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
這種煞氣雖然肉眼難見,卻能清晰感覺到一種令人窒息的壓力,尤其對術士來說,感覺更是清晰無比。
術道盟那邊已經有大量的術士集結到了城外,苦苦支撐著覆蓋在城外的法陣,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軍隊的煞氣給衝散了陣法。機關城也一點點往士兵輕易不會靠近的懸崖邊緣挪了過去。
我看著下面的情形道:「好像還不夠!得讓人多往那邊走走。齊墨,你下去,試試能不能讓士兵往機關城的方向挪動一下。」
齊墨點了點頭,便悄悄離開了刑台。只見他出手打昏了一個落單的士兵之後,換上他的衣服,悄悄混進了搜山的士兵當中,往術道城的方向靠了過去。
齊墨下去沒多久,我就看見有人往術道盟炮陣的方向圍攏:「這邊有迫擊炮!」
我一見有人發現了迫擊炮,心裡頓時咯登一聲。
部隊發現迫擊炮之後,就算用腳去想,也知道對方轟擊的是古城方向,說不定一會兒就會有人圍上來。術道盟肯定也有人混進部隊裡去了,他們故意放開迫擊炮陣地的隱陣,就是要把部隊的注意力引到我這邊來。
我們這邊不比術道盟那樣兵強馬壯,只要有一個連的兵力圍上來,菀兒他們的陣法就難以為續了。萬一被士兵衝開隱陣的話,我該怎麼應付?
第三五二章術道盟內亂
我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一個軍官看過炮陣之後,果然把手指向了古城的方向,整整兩個連的士兵一下登上了山道。往古城方向圍攏了過來。
「糟糕!」我低聲道:「除了龍怒之外,其他人全都藏起來。龍怒小隊馬上集中到城牆側翼。等對方靠近,你們先去把人攔下來。至於說辭……」
我這邊正想著怎麼應付場面,山下忽然響起一陣槍聲。
「誰在開火?齊墨……」我沒想到齊墨會忽然開槍。
齊墨的頭一槍下去,大部分人還沒反應過來,甚至有人還問:「誰走火了!」
等齊墨第二槍打出去之後,已經有人向他扣動扳機了。
齊墨立刻一轉身,身形像是水中游魚一樣。在子彈劃出的流光中連續閃躲幾次之後,直奔著機關城的正面衝了過去。
把守隱陣的術士頓時被齊墨給嚇得魂飛魄散,一半人都選擇了放開法訣躲進城裡。
「回去,快回去!」有人急得連連跺腳,卻只能喊著那麼幾個字。若是喊多了,不用隱陣被破,他就能暴露自己的位置。可是,隱陣不是防禦陣法,跟本就擋不住飛射的子彈。現在至少有三四十條自動步槍同時向齊墨開火,再過一會兒,開槍的人數少說也要增加幾倍。誰敢在這個時候回去面對槍林彈雨?休鳥廳技。
他們一走,隱陣的力量當即被削弱了三成以上;加上大批士兵全力開火,機關城的虛影頓時在懸崖邊顯露了出來。
那些普通士兵誰都沒有想到,山上會忽然冒出一座城來。頓時不約而同地愣住了。齊墨趁著這個當口。縱身一躍,滾進了路邊的樹叢裡。
我立刻用內力喊了一聲:「愣著幹什麼,開槍!」
很多人都覺得是長官在自己耳朵邊上喊話,再加上心裡難以控制的驚駭,立刻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難以計數的子彈像是橫空狂掃的赤紅色暴雨,鋪天蓋地的向機關城猛撲了過去。來不及躲閃的術士頃刻之間被掀翻了大半。
機關城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往後竄出去幾米,一下子探出了懸崖大半。
「要掉懸崖下面啦--」
「往前面去,壓住城牆啊!」
