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我忍著沒有笑出來,阿九這個人,除了冷俊之外,最大的特點就是實話實說。
張玄薇的臉一下子紅成了紅蘋果,猛地喝了一口小米粥,哪知道用力過猛,把自己嗆到了,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阿九又是眉頭一皺,淡淡地說:「我從未見過一個人喝稀飯都能把自己嗆到的人。」
「哈哈,哈哈!」我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張玄薇狼狽不堪想要發怒,被張玄沖看了一眼,方才變得安靜下來。
吃過早飯之後。我去青青中學請了假,回來之後,已經是中午。我看了土卵蟲,它還在睡覺。
張玄薇見了土卵蟲,說:「還沒有出來嗎?不知道我有沒有機遇看到!」
我說:「不能問我了,你要問土卵蟲了。」
張玄薇捧著土卵蟲說:「小蟲子,怎麼說。你好歹跟我呆過一段時間的,我好不容易過來看你,你就不能給點面子啊……」
土卵蟲當然沒有反應。張玄薇有些生氣,丟下了土卵,並沒有搭理我。
下午我溫習了功課,又去二叔的書房找了些書看,想看一看到底有沒有關於土卵、銅錐子的記錄,可惜什麼都沒有。
有幾本關於殭屍的書籍,多是簡介性的說明,並沒有關於殭屍弱點,破綻一類的說明。可能那樣的古籍,都被二叔收藏起來了,我暫時沒有發現。
至於說銅錐子,並沒有對應的說明文字。我叫了阿九,又找了一個差不多的鐵錐子,喊道:「阿九,你用力把錐子打進木頭裡面。」
阿九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刺了進去,鐵錐子刺入了一半,還有半截在外面,阿九隨即用力一拍,才把露出來的半截完全拍了進去。
我眉頭緊鎖,問:「殭屍基本上刀槍不入,即便是罩門,也會很堅硬。如何可以將銅錐子打入殭屍體內?」
阿九沉默了一下,說:「需要兩個條件,第一是足夠大的力氣,第二是足夠快的速度。滿足了這兩個條件,就可以打入罩門之中。」
我問:「他比你更厲害嗎?」
阿九沉默了一會,說:「可能五個我才可以對付這人……如果他是個人的話……」
阿九言外之意是這人可能不是一個人,但比人要強大很多,我暗暗思索,看來白師父的對頭,力量很大,而且速度很快,不好對付。
我又問:「如果有人來找你尋仇。他卻事先暗示了你,這是出於什麼緣由呢?」
阿九又沉思了一會,說:「這是一種心理戰,提前讓你知道,我要來對付你,那麼接下來的日子,你都會提心吊膽了,除了這一層,還告訴你,我這次來找你,是要取你性命的,你別想逃了,我找得你的。」
讓白師父看到銅錐子,實在傳達一個消息:我要來取你的性命,你不要跑,乖乖地呆著等死就可以了。
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這人好囂張啊,就不怕白師父一巴掌拍碎他。」
我氣得不行,這人簡直是膽大妄為,十分囂張。我就不相信,有人比白師父還要厲害。
阿九見我表情,忙問道:「小殭屍體內的銅錐子,是用來告訴白師父的嗎?他的大對頭就要來了嗎?」
我說:「沒錯,這人膽子真的很大。」
阿九沒有在說話,只是開門出去了。阿九去寨子後面砍了一些竹子回來,將竹子削好,用了不少竹片一類的暗器。
而我我把金蠶蠱、小蠱蟲都挖了出來,土卵蟲和黑眶蟾蜍,都裝好,用一個大袋子裝著,已經作好了準備。
我把一切準備好之後,心裡稍微安穩一些,開始焦急的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白師父會讓金鼠來找我。
第七十章、戰鬥打響
等了一晚上,沒有見金鼠來找我。第二天一早,阿九從寨子回來,小聲說:「寨子外面有人埋伏了,可能是衝我們來的。」
阿九換上了本地的苗服,只要不開口,很少有人能辨別他們的身份。阿九的偵查能力和跟蹤能力是一流的,看來的確是有人潛伏寨子外面了。
我現在和阿九離開,都不太可能了。
