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
那些青磚的縫隙裡長滿了苔蘚,正前方的墓牆上釘著一副盔甲,銹的似乎與那牆融合在了一起。在那盔甲的正下方,橫著一口快要朽爛的棺材。棺頭擺放著盆盆罐罐之類的東西,都是陶土做的。整個墓室裡,陰森而又冷黯,充斥著霉腐的味道,令人渾身都不舒服。
這口棺材裡,躺的應該就是毛文龍了。這時候,我的目光落在了棺材下面,因為,在棺材與地面的縫隙之間,插著一把鐵掀,翹起的掀柄正對著我。
毫無疑問,這鐵掀是挖盜洞那人留下來的,可是,為什麼會插在這裡?…
我伸手一抓,『咯叭叭』一陣響,那鐵掀柄碎成了一堆木頭渣。
佘義抽出煙袋鍋敲了敲地上的一隻罈子,發出『叮叮』兩聲脆響。師父警惕的這裡看看那裡瞧瞧,取出羅盤測測了,指針輕微的擺動了兩下。
「開棺!」佘義一擼袖子。
在這個封閉的環境裡,他這嗓子簡直像炸雷一樣,嚇得我差點蹦起來。
那棺材已經快成渣了,很輕易就掀開了蓋子。棺材裡那具屍骸只能用噁心來形容,就像從油鍋裡面撈出來的,全身佈滿了『爆炸式』的,橫一塊豎一塊的爛肉,兩隻白森森的手抱著一隻黑黑的鐵盒子…
三人都興奮起來,《殯葬全書》一定就在這盒子裡!
佘義伸手去拿那盒子,沒想到,那屍骸抱的太緊,整個給拉的坐了起來。這時候,我突然發現不對勁,眾所周知,毛文龍是被袁崇煥砍了頭的。然而,眼前這具屍駭的頭卻完好的長在脖子上,隨著身子被拉起,歪到了一旁,兩隻空洞的眼睛正對著我…
第兩百二十二章磚墓(2)
那屍骸把那盒子抱的緊緊的,佘義一放一拉,它就像做仰臥起坐一樣,就是不肯撒手。
反應過來以後,我立時叫道:「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毛文龍!」
佘義嚇了一跳,猛一鬆手,那屍骸重重的落進棺材裡,發出『通』一聲悶響,下巴也摔的歪了,似乎在驚愕的看著我們。
「冷兒,你為什麼這麼說?」師父問。
我指著屍骸道:「毛文龍是被砍了頭的,這人的頭卻好好的…」
「原來如此…」
師父對歷史瞭解的不深,關於毛文龍的事,他還是那晚聽趙欣講的。
這時候,三人都反應過來了,那毛文龍被下葬的時候已經死了很久了,怎麼會緊緊的抱住一個盒子?
佘義『哼』了一聲,「管他是誰,把盒子從他手裡拿過來再說…」
又拉扯了幾下,還是搶不過來,佘義火了,使勁一掰,隨著『咯叭叭』幾下骨頭的斷裂聲,那屍骸終於鬆開了手。
佘義長出一口氣,笑罵:「他媽的,非得讓我來硬的。」
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只銹跡斑斑的鐵盒子上,墓室裡安靜的只有心臟的跳動聲。
佘義顫抖的掏出小鏟,插進縫隙裡,隨著『吱吱』的聲音,蓋子被打開了。只見那盒子裡躺著一個油布包,裡面裹的有東西。
我的腿開始哆嗦起來,眼睛也忘了眨,《殯葬全書》啊,要重現人間了…
揭開層層的油紙,一本小冊子顯露了出來,紙張十分拙劣,翻開來,只見裡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大小不一,十分潦草,此外,還畫有許多奇怪的圖案。
「就是它!就是這本書!」佘義叫道。
我和師父驚喜的對視了一眼,我們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佘義興奮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了,伸腿踢腳,就像小孩兒一樣。
師父忙道:「佘伯,先不忙看,我們抓緊出去,我總覺得這墓有點邪。」
「好…好…走…走…」
佘義嘴上笑著,卻將那本書往油紙裡面包。
這時候,我感覺到不對勁。
「佘老伯!」
我叫了一聲,正要伸手去拉他,一股陰風襲來,緊接著,我眼前一黑,一個人擋在了我前面。
仔細一看,我往後退了一步,撞到了師父身上,因為,擋住我的不是別人,而是棺材裡的那具屍骸。他渾身的爛肉一顫一顫的,背對著我們,似乎在看著佘義。
「佘伯!」
「佘老伯!」
我和師父同時喊道,然而,佘義卻沒有一點反應,『嘻嘻』笑著,仍然蹲在那裡包書。
看來佘義撞邪了,包括眼前跳出來的這具屍骸,一定都和那本書有關。要知道,佘義本身就是邪術師,連那老七都是他的徒弟,能讓他撞邪的,那得是什麼樣的『東西』…
我和師父都冒汗了,一,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看來,這座墓發生了某種變故,這應該是袁崇煥都不知道,也沒有料到的…
突然間,那屍骸猛的轉過了身。
我嚇了一跳,往後一退,手電筒無意間照到了他的腳,我突然發現,他的左腳上穿的竟然是一隻皮鞋!
之前他躺在棺材裡時,我們的注意力全在他手裡的盒子上,根本沒往腳上看。
「你…你到底是誰?!」
向這麼一個『東西』發問,我自己先被嚇到了,可是,直覺告訴我,眼前這具屍骸是有意識的。
果不其然,我問完以後,這具屍骸的嘴巴動了幾下,似乎在回答我,只是,聽不到一點聲音,只能看到他臉頰的爛肉忽閃忽閃的顫動…
我頭髮根兒都豎了起來,這時候,佘義已經包好了那本書,放進盒子裡蓋好,抱起盒子,朝那口棺材走去。
師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一咬牙說:「冷兒,我纏住這個東西,你去阻住佘老伯,別讓他躺進棺材裡!」
說著,師父將我一推,飛起一腳朝那屍骸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