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王圖拎著匕首按在了葉木眼皮上:「你的銅人身,還沒練到眼睛上吧?我挖了你的眼睛,一樣可以往裡滾水銀。你照樣得乖乖的把皮給我褪下來。我數到三,只要王魂不睜眼,我就先挖了你的眼睛。」
「住手!」
我知道王圖這回是真的急了,甚至已經失去了冷靜。否則,按王家的行駛原則,他不可能對葉木動殺機。
「很好!」王圖咬牙切齒的道。「馬上跟我走,按我說的去做,否則,我立刻殺了葉木!」
王圖邊走邊吩咐道:「通知下去,把像樣的高手全都集中起來,全力拖住五御,就算把他們全都拼光了也得把五御給我拖住兩個小時。還有,二隊的人,不惜一切代價拖住龍怒。三隊四隊,跟著我專心對付聶家。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第一三三章湖面激戰
王圖再沒廢話直接帶著我和葉木進入了洪澤湖。
從船隊進入湖水範圍開始,真正拚命的時候也就到了。王圖甚至毫無掩飾的命令船隊從湖水長驅直入,他知道。這個時候任何掩飾都毫無意義,而且也掩飾不了。
果然,沒等船隊完全進入湖心,聶家的船就從四面八方圍攏了上來。
「一至四號,全力迎敵,主船衝過去,就算船炸了也不許停!」王圖一聲令下,船隊立刻分散開始往聶家人的方向迎了過去。
「開火!」
「轟--」
王家快艇上的機槍剛剛閃了一下,整艘船就被火箭給掀上了半空,燃燒著熊熊烈火的廢船轟然砸進湖水時,岸邊上同時站起十幾個肩扛火箭筒士兵,瞄向了王家船隻。
「龍怒!混賬東西!二隊的人哪去了?」王圖氣得咬牙切齒。
如果,對方僅僅是聶家箭士。王家還有一戰之力,可以老陳直接用上了精兵龍怒,王家就毫無勝算了,用不上一會兒就會被龍怒全部消滅。
王圖拿著通信器聲嘶力竭的喊道:「岸上的人,全都出來。拚死拖住龍怒,就算把人拼光了,也得保住主船。」
王圖喊過不久,湖岸上就響起了密集的槍聲。那是王家死士在跟龍怒交火。雙方拚殺雖然猛烈,但是有一方的槍聲明顯顯得雜亂無章,而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減弱。
我坐在甲板上靜靜的看著王圖暴跳如雷,腦袋裡卻在飛快盤算著怎麼脫身。
王圖終於忍不住了,往艙門上使勁拍了兩下:「現在不是你看熱鬧的時候。趕緊出來。」
「嘿嘿--」有人在船艙中冷笑一聲之後,兩扇艙門忽然崩飛到了數米開外,一道像是烏雲似的黑影,從我頭頂上掠過而過,穩穩落在湖中。
我這才看清,從我頭上飛過去的竟然就是河邊的那條鬼船,一個銀鱗夜叉手持著一把狹長的雁翎刀指向湖面:「御鱗孫魚昂出來一戰!」
「嗚--」團巨引技。
「嗚--」
兩道呼嘯聲一南一北的遙相呼應的沖天而起,湖面上頓時掀起了一片銀白色的浪花,難以計數的魚群競相飛躍著躍出水面,形同萬軍對沖似的相撞在一處,紛紛落向了水中瘋狂撕咬在了一起,方圓數百米的湖面立刻變得波濤洶湧,血水沸騰。
僅僅幾秒鐘後,好像是海嘯般的浪濤聲。從遠處滾滾而來。幾米高的浪頭驀然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彷彿洪澤湖裡的水流全都中成了這一個驚心動魄的巨浪向他們翻滾而至。
孫魚昂以君臨四海之態,腳踩著水波信步閒庭似的站到了浪尖上。催動著腳下的滔天巨浪。層層疊疊的壓向前方的目標。
饅頭和尚踩著水花不緊不慢的跟在孫魚昂背後,手裡輕輕搖動著一隻法鈴,看樣子像是在等什麼東西。
只是眨眼功夫,一艘又一艘的快船就被捲進了巨浪,數不清的水鬼也在浪花之中顯出了形影。
那些鬼魂仍舊穿著王家人衣服,可是身軀卻腫大了幾倍,就像是在水裡泡了幾天的屍體一樣,全身上下都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腫脹,似乎只要輕輕戳他一下,他們就能在一瞬間炸成飽含著水分的肉塊。可是他們的爪子偏偏又顯得奇大無比,就像是有人把一雙放大了幾倍的鬼爪,連在了他們的胳膊上一樣。
