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樓羅主人笑了笑：「很聰明，你說的很對，但是你可知道，建文帝身上的這件白袍子之前並不在建文帝身上，而且它上面最開始繡的也並不是五爪金龍，而是……天眼蓮花！」
我輕輕搖頭，這我當然不知道，不過我倒是能夠想像得到這件衣服之前繡的是天眼蓮花。
迦樓羅主人繼續說道：「建文帝倒是可憐，七百年前從金陵城跋山涉水過來，為的只是報仇雪恨罷了，沒想到最後不但沒有報仇雪恨殺掉自己的仇人，反倒還成了這四九城陰間的主宰，在他的努力下四九城風調雨順，他的仇人卻也長壽不死……這傢伙真是個可憐蟲哦……」
「他和白袍子有什麼關係？」我有點著急，連忙追問道。
「急什麼？我不說清楚點你也聽不懂啊……」迦樓羅主人皺眉說道：「這一切就要從建文帝成為四九城的主人說起了，你們應該都知道，這四九城之前的主人並不是建文帝，而是那戰無不勝的萬龍之王……」
第七十五章誰才是制裁者
我和如君都是重重點頭，建文帝從萬龍之王手下奪下了四九城的陰間，這件事情已經不需要再科普了。
迦樓羅主人說道：「那白袍子之前就是萬龍之王的，雖然萬龍之王那傢伙桀驁不馴，不太喜歡穿那件白袍子，但是他卻對那件白袍子非常重視。倍加珍惜，知道最後鬼婆娑樹被毀掉，萬龍之王淪為地宮階下囚，這件衣服才到了建文帝的手上，而且上邊的花樣，本來的天眼蓮花也被改為了五爪金龍……」
「這白袍子到底代表著什麼呢？為什麼連萬龍之王都這麼重視它？」我連忙問道。
迦樓羅主人嘿嘿一笑。說道：「你算是問到重點了，這白袍子代表了很多東西，這麼說吧，在陰間，它就是身份和全力的象徵，它代表的就是天眼蓮花所賦予的權利，是整個陰間官方勢力的官服！」
「什麼？」我又有點暈了：「這麼說來，那之前的萬龍之王還算是陰間的官方勢力呢？」
「可以這麼說吧。」迦樓羅主人說道：「萬龍之王並不是陰間的官方勢力指定的，但是他的能力太強。這四九城又是他自己親手打下來的，所以陰間的官方也就順水推舟送個人情，派他們的特使，也就是穿著白袍子的官員給萬龍之王送來一件代表著官方認可的白袍子，有了這件白袍子，萬龍之王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成為這四九城陰間的主人了，然而萬龍之王又偏偏是個驕傲跋扈的，他並不喜歡給陰間官方勢力面子，所以平時也不怎麼愛穿……」
「這麼說來，這陰間的官方勢力有著決定任何一個地方的陰間主宰的權利了？」
「不是權利。」迦樓羅主人搖頭說道：「是能力，他們有這個能力，因為他們這個組織裡的人非常恐怖，是咱們惹不起的。而且他們也做到了相當公正的地步，所以天下的陰間也對他們非常服氣，沒有人想要反對他們。」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他們倒是更像是個制裁者。而且還是制裁陰間這些人的制裁者，對不對？」
「差不多是這樣的吧。」迦樓羅主人點頭說道。
我又問道：「可是這些人為什麼又忽然來了四九城呢？難道現在陰間的統領是他們所不同意的麼？」
「有這個可能。」迦樓羅主人低聲說道：「建文帝的當選其實是當年姚廣孝做出的決定，並沒有稟報給更高的決策層，也就是天眼蓮花的主人，建文帝就連那件白袍子都是直接從萬龍之王手裡頭搶過來的，這對陰間的官方勢力來說無疑是個挑釁，這些年建文帝能夠安然無恙。靠的不過是四九城裡面沒有鬼婆娑，更高級別的厲鬼無法進城罷了，而現在鬼婆娑重新生長出來，那麼這官方勢力自然就該回來和建文帝算賬了……」
「我的天……難怪這白袍子女人要和你們過不去，原來她的目的是建文帝，她們準備將萬龍之王輔佐起來，讓萬龍之王重新成為這陰間的主宰啊……」
我瞬間覺得腦袋都大了一圈。
迦樓羅主人點頭說道：「就是這個意思，看起來事情已經明瞭了。」
然而如君卻忽然打斷我們，說道：「等等，先別急著下定論，你們難道沒有想過這白袍子為什麼會和小青在一起麼？」
