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小夕見我不信她,有點生氣了,拿出手機取下外套,用力丟到甬道中心地帶。只聽「嚓」地一聲響,地麵條石瞬間向兩側分開,露出下面一個黑乎乎的陷阱。我不由吃了一驚,剛想說話,只見陷阱兩側大概有四五米長的石壁發出轟隆隆一陣悶響,往中間緩緩合攏。就算有人掉下陷阱不死,再爬上來時,也被石壁擠死或是封住了出口。
我徹底驚呆了,幸虧這丫頭心眼還算好,否則任由我走回去,立馬就完蛋大吉。我怦怦心跳的問她:「你怎麼懂的這些的,難道你是個盜墓賊?」
小夕得意一笑說:「我不是盜墓賊,是婷姨喜歡找古墓淘騰點寶貝,我負責幫她搜集各地古墓的資料,久而久之,我就學會了很多關於古墓的知識。這座水下墓穴,我曾幫她查過大量的資料,所以知道這條墓道不能走回頭路。」
我說既然不能回頭,那不是逼著盜墓賊進墓的嗎,就算出不來,還不把這座古墓搞個底朝天?小夕搖搖頭,說墓門上也有機關,還有墓門後面是一條甬道,那裡的機關更惡毒,絕對過不去的。我說你別賣弄了,咱們還是盡快打開墓門找出路為好,等會兒發鬼恢復了元氣,你變成它發下鬼頭不說,我還得當它新郎呢。你不是知道墓門上有啥機關嗎,那你動手吧。
小夕似乎還沒把她懂的那些知識賣弄盡興,白我一眼,然後轉身看了看兩扇墓門,跟我伸手要了打火機,打著火在右側石門上熏烤起來。隨著火烤冒起一縷青煙,嗆鼻難聞,小夕早摀住了口鼻,我也趕緊閉住呼吸。過了會兒,煙氣散盡,小夕把打火機熄滅,放開手說,那是塗在石門上的毒粉,沾上皮膚可在瞬間致人死命。火烤之後,毒性揮發掉了。
說著伸手按住剛才火烤的部位,又跟我交代,墓門上可能不止有毒,或許還有其它更為陰險的機關,像弩箭、落石、毒氣,防不勝防。要我機靈點,萬一有情況趕緊往後退,但不要退出一丈之外。
第8章黑眉蝮蛇
石門看上去很沉重,但在小夕白玉透明般的小手力推下,竟然吱呀呀發出乾澀沉悶的響聲,緩緩朝內開啟。只開了一條縫,小夕就機警的往後退回來,同時摀住了口鼻。頓時一股冷風從門縫湧出,聞起來有點霉腐的氣味,卻不是很濃重,裡面好像有流通的空氣。
如果有毒氣的話,我這會兒捂鼻子已經晚了,索性也不捂了,拿手電往門縫裡照看。只看了一眼,就驚出一身冷汗。半尺寬的門縫裡,滿地都是瘆人的玩意,在地上不住蠕動游移,發出悉悉索索聲響。這些東西是什麼?是毒蛇!
這些毒蛇外表黑黃相間,其中夾雜著白斑,三角形腦袋上,兩側各有一條黑線,像是眉毛似的。女人都怕蛇蟲,小夕嚇得尖叫一聲,掉頭衝我撲過來,一下將我緊緊抱住,雙手摟住脖子,雙腿纏在腰上。
「那……那是黑眉蝮蛇!很毒的!」
這種蛇我認識,因為我們這一帶山上,毒蛇特別多,尤其是這種黑眉蝮蛇,死在它們毒口之下的村民不計其數。它們身子短小,但速度和攻擊力卻非常兇猛,並且毒性很猛烈。一旦被它咬中,片刻就開始全身潰爛,一般等不到送醫院搶救,就會潰爛而死。夏季它的毒性最為旺盛時,在樹上咬一口洩毒,很快這棵樹就被毒死了,可見它的毒性有多猛。
打開墓門沒有出現想像中各種惡毒的機關,卻看到一片黑眉蝮蛇,不但嚇壞了小夕,連我都傻眼了。這算不算機關?我估計不算,既然稱之為古墓,裡面的人都死了不知多少年,誰會在當時養蛇防盜,多年之後,養的蛇可能早死光了。
古墓深處地下,又接近水源,它們把這裡當做巢穴也很正常。再說它們的生命力非常頑強,一年之間,只用捕食幾次,就能堅強的活下來。在這古墓裡封閉個半年不出去,也不會餓死。
可是它們不知道餓多久了,我們倆身上的肉夠不夠它們分啊?
