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君倒是明白我的心情，她輕輕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低聲說道：「沒關係，咱們會還白闌珊一個公道的。」
趁著天還亮著，我們找到了迦樓羅據點的入口，我清楚的記得上一次潛入這裡的時候，我還遇到了三爺爺，看到了夢筠被冰封住的身體，以及套問出了一句「凜冬已至，暴雪襲城」的口令。
不知道經過了這一番爭鬥之後，這個據點裡到底還有沒有迦樓羅的人馬了，不過應該是沒有了吧。
因為我對這裡很熟悉，所以我第一個帶頭鑽進了這個類似於地鐵站入口的地方，裡面的情況很黑，我嘴裡頭叼著手電筒。進去的過程很艱難。
進入之後，裡面的鐵門被鎖著，老貓對於溜門撬鎖的功夫倒是很扎實，三下五除二撬開了鐵門。
看著裡面深邃的黑暗空間，老貓低聲問道：「上次你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麼？」
我搖了搖頭：「不。比這時候陰森的多，看樣子現在這個據點已經被轉移了，要麼已經沒有了迦樓羅的人，要麼就是所剩無幾。」
如君也點頭說道：「雖然有陰氣，但是並不濃重，就算有厲鬼也不超過十個，而且級別不會太高。」
聽了這話我們就放心了。現在拋開我的金色境界不說，如君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這麼說來就算是老謝出面都未必是如君的對手，所以我們可以說得上是有恃無恐。
我走在前面，沿著熟悉的路線朝著前面走過去，這邊的路段非常繁瑣，九曲十八彎，別說是厲鬼，就連一個活人都很容易在這裡藏身，所以我們必須要非常小心。
老貓作為智囊跟在我的身後，大黃站在第三個，而如君作為我們現在戰鬥力最強的重要人物，理所當然的留在後面掠陣。
老貓低聲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裡陰氣很盛，而且總有一種陰森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經過長期的摸爬滾打，我瞭解到老貓的直覺非常敏銳，所以老貓的話當然沒有被我忽略。
「你說……有沒有可能，這邊還留存著什麼陷阱？」我低聲問道：「迦樓羅雖然撤離了，但是他們肯定知道敵人會來這裡調查，於是乎就留下什麼陷阱？」
我一邊問著，一邊朝著遠處的拐角走去，這地道裡並不是封閉的，所以經常有陰風吹過來，吹得我臉上麻麻的，冰冰涼。
現在我不是厲鬼了，因此對於這些陰森的東西就更加敏感，這寒冬臘月，雖然地下的溫度稍微高一些，可是裡面的風卻非常寒冷。圍節狀巴。
老貓低聲說道：「不知道，總之我覺得這邊……咦？林楊，你看！」
說著，老貓的手電筒知道了拐角盡頭飄出來的一個長條的軟綿綿的東西，那東西像是一塊布，上面還帶著毛，就那麼飛來飛去，從拐角的一側朝著這邊刮出來……
我嚥了口吐沫，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已經見慣了太多鬼怪場面，這簡單一根長條並不能怎麼樣我，但是保險起見，我還是低聲說道：「準備戰鬥！」
老貓、大黃、如君，他們三個瞬間進入了戰備狀態，而我則朝著拐角走去！、
便在這時，忽然一陣風響，只見一個黑影「呼」的一下從拐角另一側朝著我的臉上衝了過來！我眼睜睜看著這黑影過來，下意識後撤一步，忽然看到了一張已經腐爛了的人的臉！
我根本不能分辨出來這到底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女人，因為他的臉已經腐爛得失去輪廓了，他的一雙眼球在瞳孔裡顯得尤為明顯，就那麼直勾勾看著我，似乎死不瞑目一樣！
就算我身經百戰，心跳也驟然提升，這和經驗以及膽量沒關係，這純屬是人類的生理反應。
大黃和老貓也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如君則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關注後方的情況。
我冷靜下來這才看到這黑影的真實面貌。
這應該是個男人，穿著綠色羽絨服的男人，剛才被風吹動飄來飄去的帶毛的「布條」是他的圍巾，而這個男人的脖子上掛著繩索，拴在拐角處的頂棚上的通風管道上，看樣子已經死了很久了。
現在是冬天，屍體腐爛需要一定時間，腐爛成這麼一個驚悚的樣子，更是需要漫長時間，所以這傢伙肯定死了不止一天兩天了。
我默默歎了口氣，抬頭看著這男人，說道：「他是誰？為什麼會死在這裡？」
老貓戴上手套，很熟練的在那個男人的羽絨服口袋內側翻了翻，翻出了一張身份證。
男人七七年生人，籍貫河北，名字也普通，傳遞了一圈，我們四個誰也不認識他，也沒有看出他有什麼特別的。
老貓搖頭說道：「看不出什麼問題，不知道他是被殺還是自殺……」
大黃指了指這男人的腳下：「上吊自殺的話，得擺個凳子什麼的吧？」