我眼看著那些水中厲鬼,嘶叫咆哮著從浪花裡飛了出來,撲向遠處飛馳的快船,把手臂和身軀生生伸進船輪的縫隙,寧可粉身碎骨的把龐大的快船給撬停了下來。
銀鱗夜叉也沒想到御鱗、御鬼聯手之下,威力居然凶悍如斯,不由得傳動船頭往後連退了百米,毫無顧忌的把王家子弟扔在了前面,自己飛快的貼在了主船上。
和尚冷笑之間,手中法鈴一陣狂搖。湖裡水鬼迎著船上傾瀉的子彈衝上了快艇,幾個打一個的,摟住了王家子弟的脖子,按住他們雙肩,把人按跪在地上,專等巨浪把他們一個個吞噬。
「他把水鬼當成倀鬼用了!」
傳說,倀鬼為猛虎捕捉的生人越多也就越強,這些鬼魂只要再捕捉一些生人估計就能達到低階術士的程度,足能衝上主船力敵銀鱗夜叉。
看樣子孫魚昂跟和尚是想生擒那隻銀鱗夜叉,才想出了這個辦法。
我眼看著幾米高巨浪捲走王家子弟之後,夾帶衝霄煞氣再次拔高了數米,往鬼船上傾軋了過去。
我只覺得頭頂上忽然一暗,緊接著一股像是泰山壓頂般的氣勢就籠罩在了他們的船上,感覺就像是有人在我們腦袋上面懸了一塊巨石,可是那石塊卻又偏偏不肯落下來,就那麼搖搖晃晃的吊在空中,讓人感到難受至極。
忽然,數不清的倀鬼從已經彎成了鉤子形巨浪當中探出了頭來,用腳掛住浪頭,倒懸著身子頭頂伸出了利爪。
只要他們能按住船上的人,懸在我們上空的浪頭,馬上就能狠壓下來,把主船完全打入湖底。
僅僅幾秒鐘之後,不計其數的水鬼忽然在黑夜中縱聲咆哮起來,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噬魂飲血。千百隻如同利箭倒懸的尖銳鬼爪帶著陣陣撕裂空氣的狂嘯從天而降,光是的刺耳的聲音就足以讓人頭皮陣陣劇痛,好似有千百根鋼針穿過頭髮紮在了頭皮上,讓人覺得那些針尖會隨時隨地挑開他們的頭皮。
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一旦鬼爪落在他們的頭上,會不會洞穿他們的顱骨,會不會把他們天靈蓋血淋淋的掀下來,握在手裡提上半空。
船上沒來及跳下去的王家子弟,幾乎下意識的摀住了腦袋,盡可能的把身子蹲了下去,似乎在他們潛意識裡,只有這樣做才能躲過的水鬼的利爪。
首當其衝的銀鱗夜叉,挺身站在鬼船正中,右手托著一沓靈符高舉過頂,五指捻動之間上百張符菉頓時在他手心裡散成了葵花形的圓盤。銀鱗夜叉張開的掌心中也跟著爆出近尺高火焰,由內向外的點燃的靈符的邊緣。
「血漩,給我爆!」銀鱗夜叉怒吼聲中,一道碗口粗的暗紅極光如同倒射天河的霹靂,在銀鱗夜叉掌中衝霄而起,縱貫長空,擋在光柱中心的水鬼在一瞬之間化成陣陣青煙消失在空氣當中,那些僅僅把紅光刮碰到一點的鬼魂,也從傷口上燃起了熊熊烈火,翻滾流動的火浪從他們指尖開始頃刻間覆蓋了全身。
數以百計的水鬼帶像是燃燒的火球從空中紛紜跌落,他們被火燒過的皮肉,在空氣的摩擦之下像是燃盡的紙灰,從水鬼身上層層的剝落下來,開始還能看見水鬼失去了皮膚的肌肉在火焰中肆意狂燃,轉眼間他們就變成了火焰蒸騰的枯骨,等到觸及地面的剎那間,猙獰水鬼已經爆成了一片紛亂飛舞的灰燼。
船上的人,眼看著人形的火球在自己附近接連炸開,不由得驚得目瞪口呆。唯獨銀鱗夜叉仍舊在揮動雙掌,將光柱推向了浪頭。
兩者凌空相撞之間,滔天巨浪倒翻數尺,原本鋪天蓋地的浪頭,在空中炸成了一陣狂風暴雨,足以瀰漫視線的雨幕狂捲幾十米方圓。銀鱗夜叉連退幾步跌坐在船艙上之後,口中鮮血跟著噴射而出。
沒等銀鱗夜叉爬起來,席捲長空的巨浪已經再次撲擊而來。
這一下銀鱗夜叉乾脆跳上了主船:「快開船,快點!」
主船立刻開足了馬力,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衝出去二十米開外。
