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之前,這劍揣在我書包裡揣了好幾天,我也沒觀察過他,可將來他會是我的,那就不一樣了,我細細的看它,小劍本身早已經看不出是什麼顏色,只是表面上生了一些厚厚的綠銅,它確實沒有什麼特別,當然,假若劍柄上鑲嵌的那塊黯淡無光的石頭,它是寶石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忽然,我腦中一個激靈,叔說留給我?為什麼是『留給』?難道叔要離開我了嗎?如此想著,再捧著小劍,我覺得有些不自在。
叔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摸摸我的頭道:「放心,叔一時半會是不會離開你的。」
又是一時半會,叔的一時半會可真不好說,上一次說一時半會回不來,可一個禮拜沒過完呢,他就回來了。
想到這裡,我又忍不住問叔:「叔,前幾天,你到底到哪兒去了?」
叔這次沒有顧左右而言他,淡淡說道:「去了趟『江城』」
『江城』我知道,叔曾近帶我去過幾次,不過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去『江城』幹嘛了?」我又問道。
「本來是去給一個富豪的老母親選陰宅,陰宅選好後,想著順便去拜訪一下老友,晚回來幾天,卻不想機緣巧合下,看到了一張養屍圖,而我看那圖的走勢,竟然跟白泥窪的地形一模一樣,於是,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亂葬崗,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說到這裡,也到家了,而叔顯然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往他那張破搖椅上一趟,吩咐我道:「小天啊,今天中午給叔爆個腰花,在來上一碟子花生米。」說完,他閉上眼睛,悠哉悠哉的晃悠了起來。
對於叔的這種姿態,我早已沒有了任何成見,我只能說,這麼多年下來,我早已經習慣了。
吃完飯,叔嘿嘿笑道:「你今晚抓緊寫作業,明天咱們改變訓練策略。」
叔的笑聲裡,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陰險味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心說,叔是不是又想出什麼新法子,來折磨我了吧!
事實證明我對叔還是足夠瞭解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他從被窩裡挖了出來。
跑步是雷打不動的,只是這次破天荒地的,叔跟我和胖子一起來了,一個單趟跑完,他再次教我『十六字訣』吸呼氣的訣竅,口中漱津,舌攪上下顎,後舌抵上顎,滿口津生,吞嚥……
叔教的極其仔細,胖子也在一邊有模有樣的跟著學,叔囑咐我,以後每天跑步到這裡,就要在這裡練『十六字訣』山裡空氣極其清新,對自身有很大的益處。
就在我滿口答應,想著今早上的功課,就此完結了的時候,叔忽然走到旁邊,折回來一段鮮樹枝子,繼而又是那個陰測測的笑聲,道:「小天,叔陪你走兩圈!」
說實話,叔就是和我對打,我也不怵他,畢竟我練了那麼多年,即便是我打不過他,那也應該能跟他打個平手吧。
可叔一出手,我就知道我大錯特錯了,我發現我不僅近不了他的身,甚至連他手裡的樹枝子,我都躲不過,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嗷嗷』慘叫,身上被叔毫不留情的抽出一道道血痕,這那是走兩圈啊,這絕對就是暴力家長,虐待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兒童啊!最後我都懶得反抗了,抱著頭往地上一蹲,大聲喊道:「你打死我吧!」
叔把樹枝一丟,意猶未盡的伸展了兩下胳膊,道:「今天就先到這兒,明天繼續!我這老胳膊老腿的,也應該經常活動活動了……」
毫不誇張的說,那一刻,我的生命彷彿失去了意義,我的天空,一下子陰雲密佈,那一刻,我甚至有了輕生的念頭……可又幸好,我心裡頭還是知道的,叔是為我好,不過我也暗暗下決心,打敗他!
胖子則在一邊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們,那大張著嘴巴的樣子,絕對能塞進去一個大鴨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由我,想到了自己的將來。
接下來的五天,叔果然沒有食言,每天早上都對我棍棒加身,可能是對疼痛的牴觸,讓我拼勁了全力抵抗,也可能是這幾天的訓練,真的起到了作用,第五天的時候,我已經偶爾能躲過叔手裡的樹枝子了!