心裡儘管害怕,但被小夕牢牢抱著,覺得自己在女孩面前應該拿出點爺們姿態。當下深吸口氣,看清門縫內只有一小群蝮蛇,大概也就十幾條,數量不是太多,如果把它們引出來,我們還是有希望進去,然後把墓門關上,那就安全了。想到這兒,任由小夕纏在我身上,往後退了幾大步,牢記著她的交代,不敢退出一丈這個界限。
那些黑眉蝮蛇似乎餓了很長時間,見到門外有人,立馬一個個豎起蛇頭,噗茲噗茲吐著鮮紅的蛇信,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它們見我往後急退,唯恐我跑了到嘴的肥肉可就沒了,於是蜂擁往外游爬,瞬間從門縫湧出黑壓壓一大片,鼻子立刻就聞到了一股腥臭難當的氣味。
看到這麼多我差點沒哭了,剛才預判失誤,這他大爺瞎X的有幾十條,把整個墓門遮擋的嚴嚴實實,根本沒可能過去。我急忙拿出一張黃符,蛇怕火燒,先燒把火抵擋一下再說。這會兒顧不上唸咒燒符了,手裡有打火機的,點著一張符丟到前面。
火苗雖然不大,但這些玩意聞到燃燒的氣味,紛紛往兩側趨避。這招奏效,又讓我急中生智,雙臂摟在小夕背後,兩隻手用力把打火機從中掰斷,趁氣體還沒揮發,急速丟到燃燒的符火上。
「彭」地一聲,火苗子迅速擴大,由於氣體流竄,帶著火焰四處亂飛,嚇得我都忍不住跳起來。那些黑眉蝮蛇更是像炸了窩似的,四散逃奔。我於是一咬牙,趁機衝到墓門前,由於跑的太急忘了身前還掛著一個累贅,小夕後背「砰」地重重撞在石門上,痛的她哎呦大叫一聲。
她這下反而幫了個忙,把石門往內又撞開一尺多寬,正好容下我們倆進去。慌忙鑽進去之後,就要伸手去關門,手指觸及石門一霎,忽然想起上面都是劇毒,馬上又把手收了回來。不管那麼多了,也不看裡面是否還有毒蛇,甩開兩條腿,玩命的往前就跑。
誰知剛跑了幾步,猛地腳下一空,似乎是個翻板陷阱,連帶小夕一塊摔了下去。下去的時候臉朝下,小夕於是倒霉催的又當了次墊背,結結實實摔在坑底,我趴在她的身上,沒任何損傷,反而覺得軟綿綿的挺舒服。
手電雖然脫手摔到另一邊,但坑底面積不大,大概只有三米方圓,往上回頭看看,足有兩米多深。還好下面是鬆軟的泥土,小夕摔下來後,只是慘叫了一聲,倒沒休克。我趕緊從她身上滾下來,拿起手電急問她怎麼樣。
這丫頭嘴角流血,臉色蒼白如紙,咬著牙說:「好痛,我內臟恐怕受傷了。」
「會不會死?」在這種緊急時刻,我沒工夫扯那些沒用的。
「應該死不了。喂,你這什麼話,我當了墊背救你一命,你竟然問的這麼欠扁?」小夕後邊反應過來,沒好氣罵道。
我拿手電往上照看,邊看地形邊說:「我欠你個人情,如果能夠活著走出去,隨你怎麼扁都行!」
「你先看看我背部,衣服沾了石門上的毒粉,看要不要緊?」小夕見我認罪態度還算可以,於是就不追究了,急著看中毒了沒有。
我忙蹲下來,把她身子翻個臉朝下,只見後背衣服上出現一大片液體白沫,泥土上也沾染了不少,顯然那是毒粉被濕衣融化後的特徵。我趕緊去扒她的外衣,這丫頭急眼了,緊緊扯住自己胸前衣服說:「你要幹嘛?耍流氓也得分時候。」
這話讓我哭笑不得,跟她說:「衣服上沾了毒粉,被水融化了,得趕緊脫下來看看後背皮膚是否也染上了。」其實這不用看,單薄的衣服,怎麼能擋住毒液入侵?可是不看清楚,心裡放不下來。
「那……那你別趁機解我胸罩。」這丫頭很不情願的說了這麼一句,把胸前衣扣解開,配合我把上衣脫下。
雪白纖弱的背脊,讓我看了一眼後忍不住怦然心跳,但肌膚如雪,沒半點瑕疵,竟然沒中毒。這讓我有點納悶,難道毒粉是偽劣產品?
