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盒子很普通,打開盒子之後,裡面只有一片和半個指甲那麼大的東西。初看一眼,我分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但是把這東西輕輕捏在手裡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感覺出來,這是一塊骨頭。

這一剎那間,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正頭頂,有一小塊隱藏在皮肉下的骨洞,雖然我看不到自己的頭頂,可是我卻能清楚的意識,這一小塊骨頭,就是從我的頭頂取下來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親臨黃泉宮
親臨黃泉宮
手心裡這一小塊從頭頂取下的骨頭,輕若無物,但是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內心最深處,好像被一道閃亮的光瞬間劃開了。
我僵在原地,封存在心田深處的往事。一點一點的浮現,一幕幕畫面,就如同一道道驚雷,在心裡轟隆作響。
原來,那一切,我都是經歷過的。
我的腦海混亂,只剩下當年的那些往事在不停的翻滾著。我記起來,十幾年前,葛家家主葛清帶著一家老小來到石嘴溝之後,老太爺跟葛清身處密室,把我喊了過去。在老太爺喊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根本不知道老太爺和葛清到底密謀了什麼。
那時候的我。來到密室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面色凝重的老太爺和葛清。在我以往的印象裡,老太爺是個無所畏懼的人,就算天塌下來,他仍會坦然面對。但這時,老太爺彷彿陷入了一種猶豫的彷徨中。如同一個將要失去一切的風燭殘年的老人。
我一時間就懵懂了,和他們對視著。沉默了許久,老太爺才緩緩開口,跟我說了一些事情。
他告訴我,當年被葛家始祖地仙大敗隱匿的陰主。已經現身了。陰主和地仙結下了死仇,陰主這次復出,至少會在陸家葛家掀起一陣血雨腥風。地仙和陸家始祖都已經消失了很多年,放眼天下,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阻擋陰主的報復。
「小六子,所有希望,只能寄托在你身上了。」老太爺摸摸我的頭,他有些不忍,卻又不能不去面對,老眼中隱隱泛起了淚花。
「從這之後,或許,你會忘記自己的過去,甚至會忘記自己是誰,但今時今日,你要牢記自己的職責。」葛清在老太爺沉默之後接著道:「以一己之力。承擔葛家陸家兩家安危,承擔陰陽兩界的輪迴,無論如何,即便身死,亦不能忘記誓言和承諾。」
「我謹記,不忘職責,不負初心。」我知道老太爺和葛清的囑托,我在陸家長大,自幼受老太爺的教導,我很清楚,對於整個家族,甚或整片大山,整個世間,我,老太爺,陸家的兄弟。都是渺小無跡的。
這個承諾,必須用生命來承擔,兌現。

當我回憶到這裡的時候,眼前驟然一黑,我感覺到自己的魂魄突然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怎麼壓制都壓制不住,還沒有用烘爐出竅法催動,魂魄就從陰眼裡奪眶而出。
對於魂魄來說,這個世間到處都是陰間路,魂魄出竅之後,彷彿要散亂在空中,稍稍一掙扎,魂魄就飄飛到了黃泉路上。
無數的淡影在身邊呼嘯而過,那輪昏黃如夕陽般的光暈映照著陰間路。我的魂魄四周,全部都是細如毛髮的陰雷,左右的無數陰魂避之不及。
轟隆隆
一輛古老又巨大的陰車從前方隆隆駛來,陰車來勢很快,在距離魂魄還有十丈遠的地方生生停住了。我看到了舉著招魂幡的陰差,這是陰間的接引,把陰魂引到奈何橋,引到黃泉宮。
今非昔比,我已經從當時那個懵懂無知的石嘴溝陸家少年,變成了純正完整的重陰身,重陰身無視陰陽,沒有任何人能把我留在陰間。
「跟我來」陰車上的陰差晃了晃手裡的招魂幡,陰車隨即調轉車頭,朝著來路狂奔而去。
我在後面跟隨著,儘管沒有任何人能在陰間阻撓我,滯留我,可是我已經處在魂飛魄散的邊緣,我感覺魂魄飄忽,只要吹來一絲風,就會把魂魄吹的蕩然無存。
就在這種恍惚又飄渺的狀態下,魂魄跟著陰車一路猛衝,衝過了陰間路,慢慢接近了奈何橋。
以往過去,奈何橋附近全部都是等待進入黃泉宮輪轉台投胎轉生的亡魂,但是此時此刻,整個奈何橋上空空蕩蕩。只有橋頭那一道久久矗立的身影,還留在原處。
