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監控上只能看到你……」陳思齊話說到一半也愣了:「死者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這裡沒有攝像頭……」
陳思齊把我拉到的保安室,重新打開了視頻:「你自己看,教學裡的攝像頭幾乎沒有死角,偏偏看不到,我們剛才去的那個小院。從安全的角度上說,那個地方很適合潛入教學樓行竊。但是,最危險的地方卻沒有監控,這代表什麼?」
我也反應過來道:「要麼,那裡沒人敢去,要麼,就是攝像頭不敢對著那,怕拍到什麼不能拍的東西。」
陳思齊掏出電話撥了出去:「皮猴兒,別睡了。我問你個事兒。水庫廢樓西北角那裡有個空院,你去過沒有?給老子說實話,要不我饒不了你。」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戰戰兢兢的聲音:「陳哥,那地方你也敢去啊?你沒聽說那個小院叫鬼蒙眼麼?不管多高明的偷兒,只要跳進去就出不來。」
「我以前逞能進去過一回,剛一落腳地上就竄出來一道旋風,圍著我直打轉兒啊!那風像蛇似的,能鑽人褲管子。我當時覺得一股涼風,從我褲腿一直鑽到後脊樑上。我還沒等跑呢!就讓人從背後蒙住了眼睛,我怎麼喊,那人都不啃聲,一個勁貼在我耳邊上笑。他那笑聲,根本就不是人動靜啊!」
「後來,我祖傳……,我順來那塊玉珮,啪的一下在我胸前炸碎了。那人就沒了,我嚇得趕緊翻出來,沒命的往家跑,回家之後還病了好幾天那!陳哥,你可千萬別去啊!」
「知道了!」陳思齊沒一會兒就放下了電話:「聽到了麼?剛才那人是個偷兒,也是我的線人。專門混這一片。他不敢騙我!」
「跟我走!」我帶著陳思齊繞著貼近小院兒的教學樓走廊轉了一圈,果然看見走廊窗戶上那些不顯眼的地方都釘著幾根桃木樁子,有些還帶著像是被火燒過的黑印。
我伸手在其中幾扇窗戶上摸了兩下:「這裡有人下過符。看樣子有人早知道那裡不能去,只不過,一直都在瞞著學生。走吧!沒什麼可看的了。明天找他們學校裡的老人兒問問。」
「這個有點困難!」陳思齊苦著臉道:「別看它以前就是個中專,但是那時候,中專生就很了不得了,哪像現在研究生都滿地跑,水產中專出來的學生不少都在市裡的要害部門任職。要是有證據還行,沒有證據,我們也不能強逼他們。」
我抓著腦袋道:「那就從其他方面想想辦法。我就不信,蓋房子的人級格也那麼高!」
我在前面走,陳思齊在後面說道:「兄弟,我有個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試試。你不是說,午夜扔了漂流瓶的人,都會被纏上麼?咱們也去扔個試試。說不定,能引蛇出洞呢!」
我回過身道:「那只能是你扔,我身上有靈氣,沾了靈氣的東西,就等於在給對方警告。他們不會出來。」
陳思齊一點都不怕:「我扔就我扔。咱們現在扔行不?反正還沒到一點呢!正好還是子時。」
「那就去!」
我跟陳思齊從保安室裡弄出來一個空酒瓶,重新回到黑石崖。
陳思齊把瓶子封好扔進了海裡,瓶子在水流的推動下沒多久就漂離了我們的視線。陳思齊確定瓶子沒影了才問道:「兄弟,這就行了吧?」
「不知道,回去等著吧!我估計最多明天晚上就能有結果。」
陳思齊卻來了一句:「我們去階梯教室,那裡空,動手也方便。我估計,今天晚上就能有結果。」
我扭過頭去,斜眼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有鬼在你耳朵邊上說話啦?」
「憑直覺。」陳思齊一本正經的道:「別人破案靠分析,靠判斷……我破案有一半以上靠直覺。我的直覺很靈,就像我能跑教學樓堵你,完全是因為我感覺你晚上會來。」
陳思齊又讓我驚訝了一次。我師父說過,有些人天生可以通靈,感知的能力可以超出常人幾倍,甚至十幾倍。如果有人可以引導,他們絕對可以成為術士中的佼佼者。南掌刑的一個分支靈犀門裡全都是這樣的高手。
不過,我覺得沒有必要去跟陳思齊解釋這些。當即岔開了話題道:「你剛才在瓶子裡寫什麼了?」
「我寫的是:出來,嘴兒一個!」
我差點一跟頭栽地上:「這貨真的很強!」
我在空教室裡坐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越發肯定我腦袋抽了,不然怎麼會相信陳思齊的鬼話?
他說:鬼能來,就肯定能來?到底我是術士,還是他是術士?