第9章翻板陷阱
小夕見我半天不出聲,以為中毒了,哇地一聲哭出來。她知道墓門上粉末劇毒無比,自己肯定不行了。抽抽噎噎的說道:「我知道我抓你到這兒不對,但你人這麼好,我死之後,能把我屍體帶出古墓嗎?我不想跟一個不認識的古代人住在一塊……嗚嗚……」越哭越傷心,讓我多感覺有些淒涼。
我才要說你沒中毒,但轉念一想,誰知這丫頭是不是還在打我什麼主意,這事先不說破,等出了古墓再說吧。於是歎口氣道:「放心,我會把你帶出去的。不過毒性好像沒你想像的那麼猛烈,如果我們速度快點,應該還能保住你的小命。」
「真的?」這丫頭停住哭聲,皺眉抖動一下後背,奇怪的說:「後背什麼感覺都沒有,可能這毒是慢性的。但你一定不能把我丟下,你說要帶我出去的,是男人就要遵守諾言!」
我苦笑著點頭:「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不管死活都會把你帶出去。」
小夕感激的看我一眼,把眼淚擦乾,掙扎要爬起來,可是剛才摔的那下比較重,剛剛起身又痛苦的趴下了。
我說讓我來背你吧,反正也沒少抱我,咱們不必計較誰占誰的便宜,誰吃誰的豆腐了。只不過衣服不能再穿,以免毒液擴散,讓你中毒更深。我怎麼說,這丫頭怎麼答應,現在乖的就像只溫順的小貓。說要背她,但我沒拉她起來,因為三米高的深坑,怎麼出去啊?
小夕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是古墓一種翻板機關,陷阱裡都會設置尖刀利器的,我們掉下來怎麼什麼都沒有?奇怪,坑底反而全是鬆軟的泥土,這不科學啊!」
我哼了一聲說,在古墓裡修建陷阱本身就不科學,我覺得不死才最科學。說了這句後,自己也感到匪夷所思,你說是那個腦殘傢伙修陷阱時候不插刀,這不是白領銀子糊弄人嗎?低頭拿手電在四周照了照,奇異發現牆邊泥土上有腳印,是鞋印!
我沒穿鞋,小夕鞋子早在河裡沖掉了,我們倆都光著腳印,這鞋印拿來的?蹲下仔細看了看,似乎是一雙布鞋印,因為光禿禿沒任何花紋,我剛猜到一點因頭,小夕就說了:「這座墓肯定在之前被盜過,有人進了甬道卻猝不及防掉下翻板陷阱。可是這人本事挺牛叉,沒被利器刺死,而是……」
她說到這兒,覺得還是不對,那麼利器哪去了?我伸手在土裡刨了幾下,下面沒多深就看到了橫擺著的一根根尖刀,利器被盜墓賊拔下了,但為什麼要埋在土裡呢?這盜墓賊夠奇葩的,難不成是為了後來人著想的吧?
我們正在思索原因時,就聽到上面傳來悉悉索索的爬行聲,頓時嚇得魂兒都飛走了。黑眉蝮蛇又追了過來,這次被困在巴掌大的陷阱裡,簡直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啊。小夕慌了神,連聲問怎麼辦,怎麼辦?
