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這個孩子啊,太不懂中國人的心理了。中國人最是死要面子的,像兒子這麼說話,撕破臉,只怕兩人來的目的絕對達不到。
聽了老喬治的道歉,喬先生的臉上表情依然不好看:「怎麼?我在自己的地盤上動個人還得向喬治總裁備案?」
「呵呵!當然不必。」老喬治用狠狠的眼神制止了兒子再次插嘴。他笑呵呵地打圓場,「聽說這個阿發有點來頭,不知他怎麼得罪了老弟?老弟千萬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如果此人沒有過分得罪老弟的話,還是大事化小為好,否則引起中國大陸某些人誤會就不好了,老弟,你說是吧!」
喬先生聽了這話,臉上表情好懸沒僵住,暗罵一聲老狐狸,還得打點精神與這父子周旋。
其實,雙方都心知肚明,老喬治說「中國大陸某些人」誤會,其實是指奧雷爾少爺。只不過喬先生抓住「瘦猴」方少華的行為確實不想被那位少爺知道,因此卻不得不接受老喬治的威脅,將當日奧雷爾的意圖稍稍透露了一點兒。
將心滿意足的老喬治父子送出門外,喬先生長舒了一口氣:「老狐狸居然生了一頭豬,還互相算計,這事兒越來越有趣了呢!」
「有趣、有趣!沒想到還沒等我們找機會攪亂這池水,它自己倒是已經亂了。」奧雷爾坐在位於自家城堡的書房裡,看著影子傳遞回來的信息,撫掌大笑!
「少爺,何事如此高興啊!」拄著枴杖,華老先生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
「華爺爺,哎!您怎麼不說一聲,叫個人攙著!自己就這麼過來了,摔著您可怎麼辦?」奧雷爾對這位對自己家忠心耿耿,輔佐了家族三代族長的老管家是真心關懷。
「呵呵,沒事!我這把老骨頭還沒那麼脆弱!」老先生雖感動於孩子的孝心,卻對他的擔心不以為然。
華老先生一直服務於奧雷爾家族。他本是奧雷爾爺爺的好友,卻因奧雷爾家族兩代族長的早逝,一直操勞不休,導致自己沒有後代。從小,他便把奧雷爾姐弟當做自己親生的孫子一般疼愛,儘管奧雷爾近年來不得不養成心狠手辣的性格,卻一直把這位老人當作最親的親人來對待。
此刻見他動問,奧雷爾便把影子傳遞回來的信息交給了老人。他不是不知避諱,實在是這影子組織在交到他手上之前,便是由這位老人管理的。在老人面前,他奧雷爾家族確實沒秘密。
「哦!少爺就是為這事而高興?」老人很不以為然,「少爺,您的眼光不應局限於此啊!」
「我知道錯了!華爺爺,我是一時得意忘形了!」在老人面前奧雷爾樂於裝成一個小孩子。
「嗯,你也知道『得意忘形』這個詞,一得意便容易忘形,一忘形便能讓人窺見你的弱點,不可不慎啊!」華老先生告誡了幾句,馬上話鋒一轉:「人老了,便喜歡嘮叨,你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放心!這喬狐狸抓住了那位特種兵,怎麼沒動靜?老喬治父子跟他勾結,對你沒妨礙嗎?」
「華爺爺,您就放心吧!您都操勞一輩子了,現在該好好享受晚年了。這些事情我能處理好。」奧雷爾一邊說,一邊攙著老人往外走。
「哦,對了,上次我叫你去家族圖書館,你去了沒有?該去啊!」老人年輕時可能殺罰決斷、乾淨利索,可老了,便和其他老人沒什麼兩樣,都是同樣的絮絮叨叨!
……
這個黎明靜悄悄!
