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那個時候,人與天爭,也相信著天命,道門與巫門自然在拓荒者中間極為活躍。道門與漂流在湖廣境內的巫門人士勢同水火,大小爭鬥從成化六年開始,直到天啟年間仍然在繼續,
如果說,他們打出了交情也不為過,百餘年之後,道門仍在湖廣佈道,巫門也還在湖廣謀生。偶然相見,象徵性的打上兩下,就各行其是了。真正的流血衝突很少發生,直到佛門也開始進駐湖廣,三方才再次發生了衝突。
直到若干年之後,各派才跟隨著人流逐漸遷移,留在深山苦修的人,越來越少直至絕跡。
葉木又把地圖拿了出來:「照這麼說,目的地應該是某個宗門的遺跡啊!」
我歎了一口氣:「總得到了才知道!這回的任務麻煩啊!」
不管我怎麼感歎,該來的還是得來。
當天晚上,荊恨蝶就把人給帶來了:「這些都是從金氏財團那邊帶來的僱傭軍,雖然在作戰方面都很擅長,卻是一群亡命之徒。難以控制。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他們不會接這趟任務,要是你覺得帶上他們很麻煩,我馬上可以換人。六組的兩個精銳小隊就在外面,隨時可以供你調遣。」
荊恨蝶的顧慮是對的,那些遊走在生死邊緣的僱傭軍,除了錢之外,基本沒有什麼動機能控制他們。希望用道德和規則去約束他們更是癡心妄想。
我看了看那二十來個膚色各異,桀驁不馴的僱傭軍道:「讓六組的人回去吧!這裡不用他們。」
我的想法很簡單,他們就是賣命的人,等價交易無所謂什麼犧牲。但是,我不能讓那些以保衛國家為天職的軍人,犧牲在與使命無關的事情。
荊恨蝶剛一送走外面的士兵,屋裡的那些僱傭軍就一個個原形畢露的找地方坐了下來,其中一個人高馬大的白人抱著肩膀看著我道:「你就是我們的領隊?」
我饒有興趣的看著對方:「你有什麼意見?」
「我最討厭黃皮猴子,更不會接受黃皮猴子的領導。不過,看在錢的份上,我可以讓你跟著我們,這一路上你得聽我的!」白人僱傭軍冷笑著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戳我腦門。
「你可以去死了!」我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喀嚓」一聲將他手腕捏得粉碎。沒等對方慘叫出聲,緊跟著順手一帶,趁著大漢身體前傾時一記「霸王肘」正對著對方太陽穴拐了出去。「啪」的一聲,一具頭顱粉碎的屍體,飛出兩米多遠,摔得腦漿滿地,眼珠滾落。
「啊——」
剛才還準備看笑話的僱傭兵,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伸手拔出了武器。
沒等有人向我瞄準,吳子奕已經扣動了扳機,一槍掀開一個歐洲士兵的天靈蓋之後,一直趴在吳子奕腳邊的吳坨坨也猛然跳了起來,張嘴咬斷了一個人脖子,踩著血淋淋的屍體,對著那些僱傭兵露出了染血的獠牙。
吳子奕晃了晃手裡的槍,冷聲道:「誰動誰死!」
吳子奕出手的速度完全超出了那些僱傭軍的想像,一對一單挑,他們完全不是吳子奕的對手,況且身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葉木。
聽見槍響的荊恨蝶一進門就看見三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王魂,你怎麼隨便殺人?」
「我辦事兒的時候,你最好把嘴閉上!」我冷喝之間,使出了五步攝魂手,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那個白人的魂魄硬從屍體上拉了出來,用左手平伸著托在了半空。
剛才還囂張至極的白人僱傭兵,變成鬼魂之後就像是一個被我托在天上的鵪鶉,除了瑟瑟發抖的抓著我手指,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動聲色用早就蘸上了硃砂左手拇指在手中裡畫了一個符菉之後,手中緊跟著冒出一團紫色的符火,僅僅一秒鐘的功夫,火焰就從鬼魂的腳心一直燒到了頭頂,乍看上去就像是在手裡托了一個人形的火球。
那人慘叫著從我手裡往外掙命,卻被我攥住我腳踝,怎麼也掙脫不開。
「神啊!魔鬼……」那些傭兵一個個嚇得面色慘白,有人甚至在身上畫起了十字。
我拽著熊熊燃燒的鬼魂冷笑道:「看清楚了麼?這就是法術,得罪了我的人,我會讓他死都不得安寧。你們誰還想試試,站出來一步說話。」