她問的越急,我心裡就越煩,我要知道怎麼辦,還用得著愁眉苦臉嗎?聽著揪心的爬行聲,一顆心都懸進了嗓子眼,我左右看看後,突發奇想,想在坑壁上挖個洞讓我們躲進去,然後再用泥土封住,你說會不會躲過一劫?
也沒別的辦法了,拿出那把彈簧刀,把刀刃彈出來,在左邊洞壁上用力捅刺。還好全是泥土,迎刃剝落,嘩啦啦塌下一片,露出一個一米見方的洞口。我和小夕立馬愣住,隨即我們全都明白過來,為啥刀子會被泥土掩埋,原來是之前盜墓賊眼看上面太高爬不上去,再加上甬道還有其它機關,就算上去仍舊避免不了中招,於是又在這兒挖了一條盜洞。但這傢伙挺不地道,挖出一條道後,不想讓後人借光,又用泥土把洞口給堵住了。
我一下就樂了,當真是天無絕人之路,連小夕都開心的笑起來。我二話不說,把彈簧刀和小鏡子交給小夕,首先拿著手電爬進去,空間雖然很狹窄,但不影響爬行。不過卻沒有回身的餘地,我只能退回來,讓小夕抓住我的腳,就這麼一齊用力往前爬去。
這條盜洞是斜坡狀,小夕咬緊牙關,努力拽著我的腳往上爬,這讓我心裡莫名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是什麼說不上來,只是隱約有種奇怪的想法,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把這丫頭救出去。是不是因為她長的好看,我動心了,我不知道,我們倆現在的情況,總有種相依為命的錯覺。
盜洞是按照甬道長度來挖的,出口應該在墓室。由於小夕這個拖累,爬的並不快,並且非常累人。不過沒聽到後面有蝮蛇的爬行聲,也沒聞到腥臭味,我們倆逐漸放下心來。爬了半天,終於到了盡頭,卻發現這個地方被一塊大石給堵住了。我氣的真想罵街,被堵在不能轉身的死胡同裡,還不如死在陷阱裡舒服一點。
「你看這兒有把盜墓賊留下的洛陽鏟。」小夕伸手遞過來一把鐵鏟。
我接過來看看,鏟頭是圓柱型的,這玩意是幹啥用並不清楚。但有了鏟子倒是讓我又想起個主意,讓小夕盡量側身貼在盜洞左側,我伸鏟子往上挖土,然後再把挖下來的土送到小夕腳下,不多會兒,下面就堆起一個土包。這時突然聞到了腥臭味,卻沒聽到動靜,我們倆同時一驚,醒悟過來在鬆軟的泥土上,蝮蛇爬行發不出聲音。
急忙拿手電回頭照射,發現在十多米開外,一大團黑眉蝮蛇爭先恐後的正在往上爬。小夕嚇得臉色更白,抓住我的腳說:「它們來了!」
我哼了一聲沒說話,加緊往上掏土,眼見後邊堆起土包越來越高,終於抵住洞頂快要封住口了,這時蝮蛇也爬到了跟前。小夕總算還沒完全喪失鬥志,往下滑落一尺,雙腳抵住那堆土包後,拚命的用腳往上堆土。但就在封口的一瞬間,有一條蛇鑽了進來。
剛好這時,我往後送了一鏟子土,正好砸在蝮蛇腦袋上,把它砸到了一邊。小夕驚慌失措的往回就爬,要說這人在生死關頭,能發揮出令人難以想像的潛力,居然爬到我腳下沒停繼續往上爬過來,硬生生的從我身側擠了上去。
第10章蛇又來了
我們倆幾乎都沒穿什麼衣服,加之兩側是鬆軟的土壁,小夕拚命的往上鑽,於是就擠到了盜洞盡頭。我們倆又變成了跟在河下那個狹窄的縫隙中一樣,緊緊卡在了一塊。我回頭看著那條黑眉蝮蛇,抖落掉腦袋上的泥土,往上爬了幾步豎起三角蛇頭,吐著蛇信做了攻擊準備,我的一顆心登時懸進了嗓子眼。
