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開始跟他說話的那個人道:「要不試試金針渡穴吧?那麼做,就算立刻把他救醒了,人也廢了。」
「不死就行,趕緊給動手。」王圖剛剛讓開一點,我忽然從車裡蹦了起來,單掌打向了王圖面門,後者凜然一驚立刻回手招架。
我的手掌卻在他胳膊上輕輕一碰,整個人借力飛退著跳向了葉木那邊。
「殺葉木……」王圖剛剛喊出了一聲,我的人已經到了葉木身側,葉木一見我從車上跳起來,立刻身子一橫往身邊護衛身上撞了過去。等我趕到時,已經在地上滾了兩圈,脫開了護衛的追擊。
我起手扣住葉木手腕,把他從王家護衛的身邊拉了過來,打橫的抗在肩上,發瘋似的往火池裡躍了過去。
我賭的就是火池裡有落腳的地方,如果我賭輸了,就算自己有鬼骨在身,也一樣會被地心陰火燒成灰燼。
我從起跳的那一刻就揮出了一掌,掌風頓時把幾尺高的火苗吹開了一塊空地,火池當沖果然離著幾根白玉樁子。我人在半空之中,猛提了一口真氣,橫行兩步一腳踩在木樁上,借力起躍往石台上跳了過去。
「開槍,快開槍……」
我的腳前還沒碰到石台就聽見身後槍聲大作,等到子彈在我耳輪邊呼嘯而過時,我已經帶著葉木撲倒在了台上。
我們兩個死死貼在地上不敢亂動,任憑著呼嘯的子彈在我們頭頂上呼呼亂飛。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感到兩隻腳像是揭了皮似的疼得鑽心。估摸著鞋應該是早就燒沒了,腳上有沒有肉,還是個未知數。好在已經把葉木救出來了。
王圖氣急敗壞的喊道:「王魂,別忘了。你也是王家的人。」
我坐起身來,冷冷看著對方:「我與王家勢不兩立!」
「你……混賬……」王圖暴怒道:「給我開槍,打死他!」
王家護衛再次端槍時,他們背後的箭嘯聲已經響成了一片,王圖的身子忽然一抖,等他再看時,一隻長箭已經貫穿了他的後心,從他胸口上穿了出來。
王圖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回過頭去,卻看見隨後趕來的聶家箭士蜂擁殺進了大廳:「王家完啦!」
王圖聲音沒落,揮動著戰斧聶麟已經從他們身邊急行而過,一斧把他腦袋給砍上了半空。王圖的雙手還在使勁兒往上抓著什麼,好像是要去摸自己的腦袋。
聶麟衝到火池邊上急切道:「王兄,勞煩你把聶家信物送進寶塔。今後聶家願與王兄生死與共。」
我向聶麟招了招手:「扔過來!」
聶麟大喜之下把信物捆在箭上射到了我腳下。
我把信物攥在手裡猛力一握,掌心當中頓時傳出來嘎崩一響。
聶麟臉色慘白道:「你幹什麼?」
後面的聶虎氣急敗壞的叫道:「你果然是齊家的暗子,放箭,射死他!」
「誰敢動?」帶著龍怒衝進來的老陳,立刻端槍指向了聶麟。
龍怒的槍口一橫逼住了蓄勢待發的聶家箭士。
五御也同時欺身而進,跟聶家的高手僵持在了一起,
聶麟眼圈泛紅道:「王兄,我一向視你為知己,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聶虎聲嘶力竭的喊道:「大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這些幹什麼?兄弟們,跟他們拼了!」
「都別動!誰敢動,我立刻斃了你們家主。」老陳的槍差點頂在了聶麟頭上。
我舉著握成拳頭的手道:「聶兄,你確定我手裡的就是你家族信物麼?」
「什麼意思?」聶麟微微一愣。
我跟著攤開了掌心,聶麟這才看見我手裡托著的是一顆白玉鬼頭,我剛才捏碎的只不過是包在白玉鬼頭外面的一層殼!