我轉過頭去看向那個正襟危坐的死胖子:「走吧!別浪費時間。」
「別走!就快了!」陳思齊像是中邪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門口不放。
「咚咚……」教室門恰恰在這個時候不輕不重的響了,聽上去就像有人在故意逗我們,敲幾下門,再停幾下,好像專等著有人去給他開門。
我向陳思齊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自己一個箭步衝向了門口,右手按住門栓往後一帶,左手以鎖喉的姿勢,向外門打了出去。
就在我們開門的剎那間,一道白影也順著我的手掌擊出的方向抽身退後,我突出的指節幾乎是貼在他的咽喉上退出去一尺,沒等我手勢再變,眼前的那道白影忽然一頭撞向了左側教室,整個人影在我面前穿牆而過,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下意識的往前追了一步,才忽然反應過來事情不對,等我再回身時,階梯教室的大門已經砰的一下關了起來。
「糟了!陳思齊那貨還在裡面!」
第三十八章嚇他個半死
我立刻回身一掌劈向了大門,木質大門在我掌下裂開了一道兩尺長的口子,兩道折頁同時崩了下來,整座門被我的掌力推離門框一寸之後,又被一股巨力之下反震了回來,嚴實合縫的堵住了大門。
「給我開!」我雙掌連翻輪動之間,接二連三的在門上劈了五掌,大門內側也跟著傳來五次反震,就像有人站在門裡跟我對掌互攻。頃刻之間,把我全部抵消。
「那邊……」我一閃身撞開了隔壁教室的大門,掄開雙掌往教室後牆上打了過去。按我的想法,這裡應該是階梯教室黑板的位置,打碎了這裡一樣能救出陳思齊。
估計陳思齊現在已經遇上了麻煩,我不能不快,也不敢不快!
我的雙腳幾乎一刻不停的踏著碎步,沿著牆壁往前挪動,雙掌輪番的打在牆上,每掌之間間隔不到兩寸,為的就是賭對方的防禦跟不上我出掌速度,摸不準我落掌的距離。
只要我有一掌打對了位置,就足夠我轟開牆面了。
第十一掌劈出之後,牆面被我劈開了一個窟窿。
那邊,已經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重掌打碎的桌椅。
陳思齊像是木樁一樣站在滿地木屑當中,身上還半掛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那女人的嘴唇差點貼在了他臉上。
我透過牆洞看見他們的同時,那個女人也猛地把頭轉了過來,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剛好對上了我的雙眼。
「死--」
我抖手之間,一顆棺材釘順著我的袖管滑進掌心,卡在了我食中兩指之間時,我已經用手指按住釘子頭,往那女人的面孔上彈了過去。
棺材釘「嗖」的一下化成流光,從那女人眉心上穿射而過,對方也轟然炸成了一片磷火。
我趕緊砸開牆面衝到陳思齊身邊,一邊幫他拍打著身上的磷火,一邊笑呵呵的問道:「做嘴兒做的可舒坦?」
「你怎麼不試試?」陳思齊的臉憋得通紅。
「我沒你那麼強悍!」我盡可能的板著臉,給他點了根煙:「先抽根煙壓壓驚,完事兒告訴我,剛才怎麼了?」
陳思齊接過煙深吸了兩口:「你一出去,我就遇上麻煩了……」
陳思齊看我出了門,也跟要往出沖,就在他踏腳的當口,教室裡桌子全都接二連三的掀了起來,打眼一看,就像是有人趴在桌子下面到處亂鑽,脊樑把桌子頂得來回亂動,偏偏就是不倒。
陳思齊跟著一貓腰,往桌子底下看了過去,他本意是在戒備,卻沒想到他的腦袋剛剛低了下去,滿屋的桌椅就在同一時間全部崩飛半空,像是被人傾投的石塊一樣鋪蓋該地的砸向陳思齊頭頂。
「遮雲蔽日!」陳思齊舞動的雙掌在他身前兩米的地方連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頃刻間將飛來的桌椅全部震成了碎塊。
等陳思齊在漫天木屑中收掌時,眼前卻陡然多出來一道人影,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女人。
「不好!」
陳思齊僅僅一個愣神的功夫,那個女人已經深情款款的向陳思齊張開了雙臂。
「別……別動……」
已經準備出掌的陳思齊,陡然間感到自己全身關節都發出一陣刺骨的劇痛,就好像有人把鋼針生生刺進了他的骨縫,整個人一下子僵住了。
那女人面孔越來越近,陳思齊也在拚命的掙扎,可是他每動一下,都像是有針尖緊貼著他關節的軟骨在來回撥動,那種帶著戰慄感的劇痛幾乎崩潰了陳思齊的神經。
「你很疼麼?」那女人輕輕笑道:「我死去的時候很疼啊!被鋼針扎關節上感覺實在太難受了。那時,我很想看看那些人的臉,可惜啊!我拗斷了脖子都沒有看到!」
「啊--」陳思齊忽然覺得手肘上傳來了一股酥麻,好像紮在他胳膊上的鐵針無意中挑中了他的反射神經,陳思齊右掌幾乎無法控制的拍向了女人肩膀。
