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第一百六十四章父子對峙
我擋在老頭兒前面,但這老人家還是一臉的不屑,看我的那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在看兒子,這個時候我真心想問他一句,我是不是他親生的。
我盯著他吼了幾句你說話啊,但回應我的不是言語。而是我爸手下聚集的靈氣。我吼道:林乙同志,你要幹什麼,連我你都要殺了嗎?
他歎了口氣。
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我那個整天就知道向我要網盤的老爸去哪兒了?
他明明是一個不靠譜的老頭,雖然我小時候也不止一次對我絕情過,但總不至於像今天這樣。我成年後,他明明說我長大了,我做什麼他都會盡力支持的。可現在呢,他就站在我面前,面對我的質問,他非但不說話,還要用,用術法來對付我。我咬著牙。說道:你不說話,你啞了嗎?你不說話,就以為可以矇混過關了嗎?啊?你不說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心虛?!
我一聲聲的吼。
而對方,冷冷盯著我,過了很久,才緩緩說:你都知道些什麼?說說。看看你這小子有沒有長進。
我顫聲說: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你說啊。別跟老子磨磨唧唧的。」我爸撇了撇嘴。
我咬了咬牙,說:你們在獻祭,是吧?你們想要把地鐵裡的那個怪物變成你們豢養的鬼役,是不是?
我爸臉色沒變,兩手抱在胸前,說:說,你還猜到了什麼。
我把我所想到的一切和盤托出。
因為我發現,那些死去的苦修道中人都是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被殺的,而且屍體都非常奇葩,都以非常特殊的方式呈現。所以我確定,這些人是自願赴死的。因為苦修道的人,怎麼說也有那麼一點兒道行,不至於會那麼簡簡單單的去送死。更重要的是,他們是有著大野心的一群人,肯定已經被自己的目標所洗腦了,所以,會演變成這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把自己當祭品送出去了。
於是。我讓劉會長幫我查了一些事情。
我之前說過,我離開家之前,給劉會長打過電話。
後來,現實秦老闆給我來了短信,而在我來五環外農家院的路上,劉會長的信息也到了。我讓他幫我查的,就是那個死去的職工是否和苦修道有關係,還有那些集體自殺的女學生,死的時候是否現場也出現過疑似苦修道的人。答案得到了肯定。我就更加確信,這一切都是苦修道的人安排的了。
我們一直以為,苦修道是跟我們同步的,都在調查那個傢伙,想在這地下力量之上分一杯羹,但我們想錯了,他們不是在調查,而是已經不必調查了,他們已經找到了門法,就等祭品全部就位之後,將這地下的邪力據為己有了。
也正因為知道了這一點,我開始尋找規律。
因為既然是獻祭儀式,就必然有規律。
屍體的死亡方式雖然沒什麼太多明顯的規律,但是死亡的地方確實有規律的。我猜想,由於地底的傢伙不願意出現在地面上,而且不是特別相信這群不速之客,所以,選擇了自己到特定的陰氣聚合的地點去殺人享用祭品的方法。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那些苦修道的人,總是乘末班車的原因了。他們甘願獻祭自己,乘末班車,進入幻術迷障之中,最後自己走到預定地點,被殺死獻祭。
而那個地底的怪物大快朵頤。
那個地底的怪物,每次殺人的地方不同,但是每個死人的地方用線連起來,卻能畫成一個類圓形。加上秦老闆給的提示,我自然而然的知道了,今晚的作案地點,就會是在這座農家院裡。只可惜,我還是來晚了一步。
我說著這些話,注意著我爸的表情變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表情裡充滿了無奈,那種情愫十分複雜,我甚至說不清道不明。但是,我作為他的兒子,卻能看在眼裡,卻能感知在心頭。他的無奈,讓我感到惶惶不安,但是我卻沒法點破。因為當我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表情又變成了那種堅韌的冷漠,如同磐石。他冷冷說道:好,不錯,猜的八九不離十。看來道行沒增長多少,推理能力倒是強了。小子,你怎麼不接替了那個李家小子去當警察?
「爸!你到底要幹什麼!」我本能的按住了口袋裡的符紙。
我爸笑著說:怎麼,還真要跟老子鬥法?兒子打老子,天打五雷轟知道麼?
我無話可說。
我爸又繼續語帶嘲諷,說:既然推到了這一步,那你不妨也說說你覺得地底那怪物是什麼東西吧?相信你在地鐵裡也看見了不少好玩意兒了對吧?