我揚手一下把還沒燒光的鬼魂摔得四分五裂,燃動的鬼火瞬間燒過幾個傭兵的腳面,他們感覺到的卻不是劇烈灼傷,而是深入骨髓的陰冷,二十多人一瞬間同時打了個寒戰之後,一個個心有餘悸向我這邊看了過來。
我背著手反視了回去。
我從他們的眼睛看到了畏懼。
他們從我眼睛裡看都卻是殺機。
第二三七章封門咒
我從夢境中出來之後,心境似乎就發生了一次蛻變,對搏殺與死亡看得越來越淡。----
其實,這也不奇怪。我在夢境裡搏殺幾十年。動輒揮軍滅門,踏過的屍山血河多不勝數。我的人雖然回歸了現實,但是心境卻仍然還在過去無盡的殺伐當中。否則,我最多會廢掉那個傭兵,而不是直接殺人滅魂。
我不知道,這種心境對與不對,但是至少我震住了這些亡命之徒。好在,這些傭兵身上的人命不少,有「殺人者人恆殺之」的法則在,地府不會因為他們來找我麻煩,否則,殺了那個傢伙還真不好收場。
我冷視著那些傭兵道:「現在都給我跪下,誰敢不跪,格殺勿論!」
二十幾個傭兵規規矩矩的跪成了一排之後,我才把吳非給叫了進來。
「又弄得這麼噁心,下回殺人就不能文明點。」吳非捂著鼻子走到屋子中間。那小子估計已經站在門口看了半天了。進來之後頭一件事兒,不是分解咒術,而是直接把一瓶化屍水倒在了屍體上。
三具屍體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化成了一地清水。
飄著衣服的水流順著地面坡度流向那些傭兵時,他們差點沒跳起來,吳子奕又是一拉槍栓:「誰動誰死!」
那些人頓時嚇得不敢動了,就那麼直挺挺的跪在粘兮兮的水裡。
死亡對於那些傭兵來說並不可怕,只有用死亡之外的東西去震懾他們,才能達到徹底抹殺他們反抗之心的效果。這一切,雖然沒有經過計劃,但是我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我這才向吳非點了點頭。後者立刻拿出從小晨身上抽出來的一瓶子血,用梅花針蘸了,挨著個的往那些傭兵身上紮起了符咒。
咒成之後,那些人很快覺得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咬了一下,等他們再看的時候,手腕子上已經浮起了一片像是腕表似的黑線。
有個膽大的傢伙。結結巴巴的問道:「大……大人,這是什麼東西?」
我冷笑一聲:「今天晚上弄好你們的拿手裝備,明天一早出發,只要你們能活著回來,佣金可以加倍。當然,你們也可以嘗試逃跑!」
我話一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我故意不去給他們解釋什麼。就是為了讓他們時時刻刻都保持著畏懼,這樣才更容易控制。
就在我轉身出門的時候,聽見有人說了一句什麼黑巫術。看來這幫傢伙把我當成巫師了。
我還沒笑出聲來,吳非就把我拉到屋裡:「我怎麼也占卜不出你們此行的吉凶,乾脆就用求神問事的辦法算了一回。結果得出來一個『禁』字。」
我看著那個篆字道:「什麼意思?」
「禁字,上半截是林木,下半截的示字,有禪修的意思。可能代表著想要解決問題,就得找到一個隱居修真的高手。當然……」
吳非頓了一下道:「也可能代表外人無法進入的禁地。如果真是那樣,此行就可能是九死一生了。」估聖協弟。
我拍了拍吳非:「別說的那麼誇張,又不是沒死過。葉木,去陪小晨睡覺,別忘了講故事!還要,最好不要讓她身上多出點什麼!」
吳子奕冷聲道:「要是那樣,我就讓他身上少點什麼?坨坨,跟著過去,看著葉木。萬一他想背叛小貓兒,立刻閹掉,絕不姑息。」
「我滾過去行了吧!不就是騙我的哄孩子麼?說得多正義似的,女人那!下輩子我也當女人……」葉木嘟嘟囔囔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按照安排好的行程出發的去了廣西,開始一切都非常順利,直到進入廣西之後,才因為天氣的原因,耽誤了行程。
想要按照預定時間到達第一個落腳點,我們就只能走夜路。等我們的車隊上了盤山道之後,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小晨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吳子奕把車開上一處岔路口時正想看看小晨的情況,問卻見對方垂著腦袋,輕飄飄的抬起了胳膊,用指甲頂在擋風玻璃裡上使勁的向右一劃,玻璃地上頓時被她劃出了一道像是用刀刻過一樣的劃痕。
小晨的指甲也跟著崩成了兩截,殷紅的血跡從她頂著玻璃的指尖上流了下來,滴落在駕駛台上。
吳子奕被小晨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踩住了剎車。
