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馬文生是玄門中人,他的消息路子比較廣一些,自然是去他那裡瞭解更多有關於薛玉的相關信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行路過去,本來昏暗的天色已經變成了黑黢黢一片。
從這裡到馬家有一定距離,路上花費時間也比較多,才行了一半的路程,迎面一載著靈柩的卡車快速行駛過來。
靈柩經過我旁邊,我不受控制打了個冷顫,馬上明白了這靈柩的不對勁,想了想我陽間巡邏人的身份,還是決定去管一管。
不然陰司本來對我印象就不好,我還不努力工作的話,還指不定他們會派些什麼人來對付我。
招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跟著前面的靈車。
靈車駛出了主城,到了附近一小鎮才停下,我也隨後下車,在一旁默默觀察起了這棺材。
約莫五分鐘,棺材被人抬進了一民房之中,我隨便拉人問了問,從這裡的住戶口中得知,並沒有死人,而是有人快要死了,提前準備的棺材而已。
這言辭跟我看到的不一樣,那棺材給我的感覺明明是裡面有死人的存在,所以更是明白了棺材的不凡,便大膽到了放棺材的屋子裡。
剛進屋去,就見棺材裡爬出了三個陰魂,在眾目睽睽之下溜出了屋子。
看這情況,我明白過來,這些陰魂應該是在躲避陰司的追捕,所以才利用別人的棺材上演了暗度陳倉這一計。盡丸頁圾。
這三個人陰魂離開後,我馬上跟了上去。
約莫行了十五分鐘,見這三個陰魂正跟在前面一二十來歲的姑娘,我呵地一笑:「原來是急色鬼。」
那女孩兒好似不知危險,哪兒陰暗往哪兒去,行走過程中還吸引了不少其他鬼魂的注意。
我心說這樣下去不行,遲早會引來更多鬼魂的,左右環視一下,見周圍沒人,從兜裡取出了幾張符紙,然後咬破中指,並喚出了胖小子。
「撕碎他們。」我對胖小子說了句。
胖小子眼睛顏色陡變,磨了磨牙撲了上去,直接逮住其中一個撕咬起來。
另外兩個反應過來,猛回身,卻被我一符紙貼住了一個,中指血點在了另外一個頭上,這兩個隨機消散。
胖小子那邊兒也有了結果。
被跟蹤的那女孩兒轉過身擰著眉頭:「你……」
「不用謝我,剛才有鬼在跟著你。」我拍了拍手,心說我現在就是活雷鋒呀!
不過這女孩兒卻似乎很生氣哼了聲:「誰讓你插手的?你知道我花費了多久時間才把他們引過來的嗎?你竟然……」
「嘎?」我錯愕一陣,聽她的語氣,她似乎知道有鬼跟著她,而且還是故意讓鬼跟著她的,她的目的不是這三個急色鬼,而是更大的目標,「你是玄門中人?」
女孩兒跺了跺腳:「都怪你,人家辛苦一整天,全都白費了。」
奉川修煉玄術的人比較多,遇到一個並不覺得奇怪,只是覺得有些驚訝,這女孩兒眉清目秀的,竟然跟鬼魂打交道,對她很感興趣,就問:「你把他們引到這裡來做什麼?不怕引來更多的鬼魂嗎?」
這女孩兒還在生我的氣,因為我不該多管閒事,不耐煩說了句:「這個鎮子裡有一個紅眼餓死骨,這三個急色鬼都要聽他的,我本來想要把紅眼餓骨抓住當我的防身鬼的,全被你攪和了。」
我咳咳乾咳起來,她似乎把紅眼鬼看得太簡單了,上次在巴蜀陳家,張嫣幾乎是被紅眼鬼完虐。
再看這女孩兒,身上氣勢平平,斷定她不是紅眼鬼的對手,不過又見她確實很想要那個紅眼鬼,就說:「我攪合了你的計劃,就幫你找到他,算是補償你了。」
女孩兒不屑看著我:「你有什麼辦法?餓死骨一般都呆在深山老林裡面,他不主動出來的話,很難找到他。」
「山人自有妙計。」我得瑟了一句,然後走到邊上召喚起了烏鴉。
不一會兒烏鴉開始在我頭上盤旋,我說了句:「去找到這山裡的餓死骨。」
烏鴉拍著翅膀離開,女孩兒頗為驚奇,眼睛瞪得老大,問我:「烏鴉怎麼會聽你的話?」
我把小時候餵養烏鴉的事情講給了她聽,她聽後捂嘴笑了起來:「還有你這樣傻的人呀,竟然會想著去餵烏鴉。」
我說:「善惡有報,現在烏鴉聽我的,說明我當初做的是善事,沒準兒我碰巧喂到了鴉王呢。」
跟這個女孩兒說了一陣,我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快到凌晨了,今天去馬文生家的計劃暫時取消,給趙小鈺和代文文各發了一條短信,然後收回手機。
因為是萍水相逢,這行的人最怕的就是因果,欠下的早晚要還,不欠就永遠不要聯繫,除非真的特別熟。
所以,我們都各自遵循規矩,不去問對方的信息,等我幫她找到餓死骨的下落,咱們因果也就清了,以後還是陌生人。
等了不到十分鐘,烏鴉飛了回來,帶著我們進入山林之中。
這個點兒的樹林正是百鬼出沒的時候,不過大多數鬼怪都是怕人的,見了我們自行退讓,倒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到了半山腰,烏鴉開始原地盤旋。
