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敲擊聲還在繼續,我都能感覺到震動順著輪軸傳遞到我肩膀上,顯然小花就在下面,我不甘心,想再叫幾聲,結果卻讓我吃了一驚。
我這裡叫出的聲音,非常的含糊不清,根本不是我想叫出的聲音。
我嚥了口口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覺得喉嚨不舒服,再叫就現喉嚨口的肌肉沒法用力,聲音非常古怪。而且叫不響。
我咬了咬下嘴唇,心說糟糕。
那種感覺不是喉嚨被堵住了,而是感覺鼻腔裡的肌肉和聲帶麻痺,雖然能從肺裡吸氣,但是沒法出很響的聲音。
我用力憋著,又嘶啞地叫了幾聲,就意識到出了問題。這不是心理作用,是真的說不出話來。
我沒注意到什麼時候開始的,原來不是小花不想說話,而是這兒的環境有問題,有什麼東西似乎能麻痺人的聲帶?
難道是因為剛才碰到的那些頭?想著就真的感覺自己的喉嚨裡毛毛的,一陣噁心,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小花沒有碰到頭似也不能說話了,能這麼悄無聲息地讓我中招,也許是這裡的空氣之類的。
難怪他要一直敲,但是現在怎麼辦?我扛著這鐵盤其實不用太大的力氣,顯然鐵盤下有借力的裝置,只要能抬起來一點,借力裝置就會啟動。但我一放手,按照慣例,鐵盤有可能會卡住,也有可能會緩慢地壓下去,小花有可能就是因為判斷失誤被困住的。
雖然,我覺得用盲腸想一想就能知道一個人的時候不能冒這種險,為什麼小花會犯這種錯誤我無法理解,但是現在也沒時間來考慮這些了,即使我能立即鑽入洞裡,鐵盤壓下來,我很可能也會和小花一樣被困住。現在只能看看下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用力把鐵盤往上抬,一直抬到幾乎到頂,先鬆了一下,果然,那鐵盤沒有立即落下,而是「咯登」一聲卡了一下,然後一點一點地往下縮去,和我預料的一樣。
我揉了揉肩膀,看著通道內似乎還沒什麼情況,就立即挨過去,把手電伸人軸部的孔內,往下照去。
立即我就看到了下面複雜的機關,最多的是黑色的鐵鏈,上面粘著很多無法形容的棉絮一般的東西,交錯在一起,還在不停地抖動,奇怪的是,感覺上,我覺得很難從這裡下去,因為下面的零件之間非常的侷促,如果是小花那種身材,加上縮骨不知道能不能通過,但是我沒有到小花。
我站起來,再次把鐵盤頂到頂上,此時已經什麼聲音都不出來了,只得把手探人軸管內敲擊。
敲得裡面的鐵壁火光四濺,小花卻還是沒有露頭,從管壁傳導上來的敲擊聲甚至沒有任何變化,我急火攻心,罵又罵不出來,心說難道他不僅啞,而且聾了瞎了?
最後我把心一橫,從一邊的牆壁上掏下一包竹簡來,也不管價值連城不連城了,直接甩了下去。這一下管用了,幾乎是立即,敲擊聲就停了,我用手電狂照下面,希望能看到小花,哪怕是任何一部分。
果然,在那些鐵鏈和零件的陰影下,出現了一個影子,同時,我聽到了一聲悶響,那卻不是人叫出來的聲音,而是一種非常沉重的石頭互相摩擦的聲音。
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妙,又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我可以肯定,那影子絕對不是小花。
這時候,剛才那種金屬的敲擊聲又響了起來,卻不是從這鐵盤下面,而是從另一邊的通道裡。
我莫名其妙,轉頭去聽,一下就看到那團頭已經出現在了手電能照到的視野裡,那奇怪的敲擊聲就是從它身上傳出來的。
如果是遇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我現在有信心能夠冷靜地處理,但是遇到一件完全無法解釋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如何來面對。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剛聲音還是從這下面傳來的,我不可能聽錯,但是怎麼一下就轉到那兒去了?