「好玩意兒?你管那叫好玩意兒?」我慘聲冷笑,說,「爸,求你了,別繼續下去了。」
「你說啊……」我爸一撇嘴,說,「我還不瞭解你小子麼,你憋了一肚子話,不說出來,肯定會悶死,你不是那種心有城府的人,沒人傾訴你根本活不下去。玩什麼深沉?」
我爸是瞭解我,十分瞭解,在他面前,我的弱點全然暴露,沒有絲毫抵擋和遮掩。我顫聲說:好,我說……
其實地底的那個東西,就如我們之前推理的一樣,那些亂七八糟的怨屍、鬼魂,有攻擊性的沒有攻擊性的,都是他臆想出來的東西。
聯繫那座老宅裡的一切,其實可以看出很多端倪來。上向乒巴。
這一切,真真就是一場中國版的寂靜嶺。
老宅是一個大戶人家,表面上看起來風風光光,實際上裡頭卻骯髒不堪而且暗藏殺機。從老北京的人們口中得知,老宅裡的人為了爭奪產業,自家人捅自家人刀子,兄弟相鬥,妯娌不和,甚至還有亂倫的現象。活脫脫現實版的《雷雨》。所以,這地底的傢伙,必然是這老宅中的孩子,他可能看不慣自己大家族裡的任何一個人,覺得他們都骯髒不堪。
所以,自小,那些人的形象,就在他的心胸之中開始異化,異化成了醜陋的模樣。
比如,那個帶著狼牙棒的怪物,可能是他家裡某個縱情聲色者的寫照;那個母體連著期待的小孩,或許是他沒有出生就夭折的弟弟,那個母體則是難纏而死的母親……在走廊裡徘徊的恐怖人偶,或許是他小時候的玩具,玩具或許因為他自己的暴虐,被他拆解開了,但事實上,這也導致了他的心理陰影。還有鄭小玉看見的那個拿著手術刀的醫生,或許是他某次住院,醫院裡的醫生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一個心理變態的小孩,在老宅廢棄,家人身死之後,吸收地底的靈氣,怨力和陰邪之力雜糅,影響到了他親戚們的屍體。
老北京們也說過,八九年,出現過老宅屍體失蹤的情況,那些屍體,很可能就到了地下,並且因為這小孩的精神力與怨氣,產生了可怕的異化,成了我們看見的那些怨屍的模樣。
但是,由於那個孩子只是個怨鬼,沒有極其深厚的道行,所以,他只能讓那些怨屍異化,卻不能完全控制他們,所以有那麼一部分怨屍根本不會攻擊人。目前會攻擊的,我看見的也只有那個大胖子和那個帶著狼牙棒的怪物。
一切,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而苦修道的人,想要利用這一點,利用那傢伙強大的異化怨屍的能力。
這本生已經算得上是一種極其強大的術法了。
一旦這東西成為他們的鬼役,通過他們的修煉方法,凝聚了怨力和陰邪之力,再發揮出那種異化和控制怨屍的強大能量來,那後果不堪設想。甚至,整個帝都也可能為之動盪。這簡直是常人所不能想像的災難。
我大口喘著粗氣,說:爸,這真是你自願做的,你……到底要幹嘛?
我爸搖了搖頭,說:分析的不錯,但是有什麼用,你能阻止什麼?小子,做老子的早就教過你,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你是左右不了的,你怎麼,就是沒聽進去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不解
我搖了搖頭,說:我聽不進去,我不懂你的那些理論,我只知道,小時候你就教過我,為人處世。很多時候也許沒有善惡之分,但最基本的道理就是不要傷害無辜的人,我不相信這些話你是在騙我,我以為,無論你做什麼,加入苦修道也好,所有的一切,我以為……我以為你至少是有原則的。可現在的你,和那些人,到底有什麼區別?
「幼稚。」我爸搖了搖頭,說,「我沒空跟你討論誰無辜。誰是惡人,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他忽然拿出手機來看了看。
這會兒,我忽然明白一件事,我爸被我攔住之後,索性和我交談了那麼久。其實。是在拖延時間。
想到這裡,我一個激靈,也不管我身後的老爸了,轉身向地下通道內跑去。
我跑的應該算很快了,這個時候我的心狂跳起來,很久沒這種感覺了。上向莊才。
而當我跑到這地下的一處空曠處之後,我的人,也整個徹底癱軟了下去。
因為,我看見一個人躺在前頭不遠處。
確切的說,是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明顯是被燒死的。但是卻並沒有完全燒穿皮膚。
這個人,是把燃燒的符紙吞進肚子裡,燒掉了自己的內臟,同時,他的腹部還有幾個破洞,一陣陣煙和焦臭氣味,從破洞裡散發而出。
我顫抖著跪倒在地上,而這個時候,我爸的聲音卻在後面響起來:一共已經死了四個了,你還看不出來。我們的計劃麼?
我低著頭,腦子裡一片混亂,過了很久,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不知道怎麼的,我想起了一件案子,那件幾乎是第一次把我引向圈內的案子。
就是發生在梁璇母校的那起案件,林蕭斌做的那個案子。當時,他用一種非常不熟練的五行術法來殺人,奪取魂魄之力,幫助他的鬼役楚漓恢復肉身。
那種五行術法,他不熟練,但是別人不一定不熟練。
這次……
被削掉半個臉的女人,死於金屬。
身體裡灌滿水泥和廢土的人,可以說死於土地。
肚子裡塞滿茅草的人,死於植物,也就是木。
這回,是火焰,身體裡燃燒的火焰。
可惜我沒有去看看那個被削掉半個腦袋的女人,肚子裡是不是也塞滿了釘子和廢鐵。但是,我覺得八九不離十。這一次,又是這樣,金木水火土,五行術法。
「你們,在奪取魂魄,幫地底的那個混蛋,重塑肉身!」我嘶聲說道。
我爸呵呵一笑,說:倒是不笨。
我猛地轉過身來,說道:你們到底要幹什麼,那個東西一旦到了地面上,你難道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麼?難道這些你都不在意麼?不想管嗎?