「你是說……陳玄策？」我連忙問道。
如君點頭說道：「是的，有可能這一切都和陳玄策有關，真正想要成為這四九城官方指定的主宰的人，有可能是陳玄策。」
聽了這話，我皺了皺眉，低聲歎了口氣：「陳玄策這老東西，真特麼能折騰啊……」
如君也苦笑：「誰說不是呢。」
……
當晚我們還是將迦樓羅主人帶回去和我們在一起休息了，畢竟陳小青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刺客還沒有出場，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我準備好了有時間回一趟地宮，一來可以和建文帝說說現在的情況，二來也可以看看吳旻使者這小傢伙到底還在不在地宮之中，如果他在，而且地宮的情況還算安定的話，我可以考慮將王玨和小兔兔兩個人都送到地宮中去。
平心而論，地宮雖然在很多事情上做得讓我不是那麼滿意，至少地宮還算是個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遠勝於萬龍之王手底下的那些人和迦樓羅主人。
而在這個世界上混的越久，我越來越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這一次夢筠和迦樓羅主人的分離也是令我意外的，因為當初迦樓羅主人就算做一次記憶的融合都要在四大長老的陣法之中進行，然而這一次分離卻變得如此輕而易舉，多少讓我覺得有點不踏實的感覺。可事到如今，夢筠都已經成功進駐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一切生命體征都非常正常，我就算想懷疑也什麼都無法挽回了，更何況能力消退的迦樓羅主人就在我們的手中按著，我就不信她還敢鬧出什麼蛾子來。
也許因為夢筠死亡的時間較短，也許因為夢筠的身體保存的更加完好，差不多黃昏的時候，夢筠就已經有了甦醒的跡象了。圍醫司巴。
最開始是手指輕輕地抖動，一動不動盯著夢筠一天一夜的徐長歌第一時間發現，激動不已。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後，夢筠睜開了眼睛，修長的睫毛抖了抖，夢筠終於開口說話了：「爸爸……」
徐長歌老淚縱橫，泣不成聲，身子抖動不休，身子下的凳子都要被徐長歌給抖塌了。
我們連忙過去，但是因為夢筠現在剛剛恢復，還不能承受太大的熱情，所以我們很快又退出來了。
不過好歹夢筠終於活了過來，我不由得激動地找到了迦樓羅主人，向她再次表達了我的謝意。
迦樓羅主人現在倒也是淡然的很，不再居功自傲，只是希望我們能夠好好保護她就行了。
到了晚上，我讓如君、老貓他們留下來好好照顧夢筠，我自己則準備前往地宮看看究竟，一直都處於被動的局面，我覺得也是時候主動一回了，夢筠既然已經復活，那麼我們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一切都變得更加自由了。
如君親手幫我圍上了一條圍巾，讓我千萬小心，畢竟地宮並不一直是我們的朋友。
我點了點頭，打了輛車一路朝著長椿街的方向而去，本來進入地宮有長椿街和西之門兩個地點，西之門那個地點太過敏感，興許會遇上萬龍之王他們的截殺，反倒是長椿街這邊還安全一些，不知道這一次路上順不順利。
到了年底，出租車也少了很多，尤其到了晚上，四九城的大街上再也不是那種不夜城的氣氛。
一路上人煙稀少，司機師傅開著收音機，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聊著閒天，讓我特別有活著的感覺。
終於到了長椿街，我剛要下車，司機師傅連忙問道：「兄弟，你這是要去坐地鐵啊？地鐵早就停了？」
我笑了笑，說道：「沒事兒，我有個同學在裡面值夜班。」
司機師傅這才點了點頭，之後忽然壓低聲音說道：「我給你提個醒兒啊，都說這一帶晚上老是有人失蹤，還說在地鐵裡頭見過鬼，反正大過年的也沒什麼人，你可留點心，大過年的，千萬別碰上啥事兒……」
