道：「是老蕭嗎？老蕭！蕭和尚，是你嗎？」
我這一嗓子好像驚到了人影，他愣了一下之後，轉身及向著『白宮』外面走，我在後面緊緊的跟了上去，但是就憑著我的腳力，竟然一直都沒有追上這個人影。一直追出了『白宮』之外。
從『白宮』裡面出來之後，突然一陣大風刮了過來，瞬間將眼前的濃霧吹散了一些，眼前能見度擴大了十幾米。不過濃霧被吹散之後，眼前的人影突然消失，就好像壓根就沒有出現過一樣。就在我詫異之時，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辣子，我們這是在什麼地方？」
回頭看去，就見熊萬毅站在了我的身後，看著我愣愣的繼續說道：「這他媽的是在夢裡嗎？要是在夢裡，怎麼會這麼鑽心的疼……」說話的時候，熊萬毅舉起了胳膊，就見他的手掌心劃一道口子，現在鮮血雖然已經止住，但是看上去還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據他所說，剛剛睜眼之後，除了他熊玩意兒之外，休息室裡再沒有一個人，老熊手賤去看剛剛吃的什麼安眠藥，不過就在他觸碰到玻璃藥瓶一瞬間，玻璃瓶突然爆開，將老熊的手掌心劃了一道極深的傷口。
熊萬毅說話的時候，我的眼睛也直了起來，我倒不是驚異熊玩意兒手心的傷口，而是我回頭的時候，身後的『白宮』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我和熊萬毅都是站在一片荒地上面，四周圍都是一股濃濃的霧氣，完全搞不清楚我們是在什麼地方。
熊萬毅圈地轉了一圈之後，更加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他們三個人的小團體一直都是西門鏈負責動腦子的，現在看到這幅景象之後，熊萬毅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我，說道：「辣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我穩了穩心神之後，對著熊萬毅說道：「既然是夢，那就沒有什麼規律可循了。一直往前走吧，也許能遇到大聖他們。」
眼前除了先前走之外，再沒有什麼其他的法子。熊萬毅也沒有什麼意見，只是現在四外都是一層厚重的濃霧，實在分不清哪裡是『前方』，最後最後還是熊萬毅脫了鞋閉著眼扔了出去，順著鞋尖指的方向一直走了下去。
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之後，眼前的濃霧當中突然出現了幾個模模糊糊的人影，隨即從這些人影當中又傳出來孫胖子招牌式的口頭禪：「不是我說，你剛才偷了我一個子，別廢話，這句算是你輸了。」
就在我為找到孫胖子開始欣喜的時候，『孫胖子』身邊又有一個人影說道：「王八蛋偷你子了，不是我說，輸不起你就賴是吧？看你長得不錯，怎麼能幹這種不要臉的事？這局明明就是我贏了，別廢話，認賭服輸吧……」
兩個人正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旁邊又有一個聲音響起來：「不是我說，你們倆都消消氣，也別下什麼圍棋了，過來打麻將吧，我們這邊二缺二，你們過來正好湊一局……」
眼前的人影說的都是孫胖子的聲音，我和熊萬毅愣了一下之後，還是向前走了幾步，走到近前就看到一個我曾經見到過的場景。眼前出現了幾十個一模一樣的孫胖子，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有下棋的，有打撲克的，還有在打麻將的。
這樣的場景幾年之前我曾經見到過一次，那是吳仁荻拉著我生生的進了孫胖子的夢裡面，只不過當時是一個孫胖子在和眾多的自己博弈這種棋類。而現在眾多的孫胖子聚在一起自娛自樂，在他們的中間，還有一個孫胖子坐在地面上，他低著頭好像再想什麼事情，聽到了我和熊萬毅的腳步聲之後，那個孤零零的孫胖子抬起了頭。與此同時，所有的孫胖子都扭頭看著我和熊萬毅，隨後眾孫胖子們同時呲牙一笑，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不是我說，你們怎麼才來……」
