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李大師一怔,他的表情印證了我的猜想。看樣子,布鎮壓符者另有其人,眼前此人,只會故弄玄虛。
陳木升斥道:「年輕人,別胡說八道,這位李大師是香港來的風水大師!」
我笑道:「好吧,香港來的大師,那就請您幫我們引路吧。」
眾人紛紛看向他,李大師咳嗽兩聲,剛要說話。朱厚忽然道:「我怎麼聽到有女人的哭聲?」
仔細聽去,似乎真有女人在哭,嚶嚶的,不知來自哪個方位。
「我操!」吳彬大叫一聲。
陳木升結結巴巴的說:「大師,這…」
李大師臉色大變,嘴唇顫抖,「快走!快走!」
眾人發一聲喊,沿著小路猛跑,陳阿旺和吳彬兩個就像跳屍一樣。
跑了一陣子,終於跑不動了,一個個癱坐在路邊。四處一望,只見兩側山巖陡峭,竟然不知來到了何處。那女人的哭聲卻不見了,良久,再無聲息,眾人靠在一起,漸漸安定下來。
「這是哪兒?」陳木升問。
李大師臉孔一板,說:「看樣子,我們完全迷路了,等天亮霧散了以後再走吧。」
我忽然靈機一動,走過去拍了拍陳木升,說:「老闆,我們來的時候,我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陳木升疑惑道:「什麼事?」
「借一步說話。」
我把他拉到遠處,低問:「我問你,為什麼半夜裡遷墳,那個李大師到底什麼來頭,你要對我說實話,否則,你家裡絕對不得安生。」
陳木升也對李大師有了懷疑,他猶豫了片刻,終於將實情告訴了我。
原來,自從那新娘子下葬以後,他家裡頻頻有怪事發生,夜深時,經常聽到院子裡有人說話的聲音,而且不知何故,總是夢到自己死去的大兒子…廣東人十分迷信,陳木升惶惶不可終日,請來道士在家裡做法驅邪,卻無濟於事。那個叫阿發的是一個魚販子,陳木升的新房客。他聽說以後找到陳木升,說他以前在香港打工時,租了一間風水不好的房子,撞了邪,最後,被一個精通風水道術的李大師給治好了,苦苦相求之下,終於拜他為師。如果陳木升肯花重金請來李大師,定可驅邪避災。陳木升見阿發說的有板有眼,心想試一試吧,便答應了下來。
李大師過來時已是晚上,除了阿發以外,身邊還帶了一個徒弟。他圍著宅子轉了幾圈,大叫著說有陰氣,隨後,開壇做法,吞雲吐霧,看起來很有兩下子,唬的陳木升一愣一愣的。
做完法事,李大師說,今晚包你睡個好覺。陳木升問,為什麼總夢到我大兒子?李大師掐指一算,說,你那大兒子看上了你死去的二兒媳婦。只要結個陰親,把你二兒媳婦納給他,就不會來騷擾你了。李大師又講了許多關於風水道術之類的東西,極其深奧,陳木升完全聽不懂,心下佩服不已。
這天晚上,陳木升果然睡的很安穩。第二天,他帶李大師等人去了山裡大兒子的墳前。李大師又做了一場法事,信心滿滿的說,只要今晚把那女子的墳遷過來,給他倆成個親,定可消災免禍…
我聽完以後,想了想,問道:「你為什麼要把你兒媳婦葬在那道墳坡的最高處?」
「村裡一個殯葬師讓我葬在那裡的。」
我心裡一動,「那人是誰?」
陳木升搖了搖頭,說:「一個老酒鬼,除了誰家辦喪事讓他主持之外,平時沒有人跟他來往。」
「這麼說,符紙和銅爐的事,你一概不知了?」
「什麼符紙和銅爐?」
我便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了他。
陳木升聽完,臉色大變。
我冷笑道:「我小時候跟師父學過一些殯葬知識,雖然懂的不多,但從沒聽說過有半夜裡結陰親的,當時我就很納悶,現在我終於知道,你被人騙了。」
陳木升很害怕,同時,又有些氣急敗壞,我往遠處望了一眼,對他說,你要忍的住氣,看那個李大師到底玩的什麼名堂。
我們走回去時,只見眾人東倒西歪,都睡著了,只有朱厚正忐忑的抽著煙。我看了看,唯獨不見了李大師。
「李大師呢?」我問。
朱厚一驚,望了望說:「不知道啊!」
一直到天亮,都沒有找到李大師。太陽出來以後,霧散了,一辨方位,我們竟然往山裡走了十多里路。晚上到底碰到了什麼,沒有人能說的清楚。我認為,一定和那座墳有關。
來到那個山溝,我命朱厚幾人把墳挖開。通過昨晚一席話,陳木升已對我言聽計從了,李大師那兩個徒弟灰頭土腦的站在一旁。
墳掘開以後,一開棺材,所有人都愣了,因為,裡面躺著的根本就不是那個女子,而是李大師!
阿發大叫一聲,掉頭就跑。
「拿住他!」我吼道。
朱厚一個箭步躥上前,將他按倒在地。
一問之下,阿發終於吐露實情,什麼香港的李大師,原來只是阿發的一個酒肉狗友,合起伙來,想騙陳木升一筆錢,然後回老家。他們認為,弄的越邪乎,騙的越多,所以才搞了個晚上結陰親…而陳木升那天晚上之所以睡了個好覺,是因為吃飯時他們偷偷的在酒裡給他下了安眠藥…
我一直覺得阿發的聲音有些耳熟,突然想起,原來那天晚上強暴晨星未果,跟我打了一架的人正是他,只是當時天太黑,沒看清他的長相。此人晚上到處遊蕩,偷雞摸狗。
但令人不解的是,墳頭看起來絲毫未動,李大師為什麼會跑進棺材裡,而那女子又哪裡去了呢…
第十七章凶房有鬼
我們將阿發和他那個同夥扭送到村裡的治安隊,眾人四散而去,陳木升父子留在那裡善後。折騰了一晚上,我早已又累又餓,來到早市,一口氣吃了兩碗酸辣粉,四籠蒸餃,把旁邊幾個女孩看的橋舌不下,不時吞嚥著口水。結帳時,老闆先是愣了愣,之後滿臉堆歡,不停的說著,常來呀您…
我打著飽嗝,搖搖晃晃回到住處,一頭便栽倒在床上,呼呼睡去。這一覺睡的並不踏實,做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夢。迷迷糊糊的,我感覺鼻子一陣奇癢,接連打了幾個噴嚏,睜開了眼睛。視線由模糊到清晰,我看到了晨星的臉。
「懶豬,怎麼還在睡,門都不插,也不怕別人把你偷走。」
晨星手裡拿著一根擰成結的頭髮,笑道。看樣子,剛才是她在戳我的鼻子。
我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蟲一樣蠕動幾下,說:「除了你,誰會偷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