後面撲過來在浪頭,緊貼著船廂的地方一擊落空之後,受到水面反震的浪花,又掀起了層層濁浪,如影隨形般的向船尾追擊而至。
從浪花間飛出來的水鬼悍不畏死抓住船廂,像是一連串隨風揚動的旗幟吊在船尾上往船上攀來。
「開火,快開火!」
王圖身邊的護衛騰地一下挺身而起,用槍頂住水鬼的腦門,對著那一張張冷笑不屑的臉孔扣動了扳機。
近在咫尺的水鬼在子彈的衝擊下凌空飛起,護衛的槍口也跟著抬高了三寸,對準目標瘋狂掃射之間,猙獰水鬼被噴射的火蛇頂在了空中,全身血肉像是被擊碎的樹葉一樣支離破碎的四下亂飛。
其實,很想告訴那些白癡:「你這麼打沒用,鬼魂不怕子彈。」
下一刻,讓我難以置信的事情就發生了。
被子彈打碎的鬼魂,忽然在空中燃起了烈火,那些迸飛的血肉就像是點燃的碎紙,帶著火星在空中的飛旋狂舞,直到化成飛灰才崩散在狂風當中。
船上那些回過神來的王家子弟,也同時舉槍向誰鬼瘋狂掃射,如同鴉群鬼魂在十七八支衝鋒鎗的火力交叉下,被撕成漫天狂飛碎片,放眼看去到處都是飛舞的火團,到處都是崩散的灰燼。
「十來個人竟然能用槍逼退了數以百計的鬼魂?難怪小貓兒說王家術士都是官身,沒有官氣加持,一般火器做不到這一點。」
「今天這些人肯定得埋在這兒了,但是要對付王家主脈還得先打掉他們的依仗。」
我心裡一動把頭扭向了趴在船上的那個銀鱗夜叉。
剛才那一式「血漩」雖然看起來暴烈無比,驚艷絕倫。但是他肯定是透支的真元,或是用了什麼捨力保命的秘訣。現在的銀鱗夜叉根本不可能再次強擊孫魚昂。
看來,王家的引龍局到這兒就該結束了。
第一三四章誰的信物
不對,王圖的佈局不會就此結束,他既然敢來就一定還有底牌。
等我看到那個銀鱗夜叉時。才發現他盤膝坐在甲板上,嘴裡不住的念叨著什麼,直到把一段話念完,才掏出一顆藥丸塞進了嘴裡。
很快,他身上就響起了一陣爆豆似的聲音,他的身軀在一瞬之間膨脹了幾倍,後背上忽然翻出了一層像是龜甲似的東西,頭上髮髻一層層脫落了下來,光禿禿的頭上緊跟著浮起一層透明的半圓,看上去就像是在腦袋上扣了一個盆。
「水虎!他妖化了!」
我不敢確定他究竟是不是水虎,傳說中,水虎是河伯的化身。是一種介乎於古神與妖物之間的存在。也有人說,水虎就是河童。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全貌。對方緊跟著一個縱身跳進了水裡。下一刻,湖水中猛然掀起一股沖天巨響,洶湧狂嘯著往孫魚昂的方向迎擊了過去。團共找才。
兩股對沖的浪頭,頃刻之間就在湖水中掀起了一場連天暴雨,完全封閉了我的視線。
王圖興奮道:「快。快……,趕緊給他們換潛水衣,進秘葬。」
孫魚昂與銀鱗夜叉交戰正酣,雙方調動的水流幾乎封閉了大半個洪澤湖,無論是聶家還是老陳都沒辦法進行增援,王圖絕對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時機。
我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聶麟能在水渠附近埋伏高手,只有這樣我和葉木才有機會脫身。可是。等我看到了水下情景之後,頓時心涼了半截。
埋伏在水下的幾十個聶家箭士早已經斃命多時了,屍體被人用繩子拴在湖底的石頭上,半浮在河底,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上下交錯著的木頭,個個死不瞑目,個個咬牙切齒。
我還沒來得及仔細去看,就被王圖給拉進了水渠,一直被送到通道盡頭,才在一段新鋪的鐵軌邊上停了下來,王圖向一個拿著羅盤的人道:「都準備好了沒有?」
那人回答道:「所有機關都已經破除,只要能順利進入引龍閘,就可以安放信物了。」
王圖放開了我的手腳,把我扔進了一輛像是采煤車一樣的翻斗車裡。車頭上被人焊接了一個鐵製的龍頭。被王圖弄走的龍角就安放在鐵龍的頭上。
那顆龍頭裡肯定藏著機關,至少龍嘴的位置上可以噴出東西。王圖是想用它噴車龍氣,弄開引龍閘?