第三百一十二章惡夢（一）
熊萬毅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孫胖子聚在一起，就算是在夢中，他也有些接受不了，喃喃的說道：「一個就讓人煩的受不了，現在這麼多，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時，那個孤零零的孫胖子站了起來，笑瞇瞇的向著我和熊萬毅走過來。走到了我們身邊的時候，這個孫胖子對我說道：「還以為你能早點到。不是我說，要不是我的人多，等你們的功夫我就要睡著了。」
說到這裡，孫胖子看了看我的額頭，怪異的笑了一下之後，說道：「辣子，我是被老佛爺扇進來的，他們是吃了藥之後進來的。你是被老佛爺一頭撞進來的吧？」
要不是認識孫胖子久了，現在就該懷疑他是魘幻化的。不過一邊的熊萬毅還是不適應孫胖子近妖一般的智慧，他向我證實了是被老和尚撞進夢裡之後，長大了嘴巴看著孫胖子說道：「孫胖子，剛才你壓根就是裝的吧？看著我們都進來之後，你才吃了藥吧，一定是這樣的……」熊萬毅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倆都沒有注意到，除了這個孤零零的孫胖子之後，他那些一模一樣的多胞胎兄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孫胖子沒搭理熊萬毅，他衝著我笑了一下之後，說道：「辣子，都到這裡了，下一步怎麼走？」
我沒好氣的看了孫胖子一眼之後，說道：「你罵誰呢？這幾年在你面前，我什麼做過主？別廢話了，該怎麼走你就說話吧。是吧，老熊？」
熊萬毅知道孫胖子的這方面的能耐，他也沒有什麼異議。當下孫胖子嘿嘿的一笑，隨後看著我和熊萬毅說道：「先把人找齊，剩下的事情是人齊之後再……」孫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遠方的濃霧當中出現了兩個人影，走進了之後才看清楚這兩個人正是西門鏈和老莫。他倆的遭遇和我以及熊萬毅都差不多，都是睡著之後，從『白宮』裡面走到了一片濃霧當中。走著走著就到了這裡。
西門鏈的三人小團體聚齊之後，沒有多久，濃霧當中又出現了一個人影。趁著人影還沒有走近的時候，孫胖子突然笑嘻嘻的說道：「打個賭吧，這次是二楊當中的哪一楊？我賭大楊，有跟我唱反調的嗎？」
按著當時吃藥的先後順序來說，第一個吃藥的應該是楊梟，但是現在起出場的順序已經被打亂，還真不好說來的會是二楊當中的哪一個。不過隨著這個人影的相貌越來越清晰，一個菱角分明，臉上不帶一絲煙火氣的楊軍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雖然被孫胖子猜中了，但畢竟只是二選一的選項，被他猜中也沒有什麼。熊萬毅嘴裡嘀咕了一句，說道：「能猜中很了不起嗎？不是楊梟就是楊軍，別說是你了，就算是讓猴子猜，也有一半機會猜中。」孫胖子微笑的看著越走越近的楊軍，沒搭理熊萬毅這茬。
才見到了我們這些人都聚在一起之後，楊軍也是微微一愣，不過隨後馬上又恢復了正常。他走過來之後，看了我們這幾個人一眼，說道：「就你們幾個？沒看見楊梟嗎？」
「就我們幾個人了，老楊一時半會的過不來。」孫胖子笑嘻嘻的看了楊軍一眼，隨後接著說道：「大楊，就差你了，現在人差不多也齊了。不等老楊了，我們先走，他一會一定能趕上來。」說完之後，孫胖子也不分東南西北，隨便找了一條路之後，帶著頭就向著那邊走去。
楊梟不等就不能等吧，憑著他的本事，在這裡應該也吃不了什麼虧。但是孫胖子突然這麼轉身就走，是不是就有點太草率了。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我還是提醒他說道：「大聖，你可想好了，別一會老楊找不到我們，再和我們越來越遠了。」
