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
我登時就沒動靜了,臉一撇:「沒主意。」
「沒主意?」宗寶無語,咬了咬牙:「你沒主意你……你在那裝神弄鬼兒的,你出什麼風頭啊。」
我吐出一口氣,翻著眼睛撓著下巴:「主意不都是在想的嗎,我正在想。」
「嬌龍,方大鵬明早就到了,你這邊還沒主意不說,那邊還跟著事主胸口拍的直響,你這個已經超出陰陽師的範疇了你知道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他:「我說的沒主意不是指一點想法都沒有,我是在想有沒有更簡單更快捷的方法,而且,我也沒有超出陰陽師的範疇,我救得是冤魂,這回我要是就這麼走了,那也許她還得困在那旅店裡受折磨,那變態不知道還會不會殺人,大哥和大嫂一輩子也都要活在陰影裡,我表面上是救得秀敏一個,實際上不知道要救了多少個,而且那個憨包要是不被處理,這個旅店繼續開,那跟人肉包子鋪有什麼區別,你想想你不覺得起雞皮疙瘩麼。」
宗寶被我說的沒動靜了,垂下眼:「但是我覺得這事兒太難了,這都涉及到……哎,這涉及的太廣了,咱們上頭也不認識人。」
「不用認識,只要方大鵬敢報道做節目就行,他肯定是認識很多別的記者,這事兒我就要捅大,我不用上面認識人,我就讓這個事兒摟不住,到時候,你覺得這事兒會沒人出來解決嗎,我親愛的宗寶,這是和諧社會,人民群眾的眼睛裡可容不得渣滓。」
宗寶坐在那裡緊皺著眉頭:「我怎麼覺得這事兒被你說的這麼簡單。」
我嘿嘿的笑了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大神,跟著我混這麼久了,總該相信大神我的能力不是?」
宗寶無言以對,默默的站起身:「我可不想被你洗腦,頭腦簡單是病。」
「哎……」
我剛想叫住他,大門口的木門忽然『吱嘎』了兩聲搖搖晃晃的自己打開,院子裡很靜,所以這種聲音聽的是異常的清晰。
風很輕,但很冷,宗寶隨即轉頭看向門口,「門怎麼自己打開了?」
我皺了皺眉,藉著月光很模糊的看見了大門旁邊的一道黑影,很模糊的一個影子,但是可以確定,是那個老人:「……大爺?」宏吐名扛。
那個黑影沒動,沒進來,也沒什麼反應,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好像要跟我說什麼的樣子。
「誰?是那個老人嗎?」
宗寶隨即張口,我示意他不要多言,抬腳直接向大門口走去,嘴裡說著:「大爺,您是不放心秀敏的事兒特意來找我的嗎?」
但是用不著這麼上來啊,就好像我在黃泉路上的時候,有很多人不想死,想活著,但是陰差會管,他們不會讓你回來的,所以在下面就這麼直接上來也不簡單,難易程度應該是跟我們要下去一樣的,首先就是氣流不對,我們下去傷元氣,他們上來也傷陰氣,又不是旅遊說你想上來玩兒一天就玩兒一天,那得嚇死多少人,那樣的話陰陽師早成了緊俏的搶手行業了。
而且我死的時候是知道那種感覺的,就是感覺忽然什麼都能想開了,或者說比較容易想開,心不會再疼了,喜怒也比較簡單,所以說鬼是比較好送的,常見的手法就是燒燒紙錢念叨念叨就送走了,因為他們也特別急著還陰壽,通俗來講,就好像我們一生下來就知道要學習長大買房子娶媳婦兒似得,死了的人也有一套程序,那就是還願上路無掛牽一直到陰壽還完再次投胎,管他是人是畜的,反正這就算是徹底的完事兒進入下一輪迴了。
大部分的人是可以順順當當的走的,當然,留在這世上一直沒愛走的或者是死了就成孤魂野鬼連個墳地都沒有的就另當別論,要都是那麼聽話也沒我們什麼事兒了,就像李小師歌裡唱著的,真正的走完七關,那就算是個有戶口的鬼了,是在下面吃苦遭罪還是享福當平民那就不是咱們活人能想像的到的了。
正常陰差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一般你心裡真的有掛念,活的時候無功無過,托夢後人也沒當回事兒不給你辦你就可以去找陰差求請,例如說自己的墳塋地被淹了啊,想子子孫孫了啊,就算是有戶口了打點一下也是可以上來看看的。
提醒後人他遭罪了啊沒衣服穿了啊或者是想孩子之類的,只是稍微的複雜一點,因為讓它們上來陰差也是要承擔風險的,要是真的在陽間鬧出什麼岔子,因為鬼也是有感情思維的,也許上來忽然看見小孫子可愛就不想走了,想看著多逗弄幾天或者是想給帶下去陪自己,我們陰陽師再沒解決明白,讓他們傷了人命什麼的陰差那裡都有帳要算的,下面的懲罰機制也是嚴厲的不敢想像的。
我好像說多了,總的來講就是聽話的能順順當當上路的不好上來,尤其是像大爺這種的,他早就上路了,昨晚還上來跟他女兒一起給我遮眼,我想不通他怎麼又上來了,是擔心我辦不好秀敏的事兒嗎?
