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不好!」我立刻一個箭步追了上去,可我剛到窗外,就又聽見一聲重物砸壞玻璃的聲響。
等我往裡看時,教室另一側的玻璃已經被砸開了一個窟窿,瓶子落地滾動的聲音,也在走廊上變得越來越遠。
我當即用雨衣包住拳頭,在碎玻璃上連砸了幾下,伸手拉開窗戶翻進了教室。等我來開教室門跨進走廊時,傳達室的方向已經冒出手電光。
「又是保安!沒事填什麼亂呢?」我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跟他保安發生衝突。可是整個走廊已經避無可避,我還能躲到哪去。
我在情急之中快衝了幾步,用腳踩著牆壁向天花板的方向躍了起來,把身子橫在走廊中間,用手腳頂著牆懸在了空中。
保安不仰頭,肯定看不見我。可那保安卻偏偏在我身子底下停住了,打著手電四處亂照,看樣子是想看看什麼東西砸壞了走廊玻璃。
我在上面越是著急,他就越是不走,看完了地面,居然又抬起頭來去看被砸壞了的玻璃。
我就弄不明白,一個窟窿有什麼好看的?你再看他還能長出花兒來麼?
我以為那個保安看一會兒就會走,哪知道那傢伙竟然點了根煙,抱著膀子在那慢悠悠的來回轉悠。
我現在真想立刻跳下去一腳踹死他,你他麼在哪抽煙不好,非得站在一堆碎玻璃上抽風?等轉到第二圈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不對了,這個保安的體形怎麼跟白天的陳思齊那麼像?
「陳思齊!」我故意勒著嗓子叫了一聲,他是陳思齊肯定得抬頭,不是也得嚇一跳,說不定就嚇跑了。
那人抱著膀子抬起頭來,果然是陳思齊:「怎麼樣繃不住了吧?給我下來!」
陳思齊雙掌驟然合攏,掌心裡轟的一聲像是響起了一聲霹靂,猛烈的回音在走廊裡來回激盪,震得十幾扇門窗都跟著嗡嗡作響,聽在耳裡讓人頭暈目眩。但是他掌上發出的炸響卻僅僅是聲東擊西的手段,沒等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的身子已經拔地而起,揮掌打向了我的雙腿。
我眼看著兩隻掌沿快刀似的劈向我的雙腿脛骨。
我撐在牆上的雙手雙腳同時交錯著方位,左手下移右手向上,呈順時針撐著牆壁在空中翻了個身。躲開陳思齊雙掌之後,猛一鬆手往地面上落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這貨很強
陳思齊身形幾乎和我同時落向了地面,只是我要在空中轉身,他卻是直上直下。我的腳步還沒站穩,他已經好整以暇的蓄勢待發了。
我還沒站直身子,陳思齊揮擊的強勁掌力就已經拂面捲了過來。我本能的往後撤步時,敏銳的感觸到另有一股空氣衝向了我的背部,對方不僅來勢極快,而且力道足以單掌劈碑,幾乎在我驚覺的同時,已經有對方的掌力已經貼上了我的衣衫!
