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大哥，有的事情等不了。」
「囉嗦，我知道了，馬上過去。」九風的性子真的在變，溫柔體貼沒變，可他顯然不及之前耐心了。
青麟跟在九風後頭離開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十分怨懟，好像我突然欠了他幾千萬，讓我十分茫然：我什麼時候得罪他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真真假假
九風隔了一天才回來，我趁著這一天的時間把生完孩子之後的事情前後想了想，總也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但那股縈繞在我心頭的古怪，大抵是在他答應我一定會讓九寶活下來之後出現的，生完孩子之後尤為明顯。
我不是沒懷疑過現在待在我身邊的他，我不止一次地感覺他是冒牌貨。可他的影子卻時時刻刻在證明我的懷疑是錯的。但他居然叫九寶小兔崽子，只有冒牌貨這麼稱呼過我的兒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以說，我懷孕後期壓根沒有多餘的心思注意九風的變化，我整天都在跟渴血的衝動作鬥爭，吃吃睡睡還渾身不舒服，所以我仔細回憶過後，發現我後來壓根沒仔細問過他關於怎麼開陰魂門怎麼幫我奶奶和媽媽聚？魂魄……至於他的影子，我更沒有心思深究。
我哄著九寶睡覺時，丁香躡手躡腳地跑了進來，我忍不住偷偷問她：「你有沒有覺得九風最近很古怪？」
她立馬不假思索地點了頭，我看得頭皮直發麻，她卻哼哼道：「可不是古怪嘛！最近有事都只跟青麟商量，從來不許我知道。對我們也冷淡得很。怎麼，溫馨，你也覺得大哥古怪了？」
我有點心神不寧，越想越覺得蹊蹺，趕緊讓丁香把我生孩子昏過去之後的事情仔仔細細說給我聽。跪求百獨一下潶*眼*歌可她向來大條，她說，她只知道醫生把我送回病房後。九風便抱著孩子進了病房。青麟跟個門神似的，堵在門口誰也不讓進。
她只聽到九寶大聲啼哭了一會兒，然後就沒了聲。
死一般的寂靜一直持續了兩個小時，也就是取檮杌心最佳的時間點過後病房的門才開了一條縫。
「你不知道，那個時候大哥的臉白得嚇人。跟你上次使用檮杌心打完我們昏死過去之後一樣，我那個時候就感覺大哥熬不住了，比行屍走肉還呆滯。我本來想進去瞧瞧情況的，可大哥卻突然瞪了我一眼，」丁香說到這裡突然後怕地嚥了下口水，「那眼神好像要殺人似的，我哪裡還敢進去。」
我不住地打顫：「他……他親自把檮杌心從九寶身體裡掏出來的？」
我難以想像他動手時的心理，那種滋味只會比傷心更傷，比痛苦更苦。當初他堅持要放棄開陰魂門的打算，必然是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他下不去手所以寧可選擇放棄，是我們逼著他走到了今天。
看到九寶渾身插滿管子的時候，最難過的應該就是他了。
「不是大哥又能是誰啊？我跟青麟不敢動手，我們都沒大哥細心。再說了，大哥從來也沒說讓我倆代勞啊。跟人換心這事……只有大哥做過。」
我心裡五味陳雜，丁香看我這樣，哪裡還敢繼續說下去。她一個勁自責，叫我別胡思亂想，現在好好坐月子才是正經。
九風回來的時候，我正在看九寶睡覺。小孩子身上香香甜甜的，手臂跟蓮藕似的一節一節，特別可愛，我是百看不厭。
他極其自然地走到床頭要俯身親我，我也不知為何，下意識地就避開了。
他愣了下：「怎麼了？一天沒陪在身邊就生我的氣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心裡生了懷疑，我總感覺他現如今有些油腔滑調。我沒吭聲，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他沒影子了！難道是我的混沌眼徹底消失了嗎？
我使勁揉了揉眼，但因為我的舉動太過明顯，所以他已經明白了我的意圖：「別看了。影子已經放進了窮奇翼，四把鑰匙應該很快就能成形。」