想著,我走到那道黑影的身前,雖然看不清他,但是我知道他是正在看著我的,張了張嘴:「大爺,您是擔心秀敏的事兒嗎,我肯定會給您……」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那道黑影好似就衝我招了招手,「姑娘,你來……」
然後慢慢地向門外飄遠,最後消失不見了。
這是什麼意思?
我站在原地,特意上來現身讓我看見他,然後招了一下手說讓我去這就又走了,這是想告訴我什麼。
「他說什麼了。」宗寶站在我身邊,看著空蕩蕩的大門一臉的茫然。
我皺著眉在那想:「他讓我去。」
「去下面?」
我咬了咬唇,隨即轉身:「準備走陰!」
「啊?」宗寶不解,跟上我:「他都上來了,什麼話不說清楚非得讓你下去,程白澤說了下去對身體不好。」
我沒應聲,而是直接進屋看向老人的兒子:「大哥,家裡的公雞能給我抓一隻嗎。」
老人的兒子還在跟他媳婦兒說什麼,聽著我的話愣了一下:「行啊,你想吃啊。」
我搖頭:「不是,你爹就是大爺剛才回來了,想讓我下去找他。」
這話怎麼說的這麼彆扭呢!
「我爹!我爹在哪了?!」
男人瞬間就嚇到了:「我爹是不是特別生我的氣!」說著還推搡了一下他的媳婦兒:「就你!非得忍忍忍的,讓我爸在下面都跟著鬧心!我這成什麼了我!」
我擺擺手安撫了他一下:「大哥你先別激動,我下去找他問問就什麼都清楚了,老人家的墳地在什麼方位,還有他的姓名去世的日期你現在都給我寫下來,要不然我下去找不到路。「
男人連連的點頭:「好,我現在就給你寫。「
宗寶還在後面拉我:「非得下去嗎。」
我吐出一口氣回頭看他:「那大爺說了,是有人在下面告訴他讓他找我的,這件事我很多地方都不太清楚,而且那個大爺剛才特意過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下去,你覺得我不應該下去問問嗎。」
還有點私心我沒說,我之所以接這單活就是因為可以走陰,沒走過想下去看看什麼樣,興許還能見到我姥姥,本來以為不用走了,因為完全就沒去下面的必要了,但是那個老人想讓我下去,話還不說清楚,那正好下去還稱了我心意了。
我是陰陽先生,而且還是男人他爹托夢找來的,因此我說的話他一點都不敢怠慢,沒多一會兒就把我要的東西給準備全乎了,宗寶一直悶悶的,滿臉都寫著你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但是他又說不過我,所以就用一雙死魚眼默默的抗拒著,掃了他一眼,我一邊往雞腳上綁紅繩一邊淡淡的張口:「要是你這麼不想讓我下去,那就你下去看看行不行。」
宗寶蹲在我身邊:「不是誰下去,是老人都上來了,為什麼還要下去。」
「但是他讓我去啊。」
我綁好紅繩把繩頭遞給他:「沒多久的,香一燒完,你就去我說的那個方向,西面,知道嗎,咱們來的時候那棵大樹那,你就扯著這個雞往那邊走,一邊走一邊叫我名字讓我回來,等走到那棵樹那,再叫著我名字往回走,怎麼叫不用我教你吧。」
宗寶搖了一下頭:「想不通。」
我拍拍褲子站起身:「我也想不通,放心把,下去沒事兒的,你別忘了我交代的就行,一定得叫我名字啊,要不然我怕我在下面忘了回來的路到時候耽擱久了在迷路走蒙圈了那可就是史上唯一一個在走陰上栽跟頭的陰陽師了,丟大人了知道嗎。」
宗寶點點頭,抱起公雞沒有應聲,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宗寶,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真沒事兒,走陰雖不是誰都能走的了的,但真的不算難,況且我不是讓老人用我的身,只是下去問兩句話,而且一炷香才能燒多久,很快我就回來了,你別忘了叫我就行啊。」
「馬先生,都準備好了。」
「哎!來了!」我應了一聲,又安撫了宗寶一下情緒,我知道他是擔心我,畢竟我這也是第一次下去,就好像一個跳級上了大學的高材生未必能解開三年級的奧數題,雖然看著簡單,但沒嘗試過,心裡終究沒底。
大米三碗,上香三柱,碗裡各插一炷,我在院子裡盤腿而坐,面對著家裡老仙兒的方向,嘴裡默念,「嬌龍求請,走陰問事,還望仙人指路,事主姓林名山,享年六十二歲,車禍而亡,地點是南桐縣貴路街十字路口,葬於南雲村守鶴山……」
直到將老人的所有情況都念叨一遍,我睜開眼,點香後將寫著老人姓名出生以及歸西日時的紙張燒掉,隨即看著香煙的頭嘴裡重複默念,嬌龍求請,走陰問事……直到感覺渾身的氣開始躥動,身體忍不住的發顫,我閉上眼睛,咬著牙繼續重複念著嬌龍求請,走陰問事……
身體登時一輕,我站起來了!