聶麟怒吼道:「齊家信物?聶家的信物哪兒去了?」
我冷聲道:「這個得問你。聶家除了你,還有誰能碰到信物。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聶虎臉色一變:「大哥,別相信他。他那是障眼法。」
「哦是麼?」我冷笑道:「一個極度自私,為了自己活命,就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去剖割兄弟屍骸的人,會大義凜然到跟我賭命的程度麼?聶兄,你這個弟弟,是不是為了家族可以不惜一切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吧?」
第一三五章《錦衣衛》
聶麟暴怒道:「虎子,你也聶家的人哪!聶家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為什麼要背叛家族?」
「我我……」聶虎吱吱嗚嗚的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聶麟跺腳道:「你有什麼苦衷?家族財力。物力,人力,哪一樣不是由你隨便調遣。我這些年一直把你當做下一任家主培養。我也跟你說過,只要把信物送入秘葬。我馬上金盆洗手。你還有什麼苦衷?你這是在敗壞自己的基業!」
「哥,我錯了!你饒我一次吧!」聶虎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從懷裡掏出聶家信物雙手舉過了頭頂。
聶麟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我願意放你,家族長老也不會饒你,你自己去吧!家族那邊我會解釋。」
「大哥……」聶虎把手伸進懷裡,猛地拿出一隻短哨使勁吹了兩下之後,指著我狂吼道:「王魂,馬上把信物送進秘葬。」
「你……」聶麟駭然回頭時,見我站在原地沒動才鬆了口氣。
聶虎也跟著一愣,馬上又把哨子湊在嘴邊使勁吹了起來。
我冷笑道:「別白費力氣了。我中過一次嗔蠱。還會那麼不小心麼?你所謂的十日封喉,應該也是蠱毒吧?」
我從兜裡掏出一個瓶子在聶虎眼前晃了晃:「這個東西,我壓根就沒吃下去,戲法麼,人人會變。只不過手法不同。」
聶虎臉色慘白的跪在地上,對著聶麟不住的磕頭:「大哥,大哥……,你饒了我吧!你是家主,長老都聽你的。你就放了我吧!」
「家主不能心軟!」幾個聶家箭士插嘴道:「咱們外面的兄弟,都是怎麼死的?他們身上連一點傷口都沒有,肯定是中了毒?那是內鬼下的手哇!」
「家主,家規不能改呀!」
聶麟顫抖身子轉了過去。使勁揮了揮手。緊跟著就聽見了弓弦狂震的巨響和聶虎臨死前的慘叫。他知道,那是聶家子弟在執行家法--萬箭穿心。
聶麟的身子晃了兩下,好不容易才勉強站穩,卻還不忘了向我致謝:「王兄大恩,聶家必報。在下失禮了。」
我向聶麟的背影拱了拱手「聶兄放心,我立刻把聶家信物放進秘葬。」團共找技。
「多謝了!」聶麟扶著牆壁一步步走向外面,他離去時背影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等我背著葉木再跳出來,老陳立刻衝過來道:「兄弟,真有你的。你怎麼換掉的蠱毒?」
「我沒換!」我看到林莫涵之後頓時大喜過望:「快點幫我解毒,我用真氣把蠱毒壓住了。」
「你玩命啊!」
老陳差點被我嚇瘋了,趕緊把林莫涵給拽了過。
有林莫涵在解毒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直到她把蠱毒取出來才想向我解釋道:「那是癡蠱,也是七情蠱中的一種。」
中了癡蠱的人,會被自己的某一念頭所左右。越來越相信自己的判斷,甚至發現了偏差也會進可能去忽視。最後因癡成狂。
癡蠱,應該在我身上發作過一次。
我去找王圖的做法。事實上很不理智。等於羊入虎口。但是,我當時卻認為自己的判斷極為正確,甚至撞破南牆也不回頭。
如果不是王圖給我換骨之後,我體內的陰煞之氣又增強了幾分,反過來壓制了癡蠱,我可能已經被聶虎給控制了。
鬼骨可以增強我體內的黃泉真氣,卻是一個讓我十分意外的事情。以前,我師父一直在驚訝我修煉黃泉氣的速度,我也認為是自己的體質適合修煉黃泉掌,但是現在看來,我的黃泉掌能在短時間內達到小成,跟我體內的鬼骨有很大關係。
等到我收拾完殘局,回到駐地之後,卻看見桌上被人擺了一張紙條:「敬請王兄至清風茶社一聚,知名不具。」
我不動聲色的把紙條收了起來,支開老陳他們幾個,自己一個人去了清風茶社。
茶社裡只有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閉目養神。我確定我從沒見過他,但是從他面部的輪廓上看,卻跟那女研究員齊墨有幾分相似。
我走他身邊時,對方忽然比了一個噓聲手勢:「聽完這首歌。」
