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節

阮小虎又弄了些溫水。把殭屍牙的粉末放在溫水之中,捏開古秀連的嘴巴,一股腦全部灌了下去,只有一部分的水順著食道進入胃部,一大部分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古秀連身上有數處被殭屍牙抓傷。中了很厲害的屍毒,身子僵硬,臉色發黑,手臂都變得僵硬起來,需要殭屍牙解毒,喝過一些殭屍牙粉磨後,稍微好了一些。
孟毀負手而立,並沒有上前動手,而是叫道:「不夠!不夠!多喂些殭屍牙的牙粉進去!再磨!快點啊,你年紀輕輕。敲碎殭屍牙都不會嗎?速度快一點,再不快,那就真的變成殭屍。」
孟毀雖然沒有自己動手搭救古秀連,但還是盡力指揮阮小虎動手。阮小虎不敢拂逆孟毀,又弄了一顆殭屍牙,用力氣將其敲碎,殭屍牙是殭屍吸血的武器,十分地堅硬。阮小虎用力敲打,手臂有些發酸,好不容易搗成粉末。配上涼水,準備給古秀連餵下去。
孟毀叫道:「小子,別跟剛才一樣浪費了,慢慢把灌進去,把他嘴巴堵住!讓他全部喝了才好。」
阮小虎按照他的交代,緩緩地餵給古秀連。古秀連喝過這殭屍牙粉末之後,僵硬的手臂好轉不少,臉上的黑色印痕也弱了不少。
黑色印痕消解之後,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龐,古秀連失血過多。一時半會沒有恢復恢復固有的血色。
阮小虎問道:「大夫,古先生流了不少血,能夠有辦法輸點血進去……」
孟毀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血型!而且我這裡也沒有O型血!他要是沒有活下來,你就把他背出去丟到外面,不要讓他死在我這裡。」
阮小虎有些氣憤地看著孟毀。叫道:「你是醫生,你怎麼能這樣子冷漠呢?」
孟毀笑道:「對不起,我不是醫生,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過自己是醫生。我只是好心才收留他們兩個。如果他們真的死的,你總不能讓他們佔著我生活的房間吧。」
阮小虎被嗆得說不出來,長歎一口氣,半天也沒有辦法反駁,手中的紅竹蛇探了探頭,吐了吐信子。
孟毀袖子一揮,轉身緩慢地走到門口。
燕尾服處理完後面的追兵。又回到了這裡,說道:「有個蒙面忍者跟在後面,被我趕走了,暫時不會有人打擾我們……不過,孟毀。我想明天你要搬家了。這裡暴露了……」
孟毀瞪大眼珠子見到燕尾服,叫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要把災禍引到我這裡來嗎?我是前世欠你的嗎?又要搬家,我真是恨不得在你身上劃開幾刀!」
燕尾服正色說道:「孟毀,他是小少爺,不能死!我可以死。你可以死,就他不能死。」
孟毀道:「你說他有玲瓏心,難道我就要信你嗎?」
燕尾服歎了一口氣,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嗎?」
孟毀道:「我們之間本來就不存在信任,我也不確定你什麼時候會騙我。再說這孩子好像叫做蕭寧,和我孟家有什麼關係呢?」
燕尾服變戲法一搬,從隨身的袋子裡拿出了那盆屍花,道:「這是什麼,你總應該知道吧?」
孟毀沉默了一會,道:「我知道,這是屍花,傳說中生長在死人堆中的屍花。我本以為這個只是個傳說,可沒有想到,世上竟真的存在這樣的鮮花!」
燕尾服道:「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擁有七竅玲瓏心的孟家人,他的鮮血可以澆灌屍花吧!」
孟毀渾濁的眼睛忽地一亮,腳步極快,重新操起了那把柳葉刀。阮小虎叫道:「你要幹什麼,又要開膛嗎?」燕尾服喊道:「小娃娃,隨他!他不會傻到要剖開蕭寧胸膛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朱雀封印
孟毀抓住我右手手臂,看了一眼燕尾服。燕尾服迅速走了過來。孟毀快速劃開了我的手臂,數滴鮮血流了下來,滴在屍花上。屍花舒展了幾下,比之剛才還要絕美一些,比剛才還要艷麗一些。我鼻子嗅動,又聞到了一股清幽的香味,全身的疼痛緩解了不少。
孟毀呆若木雞,手中的柳葉刀落在地上,思索了片刻,隨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猛地磕頭。叫道:「孟毀有眼無珠,希望少主原諒。」
燕尾服扶起了孟毀,問道:「孟毀,我說過。我是不會騙你的。小少爺全身乏力,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