不是整個人站起來,而是自己從自己的身體裡站起來了,我甚至能清楚的看見宗寶還抱著雞站在旁邊看著滿臉疑惑的樣子,不過他懷裡的雞倒是好像能看見我,圓溜溜的眼睛一對上我就直接撲騰起翅膀來了,我回頭看了一眼還閉著眼睛盤腿坐著好似睡著的自己,又瞄了一眼香頭,時間有限,速去速歸!
想著,大步的直接向院子大門走去,好輕,真的特別的快,幾步就奔到了門口,但一走到門外,景象卻全然變了,有一條路,真的是一條特別清楚的路,就好像是白天看的那種青石小路,直接延伸到我的腳邊,我一踏上去,『嗖嗖嗖』的這條路就好像自己會動似得直接帶著我飛快的走了起來!
第459章誤闖為10000鑽鑽加更~
我就這麼在路上走著,亦或者可以說是路帶著我走的,感覺還挺不錯的,就像是在走那商場的扶梯,當然,這個旁邊沒扶手的。但是跟扶梯一樣,感覺沒到地方你中途下不了,一路上我隱隱約約的在旁邊看到了別人,還有別的路,但是換不了地方,好似腳上長眼睛了,就知道順著這條路走。
走了沒有多久,腳下的路一下子就不見了,好似到了一個類似於村口的地方,有碑牌,但是看不清上面寫的什麼。路邊有很多的房子,一水的小洋樓,紅瓦綠頂的。還有黃色的,綠色的,顏色都新鮮,給你一種人家怎麼喜歡怎麼蓋的感覺,雖然都是在一趟,但是顏色還真挺爭奇鬥艷的,這讓我在這種感覺霧濛濛的環境裡看的還挺新鮮的,可我怎麼瞅怎麼覺得這樣的樓有些眼熟,在上面誰家會把小洋樓整這麼新鮮的色兒啊,就是自己整,物業也不能讓啊,不能另類。得統一規劃的吧——
想著,我忽然恍然大悟,這不就是紙紮的那種小洋樓嘛,乖乖,真是眼見為實長見識了啊!
