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我和江重業頗為緊張,要是敗露了的話,就得馬上走,絕對不能在這裡多做停留,不過李家青似乎並不想把我們供出來,而是說:「不是,是別人買給我的,鬼見愁賣給我的,他是從哪兒來的我就不知道了。」
這招倒是陰險得很,鬼見愁本來就是盜墓的。盜來的寶貝也一般都會交給這些倒賣古董的人手裡,經由他們的手再賣出去,合情合理。
鍾大千也相信了這話,不過還是再踢了李家青一腳。憤憤說:「我們血衣門的東西你們也敢賣?不想活了?!以後不要讓血衣門看到,否則扒了你的皮做成血衣。」
我愣住,這太熟悉了,我身上這人皮馬甲不就是這樣來的嗎?難不成人皮馬甲還跟血衣門有關係?
李家青連聲說不敢了,鍾大千示意那連個漢子把他架了出去,在門外顯然又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鍾大千剛才惡魔模樣全然不見,這會兒樂呵呵說:「我們剛才聊到哪兒了?被這倒賣文物的壞了興致,兩位別見怪。」
我們都緊張死了,哪兒能見怪,忙說沒事兒。
不過這樣一來,我也不敢再提鍾武業的事情了,哪兒有這麼巧的事兒。這邊兒鍾武業的墳剛被挖,我們就來打聽他的事情,就算沒嫌疑也會被懷疑。
我換了個話題說:「聽說鍾老爺子對玉石很有研究,小子這兒有一個玉盒,還請鍾老爺子幫忙鑒定一下。」
說起玉,鍾大千來了興致:「拿來我看看。」
說完我將那清平公主的胭脂盒拿了出來,先將裡面金蠶蠱放出來。金蠶蠱飛落在我頭頂上,隨後將胭脂盒遞給鍾大千。
並沒有直接說送給他,要是這東西不值錢,我就說我不識貨,把破爛當成寶了。萬一值錢,就可以轉贈給鍾大千,用來拉近關係。
反正這玉盒子在我手裡也沒什麼用處,無非就是裝一下金蠶蠱,用別的盒子裝也一樣。
鍾大千接過盒子端詳起來,伸手在盒子上撫摸了起來。
我雖然對玉石沒什麼研究,但也知道這玉石肯定是好東西,一般的玉摸上去哪兒會有這種冰涼的感覺。
鍾大千越摸越激動,最後乾脆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小伙子,這可是好東西呀,外面的凡玉分為五個等級,你這玉盒早就超越了凡玉的水準,甚至可以拿到道門去煉製玉製法器了,這東西簡直就是無價之寶,我活這麼久,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成色的玉石,嘖嘖……」
鍾大千如撫摸嬰兒的臉摸著這玉盒,依依不捨,不過這大白天的他也不好搶,就還給了我。
我笑了笑,說:「我一個山野小子,哪兒懂什麼玉石,寶劍贈英雄,好玉送良人,這玉盒子放在我這裡是暴殄天物,不如就贈送給鍾老爺子,也算是有了個好歸屬。」
我要是不送的話,他不會搶,但是肯定對我印象就極差了,以後我再來打聽消息的話,怕是有些難度。
要是現在送給他的話,他就欠下我一個人情了,這對我以後的路很有好處。
鍾大千有些不大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哪兒敢騙您。」我說。叉腸匠劃。
之後再一番客套話,鍾大千收下了這玉盒子,並揚言說:「在這桑植縣乃至湘西,有問題都可以來找我。」
要的就是這句話,等我套出你嘴巴裡的我想要知道的東西之後,咱們也算是兩清了,還有,牆上那張極度羞辱我爺爺的照片,我也一定要取下來。
因為這玉盒子,我們和鍾大千關係更近一步,下午至晚上一直呆在血衣門,晚飯也是在血衣門吃的。
血衣門的法術被外界稱為邪術,他們是以自己的血為基礎,完成各種法術:易血術、點血術、御血術……
晚飯期間,鍾大千看著一直停留在我頭上的金蠶蠱,說:「蛋子兄弟是苗疆蠱術家族的吧?你頭上的那可是金蠶蠱,很少見吶。」
我回答說:「苗疆薛家的,不過我只是薛家一個打工的,並不是薛家的內部成員。」
反正以後跟鍾大千絕對會鬧翻,就把災難引到薛家身上。
我將盒子送給了他,他作為回禮,也送給我一個血衣門納血的盒子,血衣門的玉盒子可以延長血液的新鮮程度,比起那玉盒子,納血玉盒更適合金蠶蠱。
晚上將近十點鐘才離開血衣門,鍾大千親自送我們出門,折了幾個彎,見到了之前被打的那李家青,李家青專門在等我們,見我們後站了出來:「要是我把你們的身份告訴給鍾大千,你們覺得你們的下場會怎麼樣?」