孟毀道:「這屬於用力過度,忽然放鬆下來,身體有些承受不住。少主年輕,休息過一兩天,就可以恢復了。」
聞到屍花的香味之後,我腦袋倒是清醒了不少。身上的痛楚也沒有剛才那麼強烈,只是依舊說不出話來。
燕尾服的目光落在了我腹部的飛鳥圖案上,眉毛一挑,忽地叫道:「咦……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朱雀封印!是火紅的朱雀啊。沒錯,朱雀封印應該就是這個樣子的!」
我心中不由地一驚,原來我腹部圖案是朱雀封印。看來我在養屍屋忽然多了巨大的力量,就是因為我身上的朱雀封印忽然爆發,才可以擊倒養屍屋裡剩下的殭屍。
我現在全身沒有了力氣,極有可能是解開封印之後產生的副作用。這種情況,在二叔身上發生過,天真人身上也發生過了。當年二叔為了救出老古,不惜解開身上的玄武封印;天真人與黑衣人鬥法的時候,不惜解開了騰蛇封印。
天真人身上擁有靈蛇封印,二叔身上帶著玄武封印,而我現在擁有的則是朱雀封印。朱雀是南方之神,乃是火紅色的烈鳥。在使用朱雀封印之後,肯定會出現強烈的副作用。我現在全身痛楚,全身如同火燒一樣,想必就是朱雀封印帶來的副作用。
越往下想去,我就越發清楚,也越發地欣喜,當日在三清山的時候,孟大路曾嘲笑我,蕭家的封印會認人的。我不具備蕭家的封印。又怎麼能自稱是蕭家的人呢。這一次,在生死之際,朱雀封印出現在我身體裡面,由此證明我與蕭家有著無法隔斷的關係。
孟毀聽到燕尾服的話。連忙撬開我的嘴巴,叫道:「小娃,弄些鹽水來……給他餵下去。」阮小虎趕緊跑動,弄了食鹽,灑在溫水之中。孟毀捏開我的嘴巴,溫熱的水順著食道進入我的胃部。
鹽水進入胃部之後,我全身的疼痛稍微緩和一些,至少嘴唇沒有剛才那麼乾裂。孟毀又弄了濕毛巾壓在我的腦袋上,道:「我雖然不懂什麼封印。但朱雀乃是火之象,借用朱雀的力量,勢必會造成身體的水分流失……多喝些水總是有好處的……」
燕尾服目光落在封印上,道:「我怎麼感覺那飛鳥一直在動。好像沒有停下一樣!蕭寧,你可有辦法壓住這個封印,讓它安靜下來呢?」
我心中暗地一驚,示意阮小虎上前扶起我。我看著腹部的黑色圖案,那朱雀鳥似乎真的扇動翅膀,不斷地發出力量。
我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燕尾服思索了一會,深吸了一口氣,右手合掌,忽地叫道:「封!」隨即右掌壓在上面。咚地一聲,燕尾服手剛碰在朱雀上,整個人就彈了出去。撞在一旁的架子上,十幾個罐子紛紛落地。
孟毀叫道:「我的藥材啊,都被你給毀掉了。」
燕尾服踉蹌站了起來,神態有些頹勢。歎道:「我壓不住這力量……只能任由它轉動了。等到氣力耗盡之後,或許可以停下來了。只是,蕭寧,你必須忍者痛楚。畢竟朱雀之力如同烈火,你現在就好像睡在大火上……」
二叔不在身邊,天真人更是不知蹤跡,古秀連生死未卜,整個房間裡。根本就沒有知曉朱雀封印來歷,只能任由它自己發力了。我點點頭,眨動眼珠子,又重新躺在床上。
孟毀看了一眼阮小虎,說道:「小娃,你照顧好蕭寧與老漢!我要收拾東西準備搬家了。」
燕尾服笑道:「孟毀!這次又把你的家毀了!不過不要緊,我一定給你找個舒坦的地方,保準你過上安穩的日子啊!」
孟毀道:「你下次不要再來找我就可以了!我搬到哪裡去不關你的事情。」
阮小虎守在我身邊。時不時給我餵水。我躺在床上,耳畔聽到很遠的地方,清風飄過,雨滴從屋頂上滾落下來,落到裡面,順著縫隙流入下水道裡,而後慢慢地飄蕩,隨即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全身在火上烘烤。流了很多汗水。我也喝了不少鹽水,一直到凌晨時分,烘烤疼痛的感覺漸漸地安靜下來,胸前的朱雀封印也有運動變成靜止。這期間孟毀熬了一鍋粥。我吃了一些。阮小虎又給古秀連餵了一些。
孟毀收拾了幾個大箱子,各色罐子依次擺好,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孟毀收拾完這些,看了看房間,歎道:「沒想到又要顛簸流離啊。」
燕尾服道:「孟毀,說不定這次可以回家了,少主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回家去的。」
孟毀平淡地笑了笑。說道:「能回家就回去,回不去我就在島國呆上一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已經習慣了……」他雖然這麼說。但是手上的動作還是出賣了他,手上不小心,一個黑色的罈子失手落在地上,數只黑色的小蠍子快速跑動。鑽入縫隙之中。
這種小蠍子乃是一種罕見的毒蠍子!