聽了我的話之後，孫胖子嘿嘿一笑，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我們現在都是在一場夢裡面，既然是夢，就會把我們這些人聯繫在一起。不是我說，辣子，就算他和熊玩意兒剛才沒有選擇這條路，也一定會在其他的地方遇到我。」
說動這裡，孫胖子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我們現在是在一個被編製好的夢裡面，與其說是我們這些人在做夢，倒不如說我們都是被帶進這個夢裡面的。夢裡要發生的事情都是一樣的，我們只要跟著主線走就行了。至於怎麼把裡面的魘揪出來，就看你們的了。」
品品孫胖子的這幾句話，似乎說的有點道理，但重點還是怎麼抓住魘。這裡畢竟是它的地盤，能不能對付得了他，我心裡還真是有點沒底。不過我現在最關係倒不是能不能找到魘，相比較魘來，我更關心的是蕭和尚，上次在夢裡還能見到他一次，現在他哪裡去了？
現在除了跟著孫胖子一路先前走，誰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只能跟著孫胖子一直向前走。差不多只走了十來分鐘，眼前的霧氣便開始消散，沒有多久霧氣便消散的乾乾淨淨。
就在霧氣完全消失的時候，突然在面前幾百米的位置，發現了幾百人的一支隊伍。這些人衣衫襤褸，差不多個個都滿臉的菜色。少數幾個穿戴還算整齊人的身上，也明顯不是這個時代穿戴的衣服，一種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穿一件已經看不出來本色的長袍，看著就像是電視中經常出現民國時期的服飾。
這幾百個人走到我們這幾個人身邊的時候，停下來歇腳。說也怪異，這些人似乎是看不到我們幾個人，他們正在忙活著去一輛大車那邊去領一種不知道什麼糧食和野菜製成的菜糰子。趁著他們領飯的檔口，一個乾瘦乾瘦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個比他還要瘦的男人走到了我們幾個人的身邊。
這兩個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們這幾個人的存在，其中一個人對著另外一個男人用濃厚的河南口音說道：「老六啊，糧食明天可就要斷頓了。這一路上都是逃荒的，連樹皮都剝乾淨了，前天俺說的話，喃可要想清楚。再不決定咱們這幾百口子人可就要全交代了。」
這人說話的時候，那個叫老六的一直默不作聲。他蹲在地上，兩隻手放在袖筒，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地面。見到老六一直不說話，說話的那人一拍大腿，說道：「咦——俺說這話可是為了這幾百口子人啊，喃要是不中，這事就當俺沒說過，大不了這幾百口子人全餓死在這裡。」
最後一句話很有些份量，那個角落老六的身子震了一下，他渾身哆嗦了起來。過了片刻之後，老六才抬起頭來，對著剛才說話的人點了點頭，說道：「中——就按喃說的辦吧，不過不管選上了誰，喃都要把名字記下來。俺們這是缺了大德了……」說到這裡的時候，大車那邊來了個年輕的後生，手裡面抓著半拉菜糰子，走到了二人的身邊，將手裡面半拉菜糰子一分為二，分給了老六和那個說話的人，說道：「叔，這是最後的半拉糰子，長鎖那個龜孫要搶，俺容易才搶回來的。喃快吃……」
老六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後生，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菜糰子，有些呆滯的說道：「拴住，喃吃吧，叔不餓……」
我看明白了眼前的場景，這個應該就是上午老村長說的，當年從河南逃荒到廣東的場景。看到這裡，孫胖子的眼皮突然跳了幾下，他長長的吸了口氣，看著眼前的這幾個人說道：「這個應該就是源頭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噩夢（二）