江重業皺了皺眉:「你在要挾我們?」
我盯著李家青看了幾眼,一臉怪異笑容,走上前說:「你去呀。」
「你以為我不敢?」李家青聽我語氣沒被他的威脅嚇住,說,「我在這條道上混跡了這麼多年了,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你們兩個年輕人而已。」
江重業說:「你想怎麼樣?」
李家青說:「也不怎麼樣,我幫你們保守了秘密,你們至少得補償我才是,小子,我看了你用我手機發給奉川的短信了,你似乎認識不少金主,讓他們給我打一千萬過來,我就徹底忘記這件事。」
「你怎麼不去搶?」一千萬,張家的產業雖然有這個價錢,但是經由我手的最大金額也才百十來萬,而且我從來沒用過,現在白白送出去一千萬,不肉疼死才怪。
李家青嘿嘿笑了起來:「我已經把短信分別發給趙小鈺、馬蘇蘇、代文文這三個人,我不知道他們三個人誰比較有錢,只能這樣……」
代文文和馬蘇蘇還好,要是發給趙小鈺這妮子了,我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過還是說;「發了短信也沒用,如果你敢跟鍾大千說的話,早就說了。你應該知道一旦我們的事情暴露出去,鍾大千知道你也參與了挖墳之事,你覺得他會不會拔了你的皮?」
「你……」李家青啞然無語。
我皺著眉頭走過去,一腳將他撂翻了,伸手從他身上奪過了他的手機,剛好我們身上沒錢住旅店了,就把他身上的錢掏了個乾淨。
他不敢報警,因為他選擇了這個行業,就不能再和國家機器那些人接觸了,之前本來還感謝他沒有把我們爆出來,沒想到掉到錢眼兒裡了,竟然來威脅我們。
奪了他的手機後和江重業一起離開了,他是絕對不敢去向鍾大千說明事實的。
找了家酒店住下,給趙小鈺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接通電話後,卻聽見那邊汽車馬達聲音,我問:「你在開車?」
趙小鈺聽出了我的聲音,說:「我已經查到了號碼的地址,正在趕過來,這是詐騙罪,且金額巨大,上面很重視,現在奉川連同桑植警方一起行動,一定要搗破這個跨省詐騙集團。」
我驚呆了,這女人也太剽悍了一些,我是阻止不了她的決定的,說了幾句掛掉了電話。
至於代文文和馬蘇蘇倒很好說話,解釋一陣也就好了。
掛掉電話後脫掉衣服洗澡,在鏡子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疤覺得彆扭得很,因房間沒拖鞋,就下樓去找服務員,正和服務員小哥說事兒時候,江重業提著便利盒進來,我愣住:「你沒吃飽?」
江重業回答說:「最近幾天飯量大些,一會兒一起過來吃,我買了多餘的。」
江重業說完就提著飯盒上樓了,前台服務員小哥幫忙找了幾雙一次性拖鞋遞給我,不冷不熱說了句:「血衣門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早點放棄吧。」
我愣住:「你怎麼知道?」
服務員小哥沒有回答我,而是接通前台的電話,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跟前來訂房間的人交流了起來,我一直等著,他連續接了三個電話後才說:「剛才血衣門的人來這裡查過你們的住宿信息。」
按理說我和血衣門已經建立了信任關係才是,不會這麼快就來調查我們吶,另外一點就是,這個服務員是怎麼知道血衣門的存在的?
一般人對玄術階層這些事情應該完全沒有瞭解才是。
我之後不管怎麼跟他說話,他都不回答我,我無奈只有先回了房間,幸好這酒店不是正規的酒店,訂房的時候我和江重業用的是同一張身份證,所以,就算血衣門來查,也只能查到江重業的身份,我還沒暴露。
回了屋子還沒洗澡,就直接到江重業房間去了,江重業已經將飯菜擺好,一共三雙筷子,另外還有六罐啤酒。
我看著樂了:「道士不是不能喝酒嗎?」
坐下拿起筷子開吃,開了一罐啤酒和江重業對喝起來,別看江重業這人平時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挺和氣的。
「沒轍的時候尿都喝過,酒又有什麼不能喝的?」江重業回答。
我無比詫異,他以前喝過尿?似乎經歷有些不同尋常呀!