小晨卻在這時猛一回頭,用一雙翻白的眼珠,從披在臉上的頭髮縫裡盯著吳子奕,陰森森的道:「往右!」
「這……」吳子奕轉頭看向我道:「怎麼辦?」。
我正了正身子:「不用怕!有人在控制她,按她說的走。」
坐在小晨後面的荊恨蝶扶著前排靠背急聲道:「小晨不會有事吧?」
「沒事!只不過暫時失去了意識,等到了地頭就好了。」我轉頭往後看了看:「給後面車發信號,讓他們先走。」
我看見連續過去四輛車之後:「最後面那輛防彈卡車呢?」
吳子奕看了看車上的定位儀:「還在我們後面,被盤山道擋住了。」
「慢慢開,等他一會!剛才小晨去過什麼地方?」我轉頭看向了荊恨蝶。
荊恨蝶道:「一直都沒離開我的視線,除了在路邊解手的時候,她不好意思讓我看,我才背對他站了不到一分鐘。」
「應該是在那個時候著了道。不過,我看對方示威的意思比較明顯,還沒打算下殺手!按照小晨指的方向走吧!我估計有人會在那裡等我們。」
我不動聲色的碰了碰的身邊的葉木,後者把抱在雙肩的手悄悄往雙腿的方向挪了過去。那裡有他新定制的兩把開山刀。
吳子奕的吉普車開下盤山道不到十分鐘,小晨的手指就順著玻璃斜下划動了幾厘米,沒等吳子奕弄清楚她是什麼意思,小晨就跟著又橫向划動了手指。
等她的手停下來時,車玻璃上已經被她畫出了一個用血寫成了「z」字。
吳子奕轉頭問道:「她是什麼意思?」
我探過身子看了看路面:「按她畫的方向走。」
吳子奕看了看窗外:「那邊沒路啊?」
我沉聲道:「有路,在草叢裡。」
吳子奕輕輕打了下輪,把車橫在了盤山道上,車燈正好照向了小晨所指的方向。果然隱隱約約的看見盤山道邊上有條藏在草叢裡的小路。
可那條路走人還算勉強,開車的話實在顯得太陡,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翻到山下。
就在吳子奕拿不定主意的當口,山道後面忽然照出兩道強光,車輪飛進的聲音也跟著穿進了我們的耳朵。
我回頭時卻看見一卡車像是瘋了一樣,從盤山道上衝了下來。
「不好!」吳子奕想要調頭,不僅方向盤怎麼也擰不過去,車下甚至傳來一陣車輪與地面摩擦的聲響。
「有東西在抓車!」吳子奕雖然看不見車底,卻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絆住了輪子,就像有兩隻手正在抓著輪胎往相反的方向使勁較力。
就在這短短幾秒鐘的功夫,卡車已經衝到距離他們不足十米的地方,我明顯看見了卡車玻璃上帶著一片飛濺的血紅。
卡車再進一點之後,一具沒了腦袋的屍體,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卡車司機的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給砍了下來,端端正正的擺在了駕駛台上,腔子裡血箭狂噴的屍首正駕駛著卡車向他們猛衝了過來。
「往前開!」
吳子奕聽到我的吼聲之後,一腳油門把車子開下了山道。
吉普車在陡峭的山路上,開出了十多米之後,一個收勢不及,車尾猛地離開了地面,像是要前翻一樣半立在了空中。坐在後面的我、葉木同時運起千斤墜,將身軀拚命向後壓去,硬生生把車扳回了原位。
追在後面的卡車也在一瞬間調轉了車頭,巨大的衝力卻使車身側向掀起來半尺。就在卡車快要側翻的一剎那間,一股不知道來自何處的巨力,又把車身給壓回了山道。
卡車四輪剛一著地,立刻形同利箭般的順著山道追了下來。
短短瞬間發生的一切,全都落在了我的眼裡,我清清楚楚的看見卡車在回落的一瞬間,外側車廂隆起過一個明前的弧度。
扳回卡車的力量肯定來自車裡,如果車廂裡沒有兩個以上能和我比肩的武者。根本不可能把車廂壓回原位。
我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的事情,我已經透過吉普車的擋風玻璃,看見了前面的斷崖。
我們吉普車現在正順著像是漏洞形的山道,往那座從山坡上伸出數米的遠的斷崖上疾馳。先不說,吳子奕能不能在光滑如鏡的岩石上把車剎住,光是後面追上來的卡車就足以把他們撞下萬丈深淵。
「快跳車!」葉木疾呼之中伸手拉住了車門:「門怎麼開不開?」
荊恨蝶伸手攔著了小晨的脖子,盡可能的把身子探過車座,擋著小晨的要害。
她知道,不跳車結果就是必死無疑。她能做的就是盡量保全小晨!
我抬手拉了葉木一下:「跳不出去,小晨下了封門咒。」
第二三八章談判
「什麼!」葉木順著小晨垂在身邊的左手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