抬腳剛要往裡面走,我居然看那個大爺了,他就站在那個碑前面。好像在等我,一看見他我心裡就有底了,兩步跑過去,「大爺,您這找我過來啥事兒啊!」
他的臉還是有些看不清,這就是陰陽兩隔的差距,那一刻我忽然想到卓景在我身邊就好了,因為只要他在,我眼前絕對不會有蒙上層霧氣的感覺的。只要是下面的東西,哪都能看的真真兒的。
「姑娘啊……我家小敏的事謝謝你啦……」
我微微的扯了扯嘴角:「大爺,您叫我下來就是說這個?」
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我去告狀了,但是人家說陽間的事兒還得陽間的人能辦,幸好有人告訴我找你了啊,我還見過你,要不然我家小敏在下面我都見不著她啊。」
「大爺,是我姥姥告訴你找我的嗎。」時間有限,我得趕緊撿重點的問。
他搖搖頭,「你姥姥是這裡管事兒的,她不在我們這兒,忙著呢……」
「那是誰告訴您找我的啊。」
我不解,四處的看了看,這下面應該也是劃分的村落,也就是生前情形差不多人待的地方,看來這裡的『人』都過的不錯,應該是都是活著的時候沒做什麼壞事兒的,否則不能都能住的起『小洋樓』啊。
「也是個姑娘,她時候到了要走了,她說就是你給她伸的冤,但是現在已經不讓她上去了,所以她讓我把你叫下來。」
我愣了愣:「姑娘?哪個姑娘?」
「嬌龍……」
老人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記女聲,緊接著,雖然臉我還是看不太清,但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雪梅姨?!」
「嬌龍……」
她輕輕的叫著我的名字,那個碑應該是什麼結界,所以她只是站到老人的身邊沒有過來,我現在還屬於帶著陽間的眼睛下來的,所以看不到別的『人』,而且我覺得這周圍肯定是有陰差,只不過我沒發現或者是我身為陽間下來的人看不著罷了。
「雪梅姨,是你跟大爺說我的事兒的?」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我感覺到她的相貌沒變,好像跟我在她房子裡住的時候跟牆上掛著的照片一個樣子。
她『嗯』了一聲,聲音仍舊透著淡淡的涼:「嬌龍,我真的謝謝你……我在這裡的事情做完就要走了,可是我沒辦法上去找你,也沒辦法再當面跟你說聲謝謝了……」
這種事還是不用客氣了,我默默的腹誹,看著她張了張嘴:「雪梅姨,你是要去哪啊……去,去投胎嗎?」
她沒應聲,好像身邊有誰不讓她多說,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嬌龍,我知道你是好人……我跟大叔都是因為有冤才在這裡的……你會幫我們伸冤的……嬌龍,我一直沒等到我姐姐,我知道她在受苦,你可不可以幫幫她啊……」
雪梅姨的姐姐,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猛地想到,她姐姐不就是被程白澤封住的那個老凶了的實體女鬼嗎,叫什麼,叫,雪樺,對了,是方雪樺!
「嬌龍,我馬上就要走了……幫幫我姐姐……否則我就是喝了孟婆湯也放心不下啊,嬌龍……」她說著聲音卻漸漸地發遠,老人卻在我身前張口:「她上路了,時間到了,一刻都耽誤不得的。」
我張了張嘴,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雪梅姨居然告訴大爺來找我了,不過這倒也是正常,秀敏死的比雪梅姨慘,但也都是被虐死的,難怪到了下面可以交流心得體會了。
只是這又拜託上她姐姐的事兒了,是我愛多管閒事兒的名頭傳到下面來了嗎,她姐可絕對是個難纏的主兒,這被困了幾年了,肯定是怨氣大增,一放出來不得跟猛虎出籠似得分分鐘去要卓景的命麼,能傷害到卓景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做的,那不是在我心尖兒上動刀子嗎。
「大爺,雪梅姨沒什麼別的對我說的嗎。」
「她說她姐姐也是有冤情的,她覺得她姐姐苦,她到時候也不想走,要等她姐姐,但是當差的不同意,所以我才急的上去找你,你再晚來一會兒,就來不及了……」
我輕輕的歎口氣,還不如晚來一會兒呢,我怎麼幫她姐啊,太凶了,但是她臨走臨走還整了這麼一出兒,我要是當自己沒聽見這心裡還不得勁兒!
「大爺,我就在下面能待一炷香的時間,您有沒有啥事兒要交代您兒子的,您不是說腿疼嗎,腿為什麼會疼。」
「我的釘子沒給我帶下來,我腿以前做手術,有鋼釘,沒給我帶下來……」
我點點頭:「我明白了,那我這回去……」說話間,我這一轉頭面前卻出現了一張光溜溜的臉,「唉呀媽呀!」
那臉你真是看幾次你都害怕啊,太平呼了啊!
「時辰已到,陽差速歸!!!」
我耳膜震得都疼,陽差?他們下面的陰差叫我們陰陽師是陽差,倒是挺對的,心裡念叨著,你就不能小點聲,我還能留下吃頓飯是咋的啊。
「大人,這姑娘馬上就會走,我都說完了,都說完了……姑娘啊,回吧,小敏的事謝謝你了……」
我嗯了一聲,身邊出現了一道道黑色白色的影子,老人慢慢的往碑牌後面走去,我眼前稍微的清楚了一些,這才發現那碑牌上寫的字,張嘴不自覺的念道:「凡意外,枉死,生前無功無過,無害人之心,未有傷人之意,有冤在身,入此……」
「還不走!!!」
陰差又是一記厲喝,我被嚇了一跳,還沒等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他掃起來的胳膊擋出去了五六米,都說陰差鐵面,讓他們沒有五官也是怕他們會有個性特點以權謀私,雖然我覺得凶了點,但是倒也正常。宏吐場弟。
「大哥,您別生氣,我這就走行嗎,怎麼咱們都算是同事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