在這緊急關頭,腦門子上雖然冒出了一層冷汗,但心裡還是鎮定的。心裡一個勁在跟自己打氣,不能慌,千萬不能慌,毒蛇它其實也怕人,何況現在只有一條,不是說沒有任何求生機會。
心裡這般想著,我鼓足勁脊樑往後用力撐了一下,感覺泥土被擠壓的凹陷下去,這樣我跟小夕之間就出現了點縫隙。而此刻這條黑眉蝮蛇,轉著頭不住看向我們倆,似乎正在選擇先攻擊誰。我趁此時機,挺起洛陽鏟在洞頂一撐,身子便擦著土壁和小夕身子滑落而下。我這一動,讓黑眉蝮蛇受驚了,它也不用再為選擇題犯愁,直接奔我竄過來。
這玩意衝我手腕來的,據說蝮蛇咬手斷手,咬足斷足,太他大爺瞎X的恐怖了。我想把手甩開,可洛陽鏟撐的那下,插入洞頂很深,一時拔不下來,只有鬆手閃在一邊。黑眉蝮蛇別看身形短小,但彈跳力和衝擊力非常足,幾乎擦著洛陽鏟手把和我手掌之間竄過,餘勢不衰,一下竄到了我剛才所處的位置,也就是小夕的胸口前。
小夕嗷一聲尖叫,竟然用手摀住了臉。我真是無語了,你說你這時候不想著逃命,捂臉幹什麼,它又不會耍流氓。還好我反應夠快,伸手抓住她的一隻左腳將她迅速拉下,兩條腿分開,騎住我的頭頂,剛好錯開了毒蛇攻擊的範圍。不過黑眉蝮蛇在她腦袋上方,危險還沒解除。
黑眉蝮蛇落地沒有做出迅速攻擊,而是蛇身盤起,又豎起了腦袋。這給了我一次喘息的機會,伸手抓住洛陽鏟往下一扯,一大片泥土轟然塌落,與此同時黑眉蝮蛇又再跳起攻擊,被這片沉重的泥土給砸在地上埋了起來。我順勢拿圓柱型鏟頭猛地捅住落土的部位,感覺抵住了滑膩有力的蛇身,狠勁的往土裡摁。
把它摁下半尺多深,我才氣喘吁吁的停住,但手上不敢絲毫松勁,唯恐這玩意會從土裡突然鑽出來。過了片刻,不見這條黑眉蝮蛇出來,我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把洛陽鏟從土裡拔出來,鏟子裡帶出一大團泥土和鮮血,看樣子把它鏟傷了。
蛇這種東西挖洞能力不行,可以說幾乎是沒有這種能力。泥土雖然鬆軟,但一時也鑽不出來,我立刻又揮動鏟子在地上猛拍了數十下,把土夯實了。這麼大的拍勁,就算拍不死它,也能把它拍暈,總算為我們爭取了點逃命時間。
我回過頭,把鏟子拉到下面,斜身蜷縮著,往下面土堆封口處加了不少土,從上往下拍實了。外面蛇雖然挺多,但一時半會也攻不陷這道軟土牆。喘著氣把手電撿起來,瞧了瞧上邊的小夕,這丫頭嘴角又往外溢血,並且雙眼緊閉,我擔心的問她:「你怎麼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開口說:「痛的要命!」不過仍舊閉著眼睛,臉色顯得很痛楚。
聽她聲音還算正常,於是放下心來說:「堅持住,只要死不了就行。」說著挺起洛陽鏟,往頭頂部位掏土,把落下來的土,再移到腳下土堆上。
「我感覺我快要死了。」小夕這句話語氣裡充滿了絕望,說完後輕聲哭起來。
我心裡猛地抽搐一下,就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似的覺得挺難受。我手上不停的跟她說:「生死不是用來感覺的,就像喝酒一樣,喝多了也總是覺得自己很清醒。」
「這什麼破比喻?」小夕睜開眼了,好像緩過了那股痛勁。她見我沒再出聲,就側著腦袋靜靜的看著我挖土運土。