那是田奶奶的身影,奈何橋千年匆忙,唯獨在我來到的時候,橋上才得到片刻的空閒。陰車從奈何橋轟隆駛過,當我恍恍惚惚飄到橋頭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田奶奶微微佝僂的身子,還有一頭花白的頭髮。
「孩子」田奶奶的眼睛裡,好像帶著一點淚痕,她輕聲對我道:「念著當初咱們結下的一點善緣,我求你一件事」
我的魂魄將要散了,回應不了田奶奶,但是她滿含著乞求和期望,接著道:「我願永不超生,願永守奈何橋,只求只求你在陽間,能放過我那個兒子」
儘管魂魄將要散了,可是我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當時田奶奶對我的關照,想起她故居裡,那一疊一疊已經縫好的鞋墊和鞋子。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她一直都在縫,不停的縫,好像要把兒子這一輩子將穿的鞋,全都給他縫好。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一個母親,或許給予不了兒女許多,但她所給的,是自己的一顆心。
「他不會死」我勉強回了一句。
只是這一句話,卻讓田奶奶如同重生了一般,她擦掉眼角的淚痕,指指身後,道:「孩子,去吧,去吧」
奈何橋後的路,彷彿漫漫無邊,那輛引路的陰車依然在前面奔跑。死去的亡魂,都要來到陰間,這裡聚集了不知道多少沒有軀殼的魂魄。但是一路過去,所有的陰魂全部都不見了。我隨著陰車不停的飄動,不知道飄動了多久,前面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座聳立在黑霧中的殿宇。
廣博的殿宇,寬闊的好像一片大地。我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黃泉宮,是所有陰魂將要投胎轉生的地方。
引路的陰車奔跑到黃泉宮大門外的時候,唰的一下子化成了一片稀薄的煙氣,消散不見。自從地仙顛覆陰間之後,黃泉宮成為十殿中僅存的一殿,有數不清的陰魂,數不清的陰差。但所有的陰魂陰差,都銷聲匿跡了一般,只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如同雕像一樣,站立在黃泉宮的大門外。
將要消散的魂魄,就如同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只剩下隨波逐流的力氣。我飄蕩到了黃泉宮前,那道淡淡的影子一動不動,我卻能看清楚,那是老驢爺。
老驢爺被黃有良誅殺了,但他是葛家輩分最高的人,死後在陰間掌管著黃泉宮。
「你終於來了。」老驢爺背著手,看著我慢慢的飄蕩到眼前,他沒有任何要動手為難我的意思,彷彿一直在等,等待我來到黃泉宮的這一天。
「你你知道我要來」
「這都是天數,黃泉宮的大門,為你敞開」老驢爺一揮手,背後如同一片無垠天地般廣闊的黃泉宮,轟然打開了大門,他望著我,一字一頓道:「你去吧,若你能走,誰都不會攔你,若你走不了,誰也幫不了你,一切種種,全由天意」
說完這句話,老驢爺的身影頓時消散。整個陰間,整個黃泉宮,好像再沒有任何亡魂,只剩下我一個。
到了此時此刻,我已經隱然知道,自己來黃泉宮,究竟是為了什麼。
黃泉宮的大門洞開了,我的魂魄已經完全承受不住將要消散的重壓,如同一塊正在被暖陽炙烤的冰,不斷的融化,融化。我從黃泉宮的大門飄蕩進去,深邃的黃泉宮深處,有一座彷彿聳入天際的高台。
那就是輪轉台,是每一個亡魂投胎轉生的地方。我飄蕩向前,魂魄已經一絲一縷的隨著烏黑的陰雷電芒消散,魂念漸漸變淡,可能不等我真正接近輪轉台,魂魄就會化為烏有。
我不甘,但又無法控制這一切。
就在魂魄絲絲縷縷化為雲煙的時候,高聳的輪轉台下,出現了一道孤寂的身影。那道身影推著磨,在輪轉台下一圈一圈的轉著。
傳說,這是黃泉宮輪轉台下一條推磨的亡魂,他就在輪轉台下,距離投胎轉世的地方無比之近,但他沒有投胎的機會,被永遠禁錮在此。
當我望到這條亡魂的同時,將要消散的魂魄,彷彿產生了一種無聲的凝聚力,慢慢聚攏到一處,唰的飄向了輪轉台。
隨著我的靠近,那條拉磨的亡魂,終於第一次停下腳步,轉過頭,呆呆的望著我。
儘管我曾經聽陰間的老亡魂講述過這條拉磨的亡魂,但是當我看清楚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一陣驚悚,一陣恐懼,一陣迷惑。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看著另一個自己,在輪轉台下週而復始的拉動著永遠都拉不完的磨,一直拉著拉著,直到陰魂完全消失消散在這個世間。