星期六的下午,寫完作業:叔問我:「小天,你一直嫌叔不教你東西嗎,那你告訴叔你現在想學啥?叔教教你!」
我算是發現了,自打我跟叔說了『黑衣人』救我後,叔就開始竭盡所能的教我東西,而我自己也求知若渴,也正如叔所說,我學的還挺快。
符咒我雖然還是畫的不好,可百八十張裡頭,已經能有張好用的了,雖然用處寥寥,也發揮不出多大的作用,不過還真真讓我過了一把癮。
叔這話無疑是我這幾天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可學啥呢?我撓撓頭,叔會的東西太多,我一時還找不著地方地方下手。
忽然,我靈機一動,脫口而出道:「我要學『紙人紙馬』術。」那年,叔那四個騰空而起的小紙人,曾經在我的心中造成了極大的震撼,至今仍讓我記憶猶新。
叔點點頭道:「嗯,不錯不錯,剪紙成兵術,造就紙人不飲不食,刀槍難傷,進退衝殺,可任由操縱,昔日曹公曾以此術,大破金兵數萬,你小子眼光挺好,只可惜叔對此術不精,也只是懂得皮毛而已。」
我腆著臉笑:「叔,管它是皮還是毛的,你就教教我吧。」
其實我心裡想著,我這幾天挨打,沒少被胖子看熱鬧,我咋也得學點稀罕玩意,長長臉啊。
第076章被咬死了
叔教了我整整一個下午,我除了學會了剪紙人,和控制紙人的那幾句咒語外,其它的啥都沒學會。
說白了,原因還是因為我不會畫符,叔在小紙人背後畫的那個符。比我之前學的那些還要繁瑣,之前學的我都畫不好,更何況是這個,最後便也只好罷了,乖乖的拿起『狼毫筆』從最基本的學起。
距離殭屍被除已經一個星期了,一切都風平浪靜,我擔心會來報復叔的人也沒來,不過也不能說絕對就安全了,畢竟他也可能還在來的路上。
可看到叔每天提溜個馬扎子,那般氣定神閒的去集上坐著,和王瞎子得吧得。我又覺得,我好像是有點杞人憂天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和胖子跑步回來的時候,聽到了一個噩耗,那比有人來找叔報仇,來的更讓我驚心。
「王大憨死了!是被東西咬死的!正咬在脖子上,可奇怪的是沒淌血……」
「咬死?脖子?沒血?」我沉吟著,略一琢磨,心裡就咯登一下。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他同樣是滿臉震驚,看來跟我想的一樣,於是我倆不約而同的快速往我家跑去。
估計這回。叔還在家睡覺呢,陪練了五天後,他不幹了,不是不在繼續打我了,而是不願意再跑那麼遠的路,叔那意思是等我跑步回來,我們爺倆再對打,反正一早上一頓打。這個無論如何是免不了了。
回到家,叔果然還在蒙頭大睡呢,看來連續五天的早起,他也是累的不輕,我也顧不得別的了。一把掀開他的被窩,大喊道:「叔!別睡了!王大憨死了!你快起來啊……」
叔聽我這麼喊,一咕嚕爬了起來,眼巴巴看著我問道:「咋死的?自殺了?」
在叔想來,肯定是王大憨發現了二牛的屍體被燒,受不了打擊自殺了,真要是那樣,叔肯定會有些自責。畢竟,屍體是他燒的,並且那天,他還跟人王大憨說了那些個狠話。
我急急道:「不是,不是,你快去看看吧,聽人說那樣子,好像是被殭屍咬死的。」
「啥?殭屍?!你確定?」叔不可思議的重複著我的話,匆忙的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我也不確定,我和胖子也沒去看,聽人這麼一說,就想著先回來通知你……」我把自個兒聽說的,都跟叔描述了一遍,最後問道:「叔,你覺得像不像是殭屍干的?」
叔滿臉震驚,腳下步子更快了,我一看他那樣,心裡就明瞭,看來,真讓我給猜著了。
「殭屍不是已經都被我們給燒死了嗎!咋的有跑出來害人了?」胖子邊跑邊嘟嚷。
我同樣萬分疑惑,殭屍被那把火燒的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這個我們都是看著了的。
胡思亂想著,就來到了出事點。
王大憨是死在路邊草叢裡的,我們去的時候,那裡已經圍了幾個人,胖子他爹早就在那兒了,村裡死了個五保戶,又是孤家寡人的,那第一個被通知的人,必然是他。
村長遠遠的看到叔,『蹬蹬』兩步走上前來,一把抓住叔的胳膊,把他拉到一邊,火急火燎悄聲道:「大事不好了,王大憨像是被那東西咬死的啊,難道那東西不止一個……真要那樣,那這村子裡不翻了天了!」
村長雙手一攤,一幅天塌下來的樣子,我理解他的心情,殭屍的厲害之處叔和我們都說過,如果真的是殭屍干的,那接下來可就難辦了!
