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說道：「是啊，這白衣帝尊之前到底潛伏在哪裡，為什麼忽然出現在了地宮之中？」
建文帝苦笑一聲，說道：「這傢伙只怕是一直都以一個我們沒有察覺到的身份潛伏在我們的周圍。我本以為這七百年來白衣帝尊已經不見蹤影，更不敢和這萬龍之王爭奪四九城，沒想到他其實一直都苦心孤詣，躲在這個四九城裡頭……」
「白衣帝尊，白衣帝尊……這傢伙倒還真的是個厲害的潛伏者啊……沒想到我們始終都低估了他的實力……」我低聲說道。
然而念叨著白衣帝尊的名字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我還想發現了什麼，我更好像覺察到我意識到了白衣帝尊到底是誰了……
不過白衣帝尊居然能夠潛伏這麼久，這一份定力也是夠讓人欽佩的。
看著建文帝的樣子，現在他當然不可能搶回地宮。我們唯一的途徑也就是先等著建文帝的傷勢恢復，並且我們都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之後才能夠幫助建文帝將這地宮奪回來。
而其實比起白衣帝尊，另一個讓我擔心的事情則是如君了，野狗最後告訴我那句如君在地宮的話明顯不是空穴來風，我很有理由相信如君現在真的就在地宮裡，而這樣一來，我就不能夠等到建文帝的傷勢恢復之後再進去了，那時間可就太久了。
想到這裡，我連忙將我自己的顧慮告訴建文帝了。
建文帝聽到如君可能在地宮的消息之後嚇了一跳，斬釘截鐵說道：「這不可能啊！」
我也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但是當我將之前的那些事情都告訴建文帝之後，建文帝的臉色又變得很陰沉了。
建文帝低聲說道：「如君的事情咱們現在別急著思考，我覺得這整件事情背後都非常蹊蹺……其中的關聯和奧秘絕對不是那麼簡單……這樣吧，咱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商議一下。等想清楚了這些事情背後的前因後果，咱們再決定下一步怎麼打算。」
我點頭同意了建文帝的想法。之前建文帝不敢輕舉妄動，就是以為害怕被敵人發現。現在有了我和迦樓羅主人的幫助，建文帝正好可以轉移陣地。
我們直接離開了隧道，趁著天黑朝著徐長歌所在的秘密據點潛伏而去，等到達徐長歌的據點的時候恰好是後半夜。
老貓還在醫院陪著大黃，所以沒有過來，倒是小楓及時過來看看情況。
小楓那邊已經安頓好了梁老先生他們，不過小楓的到來還是讓我很意外的。
小楓看我一臉見外的樣子，有點生氣問道：「你不把我當朋友了？」
我連忙搖頭：「當然不是，只是我害怕連累你。」
小楓輕輕橫了我一眼：「那還是不把我當朋友。」
我連忙搖頭說道：「真不是，我錯了，不跟你見外了還不行？」
小楓這才不多說了，和我們坐在一起，商量對策。
將之前的所有的事情捋了一遍，現在我們基本上能夠總結出眼下的形勢：
萬龍之王和白袍子，這是我們毫無疑問最大的敵人，他們的目的是除掉整個地宮組織，將建文帝消滅，而將萬龍之王扶持為四九城唯一的陰間領導者，這和我們的想法是非常違背的。
新地宮，由白衣帝尊主導，野狗輔佐，這個勢力的目的是剷除建文帝和我，並且剷除萬龍之王，從而成為一個新的勢力，那麼這麼看起來，白衣帝尊反倒是我們和萬龍之王共同的敵人。
剩下的勢力自然就是以建文帝為首，我和二叔他們在一起聯合起來的第三波勢力了，我們這波的勢力也是消滅他們雙方，所以這麼粗略來看，現在的陰間是一個三足鼎立的局勢。