我們就這麼一直守在這些逃荒的人群附近，而那些人也完全沒有注意到我們這幾個人的存在。現在我就像是在看一場3D的電影，只是這樣的畫面實在太過震撼，除了孫胖子偶爾發一兩句感慨之後，我們幾個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就連出身大特務機構的楊軍，都半晌說不出話來。
沒過多久，老六和那個說話的人開始張羅隊伍啟程。孫胖子回頭看了我們幾個人一眼，說道：「跟著走吧，不把這一段看完後面的魘恐怕不會出來。」說到這裡，孫胖子長長的出了口氣，隨後又自言自語的說道：「看樣子後面可能有一場重口的戲，唉……希望當年的孽造的不是太深吧……」
對方的隊伍行進了沒有太久，剛才跟老劉說話的那個人帶著兩三個人走出了隊伍。他們幾個人在隊伍後面交頭接耳了幾句之後，幾個人默不作聲，遠遠地跟在了隊伍的後面，好像在等著什麼。這時候帶頭的老六突然加快了前行的速度，沒有多久便將隊伍中的十來個老人甩出了隊伍。
被甩出隊伍的老人們罵了幾聲之後，繼續咬著牙拚命向前趕去，還抱著一絲能趕上隊伍的可能。不過這些老人當中誰也想不到，他們再也不可能趕上前面的隊伍了……
沒過多久，後面的幾個人趕了上來。見到了隊伍當中的同伴之後，這些老人還有點欣喜。其中幾個老人還能叫得上來這幾個人的名字，和他們打起招呼來。本來以為這是見到了自己人，可以相互的有些照應，但沒有想到的是，後面的幾個人走近之後，之前那個和老六說話的那人突然從背後掏出來尖刀，對著距離自己最近老人的小腹捅了過去。老人沒有防備，當場就倒在了地上。那人怕他不死，接連又是七八刀捅下去。見到這個老人斷了氣之後，又揮舞著尖刀衝著另外的一個老人。和他一起的幾個人也紛紛抽出了尖刀，向著這幾個老人衝去。轉眼之間，掉隊的老人便少了一半。
見到了自己的老哥們兒被捅死之後，其餘的老人馬上明白出了什麼事。幾個人大叫了一聲之後，紛紛向著四外逃去。可惜這些老人連續數月的長途跋涉，加上年老體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跑了沒有幾步，就被追上來的人攆上，十幾分鐘之後，所有掉隊的老人都倒在了血泊當中。
當第一個老人遇襲的時候，我的腦袋一熱就要衝上去制止。不過就在我要衝過去的一瞬間，孫胖子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這一抓讓我瞬間反應了過來，沒等孫胖子說話，我先回頭對著他說道：「不用說了，我明白是在夢裡面，現在過去也沒有用……」
孫胖子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個還是剛剛開始，不是我說，看來我們不把整場戲看完，那個魘是不會出來。」
說話的時候，已經親眼見到了一場針對十幾位老人的屠殺。雖然這個只是夢境，但是這個場景實在是太過真實。本來以為他們殺老人只是為了減輕隊伍當中的負擔，不過接下來的場景讓我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人間地獄。
將十幾個老人捅倒之後，這些人也開始了更加瘋狂的一幕。在之前和老六說話那人的帶領之下，這幾個人將已死或者將死的老人身上的衣服扒掉。隨後開始直接老人的身體，他們將人頭、雙手和雙腳砍下來丟掉。隨後將殘屍剁成幾塊，收集在了一起。
差不多將老人的屍體都處理完之後，前方老六親自推著一輛獨輪車趕了回來。見到了這裡的慘象之後，老六將獨輪車推到了一邊，他自己蹲在草叢中哇哇大吐起來。剛才動手的那幾個人也不說話，等到老六吐完之後。帶頭動手的那人才湊過來說道：「喃想開點，就算俺們不動手，他們幾個老傢伙也堅持不了多少時辰了。再說了，還有幾百口子人馬上就要斷頓了。現在他們少遭點罪，那幾百口子人還不至於餓死。要不然的話，餓死的人就更多了。老六，這筆賬可是不虧。」