城中術士的呼救聲僅僅響過幾下之後。名震術道的機關城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栽下了懸崖。一大批士兵也緊跟著往懸崖邊上追了過去。沒等他們在懸崖邊上站穩,一顆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手雷就落在了人群中間,幾個士兵當場被炸成了重傷。
「開槍,給我開槍!狠狠地打!」
「棄城!快跑!」
兩種不同的命令,在山上和山下同時響起。
術道盟的人馬一窩蜂地從城裡逃了出來,駐軍部隊也正好衝上了山崖。雙方一下全都紅了眼,不顧一切地糾纏在了一起。
術道盟的人馬雖然也稱得上精英,但是除了槍妖一脈,術道中很少有人會使用火器。在這種遠距離交手的情況下,馬上就落入了下風,被部隊死死地壓制在山澗裡。除了幾個隨身帶著手槍的術士還能勉強還擊之外,其他人就只能躲在掩體後面,不敢露頭。
「用手雷炸他娘的!」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數以百計的手雷頃刻間劃過了半空,像是冰雹一樣,落向了崖下。
驀然,「轟」的幾聲巨響,山澗當中的火光沖天而起。躲在掩體後面的高手被爆炸衝向高空後,翻騰著砸向地面;又被後面落下來的手雷炸成了碎塊,再次飛上半空。
「轟……轟……轟……轟……」恐怖的爆炸一聲接著一聲,兩米高的怒焰像是一條貼地滾動的火龍,夾帶著滾滾濃煙,席捲了整條山澗。整個山谷頓時變得濃煙密佈、烈火狂捲,被炸碎的兵刃四下激射,將一顆顆古松攔腰擊斷。殘肢斷臂藉著山勢四下滾動,血染山巒。飛射數米的碎石、兵刃,仍舊去勢不減,如同火銃中打出的彈丸,爆射著火花,擊打在了附近的山石上。
不到片刻功夫,術道盟的人馬就損失過半。可我卻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術道盟的老一輩兒高手哪去了?孫魚昂、裡沙、蕭和尚那些青年翹楚哪去了?
如果他們在的話,會不會被部隊完全壓制住?不會,肯定不會!他們就算不跟軍隊正面衝突,也有辦法帶著本門弟子全身而退。絕對不會是現在這種情況。
還有,龍倚狂呢?方鶴呢?他們兩個不是足智多謀麼?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反而沒了急智了?難道他們在駐軍趕來之前,就帶著精銳人馬撤走了?
我這邊還在胡思亂想,拿著望眼鏡的老陳卻在那邊嘿嘿笑道:「這幫孫子夠傻的啊!往山洞裡跑!這要是有人在外面放把火,他們還不全成燜爐烤鴨啦!」
我搶過老陳的望眼鏡往遠處一看,只見術道盟的人馬不但往山洞裡退,好像還自己打起來了。可能是因為山洞太小的原因,先一步躲進去的術道高手在洞口布了一個類似殺陣的東西,後面跟著闖進去的人,就被陣法給攪成了碎肉,混在噴射的鮮血從山洞裡飛濺了出來。
可是,裡面的人越是不讓進去,外面的人就越認為那是避難的好地方,幾乎是不顧一切地在往裡沖。我看見齊墨正混在人堆裡湊向了洞口,一顆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齊墨僅僅往洞口前面湊了一下,馬上就混進了人群裡消失不見了。等他再出現在刑台附近時,部隊已經把整個山澗從頭到尾翻了一遍,不但繳獲了機關城,而且幾乎全殲了山澗中的術道盟人馬。
我迎向了跑回來的齊墨:「下面怎麼回事?」
「咱們被龍倚狂給坑了!」齊墨道:「機關城裡除了一批低級弟子,連一個像樣的高手都沒有。龍倚狂是故意留著他們送死的!我一開始也沒反應過來,是後來看見有人內鬥,才回過味兒來!」
我聽完不由得臉色一變:「你仔細說說!」
齊墨道:「機關城雖然翻過去了,但是城牆沒碎,城裡的地方也不小,他們躲在裡面一時半會也出不了事兒。可他們偏偏有人在裡面『放了把火』。當時……」