叔的臉色非常不好看,道,「是不是殭屍,我還要先檢查一下。等下你找幾個人,把屍體弄到亂葬崗去,放在這裡,被有些人看了去,再一喧嘩,會引得大家恐慌的。」
叔說著,上前去檢查王大憨的屍體。我和胖子也趕忙跟了過去,就見那個乾癟的老頭,面色驚恐的躺在那裡,眼睛死死的瞪著,嘴巴張大道極致,像是死前經受了莫大的恐懼,而在他脖子的一側,大動脈的位置上,有兩個小窟窿,像是被尖銳物刺破的,邊緣向內合著,週遭只滲出一丁點血,那點血早已乾枯,泛著頹敗的黑。
難怪大家都說奇怪,咬在這個位置,血應該噴濺出來才對,看來王大憨的血,真是被吸光了。
他是被一個早起澆菜園子的人發現的,那人本還以為是誰喝醉,就地一趟睡著了,畢竟,那樣是酒鬼也是有的,那人出於一片好心,想把他叫起來,莫要睡在路邊著了涼,可這一晃不要緊,正好把王大憨身子掰正了過來,那已然半僵硬的身子,配上那面容扭曲的臉,當時就把那人給嚇到了,他屁滾尿流的跑回去這麼一喊,起的早的就都來了。
叔找了一截小棍子,把傷扣輕輕的一番,我看到了內裡的一個深洞,洞裡的肉有些發青。宏布豆亡。
叔站起來,脫了褂子蓋在王大憨的頭上,和村長對視了一眼,村長轉頭招呼人來處理屍體。
叔則徑直往北走了一段,在距離五百米左右的溝裡,找到了一輛翻著的小推車,小推車上兩個筐,一個裡面有一個大『垸子』裡面裝的還是香燭類的東西,不過都已經連同燒紙等散落了一地。另一個框裡面空空的,一根血跡斑斑的麻袋掉落在不遠處,麻袋已經空了,四周零散有幾隻死雞,也都是被咬了的樣子。
如此看來,王大憨本是想去亂葬崗的,他定是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燒掉了大牛的屍體,想著再去祭拜呢。
記得那天他說過,今年是第三年,祭拜為一月一次,他之所以隔了這麼短短的幾天就去,肯定是急著想讓二牛『復活』,看來叔的話他還是沒聽進去,為了自己的一個念想,所有人的安慰都拋卻不顧了。
叔又往前走,前面就再無其他了,看來王大憨就是在這裡遇到了那東西,他驚慌往村子裡逃竄,可沒逃出去多遠,就遭難了。
「叔,到底是不是殭屍干的?」
叔自始至終都沒說話,我終於忍不住問他。
「像又不太像,咬痕太小,正常殭屍的咬痕應該更粗大一些,咬痕與咬痕之間,應該間隔的更遠一些,而這則更像什麼小型動物的咬痕,可他的傷口又呈青黑色,那確實像種了屍毒的樣子,怎麼會這樣呢?。」叔皺著眉,一幅想不通的表情。
這時,村長又跑來了,問叔:「問先生,這王大憨的屍體咋的處理,是不是要燒掉!」
叔點了點頭,「必須要燒掉,假若真是被殭屍咬死,那不出三日,定會屍變。」
村長找了幾個人,臨時綁了副擔架,抬著王大憨的屍體,提著一通柴油,往亂葬崗走去。
叔自是要去的,他想著再到大墳那裡看看,如果真是殭屍,那最大的幾率還是出自那兒。
走了一段,胖子忽然神秘兮兮的問叔:「叔,你說王大憨會不會是被貓咬死的啊?他宰了那麼多貓,貓是不回來報復他了?」
胖子想來是對貓報復人這事深信不疑,不過我覺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起碼那脖子上的齒痕相吻合啊!