燕尾服哈哈大笑:「孟毀!你自欺欺人呢,想回去就回去啊。」
孟毀白了一眼燕尾服,看了看外面,道:「依你看,那幫追蹤的人什麼時候會來呢……」
燕尾服笑道:「差不多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走吧。這裡已經變得不安全了……」
阮小虎驚道:「他們能這麼快找到我們嗎?」
燕尾服道:「娃娃,且不說東京是賀茂家的地盤,但是我們身上的氣味,他們也有辦法通過蟲子找來。就算無法利用我們身上的氣味,剛才那個蒙面忍者,也極有可能把消息傳給了賀茂家。」
阮小虎打了個哈欠,強提起精神,喝了兩碗稀飯,道:「古先生,我背你出去。」
我們只在這個五層樓平房呆了六個小時不到,就匆匆離開。
我依舊由燕尾服背著,一行五人離開了這處平樓,夜色將盡,晨光開始照臨人間。孟毀提著幾個大箱子,跟在後面。
我們上車後,我咳嗽了兩聲,喉結動了兩下,可以說話了,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我與阿九、玄薇他們分開了數久……必須盡快與他們會和的。」
燕尾服笑道:「不用擔心,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們。他們已經離開了東京,不在市內了。」燕尾服把屍花放在我手上,說道:「它因你的鮮血而重獲生機,就留在你身邊吧。或許對你有用處……」
我沒有拒絕燕尾服,因為屍花的香味傳入我鼻子,的確能使我的心安靜許多。我們五人上車之後,並沒有馬上啟程出發。
燕尾服只是把車子停在一條小巷子,靜靜地等著,十多分鐘後,有一隊人馬悄悄地來到這裡,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躍上了五層平樓。不過一會,就傳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孟毀笑道:「看來我的那些小蠍子好好地招待這幫遠道而來的客人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富士山下
燕尾服大笑起來,說道:「孟毀,我就是要聽聽他們的慘叫聲!這幫賊子還想著追蹤我,簡直就是自討苦吃。」
我心中腹誹,燕尾服還真是個惡趣味的人,早早不走,偏要留在這裡聽慘叫聲。
孟毀歎道:「哎,若不是你來找我,我這會還睡在床上。我的毒蠍子們也正在做夢……」
燕尾服道:「孟毀!你曾經毀掉了自己的人生,被趕到了日本。這次難得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你還要睡在那張滿是油污皮垢的破床上面嗎?你要把握這次機會,或許就可以回家了。」
孟毀沒好氣地罵道:「少在這裡跟我嚼舌頭!我就愛睡懶覺,你能拿我怎麼樣……」
燕尾服猛地踩油門,車子忽地一聲衝了出去,晨光照落下來。透過車窗照了進來。
晨光落在燕尾服身上,我發現他的身體似乎發生變化,臉上貼著面皮,看不出臉色的變化,不過他雙手由白色變成黑色。身上也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黑色氣息,十分地邪魅。
燕尾服回頭看了我一眼,道:「蕭寧,你不要大驚小怪看著我!我和你們不一樣,皮膚在陽光下會發生變化的。」
我訝異不已,問道:「難道你也是殭屍?」
燕尾服搖搖頭道:「我怎麼會是殭屍呢?一般的殭屍暴露在陽光下,就算不會馬上毀掉,也會散發出屍氣的。你覺得我身上有屍氣嗎?」