從樹木間隙之間看過去,在前方不遠處看見了一已經破爛的帳篷,帳篷裡面是白花花的人骨,不過已經七零八落了。
「那裡應該就是餓死骨以前餓死的地方,去吧,他應該就在這附近。」我說。
女孩兒恩了聲,從身上拿出了幾根香燭,插在地上點燃,然後簽上幾根紅繩拉扯到一邊,一邊退一邊往地上按銅錢,一共按了九枚才停下。
我本想問這是哪家的手筆的,不過忍住了。
退到足夠遠的地方,女孩兒將其中兩根繩子交給了我,並對我說:「一會兒他來了,拉扯這兩根繩子,先左後右。」
我點點頭。
匍匐在這兒等了十來分鐘,帳篷之中的骨頭突然動了一下,然後就見一形如乾屍的男鬼從帳篷之中爬了出來,到了香燭旁邊貪婪吸了起來。
我正要拉,女孩兒按住了我的手:「太可憐了,讓他先吃一會兒。」
餓死鬼是永遠沒有飽這個概念的,就算讓他在這裡吃一整天,他也還是這副模樣,等了會兒手,我拉扯起了手中的紅眼。
剛拉動,香燭之煙便順著紅繩往這邊兒蔓延了過來,餓死骨馬上追了上來,女孩兒這會兒咬破中指唸咒:「上請五方五帝斬鬼大將軍,官兵十萬人降凡庭,主為某家同心收鬼精……唔……收,收什麼來著……」
我加了一句:「收攝枯林餓死之鬼。」
她感激看了我一眼,說了最後一句:「收攝枯林餓死之鬼。」
剛念完,這餓死骨到了面前,抬頭看見我們大驚,女孩兒迅速將手指按在了他的眉心上:「收。」
然後拿出一瓶子,將其裝入進去,站起身拍拍身上塵土。
這麼容易就收服了一隻紅眼鬼,我都有些眼紅了,不過紅眼鬼不常見,只能幹看著。
下了山,她主動說道:「今天謝謝你了,我叫孫靜陽,來奉川辦事的,很高興認識你。」
第一百零九章挑戰
聽到她的名字,我猛驚住,尼瑪,孫靜陽不就是跟薛玉一起來抓我和張嫣的那人嗎?這個世界果然太小了。這樣都能遇到。
她報完名字後看了我一會兒:「咦,你這個人好怪,我都說了自己的名字了,你不告訴我你是誰嗎?」
我面帶微笑。和煦如風,說:「睨爾達野。」
孫靜陽表示很奇怪:「有睨爾這個複姓嗎?我怎麼不知道。」
今天做了一樁最愚蠢的事情,那就是幫我的敵人抓到了一隻紅眼鬼,以後怕是會反過來用來對付我,感覺就像是被耍了似的,有些不大爽,轉身離開。揮揮衣袖說:「有,不過別人都簡稱我『睨袂』。」
走出去好一截兒了,聽見身後孫靜陽的聲音:「你混沌,你竟然罵我。你二大爺,你妹!」
我飛也似逃跑了,現在她身上有紅眼鬼,代文文不在身邊,很難解決,走為上策。
一路狂奔回屋,路上招手上了一輛摩托才氣喘吁吁回奉川縣城,到了點兒後看看時間,打消去馬文生家裡的打算,直接返回了趙家,剛到趙家別墅門口,接到一陌生的電話號碼。接通一聽卻是張笑笑撥打過來。
打通說了幾句,轉身往酒吧去了。
都市夜裡燈紅酒綠,這個時間本來應該是屬於魑魅魍魎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的,但是卻被人類無度侵佔了,也難怪現在鬼怪報復人類的事情多。
進入酒吧,見到了張笑笑還有張嘯天兩人,我原以為只有張笑笑一個人,當見到張嘯天後有些驚奇,因為他不會帶著張笑笑來這種地方的。
進去後找了個位置坐下,跟以前一樣,張嘯天已經給我準備好了一杯紅酒放在桌子上。我剛好有些渴了,就猛灌了一口。
張嘯天笑了笑:「水是喝的,酒是品的,紅酒只有與空氣充分接觸後才能品味其中滋味,你的方法用錯了。」
我放下了酒杯:「渴了尿都是好東西,你們這些人閒得慌吧?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東西上,找我過來有什麼事情?」
張嘯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儒雅至極理了理衣袖,而後滿臉笑意說:「知道薛玉的身份嗎?」
「不就是個道士嗎?又不是沒有見過!」我說,見過更厲害的道士之後,對薛玉並不是很看重,甚至還有一些輕視的意思。
張嘯天再微微笑了笑:「你錯了,他不止是道士,除了道士這個身份,他還是薛家的後人,家族研究『蠱術』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在蠱術家族如林的苗疆,薛家佔有一塊不小的立足之地,就算是道門的人到了薛家,也得遵守薛家的規矩。不過薛家雖然蠱術超群,但是道術這方面有很多欠缺,所以才在家族裡挑選了最有潛力的薛玉,將他送到了道門中,現在的薛玉,不只是薛家的傳人,還是道門少陽派的最有潛力的弟子之一。」
張嘯天是個狂妄自大無比的人,能從他口中說出這番話來,足以可見他對薛玉身份的重視,連張嘯天尚且如此,更別說我了,我身家一清二白的,拿什麼跟他鬥?