我看師傅熱心，連忙點頭說道：「放心吧師傅，我肯定不會出什麼事兒的，放心！」
說著，我趕緊下了車，朝著陰森的地鐵站走去。
第七十六章我來了
長椿街地鐵站的門當然還是鎖閉了的，但是溜門撬鎖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難事了。
我鑽進了地鐵站之後，居然覺得這裡的陰冷很熟悉，也許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從地鐵站開始的緣故吧。
下了站台，我鑽進了隧道，整個地鐵隧道裡都安靜得很詭異。晚上的夜班車沒有再出現，至少現在還沒有出現，在沒有人打擾的情況下，我走到了之前通往地宮的那個站台上。
我不知道下一班通往地宮裡的地鐵什麼時候會出現，也許我只能自己走進去，好在今天晚上還有很長的時間。我可以慢慢等。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忽然遠處的隧道深處傳來了轟隆隆的聲音，並且亮起了幽暗的光芒。
血腥氣如約而至，我知道這是什麼來了。
地鐵，通往地宮的地鐵，它果然還是如約而至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乖乖地站在站台上等著地鐵的到來，鮮紅的顏色，這地鐵還是這老樣子。在我的面前穩穩地停靠住了。
「滴……滴……滴……」地鐵的車門在提示音的聲音下緩緩開啟，我看了地鐵一眼，連忙走了上去。
在我進入地鐵的下一秒，地鐵的車門便立即關閉，之後直接反方向行駛，朝著地宮的方向退回去，這一切都像是為我準備好的。
我有些意外，站在車廂裡，忽然看到車門右側的地鐵廣播電視屏幕亮了起來！
車上本來沒有開燈，所以周圍都是漆黑一片，然而這電視屏幕一亮起來，整個車廂的空間都明亮了。
我嚇了一跳，然而就在這時。那電視屏幕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那居然是建文帝的臉。
「林楊，你來了？」建文帝似乎早就意識到我要過來，他的語氣根本就沒有任何意外。
「是啊。我來了。」我笑了笑，問道：「你早就知道我今天回來？」
「也不是早就知道，只不過我一直都做好迎接你的準備罷了，更何況這些天萬龍之王始終準備動手，所以我們周圍的監控一直還很到位，所以你剛到長椿街的時候就被我看到了。」建文帝笑著說道。
「呵呵，那就好。」我點了點頭：「對了。我從明朝回來了，那時候的你還真有點……糊塗。」我笑著說道。
建文帝也是微微一笑：「那都是多少年的老故事了，該忘就忘了吧，對了，我派了你的一個老朋友去迎接你。」
說著，建文帝已經切斷了電視的畫面，整個地鐵車廂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從光明的環境進入黑暗之中，我的眼睛有點無法適應，我只好靜靜地站在這裡，然而直覺卻告訴我車廂裡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當我的視力漸漸恢復的時候，車廂裡的那個人影已經浮現出來了，誇張的大頭娃娃面具，矮小的身材，不用說也知道他當然就是吳旻，之前地宮的一個小小使者。
然而現在的吳旻居然也已經到達紫色品境的地步了，看上去非常老辣，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小的使者，看到這位老朋友，我心裡頭非常開心：「吳旻使者！」我笑著喊道。
吳旻當然也很開心和我重逢，他連忙跑過來，和我站在一起，我蹲下來，這樣才能夠和他的視線齊平：「你果然還是活下來了。」
吳旻笑了笑，說道：「還好，我還是活下來的，上一次的戰爭雖然很慘烈，但是我卻並不想死……」
