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節
雖然看上去不著章法,但我還是一眼就看出,這些印子有某種非常明顯的規律。啞姐用濕毛巾細細地給胖子擦掉血污,尋找比較致命的傷口。我看著血污被擦掉,發現顯露出的血痕極其精細,一道一道地在他肚子上形成了一種圖騰一樣的紋路。
「這是不是字啊?」有人說道,「這個胖子的肚子上,寫了幾個字哎。」啞姐繼續檢查,胖子肚子上的劃痕還有更多被衣服遮住了。這些衣服都已經不能要了,她一路全部剪開,我果然就看到他的下腹部還有更多的劃痕,整個紋路的外輪廓確實像是文字。
這種劃痕應該是用尖利的物體使用適中的力氣在皮膚上劃過造成的。
我拿起胖子的手,果然就看到他的手指上,大拇指的指甲被咬出了一個尖利的三角形。
看樣子,這些劃痕是胖子自己劃上去的。雖然胖子本身很渾,但是要在自己肚子上用指甲劃上那麼多道,也不是普通人能幹的事情:他想表達什麼呢?
最早的部分劃痕已經結痂了,而最新的還帶著血跡。顯然所有的筆畫劃的時間跨度很長,第一筆劃到肚子上的時間最起碼是七八天之前了。
我想著就對小花道:「我們站起來也許能看明白寫的是什麼,把衣服擺到一邊去。」
說著我們都退後了幾步,順著胖子轉了幾個方向去看那幾道劃痕。我斜著腦袋,也還是看不明白。
「把他的衣服翻一翻,看看有什麼東西。」我對四周的人吩咐道。也許他的衣服裡會有什麼提示。
幾個人手忙腳亂,把剪下來的破衣服展平了找,此時啞姐卻開口了:「要找離遠點找,別在這兒礙事。」
我這才意識到,胖子本人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便立即揮手讓他們退開,小花帶著人忙往邊上走。
我擔心胖子,壓著聲音問啞姐:「他有危險嗎?」
啞姐按住胖子的脖子沒回答我,我以為她在數脈搏,不敢再問。她放開手,卻說道:「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
我靠,我心裡嗡的一聲,心說這話該怎麼接啊?我又擔心胖子,不想轉身逃走。
我腦子裡閃了一下,想著以三叔的性格,他會怎麼來接這種話。我知道他吃喝嫖睹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不過我不知道他對這姑娘到底是什麼感情,也不知道他私下和女人是什麼樣子的。
我憋了半天沒回答,她翻動胖子的眼皮,沒看我,但還是繼續說道:「你這段時間到底幹什麼去了我不管,只有那些白癡才信你的話,我相信你做事有你的理由。但是你回來了,為什麼不第一時間來找我?」
「王八邱和老六……」我搪塞了一下。
「他們要反你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啞姐說道,「我不能幫你的忙嗎?除了你那個瘋潘,你真的誰也不信是吧?」
「這一次我不想讓你參與。」我腿都有點打哆嗦了,沒想到騙一個女人壓力那麼大。我立即點上一支煙,還沒抽上,她轉身一下就把煙搶了,在石頭上掐掉。「既然喉嚨動了手術,就別抽那麼多煙。」我乾笑了一聲,這哪是情婦,這分明是正宮娘娘的范兒。不過我自己倒是覺得挺好的,三叔如果還活著,他確實需要人照顧。不過,我又覺得好像沒什麼用,而且三叔還生死未卜。
「你還沒給我解釋,」她摸著胖子的骨骼道。
「事情有一些複雜……」我想著要怎麼說。如果我和她說實話,我算是她侄子,她能答應站在我這一邊嗎?很難說,我覺得她連相信我都很困難,我和三叔這幾年經歷的事情,畢竟不是一般人能相信的。如果她認為這是一個陰謀,我們就更麻煩。「我覺得你……」話還沒說完,不知道她按到了胖子的什麼地方,忽然胖子就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她被嚇了一跳,驚呼了一聲。
胖子用的力氣顯然極大,她掙脫不開,就聽胖子幾乎抽搐地開始說胡話。