「《錦衣衛》!」我聽得出,茶社正在放的是一首不太流行的《錦衣衛》。
他的刀廝殺如風,他的痛誰能懂,怎麼我心像刀尖顫動……
凜風血影中,寶刀比他的回憶重……
他的話言不由衷,把血淚心裡送……
他的壞誤解重重,他的夢我才懂……
風中飄著鈴鐺響動,他又浮現我的心中,浪跡江湖找海闊天空……
直到一首歌唱完,對方才長長的歎了口氣:「我很喜歡這首歌。」
我像老友一樣給他倒了一杯茶:「你像是想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還是想告訴我,你需要一個懂你的人?」
「都有!」對方笑道:「重新認識一下吧!我是齊家齊墨,你也可以叫我夜亡靈。」
齊墨可能看出了我的想法:「齊家人在任務沒有結束之前,不以真面目示人,你現在看到的才是齊墨。其實,你早猜到我是齊家人了吧?」
「猜到了一些!」我點頭道:「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你故意激怒我,是想試探我中蠱多深吧?如果,我已經無可救藥,你可能會臨時改變計劃!」
齊墨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我把一隻手放在了桌上:「我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該出手殺你。整件事兒,你雖然沒有出手,卻在處處推波助瀾。王家算計我的時候,你在幫忙。我們跟王家放對兒時,你又反過頭來幫我,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們每一個人都像是你手裡的棋子。」
「王兄抬舉了。王圖是棋子,你去不是。」齊墨笑道:「這一回,我只不過是佔了七情蠱的便宜。如果,我們各憑本事,說不定誰輸誰贏。不過總的來說,我還是幫你多一點。」
我說道:「你無論幫誰,都恰好打在對方的要害上,讓我們想反應都來不及。姑且不論漁村外面劫龍陣,是不是你們故意做了掩飾,才騙過王家,讓他們吃了一個暗虧,從我進了研究社,你就在幫著王家對付我!」
我瞇著眼睛道:「我義父的手,是你派人塞進龍腹的吧?劉耗子的死,雖然是王家人出手,但是肯定不會是銀鱗夜叉。是你故意偽造了現場,把我的視線吸引到了御鱗的身上。孫魚昂會恰到好處的趕來,也是你在暗中操作。我在吳子奕手裡救出小貓兒時,她曾經一度露出心灰意冷的神態。那是因為,她根本就不聽命與王家。真正安排吳子奕的是你?」
齊墨笑道:「準確點說,我們是在跟吳子奕的師父槍妖合作。」
我深吸一口道:「我們抓的那個王晉,其實跟聶虎一樣,是你們安排在王家的死士吧?不然,他也不會一個人追出來。不過,聶虎好像對他下手狠了點。」
齊墨笑道:「我們安排的每一個暗子,都不知道誰是同伴!否則,是騙不過一些聰明人的。」
我冷聲道:「葉木的師兄忽然接到葉木失陷的消息,五御又好巧不巧的忽然集中到淮河,也是你在暗中通風報信?」
「沒錯!」齊墨聳了聳肩:「要不然,憑你們幾個那點實力,怎麼對付王家?」
我挑眉道:「你在針對王家?」
齊墨搖頭道:「談不上針對!只不過王家的實力最強,我們必須想辦法消耗掉一部分。否則,下一次爭奪秘葬時,聶家就完全不是王家的對手了。如果那樣的話,下次爭奪也就成了齊家和王家之間的對抗。這不符合齊家行事作風。齊家一貫主張,用最小的代價去換最大的利益。」
不知道為什麼,齊墨說他們不是針對王家時,我竟會稍稍的失望了一下。在我看來,齊家會是王家最致命的勁敵。
我看著齊墨一字一句的問道:「王恕會出現在淮河,是不是你們的安排?」
我最在意的還是王恕。
王圖殺了劉耗子,除了因為他最容易對付之外,還因為他是盜墓賊,如果留下劉耗子,說不定他就能提前猜出祖陵的秘密。這麼一來,他的佈局肯定會遭到破壞。
但是王恕孽殺我義父,齊墨將斷手塞進龍腹。這兩件事兒連在一起,就讓不得不讓人聯想了。
其實,齊墨連串的佈置,目的無非就是讓我跟王家徹底翻臉,只有我們無法調和。我才會在進入秘葬之後,放聶家的信物進去。他的計劃也才能成功。
讓我跟王家翻臉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在我義父身上動手。王圖做事有分寸不會對我義父怎麼樣,王恕卻恨我義父入骨,他肯定會對我義父動手,如果真是那樣,我必殺齊墨。
「不是!王恕是王圖叫過來的。」齊墨搖頭道:「如果真是我安排,我就不會請你過來了。我研究過你的性格,即使沒有你義父,你會受王圖威脅麼?我所做的這些,其實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加劇你們和王家之間的衝突。讓他們沒法從容佈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