機關城掉落山崖之後,城裡的術士就像是沒頭蒼蠅一樣亂成了一團。這時候要是有人能站出來主持大局,說不定他們還能組織起人手,利用幻陣逃出去。可就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偏偏有人瘋了
一個滿臉血肉模糊的術士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個大印,用手舉著柄瘋瘋癲癲地扎進了人堆兒裡:「鎮魂印……哈哈哈……我終於拿到鎮魂印啦!……不負歷代祖師……我蕭山一脈就要發揚光大啦!……我不負歷代祖師……不負歷代祖師……鎮魂印啊……」
「鎮魂印……你看真是鎮魂印……」
「看你娘的鬼!」
急於逃命的人,心裡本來就憋著一股火。被一個瘋子這麼一攪合,立刻有人勃然大怒,抽出兵刃沒頭沒腦地向他砍了下去。那個瘋子當場被失去理智的術士亂刃分屍。臨死還舉著個大印仰天大笑。
那人雖然已經被剁成了一堆碎肉,但是他臨死前的「嘿嘿」之聲,卻在群豪的耳邊怎麼也揮之不去。讓本就已經心煩意亂的人,像是被人在心裡點了一把邪火,一個個心煩至極,恨不得找人拚殺一場,把這股子火氣給釋放出去。
終於有人忍受不住而精神崩潰了。發瘋似的跑向大門,舉刀連殺了幾個擋在路上的術士:「瘋啦……瘋啦……哈哈哈哈……那個瘋子死啦……哈哈哈……我們也快死啦!誰擋我誰死!」
「老子劈了你!」有人一刀如風,把那個瘋子的人頭劈出五尺。
「你殺我兄弟,老子跟你拼了!」一條大漢雙目赤紅,抽刀殺向了對手。他們附近的人也紛紛亮出兵刃加入戰團。機關城裡頓時又是一陣血雨紛飛。
最後不知道是誰往人堆裡投出了磷火彈,機關城裡即刻燃起了一片碧綠的火海,逼得城中術士不得不四下逃命。可是他們剛一出城就迎上了駐軍的槍林彈雨……
第三五三章山洞
龍倚狂想做什麼?
一個問題從我腦袋裡冒出來之後,就再也揮之不去了。
如果說龍倚狂完全控制了術道各大宗門的高層,把他們作為人質或者當成傀儡,我第一個不相信。
宗門高層又不是軟柿子。誰捏都行!我能一次次稍佔上風,完全是因為我手裡握著人質,他們投鼠忌器罷了。龍倚狂又能拿什麼去控制他們呢?
醜聞?術道上誰還在乎那個。
毒藥?那些宗門高手都是江湖上滾過來的老油條,就算毒門親自出手,也不見得能制住他們。
我想來想去,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龍倚狂在駐軍趕到之前,把術道盟的高層統統誆走了。只留下了一批低級弟子把守機關城。
宗門高層雖然不是達官顯貴,但是在宗門也是說一不二的,早就養出了架子。讓他們像縮頭烏龜一樣的藏在機關城裡等著駐軍離開,那就是傷了他們的臉面,沒有一個高層願意這麼做。只要給他們一個台階,他們準能順坡下驢,把爛攤子扔給手下弟子,自己逍遙離去。
或許,在術道盟看來,我們雙方都是在躲避軍隊的搜查,誰還能真冒出頭來,去跟駐軍解釋剛剛都發生了什麼。
只不過他們沒想到,有人正好鑽了這個空子,一下子幹掉了各大宗門的低階弟子。
這些低階弟子雖然不是宗門菁華,卻是各大宗門賴以發展的基礎。先不說宗門在他們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光是將他們收入門下,就付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辛苦。
這次,低階弟子全軍覆沒,等於動搖了各大門派的根基,就算沒有人質在手,他們也會跟我不死不休。只要駐軍一走,術道宗門馬上就會變成一群聞到血腥的餓狼,追著我們不放,直到把我們吃得半點不剩為止。
可是,龍倚狂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也想把術道盟全部弄進冤魂山?
他跟我的目的相同?