「畜生!」我藉著身體前傾的姿勢,往右側斜滑了一尺,也僅有一尺。對方的掌力就擦著我的左臂呼嘯而過。
我雖然看到了陳思齊跟我擦肩而過的背影,卻沒有足夠的時間蓄力出掌。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步後移,單只一步,已經足夠我和陳思齊拉開一段距離了。
陳思齊身形也藉著落空的掌勢猛然迴旋,身子像是陀螺一樣,在我面前轉了過來。雙掌拋成兩輪半弧,仍舊力道十足的分擊我的下頷、前胸。
「死--」連連失利之後,我心裡早就憋了一股火氣,毫不客氣的舉掌迎了過去。
我們兩個人的手掌隔空撞在了一起,掌緣上的勁氣向四周橫掃而起,走廊上的玻璃在我倆的掌力衝擊之下同時炸裂,繽紛四濺的迸射四方。
我和陳思齊同時往後滑去,踩著玻璃的鞋底,在地面上劃出一陣刺耳的巨響,卻絲毫沒有停歇的趨勢,等我們滑出兩米之後,腳下已經溢出了細碎的玻璃粉末。
我和陳思齊幾乎在同一時間停住了身形,那個傢伙嘿嘿笑道:「不錯麼!連續躲過我兩次奪魂掌,比我以前遇上的人強多了。」
陳思齊出手就想打斷我雙腿,背後一掌又是實打實的殺招。頓時撩起了我的火氣,我腦袋一熱抽出破魔銃對他就是一槍。
扳機一扣下去我立刻後悔了,對方可是警察,要是一槍把他打死,麻煩可就大了。我可不想後半輩子都被通緝。
那貨拔槍的速度並不比我慢多少,我舉起破魔銃時,他的手槍,也指向了我胸前。我們兩個幾乎在同一時間扣動了扳機。
兩顆子彈凌空撞在了一起,成團的火花在我們中間轟然爆裂,我眼前除了爆閃的紅光,再沒有其他的顏色。
我剛剛鬆了口氣,一顆心馬上由提了起來:我的破魔銃只有兩發子彈,陳思齊的手槍卻能連發。這要是一普通警察,就算拿著微衝我也不懼。但是陳思齊卻是高手,他拿著手槍足以對我造成致命的威脅。
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伸手扣住了兜裡的棺材釘!
誰曾想,陳思齊把手槍給收了起來,搖著腦袋歎息道:「你讓我很失望。動槍,是在侮辱武者的尊嚴。動手吧!我今天教教你怎麼做一個武者。」
這貨很強,還是個武癡!
沒等我說話,陳思齊已經躍起空中,兜頭一個觔斗翻落,雙掌串連成如蝠翼般翩飛的掌影,帶著刺耳的勁風由上向下捲向我頭頂。
陳思齊掌勢不但恍如囊括了他附近的每一寸空間,而且來勢虛幻莫測!乍一看漫天都是他的掌影,到處都是他肥胖的身子。他等於在一掌之間完全封死了我前方的所有空間,我除了往後退讓,就只剩快速進擊,迎接對方掌力這一條路可走了。
「想玩,老子陪你好好玩玩!」
他敢侮辱我不像武者,那我就讓他好好看看什麼才是武者。
我依然卓立如山,神情冷凝的抬起了雙掌。掌心中跟著炸起了一層像是水珠似的勁氣,掌勢揚起之際,無數道銀白色的勁氣就像是冤魂窟外暴漲的河水,波濤溢展,浪花翻疊著捲起牛吼般的巨響,驟然鋪成了晶瑩透剔狂濤身上招呼了過去!