建文帝的確博古通今，聽明白了我的話之後就低聲說道：「林楊，自古以來三足鼎立的局面，都必須是兩弱聯合以抗強敵……現在咱們的局面就是如此，我覺得眼下咱們倒不如先拋棄成見，找一方聯合……」
「聯合？」迦樓羅主人其實之前也是個經常聯合，左右逢源之人，但是可能後來的聯合導致現在的迦樓羅主人有些受挫，所以她對和這兩方的人馬聯合都持有懷疑態度……
「這兩邊沒有任何一邊的人是正人君子，我覺得你要是跟他們聯合，那麼簡直就是與虎謀皮，是注定要吃大虧的！」迦樓羅主人有些焦慮的說道。
小楓也點頭表示同意：「是啊，他們都很陰險，咱們和他們合作就怕被他們陰了。」
建文帝倒是沒有管迦樓羅主人的想法，而是淡淡說道：「你可別忘了，咱們三方現在都急著滅掉另外兩方，萬一他們兩個都想要滅掉咱們，那咱們怎麼辦？」
「一個萬龍之王就已經夠咱們頭疼的，如果再加上白衣帝尊……」我苦笑說道：「我甚至都能夠預料到最後的結果……」
「那看起來咱們還真的必須要聯合一方了……」迦樓羅主人變卦倒是真快，一下子就變卦了。
我卻搖頭說道：「不，事情也沒有那麼簡單，咱們要考慮各方面的性格，比如說，如果白衣帝尊去拉攏萬龍之王了，那麼會怎麼辦？」
迦樓羅主人笑了笑，說道：「以萬龍之王桀驁不馴的性格，他準保會把白衣帝尊轟出門外，他才不屑於和一個垂涎自己領土的小人結為盟友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就是這樣，而從剛才咱們和白衣帝尊的碰面也能夠看得出來，他們也沒有和咱們結盟的意思……」
建文帝聽我話中有話，當即問道：「你的意思是萬龍之王和白衣帝尊不可能結盟，而白衣帝尊和咱們也不可能結盟，所以咱們應該和萬龍之王結盟？」
第三十六章鼎足三分
聽建文帝的意思，他似乎覺得我們和萬龍之王結盟就像前面分析的那兩方結盟一樣不可理喻，但是這似乎是我們確定下來唯一一個可能結盟的方案了。
迦樓羅主人這時候立即搖頭說道：「你們要是跟萬龍之王結盟，那我就徹底退出了，我絕對不會和那傢伙站在統一戰線上的。」
看得出來，對於萬龍之王。迦樓羅主人實在是特別厭惡。
建文帝對萬龍之王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好感，我也一樣，談論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幾個人都沉默了。
梁小楓想了想，忽然低聲說道：「我覺得呀……你們都忽略了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
「哦？什麼問題？」我連忙問道。
小楓說道：「咱們現在的情況的確有點像三國時期的魏蜀吳三足鼎立，但是那個時候蜀國和吳國聯合起來對抗曹魏，可並不是因為劉備喜歡孫權，或者孫權喜歡劉備啊……那是因為魏國實力太強了，蜀國和吳國才聯合在一起的啊，這並不存在第二個選擇的……」
小楓這句話又是說到了點子上。我和建文帝、迦樓羅主人，我們三個面面相覷，也都是明白了小楓的意思。
現在的三足鼎立的局面，其實並不能單純的靠著我們對彼此的好惡來確定合作關係，真正應該確定合作關係的依據是實力的強弱。
平心而論，現在我們所知道的情況是萬龍之王無疑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一方，因為他自己本身的能力就已經足夠強了。再加上背後白袍子們的支持，說句誇張話，就算我們和白衣帝尊真的聯合起來興許都未必是萬龍之王的對手。
建文帝也明顯意識到了這一點，立即說道：「那這麼看來我們必須要和白衣帝尊聯合起來了？要不然咱們根本就制不住萬龍之王……」
然而迦樓羅主人卻忽然搖了搖頭。