不過這苗疆的薛家,我確實沒有聽過,就問:「薛家在苗疆,隔著這麼遠,就算勢力再大,手也伸不過來。要是薛玉惹我,我一定會還擊的。」
張嘯天笑著搖了搖頭,似乎在為我的無知發笑,我面色不善看著他,張嘯天說道:「你又錯了,你在奉川,應該看到過『九善堂』吧?」
九善堂是藥房的名字,僅僅在奉川縣,就有不下三家九善堂,專門經營藥材和一些藥的成品,生意很火爆。
我點頭表示聽過。
張嘯天說道:「九善堂就是薛家的產業,養蠱的家族大多都會醫術,薛家抓住這一點,再利用好的時機將他們養蠱時研發出來的藥物發佈,藥物的作用很大,很受歡迎。」
說完張嘯天從旁邊取出一小袋子東西,倒出裡面的藥物:「這些藥物,都是薛家的九善堂發佈的。」
我扒開這些藥物看了看,『千草止癢膏』、『快速止痛噴霧』……
這些藥物,竟然都是我們平時用的,我也買過不少,沒想到竟然就是薛家研發出來的。
張嘯天一臉和善笑意:「這些藥物,每一樣都可能帶來幾千萬甚至上億的收益,你現在明白薛家的財力雄厚了吧?」
「你這是在跟我預警?」我看向張嘯天,早就想弄清楚這個薛玉的身份了,現在他告訴我,無異於雪中送炭。
張嘯天恩了聲:「一是預警,二是挑戰,現在我歸入了薛玉的麾下。」
我有些詫異,張嘯天這是瘋了吧?他給我的印象只有兩個詞語--狂妄、自信,很難想像他會幫著別人辦事,不過既然他向我發出了挑戰,我自然要應戰:「好。」
張嘯天起身離開,張笑笑留在了這裡,快出酒吧時候,張嘯天停住腳步回頭說了句:「薛玉利用不了我,我只是想將我輸掉的那一局掰回來而已。」
「掰你妹。」我斥了句,想想我也幫了他不少,就算以前有些不愉快,也應該已經化解了,沒想現在他竟然還是站在了我對立面上。
當我說出掰你妹這句話時,張嘯天哼哼一笑:「笑笑就在你旁邊。」
我這才想起張笑笑就是他的妹妹,尷尬對張笑笑說:「不是說你。」
張笑笑恩了聲:「我知道,我哥哥他也不是自願的,薛玉用張家的人要挾我哥哥,再加上我父親和我爺爺他們想要我哥哥把張家的產業奪回來,就和薛玉聯手了,雙重壓力之下,我哥哥才答應再來對付你的。」
這番解釋倒是合情合理,只是我有些擔心,問了句:「如果我又贏了你哥哥,你還會自殺?」
張笑笑地下了頭,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那段不願意回首的往事應該就是自殺的那事兒了吧。
不過雖然我說話帶有半開玩笑的意思,卻是很認真的一個問題。
張笑笑猶豫了一會兒才回答:「不會的,你們又不是要決鬥。」
我心說那可不一定,再說,張嘯天殺了那麼多人了,現在依然逍遙法外,這對其他人本來就不是很公平,特別是那些死者。
所以,只要有機會,我會毫不猶豫把張嘯天送入監獄。
隨後跟張笑笑在這兒說了一陣話,期間細細觀察了一下她臉上的傷痕,雖然還有些痕跡,但是不認真看的話,是看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