我的想法則和他們不同，因為我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了四個恐怖的字眼，為了證實我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我還是走到了拐角，朝著那男人的身後望過去。
然而當我走過拐角之後，我徹底傻眼了，我的嗓子忽然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因為我看到了我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那男人並不是唯一一個死在這裡的人，他的身後是一片很大的空間，而這些空間上放的排氣管道上吊滿了人……
這些人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個左右，屍身都已經開始嚴重腐爛，在寒風的吹拂下，像是死亡風鈴一樣在這裡不停地擺動著。
我看的心酸，看的心碎，然而一種恐怖的感覺也瀰漫我的全身。
大黃狠狠攥緊了拳頭，低聲說道：「這到底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貓是個職業的趟陰人，雖然經常和靈異死亡場面打交道，可是這樣一個甚至可以稱之為「屠殺」的場面老貓還是沒有見識過，這麼恐怖的畫面帶來的不僅是震撼，還有死亡的絕望。
如君緊咬銀牙，渾身顫抖，低聲說道：「到底是誰會這麼狠心？」
我低下了頭，恨恨說出了四個字：「造鬼運動，我早該提醒大家注意的，這是很早之前就流傳開來的那個造鬼運動……」
這四個人從我口中說出，我忽然覺得它們像是鋒利的刀子割著我的舌頭和嘴唇，造鬼運動，無論是誰發起的這樣的運動，我肯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第四十八章造鬼
這地下空間裡，頂棚上掛著的屍體非常震撼，讓我們心中一涼。
大黃咬牙切齒說道：「我真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這麼殘忍……這麼多無辜的生命……到底是誰？是迦樓羅麼？」
老貓卻搖頭說道：「先別急著下定論，咱們先看看再說吧……」
我也點頭說道：「嗯，其實之前我就已經聽說了，造鬼運動不單單是一個勢力所進行的活動。其實迦樓羅、萬龍之王和地宮三方勢力都有參與……」圍畝聖扛。
「什麼？」如君有些沒有想到：「那滿口仁義道德的建文帝難道也參見了這次活動？」
我搖頭說道：「我現在說不準，因為我還沒有證據，但是建文帝肯定知道這些事情……造鬼運動其實就是一種對四九城陰間拔苗助長的方式，因為四九城的陰間在這七百年間停滯不前，所以他們需要在鬼婆娑長出來之後，盡快將這個陰間恢復到之前的水準上去……」
大黃卻痛心疾首：「不管因為什麼原因。這樣的行為都是不可原諒的。」
「當然。」我們連忙說道。
沿著地道向前，一路上到處都是高懸在地道頂棚上的這些屍骸，我們一個一個仔細地觀察這些屍骸，之後發現了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這些屍骸大多都是流動人口。
也就是所他們很多都是外來務工人員，在四九城裡頭無依無靠，背井離鄉，就算忽然失蹤了也沒有人能夠知道……
我心裡頭不由得一涼：這些厲鬼實在是太有心機了，他們知道四九城是個外來人口流動極強的城市。城市裡本身就有很多這些人口，根本就是有關部門無法核查清楚的，於是乎就對這些人下手，這樣一來，就算一下子消失了幾百號人，只要不是集中在某一個區域之內，那麼短時間之內也不會引起不好的反向……
這絕對不是一次或者個別幾次的行動，而是一個有組織，有預謀的系統性行動。
然而一直到最後我也沒有弄明白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迦樓羅做的，或者是地宮做的，而我們現在能夠確定的就是迦樓羅基本上已經全部撤離了這裡，現在看起來他們根本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蹤的痕跡。
我剛想準備停下來收拾一下這些的屍骸，忽然遠處一個身影晃動了一下。消失在了拐角處。
我一愣，低聲說道：「有人！」
大黃他們想要追擊，我卻一把拉住他們，低聲說道：「等等，先別急著追過去。這人還不知道咱們發現了他。」
因為不管是厲鬼移動或者是活人移動，肯定都會讓環境發生變化，而這一次那人影消失之後卻沒有帶動周邊的氣流運動，這說明他沒有走遠。
如君皺眉低聲說道：「沒多少陰氣，似乎是個活人？」
我點了點頭，帶著他們三個躡手躡腳朝著拐角的地方走過去，這傢伙應該還沒有走遠。他可能還存在著僥倖心理，不準備離開這裡。
然而當我們行動之後，我忽然聽見一兩聲腳步聲傳來。
是活人！
我輕輕搖頭，示意老貓和大黃他們不要輕易下手攻擊，因為剛才那個身影是個活人。
我們四個滅掉了手電，一步一步朝著拐角走過去。