我愣住了，跟萬龍之王合作也不行，跟白衣帝尊合作也不行，這迦樓羅主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然而這時候迦樓羅主人忽然悠悠說出了一番話，這番話又讓我們重新回到了原點。
她說道：「你們怎麼就這麼肯定咱們三方勢力裡頭最厲害的是萬龍之王？別忘了，當初在地宮的時候，白衣帝尊可明顯說了他甚至可以正面和白袍子對抗的，他甚至都已經不害怕白袍子的勢力了。這樣的自信，難道不是說明他才是這三方之中最厲害的一方麼？」
「這……也許只是他吹牛呢？」小楓問道。
迦樓羅主人卻搖頭說道：「不，你不瞭解白衣帝尊，白衣帝尊並不是一個喜歡吹牛的人，相反，他反倒是一個特別穩重的人，如果不是他背後得到了強大的支持，那麼他是不敢這麼說話的……」
然而迦樓羅主人說道這裡的時候，一個人忽然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之中。
鬼母。那個傾國傾城的絕色尼姑。
「咱們好像都把鬼母忘了。」我低聲說道：「我總覺得白衣帝尊和七百年前來四九城一樣，他只不過是個先鋒官罷了，真正的重頭戲還在後面，是那個令人心驚膽戰的鬼母，絕色尼姑。」
小楓沒有見識過鬼母，但是也有所耳聞，不過她畢竟無法想像那個能力甚至還要凌駕於萬龍之王之上的厲鬼到底是怎樣一個驚世駭俗的樣子。
我無法用語言來描繪鬼母的能力和造詣，我只知道她如果願意，那天晚上她甚至可以憑藉著一己之力屠了四九城……
而這樣一個相當恐怖的角色又偏偏長著一副天仙下凡的臉孔，說實話，我見過的所有女人裡面，除了如君，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夠與她相提並論，如果不帶感情色彩客觀評價的話。甚至如君都沒有她這麼令人窒息的容顏。
然而這麼一個恐怖的角色，居然在上一次鬼婆娑樹被我毀掉之後，徹底消失在了時空之中。
不像是姚廣孝，借助著天眼蓮花和鬼婆娑的力量將自己封鎖在了這長達七百年的輪迴之中，鬼母並沒有這個機會，所以她的消失更加可怕，幾乎是瞬間蒸發了……
我說完了這個推斷，大家都陷入了深思之中。
建文帝的臉色最為難看，因為那時候他是實打實的見識過鬼母的恐怖威力的。
如果不是因為我和如君的話，現在的建文帝可能都已經不復存在了，而是被鬼母瘋狂吞噬掉了。
「所以咱們其實可以推斷出來，這一次白衣帝尊背後的那個人還是鬼母？」迦樓羅主人有點不合適地問了一句，這句話問出來之後，我們幾個更加緊張了。
建文帝本身就受了內傷，現在在這樣的恐怖迷霧之中更是壓力倍增，他一聲咳嗽，身子不住的顫抖，我連忙過去幫建文帝順了順氣，建文帝這才低聲說道：「鬼母啊鬼母……這傢伙居然還是沒有放過四九城，可是她到底來四九城為了什麼呢？」
「上一次她過來的時候，好像為的是鬼婆娑……」我低聲說道：「她似乎對鬼婆娑有著一種癡迷，但是我卻不知道她到底要鬼婆娑有什麼用。」
我和建文帝都是見識淺薄之人，畢竟對於這個陰間我們還談不上瞭解，要說瞭解，還得是老前輩迦樓羅，我連忙轉過去問道：「迦樓羅，你覺得鬼母有什麼可能會對這鬼婆娑感興趣呢？」
迦樓羅主人苦笑說道：「我也想不通，這鬼婆娑不過是為四九城陰間源源不斷提供能量的神跡，說白了其實一點特別的都沒有，這和滬市的彼岸花、金陵城的忘川河幾乎沒有任何區別……這鬼母又不是四九城的本土厲鬼，非要選擇四九城的鬼婆娑幹什麼呢？」
這話裡頭信息量倒是挺大，我終於明白原來在滬市看到的那些四面八法的小花就是傳說之中的「彼岸花」，而難怪我感覺到滬市陰間的能量都是從四面八方提供過來的，原來就是因為這個……