我爸厲聲說:那也比被別人拿到了好。
我抽出了兩張符紙,說道:不行,我要阻止你這麼做……你不能一錯再錯了。
「呵呵,小子,學了幾套三腳貓的功夫也敢跟老子叫板了嗎?」我爸說道,「你可別忘了,你那點兒小本事,全是老子教給你的!」
「我……」
「別費心了,你應該知道,那個東西的肉身已經塑成了,現在就差恢復他的陰邪之力,令厲鬼破土而出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事情,你覺得,你還能阻止的了什麼?呵呵……」我爸背著手,朝我走過來,我一咬牙,講兩張符紙拋向空中,誰知道,我爸一伸手,居然穩穩當當的把兩張符紙都捏在了手裡,說道:速度慢了吧?說完,淡定的把符紙撕碎。
我和他,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我在他面前毫無勝算。
但是,我卻還想拚一拚,於是,我一抖右手,袖子裡綁著的天胎劍落了下來,落下來的片刻,頓時,我居然覺得周圍的靈氣開始向我身旁聚合。
我不由得一看,居然發現,我的四周閃著暗光,尤其是天胎劍劍身,陰氣大盛。而我爸的表情此刻也完全變了,顯然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我趁著這個機會一把推開我爸,我爸後退了好幾部,我的劍劍鋒已經對準了他胸口,我說道:爸,回頭吧。
我爸低頭看了看,冷冷一笑,說:說,長本事了啊,小子,對老子揮劍揮的這叫一個順溜,不過,你倒是扎我一下試試看,我也沒領教過這種兵器,非常想試試。
我顫抖著說:爸,你知道不可能……
「不可能……」
他再次冷笑忽然一側身閃到了我面前,一拳打在我腹部,這一拳並不重,力道恰到好處的把我推了出去,與此同時把我手臂一折,我不知道我爸還會擒拿,我手臂一陣酸麻,手裡的天胎劍居然掉在了地上,我爸也順勢把我放開,在我癱下去的片刻,拍了拍手掌,說:不敢扎就別瞎舉著裝逼……
說完,他繼續往前走,頭也不回,也沒看一眼地上死去的那個人。
跪倒在地的我,心裡的怒火越燒越旺,不解也越來越強烈,我感覺我的很多精神支柱都崩塌了,這一刻我只有憤恨和無助,我吼了一聲,抓起身旁的天胎劍來,不顧一切的朝我爸衝過去,一個箭步沖跳起來,向下猛地劈了一劍。
也不知道是習慣還是別的什麼,我這一劍下去,恰好配合步伐走出了一個無魂束刃咒來,周圍的靈氣聚集,形成強烈的刀風朝我爸襲取,我爸應該沒有想到我真的會出劍,雖然故作鎮定,但還是身子一個趔趄。
我明顯感覺到,他周圍的靈氣一陣紊亂,雖然他沒有倒下,但是我知道,我打中了他,而且,他傷的不輕。
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我看見,我爸的肩膀上在不住的流血,胸口和腿上的衣服也被撕開了口子,雖然沒傷及根本,但是我看在心裡,還是如同刀割一般。
要知道,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不要耗費那麼多靈氣,你那小身板,就是透支致死,也未必能殺死你老子,你非要跟我鬥,就再練個幾年,讓自己強大起來再說。
說完,他繼續背著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走向了通道內部。
我沒有再出手了,我再原地呆愣了很久,最後跪倒下去。
我想哭卻哭不出來,最後居然暈了過去。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暈倒了,還是體力不支睡著了。但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不在那焦臭四溢的通道裡頭了,我回到了家裡,回到了床上,鄭小玉坐在我身旁,抓著我的手,我感覺到一絲活人一般的溫暖。而當我醒來的時候,她的手抽了回去。我不由得問發生了什麼。鄭小玉說這正是她要問我的問題,她告訴我說,她接到了我爸的電話,讓她過去農家院那邊找我,而去的時候,我爸已經不在了,只是暈倒的我被安置在一個驅鬼法陣裡,當時已經是深夜,農家院裡鬼屋橫行,但法陣裡的我毫髮無傷。
我心裡咯登一下。
這一切,也都是我爸做的麼?
我又開始顫抖,心跳加劇,鄭小玉忽然又握住了我的手,讓我凝神屏息,不要想太多。
她也算很瞭解我了,她大概早已經看出來發生了什麼,甚至,她比我還更先查出一些端倪來,只是沒有說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