吃早飯時,我告訴張玄沖,說道:「張大哥,接下來可能會有危險,你和張小姐還是盡快離開為妙。你是天師府的人,只要亮出身份,沒有人敢阻攔你的。」
張玄沖問道:「需不需要我幫忙!」
我心中暗想:「張玄沖是道士出身,是可以幫忙。但他的立場已經決定了他會不會出手幫助一個骷髏人。」
我雙手拜謝:「張大哥,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們還有要事在身,我就不再留你們了。」
張玄沖休息了一天,已經完全康復。此刻送他們走,並不算失禮。
張玄沖看了一眼張玄薇,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這個鈴鐺我送給你。不過日後,我只會說你搶走了我家小妹的鈴鐺,不會說是我送給你。」
張玄衝要了張玄薇隨身所帶的鈴鐺遞給了我,裡面塞了一團棉花,只需要將棉花取下來,便可以使用了。
每個人都有他的立場,張玄衝將銅鈴鐺送給一個骷髏人的徒弟,已經違背了他的立場,我再三感謝。
張玄沖說:「小妹,你和蕭寧相識,肯定有話跟他告別的,我先出去,在門口等你。」
張玄薇心思敏捷,點點頭,道:「蕭寧,這銅鈴鐺的使用,有一套咒語。我現在告訴你……」
張玄沖關門出去,是要張玄薇傳一套咒語給我,配套著使用銅鈴鐺。看來張玄沖這個人,還是值得交往的。
這一套使用銅鈴鐺的咒語並不長,張玄薇口述了幾遍,我便記了下來。
張玄薇道:「蕭關,我要走了。咱們後會有期。只是可惜,沒能看到土卵蟲徹底破殼而出……」張玄薇忽然變得緊張起來,雙手拉著裙角,侷促不安。
我笑道:「你好好照顧我的小紙人,我留著你的銅鈴鐺。等有時間了,我就把銅鈴鐺送還一陣夜風吹來,給你,你在天師府等我。」
張玄薇點點頭,飛快地跑了出去。我和阿九把他們送到了茶花峒口,便折返回來了。
回到大屋,阿九說:「有好幾個人,他們可能是在等天黑動手!」
我猶豫了一會,說道:「阿九,其實你可以走。沒有人會責怪你,也沒有人罵你不守信用的。」
阿九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走了出去,將做好的各種暗器、竹籤收拾起來,關好院門。我這才有些懊悔,這個時候讓阿九走,相當於羞辱他。
整個白天,阿九都沉默不語,兩人吃飯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到了晚上。月亮浮在天空,如同一個巨大的月盤,樣子很大,格外地明亮。
我的心跳加速,小蠱蟲也似乎覺察到了一些不妙的地方,在罐子裡面亂轉。小蠱蟲是我從大火之中救出來的,因為沒有了蠱靈,我們之間的默契還沒有完全達成。
阿九站在院子裡面,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他所矚目的地方,正是南邊位置,可能那邊是他的家鄉了。
我摸了摸腹部,道:「凶蟲,今天晚上很關鍵,你最好老老實實地給我呆著。」
月亮在中天之上移動,很快就到了正中央,星星各位地暗淡,只有北方位置,那北極星還算明亮。
夜風吹來,如同情人的小手。風來了,金鼠也來了。
金鼠身上的毛髮顯然少了一些,腦袋上被揪掉了一塊。
我衝了出去,阿九也跟了出去。兩邊的林中有人在動。他們的聲音很細微,但阿九還是察覺到了。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出手,只是忽近忽遠地跟著。
「他們是在監視我們,不讓我走脫了!」阿九說。
黑夜如晝,亮光照得整個苗湘大地亮堂堂,格外地美麗。山間的流水嘩啦嘩啦作響,像一首動聽的歌曲。我的心頗為不安寧,無心欣賞此刻的美色。
我加快了步伐,走近路往懸崖那邊去。
白師父就站在洞口石頭上,一動不動,夜風吹起,將他的白袍揚起,在夜晚的風中,格外地孤獨。
白師父道:「本來是想讓你離開茶花峒,但我知道,你不會走,就沒費那個心思了。蕭寧,你在旁邊呆著,等下發生了激戰,你不要管。」
可能白師父不知道,我和阿九早就被人監視。