「卡嚓--」陳思齊明顯覺得女人的肩甲在他掌下斷成了幾節,可是他落在女人肩上的手掌卻是伸進了冷水,每一個關節都泛著冰冷冷的刺痛。
「很冷麼?」那女人分來陳思齊的手臂擠進了他懷裡,用雙腿盤在他的腰間,吊在了陳思齊的身上:「我的屍體在地下埋了好多年,早就已經冷透了。我的血,我的身體都像是冰一樣冷!」
「你……你已經死了……」陳思齊好不容易從擠出了一句話。
「我的確死了。不信,你看我的眼睛……」
那女人的臉幾乎貼在了陳思齊的臉上,那雙已經擴散無神的瞳孔正好對上了陳思齊的雙眼。
那女人輕輕捧起了陳思齊的臉頰:「誰說死去的人,不能和你接吻呢?」
那女人緩緩張開了嘴,她帶著血跡的牙齒出現在了陳思齊的眼前。
陳思齊的視野裡就只剩下了那女人蒼白無色的嘴唇和滿是血跡的牙齒。
陳思齊眼看著那女人的嘴唇,在自己眼前顫動,一會像是要吻向自己的額頭,一會兒又轉向了自己的喉嚨……,偏偏他又弄不清那女人究竟想要做些什麼。豆大的汗珠像是流水一樣從他的臉上滑落下來。
微笑的那女人捧著陳思齊臉頰,向他顫抖著嘴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
陳思齊說到這兒,那根煙也抽完了,狠狠踩滅了煙頭:「她還沒親著我,你就進來了。」
「咳咳……」我為了避免陳思齊尷尬,故意咳嗽了兩聲:「先回去,有些事情,我得好好想想。」
陳思齊跟我一起回了棺材鋪,許菱夕也還在那,我把兩個人一起叫了過來:「這兩天,我唯一能確定的事情,就是水庫廢樓那邊有冤魂出沒,但是還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我問,你們盡可能回答。」
見兩個人點頭,我開口道:「第一件事兒,劉耗子告訴我,水庫那邊荒廢了好些年,怪事兒也出了不少。但是,為什麼一棟廢樓,還能保持那麼完整,甚至還有完善的監控設備?」
「這件事兒我知道!」陳思齊道:「前幾年,有個老闆,看中了那裡,想要搞旅遊開發,用非常便宜的價格買了那棟樓。監控就是在那時候裝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工程在中途斷了。他把人給扯了,監控設備卻一直留著,白天也有保安,晚上就沒人去了。」
「老闆?買樓,還不撤監控?」我皺著眉頭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陳思齊想了想道:「大概七八年之前吧?我來刑警隊五六年了,我到之前,那裡就有監控。」
「不對!」我搖頭道:「那個時候,監控還不普及,一套設備的價格非常高。一般的老闆都雇打更的,或者養狗看院子,上監控划不來。」
陳思齊道:「我當時也這麼說啊!就算廢樓裡那些東西丟光了,也趕不上一套監控的錢。我當時還懷疑那個老闆腦子有病來著。」
我問陳思齊:「能查到,那家老闆是誰麼?」
陳思齊道:「我找個朋友試試,今天太晚了,明天估計能有消息。」
我又問許菱夕:「你說的那個打電話的聽眾,能不能找到?」
許菱夕搖頭道:「我也想找他。後來我托關係,到查了那個電話的來源。誰曾想,是個公共電話,電話的位置很偏。估計,不會有人看見。」
「打電話的那個人,肯定知道什麼!」我想了想道:「這樣,你明天回電台做個節目,就說要續寫那個故事,廣泛徵集聽眾參與。」
許菱夕抬頭道:「你的意思是,混淆視聽,讓人覺得那個故事是假的,轉移聽眾視線,盡可能不讓聽眾再去水庫!」
「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的話還沒說完,陳思齊也接口道:「我馬上回局裡,上報殺人案,把那裡暫時封了。不讓人進去。」
「那最好!」我又問陳思齊道:「陳隊!你們那邊有沒有關於水庫命案的資料,我想看看。」
「別叫陳隊,叫老陳就好!」陳思齊打了個哈哈:「說實話,還真沒有。起碼,我在任這段時間沒有。以前的卷宗,檔案室應該有存檔,我能借出來。」
「你在任期間沒有?」我又愣了:「也就是說,水庫廢樓已經至少五年沒發生過命案啦?」
「對啊!」陳思齊一拍大腿:「以前我也聽說過,水庫廢樓死人的事兒,可我確實是頭一回到那辦案子。以前的案子都破了?還是,死者家屬壓根沒報過警?這個必須得查!」
「還有一件事兒……」我說道:「那個說故事的人,曾經說,掃地的劉姨建議玩過瓶子的人,去水山廟躲一躲。這附近有這麼一座廟麼?」
「好像是沒有!」陳思齊咬著腦袋道:「為了辦案子,整個縣城我都去遍了,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地方。」
許菱夕道:「我也沒聽說過。因為工作關係,我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全省稍有些名氣的寺廟,道觀我都知道。就是沒聽說過水山廟。」
「是嗎!」我低聲嘟囔著:「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