看了看旁邊空著的筷子,我問:「這雙筷子是給你親人留著的嗎?」
江重業不回話,大口灌了口啤酒,然後猛吃菜,看他吃菜勁頭,我驚呆了,這也太剽悍了寫,一盒才三五下就見底了。
我見他不回話,就說:「哦,我知道了,那是二零零五年的夏天,天氣悶熱無比,路上行人都無比躁動,你和一個叫阿碧的女子赤腳坐在河邊石頭上,愜意至極。可世人太過浮躁,這個時候一群持槍歹徒到來,逼你喝下了尿液,並殺死了你心愛的阿碧。你自那日起開始墮落,雖出家當了道士,但不能忘記塵緣,所以整日買醉,飯間都不忘給你心愛的阿碧留一雙筷子,因為擔心她餓著了……」
我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江重業抹了抹嘴巴:「我吃好了,這雙筷子是我多拿的,故事不錯,你繼續!」
我看了看桌子上,只剩下白米飯了,搖頭歎氣:「乾一杯,阿碧。」
江重業虎視我一眼:「你得叫我江大哥。」
「阿碧多可愛。」我說了句。
江重業喝了一口後放下罐子說出去散步,我把屋子裡收拾乾淨了才回自己房間,回房間從窗戶往下看,看見雙手插兜的江重業正優哉游哉行走,走著走著竟然從兜裡取出一支煙叼在了嘴裡,我馬上喊了聲:「阿碧,你丫竟然吸煙?」
江重業叼著煙回頭看了我一眼,在那麼一個剎那的功夫間,竟然覺得他十分滄桑,明明才二十多歲。
江重業將煙夾在手指間:「怎麼?你有興趣?」
我忙搖頭。
正說話期間,他身後突然衝出一輛麵包車,直接將他撞翻在地,血撒了一地,之後車上馬上下來幾個人,將躺在血泊中的江重業搬上了車。
我大罵一聲靠,馬上跑下樓,到了酒店後方的馬路上,卻見地上乾淨一片,沒有剛才的血液,也不見那麵包車的蹤影。
肯定不是幻覺,剛才江重業還跟我說話了,再仔細找,在旁邊看見了他才點著但是已經被撞斷了的香煙。
他剛才絕對出現在這裡了,但是為什麼沒有血,這裡是一條直行大道,就算麵包車的速度再快,我下來時間只有幾十秒,他們應該走不遠才是,但是現在這裡什麼都沒有,沒有血,也沒有麵包車。
正在這裡看的時候,服務員小哥穿著黑色工作服走了過來,說:「我說過讓你們別跟血衣門鬥。」
我站起身說:「剛才明明有血的,還有車呢?」
服務員小哥在地上看了會兒,說:「血衣門很少用自己的血,他們收的都是一些陽精之血,你那位朋友的血,早就被他們收走了,算了吧,現在還只是一條人命,不要再增加第二條了。」
這絕對不可以,江重業現在生死未卜,我必須要去血衣門走一趟。
馬上回到酒店換上了我的蠟衣,背著那些法器往血衣門趕,白天明明聊得好好的,完整竟然突然我們出手,太不人道了。
服務員小哥歎了口氣:「我已經建議你別去了。」
「出了事又不怪你。」我說。
拿著東西到了血衣門別墅前,這會兒裡面的人還沒睡覺,我進去見鍾大千坐在沙發上,正端詳著我送給他的那玉盒子。
見我進來,鍾大千先是有些詫異,馬上換成了笑臉:「蛋子兄弟,這麼晚上門有什麼事情嗎?」
「江重業呢?」我問。
鍾大千滿臉不解,似乎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們才來這桑植縣,除了李家青和鬼見愁之外,就只和血衣門接觸過,李家青和鬼見愁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就是血衣門。
鍾大千說道:「江重業小兄弟怎麼了?」
我看他的表情,好像是真的不知道江重業發生了什麼,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一個漢字走了進來:「老爺,剛才火葬場發生了一件怪事。」
鍾大千問:「什麼怪事?」
這漢子說:「火葬場剛才送去一具男屍,一送去就被要求立即火化,火葬場的員工已經斷定死亡,收了一些錢後就答應幫忙火化,可以爐子被關上裡面卻傳來了一聲慘叫聲,火葬場員工上去打開爐子,卻被攔住了。」
人死後有很多復活的案例,守夜兩隻三日也是為了確定是不是真的死亡了,看看能不能活過來,然後再去火化或者下葬。
火葬場的爐子裡面傳來慘叫,毫無疑問是人還沒死就被送去火化了,被燒得慘叫。
而火爐子裡面的溫度有上千度,只一個瞬間就能將人烤死,那裡面的人,絕對沒有活路的。
我聽到這事兒,心裡一沉,心說那不會是江重業吧。
鍾大千點了點頭:「這種事情就不要跟我說了,跟我們無關。」
漢子說:「火葬場一向是我們控制的,可是最近好些屍體送過來就要求馬上火化,我們還來不及剝下……」
說到這裡來,因為我在這裡,漢子就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是來不及剝下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