我點點頭,退到了一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山深處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四週一片寂靜,那一批暗中跟蹤我和阿九的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到了半夜十二鐘的時候,從遠山傳來了幾聲長嘯。這長嘯有力,比大殭屍的聲音更加厲害,雖然從遠方傳來,卻好比在耳邊響起一樣。
我從石頭上站起來,遠遠地地看了過去,不過一會,就有數人從那邊來了。
其中有四人我是認識的,茅仙吉和昆蟲三兄弟,他們有恃無恐地看著白師父。這一行人之中,有一人是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
他整個身子都被黑衣蓋住,只露出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充滿了魔性,如同黑暗幽深的海洋。
茅仙吉叫道:「蕭寧,我茅仙吉又回來了,你還是乖乖跟我走吧!」
我「呸」了一聲,大罵:「當初我白師父放過你一命,你嚇尿了跑走,現在還敢回來。」
其實我已經看出,茅仙吉和昆蟲三兄弟之所以敢有恃無恐地回來,一定和眼前的黑衣人有莫大的關係。
而這人,顯然就是白師父的大對頭。茅仙吉敢叫囂,足見此人的實力和白師父不相上下。
一行人站穩後,從另外一條山路上,有六人相互攙扶著走來,正是那六人盜蟲團伙,其中兩人全身臃腫,走動很不方便,正是被阿九丟出去,被毒蜈蚣和肥蠍子一頓猛咬。
那團伙老大叫道:「金甲,你個狗日的。不告訴我毒蟲洞有兩個相通的出口……還得我兄弟受傷了,你得陪我們醫藥費……」
金甲說:「馬偉,你先站到一邊去。我們這邊還有別的大事要處理!」
馬偉道:「怎麼,現在不認賬了。是你跟我說可以來毒蟲洞采蟲的……現在又有別的重要事情了……」
原來這六人是昆蟲三兄弟引來的。
金甲有些不耐煩了。虎甲上前,說:「你們是皮癢了,該是多少算多少,先滾到一邊去。」虎甲的性情暴躁,叫喊之後,那一幫人方才被鎮住,退後了幾步。
白師父喊道:「你……竟然幫他們做事了,這一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怎麼,有把握對付我了!」
白師父說話的對象,是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說:「白,你不是我的對手,因為你的心太軟了。今日我不僅要毀了你,還要把你的徒弟帶走。」
白師父說:「多年不見,你的口氣依舊很大。你以為你人多可以欺負人少嗎?」
黑衣人說:「就我一人就可以對付你。」
兩人快速撞在一起,發出彭的聲音。整個空氣之中,都瀰漫著死亡的味道。
步甲放出了甲蟲,有幾隻嗡嗡飛動。我將黑眶蟾蜍取出來,就放在石頭上。那甲蟲飛來,剛一靠近。黑眶蟾蜍舌頭一卷,就把甲蟲給吃了進去。
黑眶蟾蜍吃掉之後,下巴還在鼓動,很明顯,一隻甲蟲遠遠不夠它填飽肚子,還需要更多。
「該死的癩蛤蟆!」步甲氣急敗壞,沒料到自己養出來的甲蟲,竟然被一隻蛤蟆吃掉了。步甲還要放蟲上前,被金甲喝住。
茅仙吉說:「沒了這白骷髏人,這小子就是個廢物,你、我何必著急,反正是跑不掉的。」
黑衣人雙手如同毒蛇一般探出,直取白師父雙眼。
白師父當即連忙後退。
黑衣人速度更快,將白師父的衣服撕掉了一塊。
我看得出來,那黑衣人十分兇猛,已經將白師父逼得連連後退。
「白,你太弱了!」黑衣人大叫一聲。手中一抖,一條黑影閃出,直接釘在白師父肩膀右側琵琶骨這個位置。
白師父受了重擊,整個人飛了落到石頭上,兩塊石頭當即碎開了。
「啊!啊!」白師父捂著肩膀,發出痛苦的叫聲。
我奔跑過去,這才看清楚,白師父肩膀上釘著銅錐子,已經有半截打了進去。看來白師父的罩門在右側琵琶骨這裡。而這罩門被黑衣人打中了。
「師父,你沒事吧……你沒事吧!」我大聲地叫喊。
黑衣人不給我們機會,又走了過去。
《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