大齊忍不住心裡咒罵了一句:「見鬼,怎麼這麼靜啊!」
他奉命把那些黃金寶藏送到烏魯木齊後,便接到了新任務,來天池調查軍用帳篷神秘出現一事。
他一到便查看了天池漁政的員工收起來的那幾頂帳篷,編號沒抄錯,確實是當日自己從基地領出來的那幾頂。這些帳篷在遭遇洪水時因來不及收起,便被拋棄了,當時大家都想著可能會被洪水捲走,後來去尋人時也確實沒在原處發現,便將其拋諸腦後,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出現。
大齊一大早起來,便命令「瞌睡蟲」小隊成員乘坐快艇,去到天池南岸發現帳篷之處仔細搜查,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卻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該死!」大齊一口咬掉軍用水壺的壺蓋,「咕咚咕咚」給自己灌了幾大口水。現在時間已近正午,派出去的小隊成員竟一個回來報告的都沒有。整個天池南岸如今只有他所在的一艘快艇停著,寂寞的湖水不知疲勞地沖刷著湖岸,千年不變的高山松林只是這麼站著、看著,極其吝嗇的不肯開口說一個字,他已等不下去。
交代了船工幾句,大齊翻身跳離了快艇,沿著清晨某一路隊員離去的方向,深入松林而去。
天池南岸連著博格達峰的山腰,不遠處便有野生雪蓮生長,後來有人意識到此地的好處,竟在此開了一個人工種植雪蓮的苗圃。當下正值雪蓮開花之季,那些雪白的花兒迎著凜冽的寒風驕傲地綻放,每一朵都有著不遜於皇室公主的芳華。
大齊此時沒心思欣賞這些美景,他一路搜尋,前邊過去的那個應該就是「小和尚」,他的做記號手法相當有特色,大齊想到「小和尚」的一些趣聞,忍不住會心一笑。隨即又想到了當日他在守樹橋時的失職,導致「小滿」身負重傷,由「小滿」的傷想到那個打傷「小滿」逃跑的「瘦猴」,忍不住心又是一沉。
丟臉啊!這支名為「瞌睡蟲」的特種小隊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國際國內大大小小的任務出過上百次,也闖出了不小的名聲,可上次卻因為窩裡鬥一下子損失了兩個人手——重傷的「小滿」和偷逃的「瘦猴」。小隊成員只剩下了六個,原本配合無間,指揮如意的感覺頓時消失。如今就連他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從天池南岸上岸,穿過一個不太大的松林,就是博格達峰下的冰達阪,翻越這個冰達阪,就能到博格達峰山下。此時大齊已經尋到了冰達阪上,前邊「小和尚」的記號卻忽然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在規定的距離上,大齊沒有發現本該有的記號。他很吃驚,仔仔細細圍繞這個範圍搜尋起來。
難道這小子忘了留記號了?大齊仔細找過,這所謂冰達阪大多是一些冰川下沿造成的,如今全球氣候變暖,很多冰川都已融化,大部分冰達阪上並沒有冰,而是冰川腐化的碎石和松滑的泥土。大齊的搜尋沒有放過任何一寸地方:碎石塊上沒有!松滑的泥土上沒有!就連偶爾一見的雪白冰雪上,大齊也沒放過,還是沒有!
這小子,到底哪兒去了?
就在大齊彎著腰,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高點!再高點!哎呀!真笨!我來!」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怎麼這麼像自己小隊成員中那個「小和尚」的?
是那小子!大齊一激動,直起腰來,卻又什麼都聽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大齊遍尋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再沒聽到任何人說話的聲音,他回到最初聽到聲音的地方,陷入沉思:剛才我是怎麼聽到聲音來的?
突然,他想起來了,那聲音嗡嗡的,好像是隔著什麼,而且當時自己彎著腰正找記號呢。彎腰!對,再彎腰試試!大齊想到就做,他忙把身子伏下去,幾乎貼在了地面上。
果然,「還以為你多能呢!還不是不行?」老邢!這是老邢的聲音!大齊又聽到了!
他乾脆全身趴在了地上:「喂!老邢!老張!你們搞什麼?你們到底在哪兒?」可是,沒人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地下似乎有好幾個人,他們在不停地爭論著什麼,也許是因為此時說話的人太多,他除了嗡嗡的聲音其他什麼也沒聽清。
難道,他們真的在地底下,只有他們的聲音能傳上來,我的聲音傳不下去?大齊想了一想,貼著地聽了又聽,找到聲音最清楚的位置,搬起一塊大石頭放在那兒,自己再撿了一塊小點的石頭,一下一下地敲在那塊石頭上。
「篤、篤、篤!」這敲擊的聲音傳來,老邢第一個聽到,他馬上豎起食指在嘴邊:「噓!」地底下的眾人一下子安靜了。
「篤、篤、篤篤篤!」這個節奏!「是隊長!」小和尚驚喜地喊道!
「篤、篤篤!」「哈!小和尚,隊長聽出你的聲音了,跟你打招呼呢!」老邢一聽,也高興得很。
「哚哚!」「是老邢!隊長在叫老邢呢!」小和尚這麼一叫喊,大家都清楚了,大齊這時能清楚地聽見眾人的說話。既然是特種兵小隊,隊友們自然會有一套通過聲音的節奏聯繫的密碼。這是仿造摩斯密碼設定的,小隊的每個成員都有個聲音代碼,只有隊友們知道。
既然確定了身份,而且,互相能取得聯繫,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隊長,你在哪裡?」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在小和尚留下的最後一個記號附近。
「我們在那個地方10點鐘方向,約五百米左右的一個冰窟裡,隊長,靠近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我們本來是來救人的,結果全都滑下來了。」這話是老邢說的,他比較穩重:「隊長,你最好回船上找一根超過80米長的繩子。在離此地30米以外就要找好固定點,這附近的固定點全都不可靠。」張國柱說完這話還苦笑了一聲,看來,他已經有了切身體驗。
既然知道位置,也知道了解救方式,大齊便不再著急了。他回去天池北岸,把能弄到的堅固的繩索全都接起來,帶上,這才乘坐快艇回到了南岸。