這條拉磨的亡魂,就是我的魂魄
如果這條永遠都沒有投生機會的亡魂,是我的魂魄,那麼這麼多年來,我軀體裡的魂魄,又是誰
魂魄本來就將要凝聚了,但是在我和拉磨的亡魂對望的時候,魂魄突然翻滾著,產生了一種讓我想要爆炸般的恐懼。
我感覺到,自己的魂魄,一下子產生了另一道並不屬於我的意識。
第二百四十九章謎團的答案
這是一種讓人恐怖到極點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的身體裡突然出現了第二個人,能清楚的感覺到對方的存在。
魂魄中的第二股意識在努力的掙扎,如同要把魂魄一分為二,魂魄本就瀕臨潰散,這麼一折騰。讓我力不從心。軀殼如果沒了,魂魄苟延殘喘,還能另找廬舍,但魂魄散了,只能代表這個人永遠消失。我沒有任何經驗,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局面。
也就在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老太爺還有大哥三哥他們為什麼不肯告訴我當年的那件事。如果我不知道那件事,那麼我的魂魄會安然呆在軀殼裡,一旦我內心深處的記憶閘門被打開,那麼魂魄裡的第二股意識,就會讓完整的魂魄陷入崩散的危機中。
「我要走,我要回家,找我爹我娘我要走」魂魄裡的第二股意識在拚命的想要掙脫出去。
我意識到。魂魄裡的第二股意識可能並沒有什麼惡意,它就像是一個沉睡了很多年的人,甦醒過來的時候,想要回家,想要見到自己的親人。
但儘管它沒有惡意,對我來說,這依然是致命的打擊。
魂魄將散了。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下,那些被塵封的記憶頓時像是光影一樣跳脫出來。十幾年前那件事的答案,當我苦苦追尋的時候,怎麼都無法得知,可現在面對著魂飛魄散的危險。記憶卻潮水一樣湧動,壓都壓不住。
我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夜晚,身在老太爺居所後的密室裡,老太爺和葛清都鄭重其事的囑托,讓我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還有使命。他們沒有豪言壯語般的說教,但我已經弄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陰主復出,在未知的將來,他可能會對陸家葛家舉起屠刀,兩個延續了千年的家族,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拚死抗爭。我沒有畏懼,反而隱隱感覺激動和自豪。
少年愛做夢,曾幾何時,我也想當一個名動太行的英雄,讓這大山裡每個人都知道石嘴溝。知道石嘴溝的陸家有一個響噹噹的人物。老太爺對我慈愛,兄長們諸多關照,陸家有了什麼事情,我義不容辭。
我沒有半點猶豫,望著老太爺和葛清,我能感覺到他們目光裡的期盼和囑托。
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魂魄裡的第二股意識,彷彿也突然安靜了下來。它似乎也隨著我的記憶,模模糊糊的回想到了十幾年前發生的那件事。
密室裡有一張小床,我端端正正坐在床上,老太爺就站在我身後,他用一把鋒銳之極的雕刀,劃開我頭頂一小塊皮肉。人的顱骨是最堅硬的,但老太爺親手拿著雕刀,頭骨就如同一塊木頭,被雕刀硬鑿下了一塊骨頭。
一種形容不出的劇痛讓我的心神昏沉。腦子也隨即模糊起來,我慢慢歪倒了身子,就在我的意識將要渙散的同時,我隱約看見葛清從密室的布簾後,抱出一個正在沉睡的孩子。那個孩子當時只有兩三歲大,睡的很香。
「小六子」老太爺看著我開始渙散的眼神,他的聲音也有些發顫:「爹不願意這麼做,可是你是我們陸家的半重陰身,葛家也有一個,你們合二為一,會是一個完整的重陰身,只有重陰身才可能對抗陰主,小六子切記不要忘記,你該做什麼」
我已經答不上話,在昏沉前的一瞬間,我看見葛清抱著那個兩三歲大的孩子,走到了面前,毫無疑問,這個孩子,是葛清的兒子,天生的半重陰身。
之後的事情,我不知道了。但是記憶復甦到這個地步,再也不用任何人的解釋,我完全洞悉了當年的真相。