我忽然想到了很多天之前，吳旻使者在一個晚上，用一個快遞公司的大紙箱子將小兔兔交給我的時候，他眼睛裡的那種毅然決然的目光，我知道吳旻是所以活下來是因為他害怕小兔兔一個人孤單，他害怕小兔兔想到自己的「吳旻哥哥」的時候會眼含熱淚，他不能讓小兔兔這麼無依無靠。
「小兔兔還好麼？」吳旻使者果然還是一口一個小兔兔。
我笑了笑：「你放心，雖然這段時間我們經歷了很多生死之戰，但是小兔兔卻始終活的不錯，她認識了一個新的大姐姐，叫王玨，王玨還算會照顧她。」
「那就好……」吳旻輕輕點頭。
我看著吳旻臉上既欣慰又悵然的表情說道：「你放心，最後我還是會將小兔兔送還到地宮的，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也許還會將小兔兔的王玨姐姐也送過來，畢竟地宮才是四九城最大的防禦堡壘。」
吳旻聞言欣喜不已，抬頭看著我：「真的？」
我笑了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聽到這個消息，吳旻自然開心得很，我們兩個又聊了聊這些日子的事情，原來之前地宮的總署大人果然是被萬龍之王誘殺了。
那天晚上和姜和一起出現的總署大人是假扮的，其實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真正的總署大人已經遇害，現在終於證實了這個事情，我心裡頭也有些難受。
姜和也死了，地宮裡有權利坐白色轎子的則只剩下兩個，其中一個是建文帝，另一個當然就是建文帝身邊的肱骨大臣了。
我問了問吳旻，希望知道這個人是誰，吳旻倒也沒有隱瞞我，告訴我在地宮之中，這個人的身份幾乎能夠和建文帝相提並論了，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而且這老傢伙的資歷也可以上溯到萬龍之王時代。
這個人的名字很奇怪，叫做野狗。
與其說是名字，我倒願意相信這只是個外號。
聽說野狗是個非常聰明的人，有多聰明呢？聰明到僅次於姚廣孝，所以他最害怕的人就是姚廣孝，然而他卻並不害怕自己的頂頭上司建文帝。
聽說野狗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做事情滴水不漏，任何行動都不願意身先士卒，所以別說地宮之外，就連地宮之內都很少有人見識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而且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傳說，那就是據說這個野狗和萬龍之王手底下的曹無用算是平輩之交，當年在過去的四九城還是分庭抗禮的兩位神人，就連後起之秀郭奉賢都難以抑制這兩個人的光芒……
這條野狗，怎麼看怎麼都是個傳奇的人物。
不過看起來吳旻使者對「野狗」這傢伙沒有什麼好感，就算這「野狗」身上的光輝特點數不勝數，可是吳旻使者卻始終帶著一副不屑與之為伍的表情談論他。
「吳旻，你很討厭野狗？」我想了想，還是問道。
吳旻點了點頭：「他和咱們並不是一類人，也許這傢伙很有手段，但是他做出的事情總是令人很……很難受。」
「哦？他曾經都做過什麼事情？」我低聲問道。
吳旻苦笑一聲：「算了，林楊，如果你聽說過他的所作所為，我覺得你肯定會和他打起來的。」圍醫司亡。
「這也不一定，我現在脾氣控制的很好了。」我笑著說道：「畢竟沒有了冥火玄珠，我也不會那麼輕易發怒，我是個溫和的人，你忘了？」
「我可沒忘，我還記得那一次你在公寓裡把我揍得鼻青臉腫呢。」吳旻笑著說道。
「別廢話了，你那次不也差點把我打死了？」我笑著說道。
說笑之間，我們都沒有注意居然都快到達目的地了，地鐵轟隆隆停下，車下站著兩個穿著地宮裡最樸素的制服的厲鬼迎接我們。
現在的吳旻明顯在戰爭的磨礪之後成為了地宮裡的重要人物，他連忙引著我下車，之後一路朝著地宮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