老六抬頭看了看這人，又看了一眼擺放在地上的殘屍。嘴巴抽動了半晌之後，無力的揮了揮手，說道：「造孽也是造了，先顧那幾百口子人，都裝車上吧……」說到這裡，他又將目光轉到了身邊那人的臉上，說道：「秋福啊，就這一次，可再不敢這樣了。」
身邊那個叫做秋福的人點了點頭，連聲說道：「就這一次，就這一次……」說話的時候，那些人將老人們的殘屍都裝到了獨輪車上，隨後幾個人一起將獨輪車推了起來。在十幾里外的一條小溪邊上追上了前面的隊伍。不過他們誰都沒有看到，就在這些被肢解的屍體當中，不斷有絲絲的黑氣冒出來。這些黑氣冒出來之後，慢慢的在他們的身後凝結。沒有多久，就凝結出一個好像西瓜大小的黑色氣團，氣團久聚不散，晃晃悠悠地飄蕩在他們幾個人的身後。
我們幾個人默默地跟在他們的身後，雖然說話也不能影像劇情，但是現在我們幾個人的嘴巴裡面都好像堵了什麼東西，心裡的情緒壞到了極點，就連平時最話嘮的孫胖子都閉上了嘴巴。
當天晚上，這支逃荒的隊伍就支上了幾口大鍋。老六他們回來說剛才打到了幾隻黃羊，今天晚上喝肉湯。見到『羊肉』下鍋之後，大半年沒有見到葷腥的難民們臉上都流露出來興奮的光芒，自打逃荒的那天起，隊伍裡面就不斷有人掉隊，故而那幾個老人的失蹤也沒有引起來大家的懷疑。當天晚上，除了老六推說噁心不想吃葷，他挖了點草根吃了之外，所有的人都難得打了回牙祭。
仔仔細細的吃了三天之後，那一大堆『羊肉』終於被吃的乾乾淨淨，而這個逃荒的隊伍還是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到了第四天，幾百個人徹底頓了頓，餓了一天之後，當天晚上，那個叫做秋福的，帶著之前動手的那幾個人又找到了老六……
一見到秋福，老六馬上就猜到了他們來的目地。老六二話不說，轉頭就走根本不搭理他們幾個人。他本來想著找個人多的地方，讓這幾個人開不了口。但是奈何眾人走了一天的路，加上都沒吃東西，不是餓暈了就是累暈了，現在所有的人幾乎都隨便找了個地方躺下休息，根本沒有人去理會老六這茬。
當下秋福幾個人架起老六就往外走，老六雖然喊了幾聲，但是周圍的人都餓的有氣無力，也沒有人過來攔一下秋福他們。將老六遠遠的架到了隊伍外面幾百米的地方之後，秋福幾個人將老六扔到了地上。
老六從地上爬起來之後，衝著秋福大聲喊道：「秋福，喃們這是想弄啥裡啊！」
「弄啥裡？喃不知道？」秋福一聲冷笑之後，看著老六說道：「別以為俺們不知道，喃這幾天一口肉都沒有吃過，就是吃點草根樹皮了。這塊老羊肉是俺們嘴裡省下來的，今天讓喃開開葷，省的說俺們幾個吃獨食，不講義氣……」
說話的時候，身後幾個人一起按住了老六，秋福從口袋裡面掏出來一個大拇指大小的肉塊塞進了老六的嘴巴裡。隨後有人按住了老六的嘴巴，秋福伸手硬生生的將肉塊塞進了老六的食道裡。
第三百一十四章噩夢（三）
看著老六嚥下了肉塊吐都吐不出來之後，秋福才算放過了老六。把他放了下來之後，秋福又變了一副面孔，他歎了口氣，看著老六說道：「老六呀，俺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呀。現在又斷頓了，最多在堅持三天，到了第四天頭上。這幾百口子人起碼要死一半啊，再來一次吧，就一次，要不然大伙就都要死了啊」
秋福說話的時候，老六跪在了地面上，他用手不停的扣動嗓子眼，奈何他幾天沒有正經吃過東西，除了有一些酸水嘔吐出來之外，連一點肉絲都沒有見到。試了半天之後，老六算是徹底的放棄了。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老六和他的人在旁邊一直勸。
老六哭了一陣子之後，突然止住了悲聲，擦乾了眼淚之後，對著秋福他們幾個人說道：「喃們的事，俺不管了。想咋弄就咋弄吧，不過俺也有個條件，就算餓死也不能動孩子，喃們要是敢動孩子的話，俺就算拖上這幾百口子人死，也要和喃們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