陳思齊也被我忽然爆出的殺招嚇了一跳,明顯停頓了一下之後,忽然加速像我狂衝而來。
「開」
我們兩個紛紜閃現的掌影瞬間撞在了一起。四隻手掌在有限的空間中無數次撞擊之間,我們兩個人勁氣不受控制的向四面八方狂捲而去,不但擊飛了早已經搖搖欲墜的窗戶,甚至衝進教室肆虐狂行。被真氣掃過的桌椅翻捲入空,自下而上的砸開了吊燈,電線上崩出火星如同紫紅相間的光雨繽紛四濺,湛藍的電光也跟著掃向了被我們真氣炸碎的書本,成片的碎紙被飛動的火星,電光瞬間引燃,好像被風吹飛的黃紙般在空中翻轉舞動。
我和陳思齊誰也沒有想到,相對轟出的一掌會引發出如此一個天雲色變的場面,但是想要收手卻絕不可能了,只能憑藉著本能繼續搏殺。
就在這十幾秒的時間裡,我已經記不清自己拍出了多少掌,又打到了什麼。滿眼都是縱橫交錯的掌影,電火飛舞的餘輝和銳氣刺耳尖嘯。一時間,別說看不清敵招的來路和變化,甚且連我本人的位置處於何方,也變得異常模糊。
「開!」
我們兩個幾乎同時吼了一聲,全力推出一掌之後再次擦肩而過。等停下來時,已經交換了一次方位。
跟陳思齊硬拚一記之後,我只覺得兩隻膀子疼得鑽心,雙手想抬又抬不起來,垂在身邊不住的痙攣,豆大大汗珠順著眉毛在我眼前不斷的滴落。
陳思齊那貨比我還要狼狽了幾分,兩隻袖子已經被真氣給震成了碎步,像是叫花子一樣散在胳膊上。一行鮮血從他肩頭流向左手,順著指尖滴落在地。
直到我看見他傷了左臂,才發現自己右手上沾著一層帶有餘溫的鮮血,我在什麼時候打中了對方,連我自己都沒弄清楚。
陳思齊甩了甩胳膊:「打得不錯麼兄弟,如果你不是嫌疑人,我還真想跟你交個朋友。現在,跟我回刑警隊!」
「去你奶奶的!」我被他氣了個半死:「你憑什麼懷疑我?」
陳思齊笑道:「旅店外面裝了攝像頭,你抱著人從窗戶跳下來的事情,被錄得一清二楚。你女朋友現在已經在刑警隊了!」
我愣了兩三秒鐘之後,氣得蹊蹺生煙:「你們還他媽能幹點什麼?你讓許菱夕去刑警隊,那是要她的命!」
陳思齊歪著腦袋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
我話沒說完,忽然間聽見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那聲音就來自走廊的盡頭。
我順著笑聲看了過去,先看見四隻滿是血跡的人腳,緊接著,黑漆漆的走廊露出兩條紅白相間的褲腿,血跡斑斑的上衣,被擋在長髮下面的人臉,從下往上的依次在黑影中顯露了出來。
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從血污滿佈的地獄中伸出一隻腳,慢慢的跨向陽世。
讓我的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滿身血污的鬼魂,後輩還背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
「到我後面來!」我快步衝到了陳思齊身前,抽出破魔銃,往槍膛裡塞藥。
我還來得及端槍,鬼魂已經忽然加速,像是奔馬一樣撒開雙腳往我這邊衝了過來。
此時,陳思齊忽然抽出手槍,將胳膊架在我肩上,瞄準人影連開了四槍。刺眼的槍火,殷紅的血花一前一後的在那人身上接連炸起。如同厲鬼般尖銳嘶嘯的人影卻依然去勢不減的像我狂衝而至。
透骨的陰氣滲透我衣衫的剎那間,我也舉起了破魔銃在相聚不到一尺的距離上頂著人頭扣動了扳機。
「轟--」火藥炸出的濃煙還沒完全覆蓋我的視線,衝刺而來的鬼魂,已經在我身前炸成了一團碧綠的磷光。
忽然失去鬼魂支撐的女人,在慣性的作用下被甩飛了出去,像我頭頂撲落下來。
我和陳思齊幾乎在同一時間,雙掌並出的打向了那道血腥刺鼻的人影。
「砰--」掌心劈中人體的觸覺瞬間脫離我的手掌之後,那人也摔在地上滑出五米多遠。
我剛剛收掌,陳思齊卻以快到令我驚訝的速度搶了過去:「別過來破壞現場!你站那就行……,人呢?」
我們兩個明明看見,那人摔在了地上,可現在走廊上卻空空如也,除了滿地的碎玻璃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陳思齊站了起來:「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見鬼了……」