他的發音已經極其含糊了。我上去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從啞姐手腕上拉開,俯身去聽他說話。聽了好久,才分辨出來他在說什麼。一股燥熱一下就使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周圍的人一聽到動靜,以為出事了,全圍了過來。
「他說什麼了?」小花拿了醫藥包過來,問我道。
我道:「他說他們還活著,但是情況很危險,讓我們馬上下去救他們。」
「他們活著,循圖救人!」
其實胖子說的是這八個字。他不停地說著,幾乎聽不清楚,必須是十分熟悉他講話腔調的人才能聽得明白。萬幸的是,我就是那種人。
一剎那,我忽然有一股虛脫的感覺。
**,胖子把自己當成了一張字條,他丫是出來報信的。
我說不出自己此時是欣慰、焦急、狂喜,還是有其他什麼情緒。之前我對於下面的人的狀況一直是隱隱擔心,盡量努力不去想,因為我實在不知道下面會是什麼情況。如今一下坐實了,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情緒來表達了。
胖子還是不停地在說著,整個人進人了一種癱狂狀態,我只好俯下身子,在胖子的耳邊,用我自己的聲音輕聲說道:「我是天真,我聽到了。」
說了幾遍,他抓住我手腕的手慢慢就放鬆了下來,整個人慢慢癱軟,又陷人了似乎是昏迷的狀態。
「什麼圖?」小花看向胖子的肚子,「是他肚子上的圖嗎?」
我點頭,現在知道是什麼東西了:「快找人把這些圖案都描下來。」
第十六章胖子肚子上的神秘圖形
我們把胖子肚子上的圖案描了下來,花了將近兩小時的時間,可見圖案有多複雜。
啞姐檢查了半天,也查不出胖子到底是什麼毛病。胖子所有的體征都是正常的,身上除了自己劃的那些劃痕之外,只有一些擦傷和游傷,非常輕傲。用潘子的話來說,他自己和姘頭從床上下來都比這嚴重得多。
但是胖子就是不醒,眼睛睜得死大,像死不瞑目一樣,人怎麼打都沒用,完全沒有反應。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胖子的眼睛合上。
因為很多人在,啞姐沒有和我再說什麼。我鬆了一口氣,但是也已經知道,她這一關,現在不過遲早要過,撐不了多久了。
小花也懂一點醫學方面的東西,和啞姐討論了一些可能性,都被否掉了。「植物人也不過如此。」啞姐道,「我們現在沒有儀器,沒法測試他是否有腦損傷。但他現在好像是處於一種植物人的狀態。」
我看著胖子身上的這些筆腳,心中無限感慨從他肚子上那麼多血痕來看,這石縫裡面的通道一定極其複雜,他用腦子完全記不住,所以只能選擇這種自殘的方式,將路線記錄在自己的身上。
「植物人,什麼植物?巨型何首烏。」皮包在邊上笑,「這個吃了不成仙就撐死。」
潘子就道:「這是三爺的朋友,說話規矩點兒。」
「喲,三爺您隨便從地裡一刨,就能刨出個朋友來,不愧是三爺。」皮包道。剛說完,他就被潘子一個巴掌拍翻在地。
我沒心思看潘子教訓手下,問啞姐:「還有沒有其他可能性?」啞姐道:「現在的問題是可能性太多。他現在處於深度睡眠狀態,深度昏迷就可能是腦損傷,但是他頭部沒有外傷,所以也可能是窒息導致的。最好的情況就是他過段時間自己醒,如果他一直不醒,那只能送他出去,到大醫院去。」
正說著,一邊的胖子忽然就翻了個身,咂了咂嘴。撓了撓自己的襠部和屁股,喃喃道:「小翠,你躲什麼啊?」
啞姐愣住了,看了看我。我也沒反應過來,隔了好久,我才問道:「植物人會有這樣的舉動嗎?」
啞姐搖了搖頭,忽然就笑了,一邊笑一邊扶額。我忽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想著我就要上去搖胖子,可被啞姐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