不過迦樓羅主人的分析倒也算是到位，鬼母對鬼婆娑的熱衷實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單單憑藉著一棵鬼婆娑，實在不足以讓鬼母長途跋涉來到四九城，而且還豁出去性命不要，也要和我們這些四九城的守衛者們大殺一場……
難道我們都忽略了重要的一點？難道鬼母來到四九城其實還有更深層次的目的？
我們想不明白，實在是想不明白。
分析到這裡，我們重新陷入到了僵局之中。
迦樓羅主人也亂了，根本就猜不到那個強大的鬼母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苦心孤詣的攻擊四九城。
至於聯合，那更是一件很扯淡的事情，和白衣帝尊聯合？不太可能，我們雙方關係極差，而且白衣帝尊很有可能是實力最強的「魏國」。余帥引圾。
反之，和萬龍之王聯合呢？那樣更是與虎謀皮，迦樓羅主人很有可能直接和我們撕破臉……
思前想後，一切再度陷入了僵局。
這短暫的會議結束之後，我無奈地走到院子裡抽煙。
春暖花開的季節，四九城郊區小院兒裡的天空分外的湛藍，深吸了一口氣，我抬頭看著天空，心裡頭卻始終還記掛著如君……
沒想到當我覺得一切都明朗的時候，當我覺得我終於可以踏踏實實的和如君肩並肩，將這一場天劫徹底終結的時候，其實卻是最黑暗的時候。
別說眼前的形勢，我甚至連如君都看不清了……我甚至開始動搖，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懷疑如君的身份……
第三十七章黑暗
煙抽到一半的時候，小楓過來了。
經過上一次的行動之後小楓似乎暫時沒有離開四九城的想法了，至少短期看起來是這樣的。小楓的確還沒有那麼輕易放下我們，我、老貓、大黃還有如君，我們畢竟都是很要好的朋友。
小楓有些厭惡煙味，看見我。伸出手來扇了扇，有點開玩笑地說道：「你倒好，死而復生之後倒是把這個壞習慣給撿起來了……」
我笑了笑：「嘿嘿……其實倒也不是有多大的癮，就是想事情的時候總想幹點什麼……」
「找借口。」小楓輕蔑地說道：「我發現你特別喜歡給自己找借口。」
我沒有再多說，只是看著小楓輕輕笑。
小楓沉默一會兒，忽然問道：「對了，林楊，聯盟的事情你怎麼想的？」
我沒有說話，小楓繼續說道：「我倒是覺得，為了四九城。咱們和萬龍之王是不是可以聯合起來？畢竟萬龍之王手底下善於耍陰謀詭計的那些人都已經死了……曹無用、郭奉賢什麼的……所以他們會不會更加坦誠一些？」
我苦笑：「不，小楓，你相信我，萬龍之王手底下最善於陰謀詭計的當然是萬龍之王自己了……而且萬龍之王背後還有陰間的官方組織白袍子，誰知道那些白袍子們還有多少手段？」
小楓似乎明白了，點點頭，沒說話。
我靜靜地將這支煙抽完。小楓忽然問道：「對了，林楊，你說如君……」
說到如君的名字的時候，小楓的語氣還是有些彆扭，我知道小楓對如君的感情很複雜，肯定談不上喜歡和親密，但是至少有著一定的好感，小楓自己也說過自己很尊敬如君，但是僅此而已，說到底小楓和如君還是有隔閡。
我看了一眼小楓，示意她繼續說。
小楓繼續說道：「如君真的在地宮麼？」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八成是這樣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君如果已經……或者說如君其實和咱們在某些事情上立場並不相同呢？」小楓問道。
其實小楓提出的問題我很明白，也許因為某些原因小楓並沒有直白地說出來，可是小楓已經將自己的想法表現的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