這種曲蜷的姿勢挖土,吃力不出活兒,往上掏了兩尺多深,還看不到有堅硬的土層,心裡多少有點喪氣。不過這是唯一的辦法,如果挖不到墓室裡,我們不是餓死就是被黑眉蝮蛇分屍。於是咬緊牙,加勁往下掏土。
「你叫什麼名字?」悶頭幹活感覺特別累,偏偏這丫頭睜著水靈靈的眼睛,就是不吭聲。我打破沉悶,主動跟她嘮兩句。
「你不是知道麼,叫小夕啊。」
「我問的是全名。」
「你要查戶口啊?知道我叫小夕就行了。」這丫頭還不樂意讓我知道太多。
「你不說是吧?我大爺有一項成名絕技,那叫摸骨算命,摸遍全身之後,就能算到一個人姓甚名誰,前生後世都做過什麼。你要不要試試?」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真不是瞎掰的,和美女這麼一聊,就不感覺那麼累了。
「呸,一個老流氓,教出一個小流氓。」小夕滿臉憤怒和鄙視,顯然她的婷姨常常被老瞎子摸骨XX,她也是知道的。
「是啊,我就是小流氓,你早就知道的,不用一直掛在嘴邊。」我被她左一句小流氓,右一句小流氓罵的心裡有火,說著衝她瞪起眼珠子。
這丫頭懂得見風使舵,一見我表情不對,立馬氣焰委頓,乖乖說:「我姓林,叫林羽夕。好了,我都說了全名,你還是安心幹活吧。」
其實我挖土的部位,距離上面出口並不遠,只有四五米,按照坡度來說,土層沒多厚。果然又挖了一尺後,終於鏟到了硬土。小夕說這是夯土層,有些古墓為了防盜,會把地面按照金剛牆來建造,在泥土中摻入糯米汁和童子尿,堅硬無比,比水泥一點都不遜色。
我不由愣住,萬一上面是道金剛牆似的地面,別說洛陽鏟,就算是鐵椎都未必能打穿。還好擔心是多餘的,土層雖然經過夯實,但經過一番用力猛搗,再加上上頭青石板的重壓,很快就出現了幾道裂縫,嘩啦啦的往下掉落一塊塊凝固的泥土,露出了青石板。
可是這時候小夕突然驚叫一聲,指著我下面說:「蛇……蛇又鑽進來了!」
第11章紙人
過了這麼久,那些黑眉蝮蛇,終於從泥土中鑽過來,露出四五隻蛇頭,吐著鮮紅的蛇信,在手電光下顯得十分駭人。其實對於它們的恐怖,往往傳說更勝於現實,由於心裡先入為主,不管它是不是很可怕,總之一看到這玩意,就心跳如雷,雙腿發軟。
上面青石板還沒推開呢,它們這點功夫都不等,讓我恐懼之餘,心裡又有點冒火。搬起一個西瓜大的凝固夯土塊,猛地砸過去,正好把這幾隻蛇頭全都砸中,深陷在泥土裡了。就算砸不死它們,一時也不會爬出來。立刻回過頭,奮力推起上面一塊青石,把它移到一邊,露出尺許寬五十多分長的口子,能夠勉強容下一個人。
我讓嚇得還在發抖的小夕坐起身,慢慢站起來把頭探出去。正在這時,盜洞盡頭被摁進泥土的那條蛇,竟然沒死,又在這節骨眼上鑽了出來。它身上血淋淋的,帶著一股仇恨猛竄向小夕的雙腿,還好這丫頭腦袋探出了洞口,沒發現下邊驚心動魄的場面,不然非嚇軟了不可。
這會兒想掄洛陽鏟,被小夕雙腿擋住了掄不開,眼見這玩意來勢兇猛,我在瞬間做出了必死之心,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這丫頭中毒。於是伸手迎著蛇頭拍過去,也算是誤打誤撞,正好一巴掌拍中蛇頭,把它拍回原地了。
「下面怎麼了?」小夕猜到有蛇攻擊,聲音都顫抖了。