「你有法子把影子拿開？」心中疑雲頓生，一直以來我告訴自己他就是九風的理由便是因為他有影子，可如果說他有辦法把影子拿走，那說明我這幾天一直勸慰自己的理由壓根站不住腳。
也許我的樣子太過不友好，他頓了一會兒後突然無奈地歎了口氣：「怎麼一驚一乍的，我也是才發現怎麼將那影子弄走的。」
「對不起，我最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心裡有些慌。我想吃……想吃冰糖葫蘆，你能不能幫我買一串回來？」冰糖葫蘆算是我跟冒牌貨之間的一個回憶，如果面前這個不是九風，他應該會有別樣的反應吧？
可他面如如常，似笑非笑地捏了一下我的臉：「怎麼嘴巴變饞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幫你買。」
等他離開後，我把病房掃視了一遍，最後輕輕叫了一聲：「青麟？青麟你在嗎？」
剛才我看到他跟著九風一起回來的，只不過在九風俯身要親我時他便沒了蹤影。不管剛才那個白袍是不是九風，青麟肯定是知道實情的。
我只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九風是不是又背著我做了什麼安排？他以前總這樣，自以為是地將所有事情都瞞著我，做著他認為對我最好的安排，可我被瞞得很辛苦。他明明早就決定不再隱瞞我了，我實在不明白怎麼生個孩子反而生出了隔閡。
我叫了好幾聲，青麟才著臉出現在我面前。我看了房門一眼，壓低聲音問他：「最近在旁邊陪著我的是九風嗎？我怎麼覺得他像冒牌貨？他之前明明有影子的，為什麼……」
「你們是夫妻，自己辨別不出來嗎？問我有什麼用？」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轉身便打算離開。
我情急之下趕緊叫住了他：「青麟，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最近得罪你了嗎，你為什麼對我好像很不滿意？如果我有哪裡做錯了，你可以告訴我，我……」
「我只是覺得你配不上大哥。」
我因為他的這句話愣了很久，九風跟我成親之前一心只想著開陰魂門聚？魂魄，之後也許會像尋常人一樣投胎轉世，也許會致力於解決九家和姚家之間的恩怨……自從我出現後，接連不斷給他帶來了很多麻煩。
青麟說過好幾次我是九風的紅顏禍水，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此時此刻聽到他說我配不上，還是忍不住心酸了一把。我吸了吸？子，沒讓淚水落下來：「我會努力不再拖累九風，我也可以……」
「從大哥對你動心的那天起，你便注定是他的軟肋。你能強到跟那冒牌貨匹敵嗎？能強到跟閻王匹敵嗎？不能。呵呵……」
「那你想我怎麼樣，死嗎？」我吼了他這麼一句後，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你們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如你們的意？
他因為我這一聲低吼而僵了身子，過了好半晌才歎著氣回頭看了我一眼：「是我昏了頭，你別在意，好好坐月子帶孩子吧。」
「青麟你別走，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剛才那個不是九風對嗎？九風在哪，他為什麼讓冒牌貨代替他留在我身邊？他不要我們母子了嗎？」
「是真是假你自己用心感覺就好，我只能告訴你大哥十分重親情，你們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為掛念的人，他怎麼可能不要你們。哎，最近是我失態了，我有什麼理由擺臉給你看？你別放在心上，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我該怎麼做？」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握緊了拳頭又緩緩鬆開：「他就是大哥，只是因為沒了心，性情會有所改變。希望不管大哥變成什麼樣，你都不要嫌棄。」