王圖在我嘴裡塞了一顆化功散的解藥。把我按進車裡之後,又往我手上塞了一個包裹:「老實點,等會兒車停了,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明白麼?」
王圖見我沒說話,立刻厲聲叫道:「別忘了,你朋友還在我手上。」
我淡淡回答道:「這點不用你提醒,我很清楚!該怎麼做你直說就行了。」
「很好!」王圖使勁一拉開關。那輛斗車就風馳電掣的衝了出去,我雖然不知道那輛車的速度究竟有多快,卻能聽見耳邊呼嘯而起的風聲像是哨子一樣在直刺著我的耳膜,就算是我在御風飛行的時候,不會帶起這麼大風聲。
僅僅片刻之後,我眼前就出現了一面雕刻盤龍的石製閘口,猙獰舞動的龍頭從石閘上突出半尺,怒張的龍口像是準備擇人而噬。
我絲毫沒有欣賞雕工的意思--只要這輛車不停,用不上幾秒鐘,我就得在石閘上撞得粉身碎骨。
在斗車高速衝擊之下,我的視線開始變得越來越窄,最後幾乎集中到了那顆龍頭上。我竟然恍恍惚惚的看見,石閘上盤龍掙脫了石壁的束縛騰空而起,張牙舞爪的向我頭上猛撲了過來。
「幻覺?不是幻覺!,是斗車離得石壁太近了……,下一刻就會是……轟然巨響,」
一個念頭在我腦袋裡閃過之後,車頭上的鐵龍忽然噴出了一口白氣。眼看就要貼到我臉上的石龍,猛然往後退出幾尺。
「引龍閘開了!」我還沒弄清引龍閘究竟是以什麼方式開啟,斗車已經轟隆一聲撞進了一間大廳,像是陀螺一樣在地上連轉了幾轉之後才慢慢停了下來。
我這時才看見,那道石閘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破開了一個圓形的開口,我身下的斗車應該就是從哪個開口裡闖進了大廳。如果,我沒弄錯,石閘的中心應該是一個四頁螺旋形的機關,遇到龍氣之後會分向縮回石壁,所以我才看到了盤龍後退的景象。
我大致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從我的位置再往前一點,就是一座烈焰蒸騰的火池,池子中間修築的白玉高台上,立著一座七層高的黃金寶塔。寶塔最頂層應該是安放信物的地方。
要命的是,寶塔頂層也同樣燃燒著紫火,沒有鬼手的人,應該觸碰不到塔心。
我剛聽見門口的腳步聲,立刻咬破舌尖,閉上了眼睛。
王圖衝進來之後,馬上跑到我身邊:「怎麼會昏過去了?」
有人回答道:「應該是剛才那一下衝擊力太大,他沒承受住。」
「放屁!」王圖破口大罵道:「他有內力護體,哪有那麼容易……」
王圖話到一半就訕訕的閉上嘴,他雖然給瓦片吃了解藥,但是解藥根本不可能那麼快見效。
王圖抓著頭髮連續扯了幾下,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刺進了我的腿裡,他那一刀甚至直接扎穿我的骨頭,卻沒見我有一絲一毫的反應:「真的昏了,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