我凝視了一會,搖搖頭,而後說道:「沒有看到屍氣。你不是殭屍,又和我不一樣,那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燕尾服哈哈大笑:「你猜啊!」
我心中暗想,不是常人,又不是殭屍,誰知道你是什麼怪物呢,我哈哈一笑,閉眼靠在椅子,看著窗外。
很快,車子開出了東京市,進入東京市周邊地區。我也沒有去管到底會去什麼地方,開了一會之後,便看到了一片花田。不過還沒有到花開的季節,只看得到一些花骨朵,還有迎風吹動的葉子。
車子順著平整道路往前面開去,一路上春風吹來,倒也舒坦。
我身子相比昨天好受了許多,傷口還隱隱有些發痛,有些發癢。我深吸一口氣,感覺全身疼痛漸漸地好轉,並沒有像昨天那樣疼痛。
我心中暗想,二叔解開玄武封印之後,足足休息了半年才算恢復過來,不知我這次要休息多長時間,不過看我身體的架勢,好像沒有什麼大問題,奇怪奇怪。
我抱著屍花,緩緩地呼吸著,目光掃視郊外的風景,經過一片櫻花樹後。遠處出現了一片山脈,其中有一座山脈山頂上是白色的積雪,甚為美麗。
阮小虎叫道:「這山叫什麼名字,竟然如此地美麗!」
我想了一會,方才說道:「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富士山嗎?也就是日本國的不死之山嗎?」
孟毀道:「沒錯。這就是不死之山!當年天皇愛上輝夜姬,後輝夜姬飛昇了,留下了長生之藥給天皇。天皇把仙藥丟在地上,便形成富士山。還傳下詩句:不見之緣,悲淚滿襟,長生之藥有何益呢!」
這是日本早起文學故事《竹取物語》中的故事,沒想到那一代的天皇,不願意服下長生之藥。不過轉念想想,這事情要是落在我頭上,我也不會吃那長生之藥,忍受著無法相見愛人痛苦,卻有無法自然老去。
昨日下雨之後,視野非常開闊。我們順著山腳下的道路飛奔,到了中午時分,車子進入富士山下的一處小鎮。兩邊的屋子都很矮小。
相比東京快節奏的生活,這個小鎮則顯得慢節奏得多,牆頭路邊蹲著各式各樣的貓,有中國狸花貓,虎皮貓,緬因貓,波斯貓,種類繁多,車子經過的時候,群貓一動不動,只是偶爾發出一聲叫喊聲。
進入鎮子之後,綠蔭綿綿,陽光照耀不到,燕尾服又恢復了正常,車子平穩地停在一間別緻的院落前。燕尾服下車開門。喊道:「蕭寧來了。」
院子傳來跑動聲,兩道門接連打開,只見張玄薇從裡面跑了出來,雙眼有些通紅。我從車子裡下來,走了兩步。張玄薇見我臉色蒼白。嘴唇乾裂,喊道:「蕭寧,你幹什麼去了!」
我道:「你與阿九、古葵離開之後,古爺爺帶我去了賀茂家,後來燒了幾間屋子,還打死不少的殭屍。不過古爺爺也受了重傷,昏睡過去了。」
阮小虎抱著古秀連從車子後面,我忙說道:「玄薇,這便是麻豆的表哥阮小虎,我們在賀茂府上相遇的。他隨我們一起出來了。」
張玄薇一聽是麻豆的表哥,禮貌地說道:「麻豆經常說起來,今日一見,果然是個英俊帥氣的大帥哥。」
阮小虎臉頰不由地一紅,道:「我這次來日本,差點上了賀茂家的當,多虧蕭寧出手,才得以脫身而去。」阮小虎說話的時候,紅竹蛇爬上了肩頭,吐著信子。張玄薇見到紅竹蛇。也不覺得害怕。
阮小虎抱著古秀連進來院子裡面,整個院子佈局精緻,十分地自然。燕尾服幫孟毀的忙,把隨性的箱子搬了出來,全部帶了進去。
鋪好床鋪,阮小虎把古秀連放在上面。
古秀連的意志遠遠超過我的想像,到了下午兩點鐘,古秀連竟然醒了過來,喝過水之後,道:「我做了夢。夢到蕭棋罵我!讓我趕緊醒過來,我最怕就是蕭寧,所以只好醒過來……」
《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