「你說什麼？你剛才話裡的意思明明是說他是假的，為什麼現在又否認了？」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震驚地坐了起來。
「你誤會了，我從沒說過他是假的。你好好坐月子吧，什麼都不要多想，凡事等你們出院再說。」
第一百五十二章一家團聚
小麥要求我跟九寶在醫院待了一個月，直到醫生反覆確定九寶的身體沒有任何不對勁，小麥才安排我們出了院。
出院那天正好是七月一號，回到小麥之前給安排的601時，我才知道丁香他們給我準備了驚喜：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竟然都在！
他們看到我懷裡的孩子時，全都愣住了。爸爸率先背過身去擦眼角。媽媽愣愣地看著我不吭聲，爺爺則唉聲歎氣地走到一邊牆角沉默不語。
只有奶奶笑瞇瞇地過來看九寶，還不停地誇九寶長得好看有福氣。
我一直沒發現媽媽哪裡不對勁，直到我想抱著九寶過去給她看，奶奶卻攔在了我面前：「你媽媽神智有點不清，別靠太近了，不然傷著孩子。」
她剛說完這句話，我媽臉上突然滿是血跡，而後瞪著眼珠子便要朝我和九寶撲過來。好在爸爸及時將她拉住，我這才發現媽媽的腰上繫了一根繩，而爸爸則一直拽著繩子的另一頭。
我這才想起我初懷孕時，丁香有一次帶我去見爺爺，當時我就看到過一個女鬼披頭散髮神志不清。我一直沒將那個形象跟我媽結合起來，原來……難怪爸爸當時沒出現，一定是為了不讓我看到媽媽而一直看著她吧。
現如今我的孩子生完了，他們也不怕再把我嚇到動胎氣了，這才全體出現在我面前。
「媽～」我噙淚喊了一聲，我看到她的身子微微顫了下，而後兩眼無焦地循聲轉過臉來。丁香上前在她臉上抹了一把。她的蓬頭逅面立馬變成了體體面面。
「你媽魂魄缺失，很多時候都神智不清。以後可能見不著了，所以今天趕緊帶過來讓你們見見。」爸擦著眼角跟我解釋了一聲，然後禁錮住我媽的雙臂朝我挪近。
丁香和張凡立馬緊張兮兮地站到我旁邊，生怕我媽再度朝我和九寶動手。
我抬高九寶的小腦袋。讓他的臉對向爸媽。爺爺以前跟我說過，很多小孩子都能看到鬼魂，九寶也許也可以看到。我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輕輕在旁邊告訴他：「九寶，這是你爺爺奶奶……」
我話還沒說完，爸爸的眼淚便又掉了下來。我看得出他很喜歡這個孩子，但也許因為九寶是鬼胎所以他的眉眼裡又滿是擔憂。
媽媽好像有了一絲清明，一直盯著九寶輕輕喃著寶這個字。
爺爺一直在遠處默默地看著，也不肯接近我們。我聞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濃的腐臭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爸，您剛才說以後可能見不著了，這是什麼意思？」
他看了丁香一眼，見丁香點頭，他才跟我解釋：「他們說要把你奶奶和媽媽的魂魄聚？，必須帶她們一起進陰魂門。你也知道。那個門詭得很，進去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出來，我……」
「一定能出來，我會把她們照看好的。」不遠處的爺爺突然出了聲。
「爺爺也要進陰魂門？您是活人，怎麼能進那種遍佈鬼物的地方，進去後肯定出不來啊！」我終於明白爺爺身上為什麼帶著腐臭了，說不定他真的一直在吃腐肉之類的東西，為的就是親自進陰魂門幫奶奶她們聚斂魂魄！
我記得很早之前汪平就跟我說過，感覺爺爺身上的味道像死人的味道。也許在爺爺還不知道陰魂門之前就開始準備闖陰間了，不然他不會那麼早就開始將自己弄得像個活死人。
跟爺爺相比，我付出的實在太少。
「溫增華，我從沒說過要帶你進陰魂門，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九風突然出現在我身邊，我瞄了他一眼，然後迅速低頭看孩子。