想到這些我的腦袋不由得有些轉不過來了。
齊墨看我站在那裡不說話,不由得伸手碰了碰我:「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我沉著聲音道:「等駐軍離開,等天黑,剩下的就只能是水來土掩了!」
老陳皺著眉頭道:「現在部隊人數太多了,用不上多一會兒他們就能搜索到山頂上來,現在距離天黑還有五個多小時。我們能挺過去麼?」
我想了想道:「這一片山區很荒涼,應該有不少野獸。子奕、小貓兒,你們能不能想辦法把野獸引過來,給他們製造點麻煩?」
「應該可以!」吳子奕身上有吸引野獸用的藥粉,只要悄悄往附近撒點,想把野獸吸引過來並不困難。
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只要讓野獸能騷擾到對方就行,不要弄出什麼損傷。」
「菀兒、霜華,你們也下去。盡快佈置一個迷陣,只要讓人在附近轉圈就行。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白霜華和菀兒直接把隱陣符菉貼在了身上,順著山道走了下去,一路上不停地往附近扔石子。原先還算筆直的山路,立刻在我們眼中發生了扭曲。雖然看上去還是一條山路,但是只要一踏上去,就會像遇上鬼打牆一樣,滿地轉圈。
可惜,兩個人的迷陣還沒完全布成,就有人往山上搜了過來。她們的迷陣只要被殺氣一沖,馬上就會全盤崩潰。甚至連她們兩個,也會直接暴露在軍隊的眼皮底下。
兩個人眼看著部隊逼近。正束手無策時,山下忽然響起了槍聲,搜山的部隊立刻調頭,把槍口指向了山坡下。
「野豬,好多野豬……」
「野豬瘋了……」
「開火,快點!」
山下頓時一陣大亂,槍聲像是暴雨一樣在附近響成了一片。搜山部隊馬上又撤了回去。
菀兒和白霜華隨即竄到山坡上,鑽進了一個山洞裡,沒過一會兒又鑽了出來。白霜華先一步跑了回來:「快把帶甲殭屍借給我兩隻。」
白霜華從我這裡弄走兩具刑天甲屍之後匆匆忙忙地又跑了回去。
等到駐軍再搜上來的時候,直接被菀兒用迷陣給引到了山洞門口。
「快來,這裡有……有……」發現山洞的士兵連著喊了幾個「有」,後面的話卻接不下去了。
圍到山洞附近的人越來越多,卻沒有一個敢往前走。一個個舉著槍瞄著洞口,遠遠地守在外面。沒過一會兒,各級軍官也來了,看過之後卻一個個懵在了原地。
死人他們見過。可是沒有腦袋,披著盔甲,時不時還能發出一陣吼叫的死人,他們卻從來都沒見過。只能把情況一層一層的報上去。
我看著那些像是走馬燈似的通訊兵,轉頭向老陳問道:「一般遇上這種事,都會怎麼處理?」
「保護現場,等專家,等指示唄!」老陳攤了攤手道:「一般部隊遇上奇怪的事兒都會這麼做。你想想,部隊修工事、挖地基,指不定就能弄出些什麼東西來。奇聞怪事,我都聽過不少了。」
「部隊的人手裡有槍有炮的都不怕死,也不信鬼神。但是,遇上這種事兒卻不敢輕舉妄動。你知道下面究竟是什麼?說不定就是哪個朝代修建的皇陵、地宮呢!」
「這一鐵鍬挖下去,什麼文物都沒價值了。你是沒看見那些專家那鼻孔翻天的德行,弄不好就得被他們噴一臉狗屎。所以,部隊遇上怪事,都是先看守起來。等著吧,肯定沒事兒了,他們守山洞還忙不過來呢!肯定沒工夫搜山了。」
我聽完之後,把頭轉向了白霜華,後者笑著點了點頭:「我在學校的時候遇上過部隊修工事時發現的古代墓葬,所以就動手試了試。我和菀兒在山洞底部做了一個大門的幻影,要是從外面看,那個山洞就是一個被兩具刑天屍守護的墓葬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