我看著那團頭,也不知道聲音是怎麼出來的,此時也管不了其他,放下了鐵盤讓它緩緩落下,重新開始轉動,我舉起我的錘子,擦了擦冷汗,準備大幹一場。
沒有悶油瓶和胖子在身邊,我畢竟是心虛,腳都軟,想著自己的結局如何,如果這次掛了,胖子和悶油瓶會不會在上墳的時候感慨,這傢伙缺了我們就是不行。此時非常後悔當時輕易地就和他們分開了。
不過,看這團頭的行走度,看樣子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
那刺耳的敲擊聲其實和下面的並不相同,大約是因為敲擊的東西不同了,稍微不那麼刺耳,我看著那東西緩慢地幾乎無法察覺地移動,心如焦炭,還冒出了要不要主動攻擊的念頭。
但一靜下來,我就現那聲音有點問題,仔細一聽,我就呆了,我現我聽到了一種奇跡般的聲音:
那邊傳來的金屬敲擊聲,仔細一聽,竟然是有節奏的,而且,聽著那竟然是花鼓戲的鼓點的節奏!
第二季邛籠石影 第三十七章 花鼓戲(一)
我在長沙聽過不少,一下就蒙了。聽了好幾分鐘,才確定就是這樣。
瞬間我就明白過來,心說我靠,難道,這才是小花?小花困在這團頭裡了?
想想就肯定是這樣,如果這兒有一隻會唱花鼓戲的怪物,那麼我不如一頭撞死算了。但是,那,剛才在這鐵盤下敲的是什麼玩意兒?而小花又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是中招了,這些頭是從他身上長出來的還是如何?
我看了看鐵盤,看了看那團頭,決定先不去管了,先凝神靜氣地等著,那東西似乎是看到了,也放下了鐵錘不再錘了。
這一靜下來,整個空穴的陰冷就透骨而來,冷清之感頓現,有點像從迪廳裡走出來那一剎那的感覺,我瞬間感覺有點好笑,只得咬牙沉住氣。一直等到那團頭慢悠悠地走到這間石室的口子停住。
大團大團的頭堵在洞口,看著我雞皮疙瘩直豎,我嚥了一口唾沫,接著,我看到從頭中,伸出了一根棍子,遞到了我的面前晃了晃,然後指了指一邊。
我認出那是小花用來飛簷走壁的那一根,就順著棍子看去,就見他指著一邊的巖壁的一個凹陷。
那個凹陷很大,比其他的都大,邊上還有好幾個差不多大小的。我走過去,就看到裡面放著一團奇怪的東西,一看就是鐵做的。我看了那頭一眼,就見他晃了晃棍子,示意我快點。
我把那團鐵從凹陷裡挖出來,就現極其的重,抖開一看,竟然是一件鐵衣。
所有的部分都是用鐵板和魚皮連接起來的,上面有一層已經乾癟的油,可以直接和蛻皮的香港腳一樣撕下來。我把這些皮撕掉,就現裡面的東西保存得相當好。
我再回頭看了看那東西,他又揮了揮棍子,似乎是讓我穿上它。
好吧,我心說,事情一下就從恐怖變得十分搞笑。
研究那鐵衣花了我不少時間,還好並不是特別複雜,於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套上。裡面的腐蝕程度比外面厲害多了,一臉的銹渣,有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而且,這東西竟然似乎是全封閉的,連眼洞都沒有。
眼前一片漆黑,正不知道怎麼辦,就感覺一根桿子在鐵衣外戳了我一下,我用力舉起手抓住,他就把我拉著開始走動。摸黑,好像盲人一樣被一根棍子引著往一個方向走,很快我就知道自己走回了通道裡,然後走到了那些頭上。
鐵衣服出乎意料的重,不用盡力氣連站都站站不起來,我理解到那種緩慢的度其實是迫不得已,好在這種重量代表著鐵衣的厚度。中國人就喜歡這種瓷實的感覺。
進入通道,走上那些頭之後,腳底的感覺就很不舒服,不過,因為穿了堅實的鐵靴,所以踩下去格外的有信心。
走走停停,節奏始終由前面的棍子控制,足走了半個多小時,我才感覺腳下頭的感覺消失了,重新踩上了石頭。接著我感覺到碎石開始出現,我們回到了入口。
棍子還是不滿意,繼續把我往前引,一直到我爬著出去,開始聽到外面的鳥叫,就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洞的入口。
空氣中的味道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那是岩石、叢林和霧靄的味道,棍子不再往前,我吸了口氣,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把鐵衣服脫下來,此時就聽到了幾聲非常難聽的聲音:「你是傻還是缺心眼,害我走過來又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