自從跟青麟談過話後，我便下意識地抗拒他的親暱。他期間有過不耐煩。可我沒跟他多解釋，因為我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不是九風，說多錯多，索性少說。幸好我聽到小麥跟丁香嘀咕過產後抑鬱四個字，估計他們把這猜測告訴給他了。
其實有件事情我不明白，如果陪在我身邊的真是冒牌貨，他怎麼會這麼好說話？我能感受到他的溫柔體貼是真的，如果他是冒牌貨，那他為什麼願意拋棄自己的花花腸子在我身邊假扮九風？
這些問題我始終想不通，所以我乾脆不想。我知道這種自欺欺人假裝沒煩惱的性子不好，可我現在別無他法。
身邊這個，是真的九風嗎？
「不，不，我必須去！」爺爺急了，立馬站了起來，但看到我跟九寶後，還是頓在原地沒有走過來。
「老頭子你就瞎胡鬧，有我孫女婿陪著，你操什麼心。孩子，你別理他，我不答應帶他去。不過，我們要去哪啊？」奶奶的魂魄也不全，說說話便開始打哈欠了。
「將他們送回去吧。溫增華，我念在你是溫馨的爺爺，一直都在容忍你。但你若是想讓我集中精力給她們聚斂魂魄，便不要鬧著跟進去成為我的負累。你要是進去，不出十分之就會只剩下一堆枯骨。」
九風說完這番話便攬著我的腰往房間裡走，我趕緊回頭看了一眼爸媽，頓住步子不肯走：「我還沒來得及跟我爸媽多說兩句呢，不能讓他們多留一會嗎？」
「不能。」他猶豫了下，還是半強迫地把我帶進了房間。我只好回頭安慰了爺爺幾句，又倉促地跟爸媽告了別。
眼前這個一定是冒牌貨，如此粗魯不顧及我的感受。
他苦澀地看了我一眼，而後便伸手摸九寶的小臉蛋。我克制住心裡的反感，偷偷瞟了他兩眼。
他的眼神如月光般溫柔，朦朧中滿是愛憐之意。
我心頭一顫，他，是真的九風？
我看到他的睫毛顫了兩下，然後他的手便極其自然地婆娑起我的臉頰來。其實我有一個極為簡單粗暴的法子可以辨別他是真是假，只要摸摸他背上到底有沒有長疤就好。但那種行為太親暱了，萬一他是假的，我只怕會因此被吃干抹淨。
我不想冒這種險。
「窮奇翼已經復原，混沌眼也快凝聚成形，溫馨，鑰匙？了。我答應過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的，你放心。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出來，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我呼吸一窒，幾乎立馬斷定他就是真的：「九風，是你對嗎？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讓冒牌貨假扮你留在我們母子身邊？你不要我們了嗎？你才是九寶的爸爸，你還沒給他取名字呢，我們……」
他沒再給我機會繼續問下去，低頭堵住了我的嘴。他吻得很投入，十分溫柔細緻，可我心裡頭卻一陣陣發抖。
去年的昨天，我們結下陰親，現在我們連孩子都有了，他卻要去闖龍潭虎穴。
「怎麼又哭了？我不會出事的你別瞎想了，我怎麼會讓他假扮自己來照顧你們呢，剛生完孩子別總是胡思亂想。」
他跟青麟一樣，否認我的猜疑。
我不知道他的顧慮是什麼，他肯定沒跟我說實話。我看他又要離開，趕緊拉住他的手臂：「你什麼時候進陰魂門？」
「快則三五天之內，慢則十天半個月。」
「我能去看嗎？」
我哀求地看著他，心裡一直在祈禱他點頭，可他還是無情地拒絕了：「不能。你之前沒受到那道門的傷害很有可能是因為檮杌心，如今沒了這樣東西，你最好別再接近。」
「可你不能碰那四樣東西，怎麼把他們安到門上去？我幫你吧。」
「不用，我已經研究過，現在可以碰了。」他背過身去，再度無情地拒絕了我，然後不等我再哀求，他便沒了蹤影。
第一百五十三章陰魂門開
不管九風還是冒牌貨，三天之內都沒再出現。
第三天的傍晚，我正在給九寶餵奶時，九風終於再度出現。我還沒來得及高興，他便二話不說地將九寶從我胸口扒開，等看到我胸口的小櫻桃上沾著血絲時。不高興地捏了九寶的臉頰一下。
我心中一凜，立馬察覺出他的不對勁。我不動聲色地將衣服拉下來，又將九寶護在懷裡，警戒地瞄了他一眼：「你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