而當我們就要接近拐角的時候，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再度傳來，我知道是拐角盡頭的人準備逃跑了！
「就是現在，追！」我一聲令下，老貓和大黃箭一般竄了出去，如君的速度更快，基本上是後發先至！
而當我們衝出拐角之後，我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那背影有些消瘦，被這一柄水晶劍，穿著一件很少女系的風衣，豎著一條馬尾，居然是蘇洛白！
「蘇洛白！」我厲聲喊道：「你給我站住！」
話音未落，遠處的那個身影果然站住了，之後蘇洛白轉過身來，疑惑地看著我，臉上似乎還帶著震驚。
然而就在這時，我背後忽然殺氣四起，我感受到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我，似乎想要將我擊殺一樣。
敏銳的直覺讓我瞬間轉了過來，然而與此同時，我看到一柄亮晶晶的長劍帶著凜冽的寒風朝著我的胸口刺了過來。
這劍法雖然凌厲，但是卻也不是身經百戰的我的對手，我連忙側身閃避，之後一拳轟擊過去，正正砸在了那名劍士的臉上！
「唔……」
那名劍士一聲慘叫，連忙後退了兩步，然而當我看清楚他的臉的時候，我徹底呆住了。
「林松！你怎麼在這？」
站在我面前、本來準備刺殺我的劍士不是別人，居然是我的表哥（並不是我二叔的兒子），據說被送到夢蝶先生門下修行的林松！
「你……你想殺我？！」我震驚地看著林松，看著他手裡頭亮光閃閃的長劍，這時候蘇洛白也連忙走了過來，原來他們兩個其實是一同行動，我們剛才只是看到了蘇洛白一個人，林松一直都躲在暗處。
「林楊……你做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林松並沒有道歉，好像他覺得剛才刺殺我並不是什麼錯的事情一樣：「你別以為你不知道，你別以為爸媽不知道，你就能背地裡幹這些齷齪的事情……」
「什麼齷齪的事情，你給我說清楚了！」我看著林松，忽然覺得這傢伙剛才並不是因為意外而刺殺我，而是他本身就準備刺殺我。
林松還要再說，忽然一怔，問道：「咦？你怎麼又活了？不對，你這一定是厲鬼的把戲，對不對？」
「林松，你放什麼屁！」大黃有點看不過去了，上前說道：「林楊可是你的親弟弟啊，你從小到大都是林楊爸媽養大的，吃人家用人家，現在還差點殺了林楊，你到底是什麼畜生啊？」
林松冷笑一聲，後撤一步，將長劍背在身後，之後朝著蘇洛白伸了伸手：「洛白，過來。」
蘇洛白倒是沒有立即過去，而是回頭看著我，又看了看大黃：「你們……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林松見蘇洛白一雙眼睛流連於大黃的身上，瞬間暴跳如雷：「蘇洛白！快過來！咱們才是一夥的！」
蘇洛白連忙點了點頭，朝著林松走了過去。
林松則冷冷地看著我：「林楊，你別以為你做得那些醜事能夠隱瞞多久，告訴你，我早就都知道了，你殺人了，而且還殺了不止一個！」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頭已經意識到林松準備用哪些事情來責備我了，我笑了笑，問道：「那又怎麼樣呢？」
「你已經墮落了林楊！你已經墮落了！你不配再成為爸媽的兒子了，你不是早已經死了麼？現在又算是什麼？活死人？還是什麼別的東西？我告訴你，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我了，我有了能力，有了幫手，我會讓你四五喪身之地的，我不會讓你這個敗類繼續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
說到這裡的時候，林松激動的指著我們身後天花板上吊著的死人們：「你告訴我，這些是不是也是你們的手筆？」
我冷笑著看著林松，又看了一眼蘇洛白，我笑著說道：「林松，你該不會是瘋了吧？」
林松搖了搖頭：「我看瘋了的是你。」
我看了看蘇洛白，問道：「他是怎麼回事？」
蘇洛白卻低聲問道：「林楊，你先告訴我們你是怎麼回事吧……我知道你和那些厲鬼不是一夥兒的，你們不是壞人，可是你為什麼死而復生了？還有，之前聽說你和萬龍之王的餘黨混在一起，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有些頭疼……為什麼他們總是在半路冒出來，而且裝作一副正義使者的樣子來質問我呢？！
第四十九章瘋子
面對著蘇洛白的質問，我苦笑一聲說道：「如果你有時間，我們可以坐下來將這些事情說清楚，青衣仙和瘋道人老前輩一直都明白我們的處境，你問問他們也許也能得到準確的結果。」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龍牙前輩和你們合作了之後變成了厲鬼……」蘇洛白有些悲慟的說道。
「那……那是因為龍牙居士選擇了犧牲，你們也可以問他。問他的話你們也可以得到真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