我剛解釋完,陳思齊那貨就嗷的一下蹦了過來,抓著我的手就不放了:「兄弟,你是茅山道士,還是龍虎山的天師道傳人……,」
我不得不說,這貨真的很強。
換成一般人,遇上這事兒,早就嚇癱了,這貨居然會異常興奮。一個勁兒求我帶上他抓鬼。
我冷冰冰的說道:「這回不懷疑我是兇手啦?」
陳思齊道:「不懷疑,絕對不懷疑!誰再懷疑你是兇手,我跟誰急!就你這本事,想殺個人絕對不會留下痕跡。剛才算兄弟失手。你想抓鬼,我想破案,咱們合作吧!」
「想破案就聽我的!」我推開陳思齊順著鬼魂出來的方向走了兩步,從兜裡掏出犀角粉輕輕灑在地上,沒過多久,地上就印出一行往前來的腳印。
看樣子,那鬼魂只是從走廊那邊單向走了過來,並沒有留下去時的痕跡。
第三十七節這貨真的很強
我一邊灑在犀角粉一邊往前走,不久就看見了一扇被木條給釘死的側門,我在門上灑了犀角粉之後,馬上看到了兩個人的豎向切影。
「出去看看!」陳思齊沒用我說,就揭下了門上的木條,推門走了出去。
大門外面就是一塊夾在三棟樓之間的空地,空地中間修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水池。
「那有人!」我們兩個幾乎同時看到,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人,靠站在水池左側的牆上。
「誰在那邊,說話!」陳思齊連喊了兩聲,那人都沒有反應,就那麼半仰著腦袋直挺挺的站在牆邊上。只有垂在身邊的胳膊偶爾還會顫動兩下。
「過去看看!」我和陳思齊立刻一左一右的包抄了過去,沒等我們走到近前,那人已經貼著牆壁滑坐在地,只留著一道模糊人形血跡還印在牆上。
陳思齊伸手試了試那人的脈搏:「已經死了,屍體還有餘溫,應該剛死不久。」
不用他說,我也看見了,死者是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生學。血從她被頭髮覆蓋了的臉上流下來,一直滴在她的裙子上。這才讓人覺得她穿了一件紅衣。
等到陳思齊撩開了她的頭髮,我才看見那女孩眉心上開著一道兩寸寬的口子,她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相對著看向自己的鼻樑,好像臨死前在對眼?
陳思齊看著他傷口說道:「她臨死之前,應該是在毫無反抗的情況下,看著幾寸長的匕首,挑開了她的皮膚,扎進顱骨,一寸寸的推進自己的腦袋……,不然,她的瞳孔不會固定在這個詭異的位置上。」
「也許,她出竅的鬼魂也看到了,從後腦上冒出來的刀尖。」我順著頭部往下看,那個女孩的雙手呈握拳狀死死的攥在身體兩側,她生前肯定是在握著什麼東西。
陳思齊走了過去:「這裡應該是案發第一現場,死者靠在牆上被釘穿了腦袋,血跡順著她後背印在了牆上。她應該在這兒靠了很長一段時間。」
「不止這些,你看她的手!」
死者的手掌直到現在,還在偶爾向上抬動,看上去像是要抓什麼東西。
陳思齊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
我解釋道:「她死的時候,極為不甘。就算鬼魂已經出竅離體,也沒帶走她的全部怨念!她臨死前肯定是想抓什麼東西,那樣東西應該不會她太遠。或許,抓到了,她就能活命。」
陳思齊不同意我的說法:「我怎麼覺得,她想抓的是,能給我們留下線索的東西呢?」
「也許是吧!找找附近有沒有漂流瓶!」我沒辦法跟陳思齊爭辯什麼,他是警察,我是術士,我們的思維不在一個範圍裡,爭辯下去沒有什麼意思!從其他地方找線索才是正經事兒。
我們兩個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卻什麼都沒發現。
陳思齊站起身來:「這裡沒有你說的漂流瓶。你看看這個地方,三棟樓加一個外牆,把附近全都封死了。想進來除了走剛才那道門,就只能跳窗戶或者翻牆。咱們兩個從動手,到看見鬼魂,前後還不到十分鐘。跟死者死亡的時間,根本對不上。你追的那個瓶子,肯定跟她接到的不是一個,要不,咱們去別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