老太爺和葛清的密謀,就是兩個家族合力造出一個完整的重陰身,藉以對抗陰主可能帶來的殺戮和報復。重陰身,即便是半個重陰身,也是上天賜予世間的奇物,他們用我的軀殼,還有葛清兒子的魂魄,融為一體。但這個過程充滿了危險,老太爺和葛清在我頭頂開了一個小洞,強行把重陰身的魂魄硬牽引到另一具軀殼裡,重陰身獨有的特性和氣息,會把他們的陽氣化盡。
這個事情就算最後真正成功,兩個人都要付出很慘重的代價。
老太爺和葛清密謀的很詳細,幾乎所有能被發現的細節全都篩了一遍。那個時候,我已經快要成年,但葛清的兒子還很小,所以,只能用我已經成熟的軀殼,來裝載他的魂魄。這樣做,有得有失,他們兩個都不敢確定,合併的重陰身是陸家人的軀體,葛家人的魂,將來,重陰身到底會偏重於何人。
我明白了,明白老太爺為什麼說,愧對了葛清。葛清不惜付出自己和兒子的性命,塑造完整的重陰身,但老太爺唯恐重陰身被塑造出來之後,兩個家族因為失去家主而方寸大亂,出現閃失,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
所以,他取巧了一次,沒有盡全力,雖然在塑造重陰身的過程中,老太爺也付出了代價,但並不致命,修養了幾年,最後康復。他在詐死之前就鋪好了所有的路,把陸家的兄弟都派了出去,讓他們各自做事。
他沒有賦予我任何任務,但是在完整的重陰身誕生的一刻,我的使命,已經被烙印在內心最深處。
他取巧,並非惜命,只是怕兩家的努力化為泡影。從那以後,老太爺不能再以正常身份留在世間,葛家如果知道老太爺未死,肯定會興師問罪,所以老太爺很快就辦了喪事,隱忍潛伏。
葛清的兒子從那時候開始,就被取走了魂魄,他變成一個沒有正常神智的癡傻。事情了結之後,葛清帶著家小匆匆離開石嘴溝,但他已經瀕死,女兒被土狼叼走了,卻無力救助。是他的妻子,把癡傻的兒子含辛茹苦拉扯長大。
很多過去讓我費解的問題,終於有了明確的答案。當時在莫須村,傻子失手殺人,最後扎死狗的時候,報應全都落到我身上,我和傻子媽非親非故,但她望著我,總是眼中含淚,或許從我身上,她能看到自己兒子的一絲影子。
葛清雖然死了,但他是葛家的家主,在葛家擁有超然的地位,他的子嗣,即便是癡傻,也不容人欺凌踐踏,莫須村的人做事過分,最終整整一個村子的人都被陰差勾走了魂魄。
事情,就是這樣的。
我是半個重陰身的軀體,但軀體裡的魂魄,並不是我的,我的魂魄被壓在黃泉宮的輪轉台下,拉著那永遠都拉不完的磨。
老太爺和葛清的計劃,不能說十全十美,但已經是當時他們能想出的最可行的辦法。然而他們都失算了,他們低估了陰主的氣魄和度量。以正常人來看,血海深仇,不死不休。可老太爺和葛清的計劃實施了那麼多年,陰主沒有殺戮陸家和葛家人。
心懷天下者,能受常人不可受之苦,之辱。
我是一個特殊的人,我是陸家人,但軀殼裡卻是一條葛家人的魂兒。就因為這樣,時間長了,誰都對我會有所懷疑,因為他們吃不準,我長大之後,最終會偏向於哪一方。陸家的始祖想殺我,葛家的人也想殺我。但隨著我從石嘴溝開始行走大山以後,從我為人處事的種種一切,陰主的替身終於確定,我不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我雖弱小,但知善惡,重情義。
陰主曾經猶豫過,但就是從他真正瞭解我的心性之後,他堅信了,我會遵循所謂的天道公理。他的態度轉變,處處對我幫助維護,他要維護我慢慢的成長,慢慢變強,慢慢成熟。
葛家同樣也看出了這一點,他們已經知道,我不可能昧著良心顛倒黑白,站到地仙一方,所以葛家下定決心,要在我還未成長之前,全力誅殺,以除後患。
混亂的記憶,一點點的清晰了,過去很多被遺忘的事情,終於水落石出。我想起了十幾年前的石嘴溝,想起了我們陸家的親人,老太爺,大哥,二哥,三哥
魂魄猛然一陣顫抖,因為當我回憶起這些的時候,四哥的影子,在記憶中愈發真實。
那個大當家,把這把記憶鑰匙交給我的大當家,他竟然真的就是記憶中的四哥。
但是此時此刻,沒有時間再理會這些,記憶復甦了,傻子的魂魄想要掙脫束縛,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只單純的想要離開這裡,回到爹娘身邊。我全力在承受,在壓制,但魂魄是他的,一旦復甦,我就控制不住了。
拉磨的魂魄定定的飄在原處,一動不動的望著「我」。十幾年光陰歲月,不會給陰魂留下任何印記,拉磨的魂,依然還是十幾年前的魂。
我完全亂了,因為我不知道,我還是不是「我」。我的魂魄,是從我的軀殼裡飄出來的,但是我所面對的,卻又是另一個陸山宗。
我已經意識到,我的魂魄不屬於我,這條魂魄,立即要崩散了。
第二百五十章完美的融合
《最後一個趕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