我們同時望著叔,想聽聽叔如何回答。
叔卻很沉悶,像是一直在思考什麼。
亂葬崗裡燃起了火,王大憨的屍體被放在一大堆木柴上燒,望著在大火中呼呼燃著的屍體,我的心裡五味陳雜,這也得虧他沒個親人,不然肯定是不會答應屍體被這麼燒的,如此一想,又覺得挺淒涼,王大憨家,這下子算是絕戶了。
叔像是不想看到這副情景,又像是急著要進大墳那裡去看看,所以他一個人,往亂葬崗深處走去。
第077章貓串氣
我和胖子自然是緊緊的跟了上去,較於燒死人,我們更想跟叔去大墳那邊看看情況,更何況,屍體燒出來的那種『膩』味兒,讓我們想起了大磊。我和胖子倆都快被熏吐了。
「叔,我們也跟著去吧!」胖子攆上叔,討好的笑著問叔。
叔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我說不讓跟著,你倆能回去嗎?」
「嘿嘿,那不能!」
胖子摸摸鼻子,我也陪著他沒臉沒皮的笑,以我倆那好奇勁兒,叔就算說不,我倆也得撒潑打滾的跟著。
王大憨的屍體是在外圍燒的,我們要從那裡走到最中間。還得有一段腳程。
叔一直很沉默,像是在想啥,我和胖子不敢隨便兒搭話,一個人又覺無趣,就一邊走,一邊踢著墳空子裡的石子兒玩。
我踢胖子也踢,踢著踢著倆人就頂上牛了,跟比賽似得,看誰踢的遠。宏布爪劃。
要和我比機靈,胖子肯定不行,他那身板兒往那兒一擺,就已經輸了一半了。我在前頭跑的挺歡,就聽身後胖子忽然『嗷』一嗓子。
我被他嚇得一哆嗦,沒好氣罵道:「你他媽大白天見鬼了啊?瞎吆喝個雀雀?」
「看,那兒有只死貓!」胖子指著不遠處,招呼我看。
我跑回他的身邊,果然,在一座墳的半坡腰上,直挺挺躺著一隻大黑貓。
我知道胖子為啥叫那麼慘了。來的路上,他都懷疑是貓咬死了王大憨,喝光了他的血,這回忽然在墳地裡見著貓,心裡定然是疙疙瘩瘩的。
我也挺納悶。這裡怎麼會有死貓呢?我們這裡沒有野貓,家貓不可能大老遠跑到這裡,唯一的可能就是王大憨帶來的那些貓?可那些貓不是都被他殺掉埋了嗎,怎麼出現在這裡了?不過轉念一想,不就是隻貓嗎,有啥好怕的。
我照著胖子那大屁股踢了一腳,叫道:「都死了你怕個球!」
「這--這不猛的看見,嚇了一跳嗎!」胖子捂著胸口。看樣子是真嚇著了。
這時候叔走了過來,見到那隻貓似乎很驚訝!竟然走過去翻看了起來。
我在一邊看的一陣噁心,對叔這個埋汰樣兒,我都不知說啥好了,這貓不說爛了吧,可那肚子都漲得那麼大了,怎麼著也應該是臭了吧,他咋的還用手碰呢。
胖子倒是沒那麼多講究,平復了下心情,也湊了過去,站在一邊盯著,津津有味的看。
好吧,我承認我又心癢難耐了,看他倆對著死貓研究的那麼認真,我最終也沒有控制住,走了過去……
「你們看這裡。」叔一隻手拿著貓頭,一隻手掰著貓身子讓我們看它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