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
遠遠望去,只見佘義手裡拿著一根拔出來的『人骨陰樁』,正在那裡興奮的舞來舞去。這時我才發現,陣裡面起了變化,定睛去看,只見那些荒草又變成了『實物』的影像。而在距我大概兩丈多遠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塊墓碑狀的東西,黑乎乎的,就像從地裡面鑽出來的…
我手心裡一陣發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塊『墓碑』…我剛要抬腳朝那碑走過去時,只覺手腕一緊,被人給拉住了。回頭一看,佘義和師父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我身後。
「等一等。」師父沉聲道。
「現在還不能過去。」佘義說。
「為什麼?」我不解的問。
「這裡面還有陣。」
「還有…陣?!」我撇了撇嘴。
「嗯…」佘義點點頭。
「這種『天棺陣』,其實並不能屏蔽和空間。」師父說,「我感覺,它只是通過改變磁場,從而扭曲光線,造成視覺幻象,那塊碑一直都在陣裡,只是,我們用眼睛看不到罷了…」
我點點頭,感覺師父說的有道理。
「可是,師父,就算眼睛看不到,難道走過去還碰不到嗎?它畢竟是實物啊…」
「這就是古怪的地方。」師父說,「就像佘老伯說的,這裡面還有陣…」
佘義說:「雖然我不懂你說的什麼扭曲什麼的,但是,這裡面有陣是肯定的。」
說著,佘義抽出兩道白色的符紙遞給我們,「你們兩個,等下跟在我後面,切不可瞎闖亂走,否則,非但接近不了那墓碑,反而有可能會沖煞。之前,這內外兩個陣互相抗衡牽制,因此,平常人走進去不會有事。現在『天棺陣』已破,裡面的陣就成了邪陣了…」
我朝那墓碑望了一眼,吞了口唾沫,「佘老伯,你有把握破這個陣嗎?」
「這只是一個迷陣,即然知道了墓碑的位置,就可以確定『陣腳』的所在了。」佘義微微一笑,枯手一揮,「跟我來!」
我們跟著佘義兜了一圈,緩緩走進陣裡。走了大概五六米,佘義停下來,掏出小鏟便在地上挖了起來,挖了大概一尺多深,現出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盒子。
佘義用鐵鏟敲了幾下,用力一撬,那盒子就開了,發出『吱嘎嘎』一陣刺耳的聲響,隨著盒子的打開,一股腥味兒撲鼻而來。
我用手電一照,只見那盒子裡裝的是一顆人頭,筋肉看起來還沒有完全朽爛,粘乎乎的貼在上面。在這顆人頭的後腦上,貼著一道皮革做的符紙。
佘義揭去那道符紙,隱約有一縷輕煙一樣的東西從盒子裡飄了出去。
「佘老伯,這是…」我訝然道。
「這是守墓的死士,他們都是老爺忠心耿耿的部下,戰死沙場後,魂魄被招來封進了頭顱裡,布成了陣。這種陣,和鬼打牆有些類似,如果有人無意中闖進來,它會將人引向歧途,繞過那墓碑。然而,在感官上,人會覺得自己走的是直線…」
佘義一邊說,一邊在那顆死人頭上輕輕撫摸了一下。
「唉…」師父輕歎一聲,而我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些人頭總共有多少?」我問。
「應該是十八個…」
十八個?…我忽然想到少林寺的十八銅人陣。
就這樣,我們跟著佘義邊走邊挖,一直挖到那墓碑旁,不多不少,剛好是十八個。
真相就在眼前了…
這是一塊青石做的墓碑,看起來斑駁而又古舊,透著一種陰冷的氣息。
在那碑上刻了五個蒼勁的大字,『毛文龍之墓』…
「啊!」
不知哪裡閃過一道電光,我手一鬆,手電『咕嚕嚕』滾到了地上。師父也往後退了一步。
眾所周知,毛文龍是被袁崇煥所殺,不過,他的墓在哪裡,卻一直都是一個迷。據有些史料上記載,當年毛文龍死後,靈柩被運回錢塘安葬。當時船到江心,遇颶風而被浪擊沉…現在金州城南仍有一個毛文龍墓,至於裡面究竟是否埋骨,或只是衣冠墓,就不得而知了…
難道說,毛文龍的屍首並沒有運往錢塘,也沒有埋在金州,而是被袁崇煥拉到廣東,葬到了這裡?!…
佘義抽出三柱香,點燃後拜了幾拜,插在了碑前。
「就是他了,老爺當年殺的那個大將。」
「佘伯,這裡面埋的,真的是毛文龍?」師父問。
「嗯,這人當年其實已經偷到了那本書,為免老爺發覺,他將那本書抄錄了下來,準備帶出營外時,被老爺給抓住了。他自知事情敗露,難逃一死,苦苦哀求老爺,希望死後將手抄本與他一同下葬,這樣他便死也瞑目了。老爺心善,答應了他的請求。回廣東殮葬那高人的同時,偷偷將他的屍骸帶出來,秘密葬在了這裡,隨葬的,還有《殯葬全書》的手抄本。為防被人發現,老爺設『陰陣』將他的墓藏了起來…」
原來如此,看來,這就是袁崇煥那晚俯在佘義耳邊說的話了…放眼這座墓,只有一塊簡單的墓碑,沒有封土堆。一想到那本書被埋在下面,我的心就跳的厲害。
「我去拿鐵掀。」
說完,師父朝遠處的牛車走去。
我圍著那碑上下打量,走著走著,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朝下墜去。情急之下,我急忙伸手抱住墓碑,慢慢抽身出來。撥開荒草,一個黑黑的洞口顯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人工挖掘的盜洞,四壁上留有陳舊的,鏟鑿的痕跡…難道是納蘭元英?可是,就算他闖進陣裡來,又怎麼知道這墓裡面有書?
佘義大驚,「莫非有人提前先登,把那本書給偷走了?」
「怎麼了?」
師父回來以後,看到盜洞也很吃驚。
用手電往下一照,只見這個洞大概有三四米深,底下看起來另有空間。
我們把繩子綁在墓碑上,依次滑了下去。洞底又滑又濕,踩上去軟綿綿的。
下到洞底,四顧一望,一個青磚壘就的墓室呈現在眼前。這個墓室只有十多平米,寒酸簡陋,形狀也很不規則,看起來當年修的時候很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