我抱住她的雙腿往上一舉說:「先出去再說。」隨著她的用力,毛手毛腳的爬出洞口。我於是鬆口氣,只要沒了她這個累贅,我就算被咬死也沒那麼擔心了。撿起洛陽鏟,撩起一大片泥土,撒在那邊剛剛扭身爬起來的蝮蛇身上,然後連帶洛陽鏟也丟了過去,直起腰攀住洞口,雙手用力一撐,爬出了半截身子。
小夕這會兒趴在洞口邊,藉著手電餘光能看到下面什麼情況,一張臉都驚的變了形,瞪眼大叫:「蛇,好多……」
我一聽這話,差點沒尿褲子,胡亂往上一抓,好像是件木器橫樑,抓緊了往斜前方一竄,雙腿便跳出了洞口。但同時腦袋也撞中了什麼東西,眼前冒起一團金星。小夕慌忙從附近抓到一件物品,刷拉拉的往下猛打,把跳上來的黑眉蝮蛇全部打下去了。我揉著腦袋回過頭,拿手電往下一照,頓時倒吸口涼氣。
擋在土堆外面的蛇,基本上鑽過來三分之二,在洞口下黑壓壓一大片,看著頭皮發麻。要不是及時打開出口,我倆就成了它們腹中美餐。我驚魂稍定後,趕緊把那塊移開的青石再堵上。青石板長有三尺,正好橫架在洞口上不會脫落。堵上後幾乎沒什麼縫隙,它們就算有老鼠的挖洞本事,那也挖不出來了。
我們倆這才徹底的鬆了口氣,倆人坐在地上,蓬頭垢發,滿身泥污,但這會兒卻看著對方說不出的好看。相對瞧了片刻,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後,林羽夕忽然忽然臉上一紅,神情忸怩的罵道:「流氓!」說著雙手抱住高聳的胸脯。她可能想起了我們倆種種親密情景,害羞了。
我反正是不害臊,怎麼說男女在一塊還是男人占的便宜多。不過笑著笑著,我發現她手上拿著的東西是一個紙人。這在喪葬上是很常見的物品,在當地叫做紙馬,以前都是馬車轎子、童男童女以及還有小樓什麼的。現在不同了,隨著時代發展,紙馬也與時俱進,馬車轎子換上了小轎車,並且增加了冰箱、彩電、電腦,小樓也換上別墅,只不過童男童女還是老模樣。
這東西倒沒什麼邪氣,問題是晦氣。我忙讓她丟掉,這丫頭一看手裡拿著紙人,也嚇一跳,慌忙丟出去了。這時我們才有功夫打量四周,這不像是墓室,緊貼洞口左側是道牆,而洞口上方似乎是個桌子。我剛才攀住的是桌子下面的一道橫樑,腦袋撞上的是桌面。桌子材料用的是檀木,結實沉重,難怪把我差點撞暈,它都沒散開。
檀木方桌兩側各有一把椅子,林羽夕於是就開始賣弄了,她說古墓裡的佈置,很多都跟主人生前習慣一樣,大多都有前堂後室,墓室居中。這一定是前堂,主人沒事的時候,從棺材裡出來,坐在外面椅子上喝喝茶,跟夫人聊聊天,那也頗不寂寞。
聽她說的跟真事似的,讓我心頭一陣陣發緊。轉頭看到右邊椅子上,耷拉著一雙腿,當時心裡就嚇毛了!
林羽夕越說越帶勁,反正把我當成了好糊弄的「古墓盲」,有的沒的說起來沒完。我用手肘捅了她一下,拿手電照向右邊椅子。在明亮的燈光下,清晰看到這雙腿上穿著大紅綢緞褲,膝蓋上垂下繡花錦袍,腳蹬一雙中間高跟的繡花鞋。這鞋子我認識,陳大爺家就有一雙,說是旗人穿的,叫什麼花盆底旗鞋。
林羽夕立馬摀住了嘴巴,眼珠瞪的像燈泡。
我苦著臉心說你個小丫頭說吧,把棺材裡的主兒說了出來,正在這兒喝茶呢。可是左邊沒看到椅子上有人,估計它老公還在睡覺,自己一個人坐在前堂消遣解悶。可是想到這兒,我差點沒哭了,它一個人正孤獨寂寞,碰上我們倆倒霉催的冤大頭,這不正好有了消遣的玩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